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战将-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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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帮”粉碎了,由于他和林彪的那层关系,在台上的领导谁都不敢为他说话。
黄克诚将军握住梁兴初的手说:“他们不说,我为你说,不能否定林彪在东北战场上的功绩,你是因为能打仗才受到林彪的器重的。能打仗有什么不好?”后来,黄老在中纪委的会议上拍板,为梁兴初将军落实政策。黄老那热情滚烫的话语,梁兴初将军一辈子也忘不了:“梁兴初的问题不能再拖了。同志们,你们想一想,他为了中国革命身上打了九个洞,九个洞啊,这样的人会是反革命?”
在1959年庐山会议和“文化大革命”中,曾经用激烈的言辞批判过他的同志,在将军真诚的微笑面前是十分感动的。
庐山会议上,他的一位老部下也紧跟风向转,揭发黄克诚贪污了1000两黄金,在“十年动『乱』”中,这个人又成为林彪、“四人帮”的得力干将。“四人帮”垮台后,黄克诚的这个老部下被判刑入狱。服刑期间,因患重病,提出监外就医的要求。有关部门领导不敢做主,特意前来征求黄老的意见。他没有想到黄老竟会不计前嫌,非常痛快地回答说:“我个人同意让他监外就医。”当这位领导起身告辞时,黄老又喊住了他。黄老交代说:“还有一件事,请你们也办一下。是否把他的爱人也接来,随身进行照料。”
下面是一位护士对黄克诚将军晚年生活的一段回忆:外面阳光很好,但“4床首长”饭后总是在内走廊散步。这使我好生奇怪。
“首长,天气这么好,不到外走廊走走?”我忍不住问道。
“小鬼,你值班呀!”“4床首长”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的眼光老是往内走廊黄老住的病房打量。
“最里面的那个病人,黄克诚他……他最近好吗?”
“4床首长”问得小心翼翼。
“首长,你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哦,认识,很久以前……”
“4床首长”避开我的眼睛,又一次向走廊的另一头望去。
我对黄老说:“首长,住在4床的那个首长每次见到我们,总托我们向您问好。”
“哦?4床叫什么名字?”
我回答了“4床首长”的姓名和工作单位,接着说:“这位首长真怪,他总是念叨您,可又不亲自来看您?”
黄老脸上表情发生了一点变化,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他微笑着说:“你再见到他,就说我有时间去看他,多年不见了!”
当我向“4床首长”转达黄老的意思时,发现他拿茶杯的手不停地晃动,以至于不得不把茶杯放回茶几上,茶水溅了一地。
终于有一天,“4床首长”来见黄老了。
他紧紧握着黄老的手,久久不松开。还是黄老先开了口,让他坐下,关切地询问他近来的一些情况。那天,黄老端坐在轮椅上,瘦弱的双臂支撑在扶手上,双手交织在胸前。一抹夕阳的光辉洒在他安详而宁静的脸上。他们谈了很久很久。当“4床首长”临别时,他握着黄老的手,连声说:“谢谢黄老,我会常来看你的。”
我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谈得很融洽,很愉快,尤其是“4床首长”显得格外兴奋和激动。
后来我才了解到,“4床首长”是黄老的老部下。50年前,年轻的红军排长,也就是“4床首长”正在前方指挥战斗时,黄克诚政委派来一位参谋把他扯进了一个山洞。山洞里早就挤满了许多红军干部。
原来他们这批人都上了“ab团”的黑名单,肃反大员明令枪毙。黄克诚政委特意派人把他们藏起来。从此,黄克诚每天派人给他们送饭吃,打起仗来下部队,打完仗后回山洞。
因此,“4床首长”在那条极左路线的迫害下幸免于难。也因此,黄克诚政委差点成了肃反委员会的枪下之鬼,幸亏彭老总拍案而起,极力保护。
27年后的庐山会议上,这里虽然没有枪炮声,黄克诚将军面临的情景和当年“4床首长”面临的情景几乎相同。在极左路线的严威下,黄克诚将军的政治命运危在旦夕。而“4床首长”却和当年的黄克诚将军完全不同,他说了一些违心的话,在黄克诚将军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插』了一刀……当时年轻气盛的“4床首长”对黄老说了一些在今天看来很不负责的话,以至于他与黄老同在一个病房却没有勇气面对黄老。倒是黄老以他那博大的胸怀温暖了“4床首长”。
事后,黄老常对我们解释说:“在那样的环境里,不说假话,他自己也保不住。他也不容易,过错不能算在一个人头上。”此时,我看到黄老用手挥了挥,像赶走一只苍蝇似的,说:“还是那句老话,过去的事情应该成为过去!”
