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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池袋西口公园-第5部分

小说: 池袋西口公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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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小光喘了好一阵子,隔了许久才开口道:
  “嗯,没事了。因为刚才的音乐会演奏了我最讨厌的曲子,所以有点不舒服。”
  “是吗?什么曲子竟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小俊刚好端着纸杯回来,他边问边将咖啡递向小光。
  “谢谢。是柴可夫斯基的《弦乐小夜曲》。”
  我当时就想,大小姐跟我们就是不一样,就她说的那些名字,听起来怎么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大家看,那是小光的爸爸!”
  我们都顺着理香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那里,他穿着深色西装,内配银色领带,脸上戴着一副无边眼镜,头发半白,那一丝不苟的穿着打扮像个新闻主播。眼睛和小光长得很像。
  小光的老爸也发现了我们在看他,便用下巴向我们点了点头,接着便朝剧场通道的方向离去。
  不知为什么,我居然感到当小光看到她父亲离开的时候,情绪居然稍稍平稳了下来,隐隐然似乎松了口气。
  见小光没什么事了,我又突然想起理香要跟我说什么。
  “理香,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商量什么吗?”
  “噢,小光现在不大舒服,那个就下次再说吧!”
  “没关系吗?”
  “嗯,没太大关系。”
  理香看起来没多大事似的笑嘻嘻答道。但是,根本就是有关系。我清楚记得理香那时的笑脸。如果那时强迫她说出来就好了。
  可惜,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隔周的某个晚上,我替老妈在家看店,手机忽然响起来。
  “喂!阿诚?我阿正啊。不得了啦……”
  阿正的声音竟就此停了下来,但手机没关,而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不一会儿,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喂?我是吉冈。我们今天傍晚发现了中村理香小姐的遗体。你现在马上来池袋警察署,我有事要问你。”
  理香?遗体?
  我的脑海里“嗡”地炸了一声,短时间内陷入一片空白之中。稍稍片刻,我才机械地答道: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对了,阿诚,你今天都在做什么?”
  “今天整天都在看店呢,你是在怀疑我吗?”
  “没有的事。你快来吧。”
  理香不会这么倒霉吧?世事真是难料。我正在心里为理香难过的时候,耳畔又响起吉冈的话声: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这件事暂时先别跟任何人说。”
  “我明白,五分钟就到。”
  “我们等你。”
  失魂落魄的我挂断手机,跑到二楼,告诉正看电视的老妈说要出去一下。转身就往一楼跑,就在这时,老妈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喂,你今晚也不回来了吗?”
  谁知道呢?跑下楼之前,我注意到在她正前方的电视新闻里,女性播报员正满脸惊恐地走在池袋西门的宾馆街,那地方就在我家后面不远的地方。
  我来不及回答老妈的问话,便飞一般地向着警察署奔去。
  池袋警察署对我来说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它就在小光和她爸爸曾听过音乐会的艺术剧场的后面、大都会饭店的隔壁。我在满是醉汉和情侣的池袋街道的夜色里疾速奔跑,闯红灯穿越六车道的大马路。此时我的脑海一片空白。说老实话,除了高工体育课,我还从来没这样没命地跑过。但奇怪的是,腿部肌肉居然依旧轻盈地鼓动着,夜风在我耳畔呼啸而过。双脚似乎不需要我的意识指挥一般如飞地向前迈进。
  在无意识之中,我已经到达池袋警察署,直接奔上门口旁的阶梯,向警卫报上吉冈的大名,就被放了进去。这天晚上整个楼层似乎乱成一片,反正我觉得不是一般的乱,也许这是我的一个错觉吧。
  吉冈在靠窗的桌子旁站起来向我招手。没了命似的阿正坐在他身旁的折叠椅上,和我的眼神一接触,就哭了出来。显然,他已濒临崩溃的边缘。我用眼神安慰了一下阿正,他在我身边安宁了下来,确实,这事非比寻常,换作我,恐怕也会崩溃的。
  看着有些老态的吉冈慢慢地走过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我。
  “嗳~突然把你叫来,有些抱歉啊!阿诚。”
  “说那些干吗,快告诉我,理香到底怎么了?”
