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神乱入-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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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沉默地跟了数日,任赤拓狼心似铁,也不得不暴走。
在某日上朝的路上,他毫无征兆地转身大吼:“一直跟着孤作甚,给孤滚,有多远滚多远!”
身后的宫人侍从全都吓得惨无人色,仓惶退走,一瞬间就消失无踪,只留下赤拓形单影只地站在原地。
不该滚的滚了,该滚的还悠然自在地留在原地飘。
“赤拓,你脾气太大了,若是不想让这些宫人跟着,下个指令即可,何须如此大动肝火呢?”未然好心劝导。
闻听此言,赤拓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死。这妖女到底有没有自觉?他不想被跟着的人是你,是你啊!
对于一个赶不走,吼不怕,捏不死的妖人,赤拓真有种无力可使的感觉。
“说吧,你到底打算跟到何时?”赤拓冷肃道,“你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孤的日常生活,长此下去,孤不知何时会突然发狂,大开杀戒。”
“你还生气吗?”
“生。”
“那我还得继续跟,直到你不生气为止。”
“……”
赤拓深呼吸几下,沉声问:“若孤一辈子不消气,你是否打算跟着孤一辈子?”
“当然不会。”未然回道,“半年之后你若还继续荒废朝政,乱用刑罚,滥杀无辜,我就会彻底消失,再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了。”
只需半年时间,赤拓所积累的怨气,加上治国不利,天择很快会陷入混乱,他恐怕活不过而立。短短十年时间不足以化解他造就的恶果,死后必然魂飞魄散。
赤拓实际上已经处在了命悬一线的危险边缘。
赤拓听得心头一惊,莫名有些心慌。
他握了握拳,硬声道:“那正好,孤便再忍你半年。半年之后,永不相见!”
未然默默望着他,身形若影若现,仿佛下一刻便会消失。
赤拓别过眼,踩着重重的步子,拂袖而去。
他其实并非真的打算就此荒废政务,只不过是为了赌口气,故意反其道而行。
未然已经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明君的种子,他越是纵情声色,心头越是空虚忐忑,总有一种抛弃责任的负罪感。
这种负罪感,致使他无论如何玩乐都愉悦不起来,再加上为君八戒一次又一次的警示,都让他倍觉压抑。
然而当他拿起奏章时,却又是满心烦躁,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他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心头甚是茫然。
心情烦闷之下,赤拓再次微服出宫,前往北山游猎。
待日近夕暮,赤拓和他的侍卫们都是满载而归。
他们寻了一座村庄落脚,将猎物交给村民处理,打算在此处暂休一晚,第二天再继续深入山林。
村长不敢怠慢,帮他们收拾几间干净宽敞的屋子,恭敬地伺候。
夜晚,村里举办篝火晚会,附近村子的村民亦闻讯前来,多是一些年轻男女。
他们携带这乐器,围着火堆载歌载舞。
赤拓等人独占一角,一边吃着烤肉,一边欣赏歌舞。
不少大胆的姑娘前来邀舞,赤拓无人敢亲近,但他身边的侍卫们却是颇有艳福。
赤拓摆手道:“今日不必拘谨,尽情去玩吧。”
侍卫们有了大王的允许,纷纷加入众人的队伍,与少女们携手共舞。
“独自饮酒,岂不太过寂寞?”正在这时,一个清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赤拓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款款而来,虽然看不到她的长相,但那妖娆的身材和轻盈步伐,便足以勾动男人的遐思。
赤拓含了一口酒,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远处队伍中的侍卫们,很快留意到那名靠近大王的陌生女子,正当他们想要上前询问时,却见大王竟然勾起那名女子的腰,一同进了里屋。
