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落青衫行-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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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便看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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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钢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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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保安
梁妙的死状非常安详。听说而已。
她倒在钢琴旁边,以自刎的方式表达了她对钢琴的心爱之情。
这结果是我躺在宿舍的被窝里听她们说的。第二天早上,我又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半点都不象半夜里曾经出去过的样子。
“三个人……还有谁呢?”我自言自语地道。
我问过其他师姐,她们说那个郭岚岚也曾经是那场比赛的有力竞争者之一。但是后来她的手指出现了问题,不能弹了。早退学走了。
由于最近学校里接连出现了三宗血案,校里的领导都紧张起来。每到夜里,不住地有保安四出巡逻,又有校工组织的小分队,熄灯后,窗外还不时射来一道道刺目的手电光。
入夜后便不能待在琴室了。我只好坐在草地上发呆。天上的星星促狭地朝我眨动眼睛,活象《指环王》里的魔眼。
忽然,一只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我急忙回过头去,原来是入学时碰到的那个保安。
“张红艳,岗亭有一封你的挂号信,啥时候有空去拿了?”他牙齿发黄,看来吸过不少烟,也许因为频频值夜的缘故,脸色发黑,双眼肿胀,严重睡眠不足。
“现在就有空,走吧!”我道。
岗亭里没有其他人。他拿出一封信,却把签名本递了给我。
“签个名吧,拿挂号信都要这样。”
我毫不迟疑地拿起了笔,习惯性地甩了甩,刚要签名,他忽然阻止了我。
“你为什么写字前总要这样来一下子?”
“我跟我姐学的啊。”我故作轻松道。
“你姐是谁?”他的声音不知为何竟变得恶狠狠起来。两只眼睛直瞪着我。
我微微一笑,道:“沈皓雪啊……”
他骤然朝我扑过来,不容分说便掐住我的脖子,死狠狠的,那神情仿佛要把我吞下去。
我手脚乱蹬,费劲地想把他的手扳开。但无济于事,看来他是一心要把我置于死地。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听说人临死前,一辈子所发生过的事都会向过电影似的流过眼前。
可是我没有那幻觉。我只听见他喃喃地道:“她不是人……我从牢里出来,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以为可以养活老娘……那次老娘病了,我没法了,才偷她几百块……她便逼我去掰断人家女娃的手指……那女娃一辈子全废了……”
我在微弱的反抗中流出了不甘的眼泪,不,不是这样的,我的姐姐不会是这样的恶魔!
然而我自己,不也是一只恶魔?
恍惚中,我依稀看见在那保安的肩膀后幽幽地垂下一股柔软的乌发。
黑夜钢琴(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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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现形
是夜。我偷偷地打开了琴室的门。
我打开了蛇皮袋子,从里面取出沈皓雪的灵牌来。
我弹起《d大调奏鸣曲》,二重奏的曲子,只有一双手是怎么也弹不好的。不一会儿,旁边的钢琴键自动弹奏了起来,好象凭空多了一双灵巧的手。
我仿佛看见那个雪白的身影又坐在旁边,那么熟悉,那么亲密。
曲终了。我停下了手指。
“姐姐,”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地道,“你是真正的恶魔吗?”
身后传来吹气若兰的冰冷声音:
“是的……妹妹,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和残忍,姐姐现在很寂寞,你能来陪陪我吗?”
我忽觉颈上剧疼,有一条细而锋利的东西正慢慢地勒紧了我的脖子。
“姐姐……”我无声地哭泣了起来。那条东西越勒越紧,我几乎能闻到自己颈上的血腥味,还有骨头格格作响的声音。
我终于抓起沈皓雪的灵牌狠狠地向后摔去。只听见“啪”的一声,木头碎裂的声音,颈上的那条东西松了,颓然滑落在地。
雪白的,锋利的,钢琴线。
我扭头一看,对墙的镜中,只有自己苍白而惨淡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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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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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洛小心地将一束玫瑰插入水晶瓶,捧起花瓶轻手轻脚来至餐桌前,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洁白的桌布上,香槟酒高脚杯,餐盘餐具俱已布置好。当当当……时钟敲了七下,他快回来了!
方雨洛抚了抚胸,不觉有些好笑,她心头居然怦怦乱跳,仿佛第一次约会一般。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要给他一个惊喜,也是……为自己的婚姻作最后一次挣扎吧。
凝视镜中的自己,松开束发的手帕,任柔顺的发丝流泻在肩头。六年了,岁月并没有在她眼角刻下多少痕迹,清澈的眼,平滑光洁的额,小巧的唇瓣。她的五官端正清秀却并不抢眼,身高不到一六零,纤纤弱弱的。太普通了!她给自己评分。
打开平日里不太有机会用的化妆包。他曾说她的眉毛弯弯的,很美,不用再修饰。眼睛画上眼线显亮,她比较了一下选了一支红色的,唇色很莹润只要提亮一点就好。衣橱中拿出那件海蓝色吊带裙,上星期女友陪她买的,试穿时朋友戏称她穿得像海洋女神。
时钟指在七点四十五分了,他怎么还没回来,堵车了?还是临时加班,还是……
叮铃铃——手机提示信息。
方雨洛几乎是冲过去的。抓过手机的手有些发颤。不要陪客户!不要加班!她闭目默祷。
信息'公司来了重要客户,不回家吃饭,不必等我。'
方雨洛慢慢在沙发中坐下,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茶几上未拆的蛋糕盒映入眼帘。
是了!告诉他等他回来切蛋糕。果断按下回拔“对不起,您所拔打的号码已关机。”
秦朗轻轻打开玄关的灯,看一眼黑沉沉的卧室,踩着无声息的步子迳直走向浴室。
一颗颗解开衬衫的钮扣,胸口颈上肩头一点点一片片瘀迹和抓痕。今夜——应该说是昨夜太疯狂了。秦朗苦笑一下,也许是到该解决的时侯了……可是要怎么跟她说?
