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秦舸)-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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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辽军人数太多,他终究是力单难支,最后十多支战刀同时刺入了他胯下战马的躯体,战马在惨嘶一声之后,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在战马倒地的那一瞬,王贵一纵身跳到一旁,他双脚刚落地,手中长弓又抡了起来,向着一个最近的辽军甩了过去。
长弓击打在这个辽军的腰窝上,辽军惨叫一声,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没等辽军落地,王贵右腿猛的向后一蹬,身子凌空蹿向了那辽军。
冲到辽军身旁,王贵蹲下身子,将长弓套在辽军的颈子上,使足了浑身的力气拉动了一下弓弦。
“啵!”的一声轻响之后,一颗头颅滚落到地上,骨碌碌的翻滚了几圈,才停在了不远处另一个辽军的马蹄下。
在他勒断辽军颈子的同时,手中的长弓再也支撑不住连续的高强度撞击,“啪”的一声,断裂成两截。
辽军终究太多,没等王贵起身,数十名辽军策马朝他冲了过来,几十把战刀一起砍向了他的脊背。
鲜血飙溅,喷溅出的鲜血在夕阳的残照下,尤其鲜艳的耀眼。
王贵大吼一声,抡着长弓将辽军驱散开,他踉跄着朝前冲了两步,嘴角牵起一抹怪怪的笑容,双眼死死的逼视着面前的辽军。
他已经受了重伤,根本无力再对辽军造成任何的伤害,可辽军却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去将战刀刺入他的胸膛。
空气仿佛凝滞了,就连风儿都好像止住了流动。
在王贵的耳朵里,正在混战着的四周,竟是那么的宁静。
他好像看到看到了远在岳阳的家,好像看到了家中庭院里那棵开满了粉色鲜花的海棠。
一切是那么的宁静,那么的安详。
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着辽军时,眼神里充满了讥诮,虽然老迈,却依旧健硕的身躯在残阳的掩照下,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
鲜血浸透了战袍,白须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王贵静静的趴在地上,他的双眼圆睁着,临到最后,他看着的方向依旧是南方,是他家乡的方向!
残阳西下,一抹红霞映热血!铁骑北上,半柄强弓写丹心!
老将王贵,在陈家谷永久的倒下了,血染征衣、马革裹尸,是他最后的归宿,他用鲜血亲手书写了一首满带忠贞的志士长诗,用生命印证了他对华夏热土的无限忠诚!
杨业手持长枪,连挑数十名辽军,他的身上也多添了十多道伤口。
就在杨业一枪扎穿一员辽将的心口,正要将长枪拔出的时候,一个辽兵大叫着,从背后朝他扑了过来。
听到叫声,杨业连忙回头,手中长枪往前一刺,将那扑向他的辽兵刺了个对穿。
没等他把长枪拔出,一员辽将默不吭声的冲到他背后,抬起长枪往他后腰上猛的就扎了进去。
杨业腰眼一疼,身子一怔,还没来及转身,几十名辽兵蜂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控制了起来。
百余名宋军一个个的倒了下去,最后只余下三个人靠在崖壁上瘫坐着。
满身鲜血的三个宋兵紧紧的偎在一起,在他们的面前,是一片死去的辽军和战马的死尸。
萧萧的风儿掠过峡谷,当风儿摩擦着峡谷两侧的峭壁时,发出了一阵如同出征号角的声音。
三个宋军士兵背靠峭壁坐着,他们微微仰起头,静静的聆听着如同征战号角般的风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兄弟,送哥哥一程,哥哥没手了,自己走不了!”坐在中间的那个宋兵朝两侧的同伴看了一眼,脸上挂着笑容对他们说道:“两只手,换了七条人命,哥哥这辈子值了!”
坐在左边的宋兵吃力的拿起掉落在面前的单刀,看着身旁这个双臂被齐根切断的同泽,低声说道:“哥哥走好,只是别走的太快,兄弟马上就下来找你!”
说着话,他将单刀猛的朝没了双臂的同泽胸口刺了下去,失了双臂的宋军闷哼一声,胸口被单刀扎了个对穿,脸上挂着一抹满足的笑容,慢慢的垂下了脑袋。
“兄弟,我也走了!黄泉路上,我等着你!”杀了无臂的同泽,这宋军朝右侧那个宋兵笑了笑,抬起单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刀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走吧!都走吧!”最后一个宋兵依旧微微抬着头,看着正朝他一步步逼近的辽军,提起最后一丝力气高声喊了起来:“杨元帅,我不能再跟你继续征战了,元帅保重!来世,我还做你的兵!”
