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点-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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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席上在座的几人,都是上海一些中上等资本和外地资本住上海机构的头面人物,虽然本身都有事相求于黄暨祥,但谁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提起,只是借着这个机会与特派员吹个口风、套近关系、加深印象,具体事当然是择日再谈。因此,虽然是各怀心思,但由于谢昌云是今天的主要客人,又见黄暨祥对谢昌云关爱有加,所以人们一开始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谢昌云的身上,而黄暨祥也如同献宝般的把谢昌云推介了一番。
当听说谢昌云刚被东吴大学破格录取以后,众人不由连连咋舌,递上名片的同时,各种赞美之词也铺天盖地的向谢昌云涌来,一时间竟把谢昌云说成了是旷古少有、今所未闻的少年奇才。
看到谢昌云被夸的红着个脸,黄暨祥心里一乐,表情又高兴了几分,众人一见也凑趣的连连向他敬酒,一时间,与谢昌云刚见面不久的黄暨祥竟成了堪比伯乐的人物,宴席上的气氛也格外的热烈起来,一些事先准备的话也借这个机说了出来。
时间一长谢昌云也慢慢听出来了,那个抢着要做东的人在上海等地开了几家榨油厂,可是“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人把持了关外大豆的销售,大部分大豆都被运到了日本国内加工,少量允许外销的又价格不断抬高,弄得关内的榨油业优质原料剧减,又面临日本产品的冲击,因而举步艰难。
还有瘦骨如柴、很少进食的那位,经营者一个规模不小的瓷器行,以向上海、江浙和欧美销售为主。但近年欧美经济严重衰退,对瓷器需求量逐年减少,现今连鼎盛时的一半都不到,公司已经陆续裁减了不少雇员。
一个操着较重的广东口音、名叫梁孝成的西装男子引起了谢昌云的注意,因为他的话中无意带出了“廖先生来上海一定会专门拜访黄特派员”一句,谢昌云不由马上就联想到了廖广泽,他扫了一眼放在面前的名片,见上面写着什么广东南华公司,于是趁梁孝成去洗手间的时候也起身跟了出去。
梁孝成刚出门走了几步,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一回头见是谢昌云,便马上停住脚转过了身,谢昌云紧走两步到了面前就问道:“梁先生,我向你打听一个人,廖广泽将军你是否知道?”
梁孝成一愣停了下来反问道:“谢公子,你认识廖将军?”
“有过一次交道。”谢昌云并未深说。
“谢公子,这下你算问巧了。廖广泽将军是我们南华公司廖广泽董事长的胞弟,实际上也是公司的主要股东,我们都尊称他二先生。鄙人是公司下属上海分公司的经理,主要是操作一些贸易和金融生意。谢公子既然与二先生有交,以后就烦请你多提携一些,有什么事需要办也尽管吩咐。”因为多了一层关系,所以梁孝成显得格外热情。
谢昌云不便在外多逗留,于是便直接问道:“如果想要联系廖将军方便吗?”