北山附近民风开放,特别是偏僻之地,只要有外来者进入,当地女子便会主动邀欢,只为孕育优秀的后代,延续传统。
故而,侍卫们对赤拓带走女子的举动并不觉奇怪,只是暗道此女运气极好,竟然能得到大王的临幸,日后赏赐肯定少不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安排两人去守夜之后,便各自寻自己的乐子去了。
晚会一直持续到半夜才渐渐散去,众人皆玩得颇为尽兴。
就在此时,赤拓所在的屋舍突然传来一声爆喝,随即便是杂乱的打斗声。
门外的侍卫脸色一变,迅速冲入屋中。只见赤拓正在与一名女子缠斗。他双目紧闭,眼睛周围略显红肿,似乎被什么药物迷了眼。因为看不见,他只能被动防守,步伐颇为凌乱。
“暴君,你去死吧!”女子眼含恨意,举着匕首狠狠刺向赤拓的胸口。
赤拓半眯着眼,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女子的动作。他闪避不及,而侍卫距离他还有数米。眼看就要被刺中要害,却见匕首骤然停顿在他的胸前,再也刺不进半寸。
他身前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虚影,即将夺去他性命的匕首被她紧紧握住。这瞬间的停顿,给侍卫们争取了援救的时间。
女子很快被蜂拥而至的侍卫们制伏了。
“大王恕罪,属下救驾不力。”
侍卫们压着女子跪了一地。
赤拓现在没有心情追究这名女子的来历,他的双眼如被烈火灼烧,剧痛不已。
这时,眼皮处似乎被什么拂过,一股清凉的气息顿时流入眼中,为他暂缓了疼痛。
是未然。
赤拓沉声下令:“速速回宫。”
回宫之后,他迅速封锁消息。除了几名近臣之外,朝中暂时还没有几人知道赤拓遭遇刺客。
但是北山附近的村落全都被士兵控制起来,暗中开始紧急盘查。
刺杀君王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就算时候查明与这些村子无关,他们也会受到严惩。
几名太医被急召入宫,为赤拓诊疗。
赤拓身上的小伤不足为虑,唯有眼睛受到了严重的火毒伤害,日后恐怕再也无法视物。
太医们不敢将真正的诊断结果告诉赤拓,只能委婉地表示要调理一段时间再作计较。
赤拓骂了一声“无用”,便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该死的女人,竟敢刺杀孤!”赤拓愤恨地咒骂。
“虽然伤了眼睛,但能保住性命便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未然轻声道。
她当时虽然待在赤拓附近,却没有进屋,谁知一时疏忽,竟然让他遭遇如此险境。
赤拓听到她的声音,沉默下来,感谢的话绕在嗓子眼,还是没能说出口。
未然问道:“你可知那名女子的身份?”
“孤怎会知道?”赤拓满脸杀意,恨不得立刻将那个女人千刀万剐。
“你还记得三年前,天择奠定最后胜利的那场战争吗?”
“你说的莫非是云城之战?”那场战役可是赤拓的得意之作,他率领的军队势如破竹,硬生生将那座坚不可摧的城池攻破。
“你攻破云城之后做了什么?”未然问。
赤拓冷酷的吐出两个字:“烧城。”
云城乃霄国首都,城中云集着众多忠君之士,负隅顽抗。为了免除后患,赤拓选择了斩草除根,彻底将此城覆灭。
“你不仅毁了这座屹立了数百年的名城,而且坑杀了霄国都城所有贵族和官员,连他们的家人都没有放过。”
“那又如何?成王败寇,这便是他们与天择为敌的下场。”
“我并不打算和你讨论此事的对错,我想告诉你的是,那名女子便是你坑杀的某位官员的遗孤。”未然用搜魂术调查了那名女子的身份,知道得越多,对赤拓的脾性越是了解一分。
“哦,原来她是为报仇而来。”赤拓不屑地冷笑一声。
“天道循环,因果报应。杀戮过多,总会受到天罚。”未然徐徐道,“赤拓,若他日你死于非命,亦是你罪有应得。”
未然的语气不含丝毫情绪,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赤拓听得刺耳,愤恨道:“孤罪有应得?孤为天择开疆辟土又有何错?”
“若无错,你今日便不会有此一劫。”
赤拓语塞,沉着脸,生着闷气。
未然缓了缓,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想暂时隐瞒失明之事吗?”
“自然是要隐瞒。如今天择初定,局势不稳,孤不能让心怀不轨之人有可趁之机。”
“如何隐瞒?难道你准备一直不露面?”