喊罢,这宋兵捡起掉在面前的半截长矛,朝着自己的心口狠狠的扎了下去。
沉寂,陈家峪谷内一片沉寂!
风儿摩擦着峭壁,发出一阵阵号角声,整条峡谷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数万辽军默默的驻马站立着,好似在为宋军送别一般。
沉寂,无尽的沉寂!
杨延玉的战马已经倒下,他身上的白袍也被鲜血染成了猩红色,所有的宋军都已倒下,杨业也被辽军抓住。
陈家谷里,只有他一个穿着大宋衣甲的人还站立着。
他手中紧紧的握着长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将他团团围起来,却并没有发起进攻的辽军。
“杨小将军!”杨延玉的脊背靠在峭壁上,脸上带着一条长长伤口的耶律斜轸策马朝他走近了一些,尽量把语调放的和缓了一些对他说道:“杨元帅已经被俘,与你们一同来到这里的宋军也都被消灭了!本将念你是个人才,只要你愿意投降,我定会向太后举荐,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哼哼!”耶律斜轸的话刚落音,杨延玉讥诮的笑了两声,对他说道:“耶律斜轸,你把我杨延玉当成什么人了?我杨家蒙受大宋恩德,岂能背叛大宋?何况你们辽国人,只不过是区区契丹狄人,生为大汉子弟,又怎能向狄人投降?要战便战,不战便滚,只管来聒噪什么!”
耶律斜轸确实是不想杀杨延玉,像这样的少年猛将,如果能收归大辽所用,必然是增强了大辽的实力,而削弱了大宋的力量。
可杨延玉的顽固,却让耶律斜轸放弃了招揽的意图,他惋惜的叹了一声,朝着身后的辽军一招手,对辽军淡淡的说了声:“杀!”
随着他下达了诛杀杨延玉的命令,无数辽军朝着杨延玉扑了上来。
向杨延玉涌去的辽军,全都是骑着战马的骑兵,当最前面的一群辽军快要冲到杨延玉身前的时候,杨延玉手中长枪一抡,在身前兜出了一条弯月形的圆弧。
尖利的枪刃划破了最前面那排骑兵胯下战马的前胸。
五六匹战马身子向前一跄,翻身栽倒在地上。
马背上的那几个辽军甚至都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战马甩了出去。
杨延玉手中长枪一抬,向前猛的一挺,长枪扎进了一个凌空飞出,还没落到地面的辽军胸口。
一群群辽军朝杨延玉扑了上来,却都被杨延玉扫翻在地,连续被撂倒上百人,死伤者在杨延玉的身前堆起了一座小山,却没人能够冲到他身前三步以内的范围。
辽军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杨延玉身上的衣甲早被辽军官兵的鲜血浸透,可辽军始终没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弓箭手!”耶律斜轸拧着眉头,两只眼睛微微眯了眯,抬起一只手臂,高声喊了一句。
他的喊声刚一落音,数千辽军弓箭手立刻拉开长弓,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瞄向了背靠峭壁站着的杨延玉。
“放!”在弓箭手瞄准杨延玉之后,耶律斜轸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惋惜,但他最后还是把手臂朝下猛的一挥,高声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无数箭矢呼啸着朝杨延玉飞了过去,箭矢如同闹蝗灾时的蝗虫一般细密,当它们朝着杨延玉飞过去的时候,夕阳的余辉几乎都被遮蔽了。
残阳如血,书画着志士的忠贞;风声咽咽,吟唱起英雄的悲歌。
陈家谷一战,除杨业被辽军生擒,包括杨家二郎杨延玉在内,所有宋军全部死节!