对不起雨洛,我不是有心伤害你的,实在是情非得已。你知道的感情的事很复杂,我已经离不开她了……嗐!算了,再说吧。
沐浴罢,秦朗轻手轻脚走向主卧,行至门边又立住,要不去书房睡?她向来眠浅,醒了就难再入睡……不经意往门内一瞥,秦朗楞住了。借着玄关柔和的灯光,只见床罩整整齐齐铺在床上,她在哪儿!
啪!打开客厅的大灯。香槟,玫瑰,红烛,蛋糕,凉透了的丰盛的晚餐,和蜷在沙发中女人。
她蜷在那里睡着了。丝质吊带长裙贴合着她娇小的身子勾勒出玲珑的曲线,纯净的蓝衬得她颈肩的肌肤奶油般稠白,淡淡的妆容有泪湿的痕迹。
出门时她并没提起,只是要他早点回家,他以为她不记得了,原来——
心念一转,秦朗拿出手机,还在关机状态,忙按下开机键。
‘老公,你在开会吧,早点回家,我等你切蛋糕。’
‘你在哪?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我很担心你。’
‘秦朗,你还爱我吗?如果不爱了,一定要告诉我,别让我是这世上最后知道的人。’
秦朗的心头一阵发紧:她为他精心妆扮,精心布置彻夜等待,他却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缠|绵。
头痛,眼皮也好沉重,可是该死的生物钟影响下,秦朗还是精准地在这一刻醒来。
睁开眼,发现方雨洛正斜倚在枕上托腮怔怔望着自己。
“怎么了?看什么……”秦朗下意识往上拉拉睡衣的领口。
方雨洛移开视线。“你的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声音柔柔淡淡一如平日。
“手机……啊,是电池松了,接触不好。”秦朗想松开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想一想又作罢。
方雨洛点点头没再问,一面起身下床。
“那个——对不起!我不记得昨天是我生日,我……不是故意的……”秦朗清了清喉咙干涩道。
她回眸浅浅唇笑一下没作答。
“这件衣服很漂亮,适合你。”
方雨洛脚下一滞。“谢谢。”这次没有回头。
…………………………
接下来几日,秦朗每天准时下班。
方雨洛在一家报社做编辑,她负责的那个版块工作量不大,时间宽裕,收入自然也不高,秦朗供职一家外企,收入高业务忙,每日早出晚归。方雨洛一如往昔每天做好两人的早餐,目送他开车上班,晚上等他回家一起吃晚饭。秦朗却总觉得那晚之后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到底是哪里又说不上。
又几日,渐渐一切如往常一样了。
公司又开始隔三差五的‘加班’,不一样的是他会给她打电话,而不再是发信息,也没关机。然而她一次都没有打扰过他‘加班’,打电话给她,她只轻轻淡淡的一句“好的,别太累了。”便挂掉了。
秦朗有点困惑,心头这种空落落的感觉是什么?
以前也不追问诸如和谁一起,做什么一类问题。她是一个感情内敛的人,很少主动向他示爱,虽然偶尔忘情时也作小女儿之态,但大多时都表现得不温不火的,他从没见她没心没肺地大笑大哭过。脑中浮出另一张面孔:言语刁钻,机变百出,浑身充斥着青春的弹性和张力。这是一个与方雨洛完全不同的女人,一次偶然的邂逅他被她张扬的青春和四射的热力所吸引。在她面前他可以纵|情地放浪形骸,可对自己的妻子……他觉得自己绷得很疲倦。
秦朗坐在餐桌前,望着来来回回忙碌着的女人。
“放假了有什么安排吗?”方雨落状似不经意地问,给秦朗盛了一碗麦片粥。
“呃!约了几个朋友打高尔夫。”
两人都沉默着,慢慢低头吃早餐。
“我想回趟老家。”方雨洛突然说。
秦朗顿了两秒“那里,好像没有什么人了。”
“是啊,我想去他们墓前看看,都三年没回去了。”
“要我陪你吗?”
方雨洛抬头深深地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可以吗?”
秦朗刚要作答,桌上的手机突然欢唱起来,瞄一眼显示的号码,秦朗拿起走到阳台上关上门,再进来脸上写满歉意“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方雨洛起身激动道。
秦朗被她激愤的语调震慑了一下。
但下一瞬,方雨洛的语气又归于平静。“别说对不起……有没发觉,最近你特别爱对我说这三个字。”
秦朗笑得有点牵强“那……你什么时侯走,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你去吧。”方雨洛坐回椅中轻轻说。
“好的,你哪天回来?”
方雨洛低头沉默着,额前的刘海遮挡了她的半张面孔,秦朗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看情形吧。”
秦朗不自觉扯了扯领带,他又觉得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那我先走了,有事你打电话。”说罢他捞起外套往门口走去,可清晰地感觉她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他,手搭上门把,腰间骤然一紧,其上多了两只纤白的素手,温温湿湿的感觉在背上慢慢晕染开。
“雨洛……”秦朗转过身,软软的身子抱了个满怀。
“朗,你……”她环着他的脖子,看进他眼中,口唇微启却未发出声音,眼中却水气氤氲起来,就在秦朗以为她就要落泪时,她却笑了“我不在时,你要照顾好自己。”她踮脚略显生涩地在他唇上印上一个的吻,秦朗一楞神的工夫,怀中人已挣开他的环臂跑掉了。
把着方向盘秦朗神思仍有点恍惚:刚刚那个人真是雨洛?主动吻他……他的记忆里这种事似乎没有过。是他幻觉吗?可背上湿湿凉凉的感觉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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