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年间仙闻杂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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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了乡亲父老的陈后儒,沿着出村的小路,攀爬到出村的一个大山的半山腰上停驻了下来,转过身,看着自己眼前脚下的一大片土地。溪流从山壑间奔流而下,顺着垄渠滋润着一片片的田野,田野里有的地方已经翻耕,大块大块褐色的肥沃的泥土规则的排列;有的地方已经平场,积满着清澈的溪流,像一面镜子一样,映照着一片蓝天白云;有的地方还没有开耕,土地中还长着麦子和苕子,绿油油的一片喜煞人。而坐落在半山腰上的普安村,还有几家的房屋中冒着缕缕的炊烟,有的人家已经邀赶着黄牛水牛,背上背篓,扛上犁锄,踩着早上的清霜,开始了一天的劳碌时光。
在这片荒凉而充满生机的土地上,承载着陈后儒的多少悲欢离合、多少喜怒哀乐,童年的那一幕幕缓缓的在陈后儒脑海中流淌,与小伙伴们上树掏雀,下水捞鱼;母亲去世前无忧无虑、其乐融融,双亲过世以后的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左邻右舍、族中长老的关怀也让也让陈后儒心中流淌着一股绵绵的暖意。
但是,这片土地是这么的贫瘠,这片土地是那么的冷漠,它孕育着万物生灵,却又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变得荒芜、腐败、糜烂,然后毁灭,然后在这上面孕育新生。陈后儒突然想起了在魔道修士乌梅生的异世见闻录记录的一首类似于北域民歌的被乌梅生评为沉郁顿挫为第二的诗歌黄土地。
我望着这一片黄土地
脑海中就两个字:荒瘠
。。。。。。。。。。。。。。。。。。。。。。。。。。。。。。。。。。
广垠的土地上零散的
一片一片的树林
像古铜色皮肤上的疤痕
如蛛丝的水的流绕
听不出是欢欣或者伤悲
。。。。。。。。。。。。。。。。。。。。。。。。。。。。。。。。。。。。。。
就这么一片贫瘠的的黄土地
淹死了祖祖辈辈多多少少人
黄牛和水牛在泥淖中打滚
灌木的阴影下闪着一点火星
夏蝉在枯声长鸣
抗议着窒息的空气
背篓、锄头、牛轭、犁
背负着雨露与夕阳
漠然伤害着这一片黄土,田埂
一茬又一茬
耕播着明日的希翼
。。。。。。。。。。。。。。。。。。。。。。。。。。。。。。。。。。。。。。。
无论风雨晴晦
一切都那么平静
连林鸟的嘶声也亘古不变更
。。。。。。。。。。。。。。。。。。。。。。。。。。。。。。。。。。。。。。。
呆呆的站立了很久,陈后儒毅然决然的转身,踏着坚定的步伐,在幽静的小路上奋步疾行。小路旁的恣张的灌木和蔓延的荒草中,不时的跳动着、串动着不知名的昆虫和动物,春日的暖阳缓缓的升起,唤醒了在林间的百雀,一路上此起彼伏的欢歌。
踏尽薄薄的清霜,感受着太阳渐渐的炽烈,在一条条溪流和林间小路之中穿行。安静,安静,安静得只有自己沙沙沙沙的脚步声。
下午,陈后儒来到了一个叫做旧普驿的驿站。在驿站的旁边的一个茶寮里,陈后儒放下了行囊,点了一碗面条吃完,然后就在驿站的外面,寻个树荫下,静静的等待。按照村里面的外出过商旅的乡亲的介绍,陈后儒可以在这个驿站住宿下来,等待有人结伴前往县城。
天色渐晚,驿站也热闹起来,很多要前往县城的人们,由于路程尚远,都要在这里住宿一宿。夜幕降临以后,陈后儒就在驿站寻些干燥的稻草,铺设在地下,将就着就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微明,陈后儒就傍着几个行脚商,一起踏上了前往县城的道路。
一路无话,就这样陈后儒没有经历什么波折的就来到了長治县的县城,到了县城以后,陈后儒先去寻了一个小客栈落脚下来。因为陈后儒此行,不仅对長治县人生地不熟,要去省城赶考的路程,自己也是毫不知悉,如果要他自己一个人单独前去,明显是不现实的。所以陈后儒来之前就已经想好,到了县城以后,定要寻一个熟悉路途的人,花费点银钱也好,托他给自己引一个路。第二天一大早,陈后儒早早的起来,没来得及欣赏县城的繁华,他就四处打听,知道了最好在县学去寻找。于是陈后儒前往县学,打听前往省城赶考的路程,同时看看有没有人愿意看在同乡同业的份上,能让陈后儒一起结伴前往省城。