杨荣坐在山顶上默默的望着被箭矢钉在了峭崖边,浑身像刺猬一般扎满了羽箭的杨延玉,心内升起了一片无尽的悲凉。
第6章 没骑过马()
“啊~~!”被辽军按在地上的杨业,亲眼看着他一手带出来的官兵和亲生儿子战死,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了下来,仰起头高声的嚎叫着。
他拼命的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捆缚在身上的绳索,可绳索捆的太紧,再加上还有几个辽军士兵用力的按压着他,他的努力,最终不过是一场徒劳。
坐在山崖边上的杨荣望着山崖下的遍地死尸发了好一会呆,他的眼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心内不由的一阵苦笑。
杨业居然是被俘虏的!陈家谷之战中,战死的杨家将,竟然只有杨延玉一个。
“马革裹尸,或许是战士最好的归宿!”躺在杨荣身旁的耶律齐云叹了一声,语气里透着无尽凄凉的说道:“自从赵光义发起了战争,我们大辽国损失战将无数,兵马更是遭受了极大的折损。如果不是赵光义不相信他的将帅,非要在军队中设置监军,干扰正常作战,大辽国想要守住燕云十六州,着实困难!”
杨荣没有说话,他并不认可耶律齐云的说法。
他对历史并不是很懂,但他却很喜欢研究军事。
宋军的参谋本部制,在后世的军队建设中,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而且成就了无数本身不会武功,却善于排兵布阵的儒将。
不是这种制度不行,而是大宋朝廷对军队的掌控太严,而且任用的监军不懂军事,又好大喜功,才促成了雍熙北伐的失败。
“下面的是辽军,你等一下,我喊喊他们,试试他们能不能听的到!”峡谷里的辽军正在清理着战场,杨荣舔了舔嘴唇,强行平复下波澜起伏的心情,对耶律齐云说了句话,起身站了起来。
“喂~~”站起身之后,他把双手扩成喇叭形,朝着山下高声喊了起来:“山下的人,我们在这里!”
山顶距离谷底有很远的距离,杨荣的喊声传进峡谷,在谷内回荡着。
山谷内的辽军隐隐的听到空气中回荡着人的喊声,许多人都下意识的抬起头,朝两侧的山顶看去。
距离太远,虽然许多人都在朝山顶看,可他们却根本看不到什么,只能听到一阵阵从谷顶传来的回声。
“怎么回事?”耶律斜轸拧着眉头,朝两侧的谷口看过去,向身后的亲兵说了句:“派人前去探路,查勘一下两侧山崖上的情况,即刻向我禀报!”
亲兵应了一声,招呼了两队人,朝着峡谷谷口奔了出去。
见谷内有两队辽军朝谷口奔了过去,杨荣松了口气,在耶律齐云身旁坐下,对他说道:“好了,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
耶律齐云点了点头,向杨荣微微笑了笑,对他说道:“杨兄弟,多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杨荣脸上挂着一抹笑容,不过他的笑容看起来却有些无奈,在对耶律齐云说过话之后,他扭过头又朝山谷内看了过去。
山谷内的辽军正在挖着坑。
辽军分成两侧,挖出了一大一小两个深坑。
凑着斜阳的余晖,杨荣看到那些辽军先是把他们死去的同泽抬进了大坑里掩埋起来,随后又开始掩埋起宋军的尸体。
望着山下的辽军,杨荣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对耶律齐云说道:“辽国人很不错嘛,还帮着宋军掩埋尸体!”
“因为他们值得尊敬!”耶律齐云侧过头,努力的想要朝山崖下看,可躺着的角度,能看到的区域范围十分有限,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无论是不是敌人,只要是勇士,都会得到战士的尊敬。这与是不是敌对无关!”
杨荣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坐在峭崖边上朝山下看着。
一队辽军从山下摸了上来,山坡虽然不是十分陡峭,却也不是很好走,辽军放弃了骑马,只能步行着爬上了山顶。
到了山顶,辽军很快发现了坐在山崖边上的杨荣和躺在杨荣身旁的耶律齐云。
“刚才是谁叫的?”领头的辽军军官手按着腰刀,朝杨荣和耶律齐云走近了一些,拧起眉头,语调冰冷的向他们问了一句。
“我是耶律齐云!”对军官的发问,杨荣并没有回答,躺在地上的耶律齐云侧过头看着军官对他说道:“我是大辽国的林牙,日前与宋军潘美所部激战时,受了重伤,是被这位杨兄弟救下,才到了这里。”
“原来是林牙大人!”在耶律齐云报了身份之后,辽军军官连忙向他躬身抱拳行了一礼,随后转过身对身后的几个辽军说道:“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抬林牙大人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