大宋金手指-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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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的日子。
心中隐隐有些酸痛,赵与莒叹息了声。
这些年来,自己身边的女人,为了自己做了许多牺牲,杨妙直、韩妤,她们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光,都在独守空闺中度过。
一个端着水果盘子的宫女走过来,见着赵与莒静静站着吓了一跳,慌忙施礼道:“官家!”
这声音惊动里了正始堂中的杨妙真,她的歌声嘎然而止,然后赵与莒听得她又轻又快的脚步声:“阿莒!官家!”
“呵呵。”赵与莒眉头扬起,示意那使女起身,然后迎向杨妙真。
“阿莒,你知道么,我在御园里抓着一只山鹊了。”杨妙真脸上带着小孩儿们的欢快,拉着赵与莒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只山鹊儿除些被她牵扯上古往今来,经过朝堂争执与选德殿的摊牌,赵与莒多少有些倦了,原本是想静一静,可见着杨妙真那脸上的神情,他心中再度浮起一丝温柔。
“找个笼子将它养起来,每日唱歌与你解闷。”赵与莒道。
“不好,关着笼子里不得自由。”杨妙真摇了摇头:“我已经将它放了,阿莒……官家,今日朝堂上那些石头木架,没有难为你吧?”
虽然入宫也有近一个月了,但是杨妙真与赵与莒在一起时,有时还是如同在郁樟山庄一般称他“阿莒”,听得她称朝廷大佬为石头木架,赵与莒失声笑道:“石头木架?这倒是极好的比方了,那些人的脑子,可不象石头一般顽固不化!”
“正是正是。”杨妙真撇了一下嘴,然后又道:“官家在我这用午膳吧?”
“嗯,让人去把阿妤也叫来,朕……我今天陪陪你们,我们一家三口,让那些石头木架先到一边去吧。”赵与莒淡淡一笑。
“须得想个法子,让妙真与阿妤有些事情做,还须避开那些朝臣的嘴巴……”他心中暗想,微微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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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刘过这首词为《六州歌头•题岳鄂王庙》,全词如下:中兴诸将,谁是万人英?身草莽,人虽死,气填膺。尚如生。年少起河朔,弓两石,剑三尺;定襄汉,开虢洛,洗洞庭。北望帝京。狡兔依然在,良犬先烹。过旧时营垒,荆鄂有遗民。忆故将军,泪如倾。说当年事,知恨苦。不奉诏,伪耶真?臣有罪,陛下圣,可鉴临,一片心。万古分茅土,终不到,旧奸臣。人世夜,白日照,忽开明。兖佩冕圭百拜,九原下、荣感君恩。看年年三月,满地野花春,卤簿迎神。
第205章 一六二、匡复应作长久计()
李仕民推开房门,深深吸了口气,满足地伸了个大懒腰。
淡水清晨的气息极是好闻,因为规划整齐的街道各处都有花圃,中等学堂生物学院的学生,专门采用各地种子,培育出适宜淡水生长的花木,种在这些花辅之中,正是常年有春色,四季花吐芳。
对于流求中等学堂的学生,李仕民总觉得有不对劲之处,他们不读诗书,却个个满腹才华。他们不谈太极阴阳,却总能推理出万物运动之道。他们不学孔孟,却能用孔孟之语辩得他这个饱读了的太学生哑口无言。特别是他们口中华夷之辨乃国家之辨而非种群之分,实在让他叹服,这极合孟子所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用自来水洗漱之后,他整了整衣衫,又深深吸了口气。
在淡水住了近三个月,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活,比如说这自来水,便是极方便的物什,若是临安也有该多好。