县学耸立在县城北面的一座叫做书院山的小山的半山腰。陈后儒问明了路径,然后就朝书院山而来。
沿着繁华热闹的子午街,穿过北城门,再向前爬了一百多米的缓坡,向右一转,踏上了一段青石铺砌的小路,七转八拐,蜿蜒向上而行。道路的两旁,是修葺的菜地和丛生的杂草,或者有些柿树、梨树、拐枣树,和稀稀落落坐落的三三两两户的人家。花费了半个小时左右,陈后儒来到了这这座书院。
这座長治县的书院,坐落在书院山的半山腰,房子全部用青石砌就,三进三出,飞檐斗角,碧瓦红檐,出落得甚是辉煌壮观。
陈后儒来到书院的门口,只见两个大石狮子,威武的蹲坐在书院的门口两旁,书院的正门上,镂刻着一副对联,叫做:“宜以教人惟早起,耐而读书自有恒。”却是本地一个叫做张道野的学子所提,上联的意思就是说,能够教授学生的就只有早早起床,不要偷懒。下联的意思是说,要能读得好书,就要耐得住寂寞,要有恒心。
陈后儒读了这副对联,觉得这幅对联的优势,就是道理浅显和真实,遗憾的是这个措辞、气魄啊什么的有些不够高大上,似乎缺少一些堂而皇之的东西。无论从那个角度上来看,这副对联,实在有些太接地气了。
陈后儒走进书院的第一进,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在,他拦住陈后儒,问明了来意,倒也没有不耐烦,反而是和善的对陈后儒说道:“现下春学还没有开,你是遇不到任何学子的,倒是不妨前往市面上的馆驿,有些其他村寨的学子,也要在最近前往,为了安全,他们也要寻些伙伴结伴前往。你去县里的客栈留心打听这些学子,或者看到这些学子组成的队伍,不妨大胆前去,他们也必会容留,多个人,就多分胆气,毕竟路途遥远,世道安定,却称不上太平,绿林豪雄,夹道剪径,终是不可避免。”
陈后儒称谢,又闲聊了一会,就告辞离去。回到县城,此后每日就到各地的客栈,打听消息。
这些同为長治县的学子赴省城赶考,贫富之别甚是明显。县学中凡是稍微有点头面家底的人家的子弟,都将在他们家长的刻意安排之下,朋比在一起,带着大群的仆人子弟,和聘请的护院武师,头戴大红花,腰缠紫金带,鲜衣怒马,敲锣打鼓,仆从成群,飞鹰走狗,在一片礼花爆竹声中昂首挺胸的踏上了前往省城的道路。
而另外一类,就是陈后儒这一类的学子,都是农村的普通的学子,本身并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不仅要维系家中的营生,还要寒窑破窗,十年苦读。这类学子的前程,什么都要自己来操持,衣食住行,程仪盘餐,都要自己用心置办。
一连寻找了数天,陈后儒并没有什么遇见。这一天一大早,陈后儒又出去寻访了一会,实在累了,就回到居住的客栈,在客栈的门口,却遇到了两个士子从客栈里面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看到陈后儒一脸沮丧,微微一笑,朝陈后儒一拱手,问道:“这位兄台,可是要去参加乡试么?”陈后儒抬起头,赶紧拱手回礼,回道:“正是,请问仁兄也是前往乡试么?”“在下孟成峰,正要前往参加乡试,因路远无伴,正在寻找要去参加乡试的同仁,好结伴上路,相互之间有个照看,还能交流所得。”陈后儒一听,正中下怀,于是就上前,相互再次见礼,开始攀谈起来。
原来这个士子名叫孟成峰,今年四十三岁,是参加个两届乡试的士子,可惜每次都是名落深山,而其旁边的另一个士子则叫汪芦云,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也是和陈后儒一样,是第一次参加乡试的士子。#####新人新书,大家多多支持,推荐收藏。
第12章官屯轶事荡回肠()
原来孟成峰数日看到陈后儒屡次来往来书院客栈之间,既无结伴之人,又不事商贾之事,所以大胆猜测也是参加乡试的士子,不嫌唐突,出言相邀,幸而有中,遂成了约定。而孟成峰还邀约有几个过去参加过乡试的士子,将于近日聚齐。间隔了三两日,孟成峰邀约的人陆续到齐,总共有十一人之多,于是,在大家互相认识以后,次日,孟成峰带领大家踏上了奔赴会试的旅程。