赤拓皱着眉,说道:“暂时先拖着,不知太医何时能治好孤的眼伤。”
他并不知道,以天择目前的医疗水平,根本无法治愈他的双眼,但她却可以。
不过,治疗之事暂缓,她另有打算。
未然开口道:“赤拓,在你双目复明前,就由我来做你的眼睛吧。”
第47章 听()
赤拓双目失明之事,目前只有几名近臣和太医知道。他们被下了封口令,皆不敢对外宣扬。但他们认为此事肯定隐瞒不了多久,毕竟眼盲直接影响了一个人的行动力,根本无法正常处理事务。
原本以赤拓的脾气,早该暴跳如雷,却没想到他如此沉得住气,既没有折腾太医,也不曾迁怒他人。反而收敛心性,开始处理积攒了数日的政务。
书房中,赤拓坐在椅子上,手指把玩着皓月。未然则坐在地毯上,轻缓地诵读着奏章上的文字。
大臣们的奏章有一个特点,总喜欢在陈述谏言时,加入各种无用的赞颂谦卑之语,堆砌华丽,读起来特别费劲,也格外浪费时间。
故而未然一般会先默读一遍,然后直接将主要内容简述给赤拓听。如此一来,厚厚的一叠奏章,不过两日便批改完毕。
赤拓感概道:“孤总算明白自己为何不耐烦批阅奏章了,原因便在于此。”
未然对此不发表意见。
用膳时,宫女布好菜后,未然便托起赤拓的手,引导他顺利拿起碗筷。虽略显迟滞,但影响不大。
赤拓的眼睛在未然和太医的调理下,已经消去了红肿。睁开眼之后,除了目光有些无神之外,几乎与常人无异。
这几日,他没有召见大臣,亦没有上朝议政,而是在努力适应盲人的生活,务必要做到让人看不出异常。
他与未然,也因为此次意外而变得更加融洽亲密。
身处于黑暗中,赤拓时常会生出恼怒气馁的情绪,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无用的废人。他无法想象,若眼睛永远恢复不了该如何自处?漆黑的世界,空洞而无味,难以掌控,事事需要依靠他人。这种无力感,是赤拓从未有过的。幸好有未然在身边,她的存在,如和风细雨,抚慰着他暴动不安的情绪。
午膳后,未然领着赤拓去花园散步,如水一般清凉的虚影轻轻握住他的手,为他指引前进的方向。
两名宫女远远跟着,心中诧异双目失明的大王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竟然走得四平八稳。
走进凉亭,未然扶他坐下。
赤拓手搭在木栏上,憋闷道:“孤的眼睛到底何时才能好?”
不过才几日,他就已经无法忍受了。
“别急躁,失明其实也有失明的好处。”未然说道。
“失明还有好处?”赤拓不敢置信。
“人一旦失去视觉,其他知觉便会相应提高,特别是听觉。”未然缓缓说道,“你试着静下心来,去聆听周围的一切,你会发现许多以前不曾发现的东西。”
“是吗?”赤拓闭着眼睛,仔细去聆听,结果只听到风声,树声,水流声。
他撇撇嘴:“什么也没有。”
“那是因为你的心还不够静。”未然望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泊,微微笑起。
赤拓易骄易躁,性情不定又缺乏耐心。身处高位,一般都是别人紧追他的步伐,而他却不需要顾及别人的感受。
如今他双目失明,不得不停下脚步,平心静气,去学着适应周围的一切。
这便是未然暂时不为他治眼的原因。
“赤拓,你对你的臣子了解几分?”未然突然问道。
“什么?”赤拓不解。
“他们对你是恭,是惧,是忠,是奸,是诚,是虚?”
“哼,他们敢对孤不忠不敬吗?”赤拓表情凌厉。
“你对臣下希求的只是一个‘不敢’吗?”
“只有先让他们畏惧,才能让他们心服。”赤拓如此回道。
“那你能分辨得了谁是真心臣服,谁又只是假意奉承吗?”
赤拓默然,这如何分辨?
“赤拓,人总是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他们脸上笑着,心里或许在哭着;表面敬着,暗地鄙着;说话恭着,内里诽着。人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便是真实的,但心不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