还有下水道,淡水的干净,离不开这下水道,比之遍地黄白之物的大宋城镇,实在是既干净又爽利。
摇了摇头,李仕民苦笑了一下,淡水所见所闻,让他对此前自己从真德秀与其余理学大师处学到的东西有了怀疑,只觉得或许理学之外亦有大道。他原本想写信与真德秀,请这位他最钦佩的老师解惑,只是每每提笔,便觉得千头万絮不知当从何处说起。
“之政兄,你起得倒早。”
洗漱完毕之后,迎面来的是秋爽。在杨妙真、方有财、李邺、李云睿、陈子诚等人都离开了淡水后,他成了淡水暂时掌控全局之人。招待这些太学生之事,便是近来他工作的一个重点。
除此之外,他还得为刘全、李邺准备淮北的人手。十年来,流求不断扩张,初等学堂第一批毕业生都已经在流求各处岗位上做了数年,象是于竹,已经磨练出来,他们当初所学的东西,果然对他们极有用处。故此,抽调人手之事并不为难,事实上,每年淡水初等学堂都至少能培养出三千左右的人手,他们只须再磨练两到三年,绝大多数可以轻易管着一二十人不成问题。
若是流求这般有严格纪律的人手,甚至可以管上一二百个。
“风清贤弟,人手你都选好了么?”李仕民对于秋爽极佩服,毕竟远征万里海疆之事,便是班超、张骞也不曾做出的壮举。
“嗯,已经选好,第一批与你们一起回去。”秋爽微微一笑:“说起来今日是你们在流求的最后一日,不知有何打算,我也好为你早做安排。”
“风清贤弟,之政,早啊。”李仕民正要说话,后边赵景云、谢岳也出了来,紧接着是一群太学生。见三人在此,他们一齐围上来,听如何安排今日行程。
“我三人昨晚商议了一下,依着流求规矩,离去之前,先去那辟疆苑去。”赵曼卿笑道。
“正是。”
所谓“辟疆苑”,其实是流求的公墓之所在,这十年来,流求移民为开辟这荒岛,死者并不少。仅六期义学少年中,便有十余人永远长眠于此,而那些移民,疾病或者事故死者,数量接近千人。要知道移居于此者,大多数都是青壮与孩童,这千人中老死的只有极少数。
这些人被聚拢起来,葬在一处风水极佳的山坡上,可以俯瞰淡水港口,那处山坡,便是辟疆苑。
秋爽点点头,心中微微一暖,这些太学生初来时,一个个趾高气扬,实在不讨人欢喜,但经过两三个月,不知不觉中受了流求熏陶,如今也知道入乡随俗了。
“去过辟疆苑之后,风清贤弟可遣人领我们去店铺,买些流求本地风物,带回去做个想念。”赵景云又接着道:“只是我们尽是身无分文,还要公署破费一番,呵呵。”
“官家有吩咐,公署岂敢吝啬?”秋爽再度点头。
待众人散开之后,赵景云、李仕民与谢岳却又找着秋爽:“风清贤弟,方才人多,故此我们未曾说起,还有一事,须得请贤弟通融。”
秋爽微微愕然,然后道:“请说。”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还是赵景云出面道:“我们想去见见史弥远。”
这个要求多少让秋爽惊讶,略一踌蹰之后,秋爽点了点头:“我倒是不反对,只是史弥远自家是否愿意,我就不知道了,且待我遣人去问过他再答复你们吧。”
谢岳闻言怔道:“史贼被拘押于此,要见便见,还须得他自家愿意?”
秋爽笑而不答,只是召来一人,和他说了两句话,那人飞奔而去。象他这般的流求高层,身边都有护卫队的警卫,既负责安全,又供他们奔走驱使,也可以在他们身边多学着如何处置公务。
众人先是去了辟壤苑,按着流求的方式,献花与烧了纸钱后,再折回城中。自有人带着太学诸生去逛淡水的商铺,这些原本只对流求人开放的商铺,今日也对大宋的太学生开放。而李仕民等人却跟着秋爽走向城东北处,史弥远便被安置在这里的一处小坡之上。
“见着他,你们会大吃一惊的。”秋爽笑道:“难得他今日有心要见人,你们休要言语不逊,他虽被贬斥,好歹当过大宋丞相,须得给朝廷留些脸面。”
史弥远的住所是一处单门独院,却没有院墙,四处用栅栏围着,却防不了什么人。栅栏中间种着一些花草,看上去清爽宜人,一个老人搬了个马扎坐在其中,头上没有戴帽子,衣袖卷起老高,见他们来了也不起身,只是倨傲地看着他们。
“史老先生,今日你种的花如何了?”秋爽与他极熟的模样,远远地便打了招呼。
“已经有几朵花蕾要开了……兀那小子,脚下当心,休要踏着我的花儿!”