  吉冈朝我点了点头,在我的肩上拍了一下,沉声说道:
  “跟我来吧。”
  吉冈不等我反应,率先朝前走去。这家伙个子矮小,头发稀疏而且油亮,肤色黝黑,廉价西装的肩头上掉满了头皮屑。我此时的头脑已被痛苦冲得七荤八素,完全被动地默默跟在他后头。很快我们来到同一层楼的角落,这是被不良少年称为“大房间”的侦讯室,专门用来审问重大刑事案件时才会用到的房间。吉冈不跟我说什么,隔着桌子在我对面坐下。
  “从现在起,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仔细回想,老实交代。知道了吗,阿诚?”
  这时的吉冈,声音和平常判若两人。我知道,他之所以摆出这副样子,完全是因为镜子后面有人在监听,他并不是和我说话,只是用那种冷酷而严肃的脸色做给长官看的。虽然我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这种变化,但一想到这是找出杀害理香凶手的需要,也就静下心来等待着吉冈的提问。
  严肃得有点过分的吉冈问了我一整天的行踪。比如说早上几点起床?中午吃了些什么?午餐时看电视了吗?电视里都放了什么节目?从几点开始看店?有没有熟人来买东西?诸如此类的问题问了一大堆,我绞尽脑汁地回答,尽量保证准确无误地回答。
  说老实话,我跟吉冈已经很熟了,从我十三岁时把同学的颊骨打凹开始,至今五年来,我都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吉冈的侦讯,但今晚的吉冈和平常大不一样,吉冈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镜子后端坐的那些家伙并不知道。所以吉冈必须细细地重新履行全套的问讯程序。
  “和中村理香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上周日。”
  “她有什么不正常吗?”
  “嗯……没有。”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没有向吉冈说出理香想找我商量这个可疑情节。但是没想到这个情况已在吉冈的掌握之下,只见他脸色微微一变,紧跟着问道:
  “你为什么不老实,理香小姐不是说要跟你商量一件特别的事情吗?”
  “啊,我都已经忘了,听你这样一说,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
  肯定是阿正说的!没办法,在这种地方要他有多聪明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便把那天如何小光身体不舒服,所以最后没机会听理香说事情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跟吉冈说了一遍。吉冈一副不相信我的样子,他反复地细细询问,试图从这方面找到突破,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围绕在理香找我“商量”这件事上,相同的话说了不下数十次。最后吉冈看我的证言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线索,便无奈地起身离开房间,看来是跑到那个玻璃后面找领导汇报去了。侦讯到现在已经超过两个小时。
  过了一会儿,吉冈又回到了房间里。
  “阿诚,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没关系的。”
  “停停,吉冈警官,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部都跟你讲了。可是,你却没把理香的情况告诉我,怎么着也得透露点内幕给我吧!”
  吉冈显得很不爽,猛地揪住我的领口,把我拉到跟前咆哮道:
  “你这混账,居然敢跟我说这些浑话,给我放尊重点!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我可没有什么情报要告诉你这种小混混。”
  吉冈的口水和烟臭味都喷到我脸上了,我赶紧扭过脸去,这时,吉冈竟然改用一种很低的声音对我说:
  “你这臭小子,怎么不会演戏呢?再撑一下,待会再跟你解释。”
  “实在抱歉,警官先生。”
  我随即大声道歉。
  “你这臭小子,算了算了,你出去吧,先到我办公桌那儿等一下。”
  看来对我的审讯基本就可以结束了。我正准备往外走时,吉冈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比平常更大,但我仍用高分贝的音量再一次跟他说对不起。吉冈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遵命回到吉冈的办公座位,阿正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时间已是午夜十二点,警署原本熙熙攘攘的人流变得稀少。过了足有十五分钟,吉冈才从大房间后的监控室走了过来。
  “阿诚,你真是无可救药,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笨啊?你怎么能在本署搜查一课课长的面前问我事件的内幕呢?就算是天下早就知道的旧闻,那些家伙也会装模作样地把它列为最高机密的。”
  “警官先生,对不起!”