黄老病故后,在遗体告别仪式上,我又见到了“4床首长”。他面容悲切地在戴着金边眼镜的黄克诚大将遗像前,深深地弯下了腰,深深地低下了头。
第14章 钟伟:枪声远去了(1)()
一个人应该充满『性』感,一支好枪肯定充满枪感。当你拥有一件卓越的武器,那么,这武器同时也拥有了你。
——朱苏进《面对无限的寂静》
林彪打仗,经常直接指挥到师。在东北战场上,被他指挥最多的部队是1纵的1师和2纵的5师。一师就是后来被称为“万岁军”的主力,而五师的情况却鲜为人知。
1949年10月,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军区司令部编写的《东北三年解放战争军事资料》,对五师评价如下:该部队系东北部队中最有朝气的一个师,突击力最强,进步快,战斗经验丰富,攻防兼备,以猛打、猛冲、猛追三猛着称。善于运动野战,攻坚力亦很顽强,为东北部队中头等主力师。
在东北野战军12个主力纵队36个师中,这个评价是最高的。
头等主力师师长的名字叫钟伟。
与枪声结下了不解之缘
崇山峻岭中突然涌出一条清流,清流在这里画了个半圆,把一座小山围了起来,河湾的直径有几公里。于是,一座山城就在这里出现了,城市的街道逐渐顺着山坡由低向高发展,填满了原先的沟沟坎坎,山城因这条河湾而得名——平江。
公元1911年10月10日,在平江城外的一间平房里,钟伟挥舞着小手“哇哇”大哭地来到了人间。突然,哭声戛然而止,他睁开又黑又亮的双眼,一动也不动,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这一天对于每一个中国人都具有特殊意义。如果从平江向西北移动经纬各二度,你便会听到响彻武昌城头的猛烈枪声。
这一天,辛亥革命的枪声震惊了中国。
从这一天起,民主主义革命的枪声蔓延了全中国。
也正是从这一天起,连绵不绝的枪声在中国持续达半个世纪之久。
钟伟一生的命运似乎注定与枪声结下了不解之缘。
还记得1928年7月22日吗?在这个中国『共产』党值得纪念的日子里,平江城突然枪声大作,城里的群众『潮』水般地涌向城外纷纷逃难。而此时的钟伟却头戴草帽,手挎菜篮子急急奔向那枪声响起的地方。那时他才17岁。
这一天,彭德怀、滕代远在平江组织和发动了着名的平江起义。因起义时间仓促,起义部队当时没有与平江党组织联系上。起义的枪声响起后,隐蔽在钟伟家的地下党袁克歧断定城里出了大事,便派钟伟进城了解情况。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听到枪声。”钟伟回忆那天情景时并没有自豪,也没有炫耀,而是一种内疚的语调:“开始我以为是谁家办红白喜事放的鞭炮呢。当听袁老师说是枪声时,虽然嘴里没说,心里却像藏着一只小兔子,一跳一跳的。我是硬着头皮进城了解情况的,后来大家都说我勇敢,其实我那天害怕得腿肚子都发抖了。世界上没有天生勇敢的人!”