梁孝成忙不迭的道:“方便,方便。上海和广州通信也就四五日,谢公子如有急事我可另为你代发电报。”
谢昌云稍一思考后就道:“倒没有什么急事,也不必发电报,只是转告廖将军一声,就说我到上海来了就可。”
梁孝成连声答应明天就按谢公子的吩咐办。
回到包房后,谢昌云见宴席上依旧是那些话题,他虽然心里也有些同情这些民族资本,脑子里的那些东西随便拿一个出来也够兴旺一个企业了,但这对基础薄弱的中国经济来说根本无济于事。所以谢昌云便选择了沉默,把那些精美的菜肴挨个的都尝了一边。
当晚,黄暨祥把谢昌云先安排在了饭店休息,第二天上午就派了一名手下,和南京来的那个职员一起把谢昌云送到了东吴大学,并为谢昌云办理好了一切入学手续。
尽管王如中给谢昌云重新编造了一套履历,但毕竟谢昌云有着当红军的那段经历,王如中也怕如有不慎会招惹上麻烦,所以事先就和东吴大学打了招呼,让他们对谢昌云入学一事低调办理,对外就说是因病延误了入学时间,同时把谢昌云的年龄也往上提了一岁。因此谢昌云没有任何声张的就进入了东吴大学社会学系一年级,开始了他今世的大学生涯。
入校伊始,谢昌云为人处事相当低调。在同学心目中,这个新来的看起来年龄不大的新同学甚至是有一点女生像,每天不管是去听课还是到食堂,几乎都是孤单一人默不作声,而且闲余的时间几乎都是闷在了学校图书馆里,每次回到寝室休息,也只是冲着室友点点头淡淡一笑,偶尔回答几句问话就上床歇息了,第二天早上肯定又是第一个起床离开寝室去操场运动。
不过也有细心的人发现,这个新同学有一个经常看怀表的习惯,他做什么事都相当有规律和准时,上课虽没迟到过,但都是只提前一到两分钟之间出现在教室里,开饭十五分钟后进食堂,打完饭则在七八分钟以内进餐完毕,再加上走路或坐下时都随时保持着端正姿态,又让人觉得他像是一个军人。
开始时同学们都觉得谢昌云是个谜,不过时间一长也就都习惯了,因此除了寝室的几个人无法回避之外,再也没有人其他人主动来和谢昌云交往。这也正好是谢昌云想希望的一个结果。
谢昌云并不是安于现状,而是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在没有确定来之前,他不想再有任何的节外生枝。
而谢昌云在平静之中终于等到了他想得到的消息。
这天下午没有课,约莫书信往来的时间也该差不多了,谢昌云便用校门口的公用电话给梁孝成打了一个电话。
第二十九章再遇(1)()
谢昌云要通了电话刚一开口,那边梁孝成就如遇救星般的喊道:“谢公子,可等到你的电话了,不然我就要直接到东吴大学找你去了!我们家二先生接到我去的信以后马上就来了电报,问你还在不在上海?我说事先约好由你主动来找我的,可二先生还是几乎一天一个电报来询问,最后一个电报说当天就要从广州坐船启程来上海了。这下好了,算时间二先生明天中午就要到,谢公子,明天要不要我叫车去接你?”
廖广泽对自己递出的试探回应这么急切,谢昌云倒有些始料未及。他略一思索后就对梁孝成道:“不用麻烦了,明天下午下了课我再给你打个电话,如果廖将军已经到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在三十年代初的上海,小轿车还为数不多,不少有钱的商贾,也只是养着或是长包一辆黄包车,谢昌云估计一个外派的商业机构也不可能有专车,用车还得临时去借,所以就谢绝了梁孝成的好意。
梁孝成好像听出了谢昌云的意思,于是便解释道:“谢公子不必担心,和我们关系很好的一个美国人由于生意不好做就回国去了,他的住所和汽车都便宜卖给了我们。汽车本来是准备运到广州去的,由于二先生要来就暂时留下了。明天接了二先生以后我就带车来接谢公子。”
谢昌云听了后便同意了,然后就在校园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考虑起了明天与廖广泽见面的事。
谢昌云分析廖广泽此次匆忙前来无非是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想报仇,但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大,因为梁孝成去信时不可能不把认识的经过说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廖广泽绝不敢冒然轻动。
那么,剩下的一个可能就是廖广泽想诚心和自己交好了,这与廖广泽当初的承诺倒有些相符,只不过这样着急,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兑现那十万块银元那么简单,其中必有其它的考虑。会是什么方面的呢?谢昌云一时也判断不出,只得决定明天先见了面再说。不过去之前必要的防范还是要做的。
正当谢昌云想好了后站起身准备图书馆去时,就听一个悦耳的女声叫道:“那个男同学,你请站一下!”
谢昌云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于是便站下回头一看,却一下愣住了。
原来七八米外站着的竟是一身女学生装扮的何欣怡。
“谢昌云,原来真的是你!你这身衣服一穿我差点都不敢认你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先已有所准备的何欣怡走上前首先发问。
“欣怡姐,没想到是你。我现在在这里上学的,你也是东吴大学的学生?”当初谢昌云只知道何欣怡在上大学,可并不知道在那所大学。
见谢昌云开口还是叫“欣怡姐”,何欣怡也随之改变了称呼道:“谢小弟,你不是居无定所,而且还在找事情做,怎么一下就变成东吴大学的学生了?”
