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野史-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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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报复的不是别人,惩罚的也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因为他觉得错的是自己,每当自己认为自己错了的时候,他总是要这样惩罚自己。
他觉得这样会带给他一种无法描述的快意。
也许你会认为他是个变态,但等你到了这一步时,你还能做些什么,只怕你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朦朦胧胧中,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他流了很多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也觉得很疲倦,而且很冷,感觉自己仿佛在渐渐的下沉,沉到了一个冰冷彻骨的冰窖中。
然后他的意识就渐渐模糊,模糊中的最后一眼,他仿佛看到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在慢慢的靠近。
这一刻,她来了,哒啦着雨水,轻轻的来了,就像是夜的精灵,又像是神话传说中的美丽的天使。
他只看到一双黄色的木靴停在他的面前。
他挣扎着、嚎叫着、支撑着,想要站起来,可他就像是已被抽空的麻袋一样,提不起半分力气,只能继续伏在地上翻滚着,哀嚎着。
他宁可死,也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可是他全身都在痉挛抽搐,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她的手却已经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脸,他只听到一声叹息,仿佛近在耳前却又仿佛离得很遥远,又好像带着种说不出的忧伤,然后他就晕迷了过去。
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好像时常醒来,又时常昏迷,醒来时还是感觉到冷,冷得全身都在发抖,连嘴唇都冷得发了青,他的脸色越来越可怕,抖得就像是寒冬腊月天里,掉在结了冰的河水里的一只小鸡。
昏迷中又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的盖在自己身上。
他在清醒与昏迷中交叠不已,但这些感觉究竟是真实还是只是在梦里,他已经分辨不出。
等他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就是在这间低矮、破旧而又潮湿的屋子里。
房子里到处充满了一股发霉的气息,混合着很浓的药味,很苦涩、很难闻。
他艰涩的张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眼,是屋顶的墙角上有张蜘蛛网。
他痴痴的看着这张网,仿佛网上趴着的就是自己。
网虽然已破,但是到了明年岂非又会修补好?人,不也就和那在网上的蜘蛛一样?每天不停的吐着丝,将自己网在其中?
他也有自己的网,这一生再也休想从这网中逃脱出来,因为这张网本来就是自己吐的丝,将自己网在其中。
能解开这张网的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
他能否解开?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腿上的伤口处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伤口已经被人很细心的用一条淡绿色手绢包裹好,只要不动,伤口也就不再那么的疼痛。
是谁替他包扎的?是谁还会这么关心他?
他当然不会知道答案。
他凝神定睛看了看,衣服虽然不是原先穿的那一件,但他的刀还握在手中,这至少让他觉得心安了些。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连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
屋子很小,只有一间,既是卧房也是饭厅,摆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剩下的空间就已经不多,但却收拾得很干净。
门,开得很是窄小,窗子上也都没有挂上窗帘,冷风从开着的窗子口吹了进来。
很冷。
但吹在他脸上,却多少让他更清醒了一点。
屋子里并没有贴上墙纸,墙壁虽然漆过,但那也不知是在多少年前漆的,墙上的白粉早已大块大块的剥落。
一张用破旧的木板钉成的桌子,床也是木板床,动一下还会“吱吱呀呀”的乱叫,身上盖着的是一床也看不出到底是青色还是绿色的很薄很薄,还打满的补丁,但却洗得很干净的被子。
显然这床被子也不知陪伴了这屋子的主人度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这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屋角里还摆着个小小的木箱子,却并没有锁上锁。
是不是屋子的主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是值得锁上的?
窗前还摆着个梳妆台,也没有漆上油漆,还能看的见毛边,台子上放着一面小小的铜镜,铜镜已经生了些少许的铜锈,还有一把缺了几个齿的木梳子。
这就是这屋子里的摆设,这屋子里的摆设仅仅就是这几样。
看的出这屋子里的主人和他一样的贫穷寂寞,生活也很困苦。
想了想,这地方他没来过,一点印象也没有,最起码这屋子的主人不会是他认识的,正当他想要爬下床时,门外的声音却忽然大了起来,是一个男人和女人的声音。
“莫忘记这里是我的屋子,你怎么能不让我进去。”
这是男人的声音,已经提高了许多,显然已有些不耐烦。
“我说过,你现在不可以进去,求求你改天再来好不好?”
这是女人的声音,声音已经压得很低,怯怯的样子,却说得很是坚决。
男人奇怪了,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平时我想走,你都是拉着我,今天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女人支吾着道:“因为因为今天我那事儿来了。”
男人忽然又暴怒,道:“放你娘的屁,就算真的是那事儿来了,也得脱下裤子来让老子瞧瞧。”
女人又怯又羞,道:“难道你不怕晦气?”
男人冷笑,道:“老子有钱,老子什么都不怕,老子买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买?
卖?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何一个人可以用金钱来买来卖去?
生命本是无价的,为何这个世界上,这无价的生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女人哭了,呜咽着:“你就是不可以进去。”
她虽然还在坚持,可是这口气已经像是在哀求了,显然她害怕得要命。
“哈哈!”可惜男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夸张的大笑了起来,咆哮着道:“是不是一个人闲得发慌,寂寞了,养上小白脸了?”
女人声俱泪下:“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么想?”