钟伟把进城了解的情况告诉袁克歧后,他们马上组织南乡一带群众,抬猪送菜,慰问起义部队。谁会想到当年听到枪声腿肚子都发抖的钟伟后来竟成了红军队伍中的一员猛将。
枪声意味着什么
钟伟第一次参加战斗时才明白枪声意味着什么。那是红军围困南昌的战斗,钟伟藏在一堵墙后面。因为是新兵,连长叫钟伟在后面掩护他们进攻。钟伟把胳臂肘紧贴在地上,顺着枪筒向前面望去。战友们冲上去了,突然,右侧出现一群敌人反击,其中一个头戴大盖帽的军官挥舞着手枪。这是钟伟第一次见到这么近的敌人。他望着表尺缺口内的准星,对准了那个挥舞手枪的军官,轻轻一扣扳机,枪托在他的肩头狠狠地撞了一下。钟伟清楚地看到,那个军官的头一歪,扑倒在地,左臂压在身下,握手枪的右臂伸出在脑袋前方……
在这整个过程中,在那使钟伟嘴巴与喉咙发干的恐惧中,钟伟做了该做的事,虽然那意味着一个生命的毁灭。同时,他也体会到在激烈的枪声中那种使人排除了恐惧并排除了其他杂念的兴奋和狂喜。
如果枪声只意味着死亡那就太简单了。鉴于第一次战斗的表现,不久,钟伟当上了排长。在一次战斗中,敌人冲上来了,钟伟命令身边的一个机枪手,转动枪口扫『射』。把敌人打退后,钟伟手抹一下脸上的汗珠,一歪身就睡着了。一连十几天的恶战,钟伟已经疲劳到极点。但冲锋号一响,两军又混战在一起。子弹打完了,用大刀砍,用枪托打,用石头砸,用牙咬。夺回一块阵地,敌人反冲过来又失掉,再次冲锋又夺回来。身负重伤的战士爬到前边用身体作工事掩护战友;一位双腿炸断的战士打完子弹,便把步枪扔给后面的人,宁死也不愿丢失武器;一个伤员拉响怀中的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这时的钟伟已经没有兴奋和狂喜,而只有愤怒和仇恨。士兵们看到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提着一口大刀,冲进敌人堆里左冲右杀,许多敌人的脑袋像落了蒂的西瓜从肩头落下来……
直到这一仗打下来,钟伟才真正理解了枪声的意义、战争的意义。全连一百多人,死伤过半,敌人丢尸遍野——这是两群人为了求生而进行的相互残杀,是你死我活的残杀。
像这样的战斗,钟伟究竟经历了多少次?我们已无法统计了。在钟伟的档案里,我们看到的是一长串数也数不清的战斗名字。
红军时期有:长沙、南昌、泉上土堡、朋口、连城、洋口、延平、顺昌、沙县、泰宁、太阳嶂、广昌、大寨脑、高虎脑、万年亭、土城、赤水、娄山关、会理、关上村……
抗战时期有:四望山、罗山、朱堂店、严家桥、银屏山、三官殿、汤家沟、老张集、淮阴、高沟……
解放战争时期有:务欢池、四平、金山堡、靠山屯、黑林子、昌图、娘娘庙、彰武、文家台、五道屯、长春、铁岭、苏家屯、沈阳……还有一个记录是,1930年7月15日,钟伟发动和组织了52名当地少先队员参加红军,军政治部经过严格挑选,留下钟伟和另外15人在军政治部当宣传队员。而到了战争结束后,这52位平江青年仅剩下钟伟和张政宪两个完人,还有一位钟赤兵在战火中失去了一条腿。
“战场是你的乐园,枪炮是你的玩具”
“咚、咚、咚……”这是汉阳造步枪的声音;
“啪、啪、啪……”这是三八式步枪的声音;
“哒哒哒哒……”毫无疑问,这是机枪连发的声音。德国的沉闷,美国的响亮,苏联的听起来和我们放鞭炮的声音一样。
是的,枪声就是残杀。而这时——当成为高级指挥员时,钟伟对枪声又有了另一番认识和理解。一位作家曾经这样写钟伟:战场是你的乐园,枪炮是你的玩具,硝烟是你的最清新的空气,弹啸是你最倾心的音乐。被当代青年称为“三等残废”的平江人钟伟,就是为了军人的事业降生到这个世界的。走向战场,就像杰出的乐队指挥走向前台,挥动指挥棒,整个灵魂立刻就陷于陶醉般的兢兢业业之中……
让我们来看看钟伟指挥的两个战例吧。先看看他参加的攻克淮阴(苏北清江)的战例:淮阴伪28师潘干臣部全部约7000余人,另有伪县府及伪警卫人员千余人,以淮阴丈余高之城垣、环城的护城河堤和周围的高大建筑物为依托,并在各要点间筑有二至四丈高的炮楼,在要点周围筑有铁丝网、外壕等障碍物,构成纵横十余里的坚固防御,周围的乡区伪武装在附近集镇设立据点,以保证城垣的安全。
此一战斗,10旅28团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敌人利用高大城墙为掩护,在城内实施机动和从城墙上向我『射』击,在敌人强大炮火下,我军在墙外构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