谢昌云听问,便按事先编好的原因解释道:“我本来就已经考上了东吴,只是想着有时间先出去闯荡一下,过一年再来上学,谁知到了南京以后就被父亲的好友扣住送到这里来了。唉!早知道我就换个地方去转一转,何苦到南京去自投罗网。”
“咯咯!”一串开心的莺笑后,何欣怡道:“小弟,我看你在火车上的那个样子,还以为你对一切都有办法应付,谁知还是被人制住了。对了,你在哪个系,来了多长时间了?”
“社会学系,来了十几天了。欣怡姐在哪个系,我怎么一直没碰到过你?”
“国文系新闻专业。东吴这么多学生,我又不住校,哪里就那么好遇上?今天要不是课程临时取消了,借着等车的时间到这里来散散心,我们还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再见到呢!你在南京时怎么不去找我们呢?你不知道,雅君等你不来,一直骂你骂了好几天,回上海以后还总说起你。还有,我们把在火车上遇到你的事情一说,我舅舅和陈绪的叔叔都想见见识你一下,可根本就没地方去找你。小弟,你可真把人急死了!”
“欣怡姐,我一到南京那个伯父家就被变相软禁了十天,就是偶尔出门也有人跟着,哪里还能出去找你们?”
“呦!我倒把这个给忘记了。不过今天可没有人管着你了吧?等一会儿接我的车来了,你不如就和我一起到我家去,雅君要是看到你来了一定会高兴坏了。”一番对话之后,何欣怡终于说出了谢昌云最担心听到的话。
“这好吧!不过欣怡姐,你看我两手空空,等会最好还是先找个地方买点东西带上。”谢昌云这次确实是没有托词了,即便是现编一个也会显得很牵强,万般无奈下只得答应了何欣怡。
刚才还满心高兴的何欣怡,听到谢昌云要去买东西便立刻沉下脸祥怒道:“谢大天才,能请到你登门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收你的礼物?要买东西你就干脆不要去了。”
“好、好!恭敬不如从命,我听欣怡姐的。其实我也拿不出多少钱来,原来也只打算给雅君买几颗水果糖带上。”谢昌云说罢就冲着何欣怡做了个揖。
谢昌云的夸张表演让何欣怡几乎笑弯了腰,喘过气来之后就道:“小弟,你就装吧!使劲的装吧!最好说你饥一顿饱一顿,连今天得晚饭都没有着落了。”
两人正说笑中,就见何欣怡一指远处道:“哎呦!车来了,小弟我们走吧!”
何家的司机见何欣怡带了一个陌生男孩过来之后,便用审慎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谢昌云,后见谢昌云抢上一步熟练的给何欣怡打开了车门,等何欣怡坐进去之后关好门又绕到另一侧上了车,便放下心开动了汽车就向校外驶去。
何家公馆坐落在霞飞路,楼房和院落都很大,布置和陈设也相当整洁。由于已经知道了知道了何家不是一般人家,所以谢昌云到来之后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落落大方的跟着何欣怡向楼内走去。
刚进楼下过厅,一个佣人打扮的中年妇女就迎了出来问道:“大小姐带客人回来了?”
见何欣怡点了下头,女佣人便拉开客厅的门把他们引了进去
何欣怡指着一个白色的沙发道:“小弟你坐,我去告诉我爸妈一声。刘妈,给客人倒茶。”说完便迈着小快步走了出去。
而一个从院子里跟进来的保镖,这时却站在了客厅门口紧盯着谢昌云。
那个叫刘妈的佣人很快就端着一杯茶放到了谢昌云面前,谢昌云刚点头说了声“谢谢!”就听门外传来了一片脚步声,接着见保镖一闪身,就见何欣怡和一对四五十岁夫妇模样的人就出现在了客厅门口,谢昌云便连忙的站起了身。
“谢小弟,这是我爸爸妈妈。爸、妈,这就是我和雅君跟你们提起过的谢昌云。怎么样,是一表人才吧?”何欣怡的表情语气就像是在自卖自夸。
“伯父伯母好!这么冒昧的来打搅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伯父伯母请先坐!”虽然看出了何欣怡在父母面前极随意,但谢昌云表现得还是中规中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