  我又大声回答。
  吉冈苦笑道:
  “真是受不了,好了,现在不用那么辛苦了。如果你一直这么有礼貌就好啦。肚子饿了吧?走,我请你吃拉面去。”
  虽然并不想吃东西,但我还是跟吉冈离开了警察署,来到附近的博多拉面店,因为我必须得从吉冈那了解到更多的情况。
  奇怪的是,虽然最后一班电车已经开走了,但这家拉面店居然还是高朋满座。油腻的桌椅和空气在这时显得格外地惹人喜爱。我们点了拉面、煎饺和啤酒。没多久,服务员端上来两个杯子。
  “你来一点?”吉冈问道。
  我下意识就摇了摇头,说老实话,这个时候别说是啤酒,即便是琼浆玉液,我也不想喝。吉冈也不多言,他静静地把自己的杯子倒满,随即一饮而尽。
  “吉冈先生,先告诉我理香的事吧。”
  “好啦好啦,你这个混蛋,等一下,让我来告诉你。”
  吉冈从他随身的包里拿出黑色办案手册,将封面对着我,以防我看见里面的内容,小心地翻到那一页,开始念道:
  “你听着,这是机密的办案笔记。今天下午六点二十分,于池袋二丁目的‘KnockingOnAHeavensDoor宾馆’——嗯,这些色情旅馆取的名字好花哨——六○二号房,意外发现家住埼玉县川口市、年龄十六岁的中村理香小姐的遗体。发现人为宾馆计时清洁女工。死因不详,据推测应是绞杀致死。脖子处明显有绳子勒过的痕迹。下午四点零三分和中村理香小姐一同进入宾馆的,还有一名年轻男性,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追缉。”
  拉面端上来了,吉冈停止了诵读。
  吉冈看来是被高强度的劳动弄得又累又饿了,只见他津津有味地吸着混浊的白色面汤。我一点食欲也没有,只是象征性地掰开竹筷,但一口也吃不下。
  “真的是绞杀魔杀了理香小姐吗?”
  吉冈一边吃着拉面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还不能最后确定,不过可能性极高。”
  “难道宾馆的监视录影带没有拍到吗?”
  “你这个傻瓜,如果那么简单就可以抓到犯人,我们这些警察全部都要失业了。比如说这件案子吧,那个犯人似乎很熟练似的从监视器死角穿过服务台。我想那家伙事前肯定研究过宾馆四周的环境,而且脑筋应该也很好。”
  我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吉冈将饺子和拉面塞进肚子,胃里却有种翻腾作呕的感觉,这时脑中反复浮现的是理香的笑脸——招财猫的姿势。正当我恍惚的时候,吉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好啦!别再瞎想了,事情都已经这样,再怎么苦恼也没用了。不过你要是想起任何线索,一定记得要立即告诉我,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吧?”
  我点了点头。
  吉冈端起杯子,喝完杯底最后一口啤酒,站了起来:
  “我还得回去熬夜写报告。真受不了……”
  我没理他,而是一直盯着眼前摆着的空杯。吉冈看出我心不在焉,也不可能吃什么东西,便拍拍手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朝店门走去,忽然,他又回过头来朝我叮咛道:
  “阿诚,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你可千万不要插手这件事,那变态家伙可不是善类。”
  伤心归伤心,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去面对。第二天就是理香的丧礼,按照事先约好的,我们四人在平时聚会的长椅处集合,然后从池袋搭地铁到川口,再从川口车站搭出租车。我们虽然是第一次到理香家,却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因为出租车接近理香家时,有很多穿黑色衣服的人从那里进进出出。
  这附近是一片幽静的住宅区。我们在巷口下了出租车。往里走的时候,我看见两侧并列着很多像白色火柴盒般的房子,每间房子前都种着相同的红花盆栽。看来,这里往日安静的生活被理香事件给打乱了,那些火柴盒般的房子里不时有一两个人探头探脑,观望着外面的动向。
  赶到理香家时,只见门前挤着许多警察、媒体摄影师和记者。而那些前来吊丧、穿着丧服的人则扭脸背对摄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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