一路上风餐露宿,一路上披星戴月。大家都是士人,互相之间吟咏唱和,互有往来。这一日,众人平平安安的来到了距离州府尚有三百余里的叫做官屯的地方,天色才过晌午,孟成峰却停了下来说:“各位仁兄,此去州府,尚有三百余里的路程,十余日即可到达。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众人应了。于是寻了一家客栈,众人安置了下来,简单的吃过晚餐,因天气渐热,时辰尚早,众人也都没有睡意,却是各自来到了客栈的小院子中,寻个地方坐下小憩。
这些读书的士子,聚在一起,同样的是一阵海吹胡侃,倒也没有谁在认真的讨论什么经史子集,而野史杂闻、志怪轶事,一个个倒是信手拈来,侃侃而谈;一个个言语纵横之间,挥斥方遒,一个个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说的口沫横飞,手舞足蹈,甚是热闹。
陈后儒不善言辞,也就是静坐旁听,每每听到奇异曲折之处,也为之击节而叹、兴奋不已。而作为此次远行的带头人,往来了数次省城的孟成峰自然比较熟悉这一路的人物典故、轶事奇闻,这不,孟成峰就给大家讲了一个官屯飞瀑的故事。
在官屯,有一条叫作官屯河的波涛汹涌的大河穿行而过,在距离这位于众人此刻所在西北方向的三四里远的地方,官屯的地势忽然下落,峭壁悬崖,壁立千仞,而大河汹涌而至崖壁前千米处,倏然下落,然后经由崖壁,从距离崖顶约三四百米的地方奔腾而出,盘曲而下,滔滔无阻隔,形成了一个天地奇观,叫做官屯飞瀑。远远望去,如九天之上,一条白龙倏忽而出,滔天而舞,倏然之间,飞降山崖,崖壁山脚,飞珠溅玉,气势雄伟,声震千里,甚是壮观。而关于这个天地生成的壮观景象,还衍生出一个动人的传说。
这官屯,原来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飞瀑所在的高崖上,原本也没有崖洞和飞瀑。有一年,官屯突然来了一条孽龙。这条孽龙来到官屯以后,就在飞瀑所在的高崖上开辟了这个洞府居住了下来。不久,官屯的百姓发现,原来的溪流干涸了,井水也不再流淌了,就是天上下的雨,也就只下在那条孽龙所在的山崖下的一个小池子里面。村民们很奇怪,耐不住干旱,就到孽龙所在山崖下的池子去找水。可是,每次去找水的人都是有去无回,一来二去,村民们发现,每次去打水的人都被那条孽龙生吞活吃掉了,于是害怕的村民再不敢再去打水。
但是天气干旱了,渐渐的土地荒芜,一些耐不住饥饿的村民带上香纸来到山崖下烧香求拜。当时没有回应,有两个大胆的青年,悄悄的将水桶伸入了水池中,却只看见他们突然就掉落在水潭之中,只见咕咕的水泡冒出两三分钟,却再也没有看到两个青年浮上水面来。其他的村民见状,吓唬的屁股尿流的跑回了家。
当天夜里,村中七十一岁的长老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龙首人身的怪物,来到了他的面前,说:“老头,我是东海龙宫之二十八太子,闲游至此,喜欢这里的水土,以后就要长住了,但是,这个地方土地浇薄,出产甚少,你们每年需要供奉童男一名,童女一名,以供本尊享用。如若本尊满意,将庇佑你一方风调雨顺,如若不然,鸡犬不留。”醒来以后,这个长老就将这个梦转达给了官屯的村民,村民万般无奈之下,于是同意了这个协定。
至于童男童女的供奉办法,则是在争论了很久以后,就决定按照每年各家轮流供奉的方式供养这条孽龙。第一年供养以后,一条小溪里的水慢慢的涨出,流过村前的寨子,再流入山下的田野。但是,村子里面的井水、和山上溪流的水,还是一如既往的干涸着。尽管如此,冒出的小溪水也恰恰能够满足官屯乡民们的所需了。如此过了数年的安定日子,除了每年被献祭的童男童女的家长的憋屈、义愤和悲伤之外,村民们总算是重新过上了温饱安生的日子。
事情并没有结束,此后的某一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一年,献祭的童女轮到了一个叫做张二古的人家。张二古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