史弥远指着谢岳喝了声,谢岳双眉一挑,却被赵景云拉住。
秋爽说过让他们不要出言不逊的,而且就算他们是满腔落井下石的心理来,见着这老农一般的史弥远,那怒气也一时发作不得。
“我听说了你们三个想见我,赵景云……字曼卿对吧,李仕民字之政,你未入太学之前老师是真景希那迂人,谢岳字安仁,被干万昕那无能之辈抓进监牢里的便是你?”
史弥远这口气,宛若长辈训斥晚辈一般,听得三人又是一呆。
原本他们以为,史弥远被送到流求来,自然是在监牢里关着,或者是被重重眼线所监视,如今看来,史弥远却怡然自得,分明过得还算悠闲。
“国贼……”谢岳这话脱口而出,赵景云这次却未能拦住他,但秋爽咳嗽了声,谢岳哼哼地扬起下巴,不屑地看着史弥远。
史弥远淡淡一笑,向秋爽摆手道:“秋风清不必阻他,老夫柄政十余年,这国贼之骂,也不知听过多少了。”
他这秋话倒显出肚量来,与这相比,这几个血气正旺的太学生倒显得象是小人了。
“你们来看老夫,原本是想瞧个笑话,却不想老夫竟悠然若此吧。”史弥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腿,然后微微一笑:“老夫一生树敌无数,能得善终便是最大心愿,如今事败成寇,官家仁厚,留着残命一条,也算是老夫运气。”
听他说起自己之事,仿佛在说旁人一般,三位太学生虽然一向对他不耻,却也不得不为这涵养而暗自生敬。但一时间他们接不上口,只能沉默相对,史弥远眼睛在他们面前转了转,然后又道:“老夫自思,身体尚属康健,如今虽为明主所逐,安知他日不能起复?”
说到这里,他语气又严厉起来,颇带有几分当年宰辅之威:“闻说你们要离开流求回临安,替老夫寄语几句给宣缯、葛洪,还有魏了翁真德秀之辈,好生为官家做事。”
直到这最后一句,他才隐隐透出股子愤怨之意来。
“好了,见也见过了,你们走吧。”说完这番话,史弥远起身,轻轻捶了一下自家腰,然后荷锄而去,消失在那幢屋中。
“史贼……”
回途之中,李仕民不解地看着秋爽:“祸国殃民,几至败乱,如今天子亲政,他当伏法才是,为何容他在此逍遥?”
“呵呵,你们莫被他这番作态唬着,他哪里是逍遥……”秋爽失声一笑:“若是见过他甫上岛来那神情,你们便不会上当了。”
“天子留他尚有用处,自然不会让他死得早了。”赵景云面色深沉:“不过放他僻居,不怕他脱身么?”
“自淡水脱身?且不说他如何寻着回陆上之船,便是他离了这院子三步,我也能立刻知晓。”秋爽想起李云睿在淡水乃至整个流求所布下的罗网,史弥远在这个地方若是还能脱身,那除非他长出一双翅膀来。
大宋宝太元年九月十六日,来自临安的太学诸生挥别流求,乘上大船回陆。唯有谢岳在最后时分改了主意,留在了流求,说是要更细致地了解流求制度。
如今悬岛作用还在,但已经没有先前那般重要了,他们在悬岛换船,九月二十六日回到临安。闻说这些太学诸生回来了,赵与莒极是欢喜,第一句便是问道:“有多少人留在了流求?”
在他看来,流求无论是条件还是气氛,都要胜过临安,太学诸生中真正有远见的,必然会留在流求。这般受过正统儒家教育、又得到流求氛围熏陶之人,日后在建立属于中华的价值体系时,将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上国伐谋,下国交兵,赵与莒觉得,还有必要给它加上一句,最上之国,输出价值。
这一点却是赵与莒无法开金手指建成的,他穿越来的那个时代里,仍然未曾建立起这样一种既现代化的又合乎中华文化道统的价值体系来。以至于无数智者,不得不言必称西方,奉它人之言为圭皋,弃本族之语为蔽履。
待听得说只有谢岳一人留了下来,他不免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此事非朝夕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