“哈哈哈。”男人笑得更夸张,讥讽着嘲笑着,大笑声中一把推开女人闯了进来。
孟轻寒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想要坐起来,但腿上好像就像插了把尖刀一样。
伤处虽然已经被人包扎,但显然并没有收口,只要动一动,腿上的伤处就是钻心的痛,就好像全身都要撕裂了般的。
那一刀是他自己刺的,刺得很深。
头也晕晕沉沉的,仿佛还在还在发着高烧,那场雨带给他的不仅仅只是腿上的伤口。
像他这种人本来不应该生病,但他实在太虚弱。
人在虚弱的时候,不但容易生病,就连情感也会丰富很多。
男人冲进来,连找都不用找,一眼就看到了他,这下正好来个捉贼捉赃,也根本就不容人分辨:“老子就知道你这小娼妇养着小白脸了。”
男人铁青着脸,一把从门外提小鸡似的提进来一个女人来。
这个女人头上戴着一朵已经发黄了的小小茉莉花。
孟轻寒只觉得全身冰冷,这个女人并不陌生,他认识这个女人。
他还记得不久前,也许是很久前,在那条阴暗的小巷子里,她趴在地上拾那几块碎银子的样子,他也还看见了她眼里那种悲观绝望的眼神。
问题是,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又是怎么遇上她的?
难道就因为她说了句:我一定等着你?
是不是因为他现在也变得和她一样,已经无路可走?
是不是他的欲望已被压抑得太久,这里却可以让他得到满足?
这问题只有他自己能够解答,可是答案却影藏在他心里的深处,影藏在一个极秘密的角落里,除了他自己永远也没有人能够挖掘出来。
这个问题也许连他自己也都不能回答。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这时那个男人又在咆哮:“你这是煮熟的鸭子,还嘴硬?”
戴茉莉花的女人挣扎了一下,却挣扎不开男人那铁腕似的大手,嘴里却还在解释:“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昨天夜里看见到他病倒在雨地里,这才将他带了回来,如果不带他回来,他一定会死。”
“你这种女人也配有朋友?”男人当然不信,大声讥笑着,手一震,也没用多大的力气,这女人就像一根稻草一样的被甩出老远,“砰”的一声跌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男人却冲了上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大概想将孟轻寒一把从床上抓起来,狠狠得揍上一顿出出气。
但是他抓住的只是那个戴茉莉花的女人。
女人已经冲了上来,廋小的身子挡在了床前,用力扳住男人的手,但那就像是蜻蜓撼铁柱,那里动得了分毫,嘴里却还是大声道:“你不能碰他,他有病。”
男人更鄙视,道:“你寂寞了什么男人不好找,怎么偏偏要找来这么一个病鬼?”
第121章()
戴茉莉花的女人咬着牙,道:“你若一定要,我们可以到我以前的地方去。”
男人又大怒,大声喝叱着:“这里是我的房子,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凭什么要听你的调遣?”
男人总是很大男子主义,总认为女人应该听他的。
戴茉莉花的女人仰着脸,大声道:“因为我高兴,我就高兴去那里办事。”
男人更怒:“老子买你回来,在自己的屋子里办事,还要看你的脸色?你高兴,老子不高兴。”
他的手一用力,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将女人整个的提了起来,举在头顶,悬在空中。
女人没有反抗,因为她不能反抗,也不会反抗,对于别人的这种侮辱,她早已经习惯,早已经麻木。
孟轻寒终于站了起来,冷冷的道:“放开她。”
男人吃惊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瞪得猫圆,仿佛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是你在说话?”
孟轻寒点了点头。
男人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管我的事,你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
孟轻寒想笑,为什么人们总喜欢问别人是什么东西?难道就只有他自己才不是东西?道:“我不是东西,我是人,难道你是个东西?”
男人鼻子也险些气歪了,拍着胸脯,拍得咚咚响,很骄傲的道:“大爷就是本县头号刽子手,人称鬼刀张的便是,法场上处决犯人少不得要请大爷出马,你想怎么样?”
他身高马大,满脸横肉,看来果然有几分法场上抱着大砍刀刽子手的气派。
他挥手作势,喋喋怪笑道:“只要我轻轻一挥刀,你的头颅就会掉在地上,保管你的两只眼珠还会转动。”
孟轻寒沉默着,半晌才道:“我不想怎样,我要你放开她。”
鬼刀张的眼睛瞪得更大,道:“老子偏偏不放开他,你这病鬼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想护花?”
他忽然看见了孟轻寒手里的刀:“好小子,看你不出,病成了一把骨头,全身没有四两肉,还想充好汉,手里居然还带着一把刀,你想做什么,睡了我的女人,难道你还想一刀杀了我?”
杀人?为什么又是杀人?
孟轻寒只觉得又想呕吐,为什么总是有人逼着他杀人?
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没有想,但为什么偏偏有人又要提起这件恶心的事?
他默默的又坐了下来。
鬼刀张大笑,他高大健壮,两臂肌肉隆起,轻轻一抖,连手臂都没有抬,就将这戴茉莉花的的女人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一把就揪住了孟轻寒的衣襟,大笑道:“护花要有本事,就你这病鬼也想做这女人的护花使者?老子看看你身上有几根骨头,待我一根根的拆将下来,看你还嘴硬不嘴硬?”
戴茉莉花的女人缩在地上,大声的惊呼。
鬼刀张已经将孟轻寒衣襟封住,正准备将他扔到门外边。
“砰”的一声,果然有一个人重重的摔在门外,半天爬不起来,却不是这个病鬼,而是这个准备摔人的大汉。
他龇牙咧嘴的爬起来,还以为自己使劲抽了筋,又冲了进来,挥拳痛击孟轻寒的鼻梁。
他身高马大,斗大的拳头,就算是一头牛,也会被这一拳打个踉跄,更何况是一个病怏怏的廋鬼了,他这一拳已经用了十分力气,虽然他不想打死人,但他要教训一下眼前的这小子。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孟轻寒连身子也没有晃动一下,这个大汉却抱着手,痛得连眼泪也直往下掉。
带茉莉花的女人眼睛也鼓了起来,吃惊的看着孟轻寒,显得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这鬼刀张两次吃了亏,也已看出来自己绝对不会是人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