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第3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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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虽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但也该量力而行。”
游家家主下意识皱起了眉,素来精光内敛的眸子中多了些说不出的东西。
“你兄弟几人中,你最睿智聪明,偏偏心肠也最软……”
苏萧焕慢悠悠啜着茶说着话,小真站在他的身旁伸出手去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片刻,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
“您要是指阿掩的事,弟子跟您请个罪。弟子确实早就知道阿掩他们就是当年领命下去击杀‘飞鹰叛军’的人。但那场击杀作战您也是知道的,当时带队的人是秀文,阿掩他们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这回轮到苏萧焕不说话了,游小真见状沉默了半晌,又说:
“师父,阿掩跟在弟子身边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他兄弟俩这些年来落得如此境地,也算是偿了昔日满手鲜血之罪……”
游小真说到这,突然挺直了身子“嗵”的一声跪倒在了男人的身前,他用双手扶着地板,继而俯下身,将头深深叩在地板之上仿佛要将地板叩出一个窟窿来说:
“逝者如斯夫,飞鹰之众一事纵与这二人有所牵连,但罪不在其身,还望师父网开一面。”
苏萧焕在许久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转过头,无言向跪匐在身旁的孩子看来,男人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大概是思虑到了什么所以咽了口唾沫,一股令人窒息般的沉默回荡在师徒二人之间。
最终——
“老四,你心肠软,别人却未必会如你这般……”
苏萧焕说话了,话音慢悠悠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游小真依旧将头深深叩在地板之上,没有人看得到他的表情,见游小真由始至终不答话,苏萧焕最后叹了口气移开了目光说:
“那些个陈年往事,为师若要追究早就追究了。乱世之中的我们不过都是听命于他人的利器,为师本犯不上去和一把刀生气。怕的却是这把刀渐渐有了情绪,有了图谋和野心,最怕的是……”
苏萧焕话说到这,转头又一次向跪匐在身旁的游小真看去说:
“到如今连你这做主人的竟都不知道这把刀将会斩向何方。”
苏萧焕看见游小真原本放在地板上的手突然之间狠狠握成了拳,也只是片刻,小真慢慢放开了握成拳的双手,他说:
“师父……阿掩跟在弟子身边这么多年,弟子于情于理都不能亏待了他,但这人毕竟知道的太多又不能不防,所以……”
小真话说到这突是一顿,他神色有些发黯,片刻直起上半身来,小真冲着男人苦苦一笑说:
“弟子到底也是做了小人之事,将他唯一的兄弟阿鬼留在身边了。”
苏萧焕在听到眼前这孩子含着苦笑说出这句话时忍不住的闭了下眼睛。游小真又一次低下头去,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比哭还要难看,他轻声说道:
“小时候,真儿总和您说,真儿永远也不会变成游不凡那样的人。可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我们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做那些年里我们最讨厌的模样。权利与地位不光是荣耀,也是枷锁,真儿真的一点也不喜欢现如今的自己,可那也没有关系,只要……”
“啪”的一声响,游小真话未说罢,一时捂着脸怔怔抬起头来向眼前之人看去。
抬手狠掴了游小真一巴掌的苏萧焕此刻面色如铁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男人目光冷峻颇有怒其不争的味道一字一句说:
“不过是折了一把刀而已,你就成了一只丧家犬的模样,我苏萧焕的四徒弟什么时候成了这么点风浪都经不起的人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叫男人掴疼了或是压根就是因为最后的这句话。游小真用一只手捂着脸,继而用另外的一只手狠狠擦了下眼睛,即使如此还是掩盖不住他话音中浓浓的哽咽,小真说:
“阿掩并非真儿的刀,难道对于师父来说,两位叔叔也是师父的刀吗?!”
闻言,苏萧焕冷眉一横,喝道:“放肆!”
小真跪在地上不说话,只有泪珠止不住的从眼眶之中往外颗颗敲落。
苏萧焕又怎能不知道?
阿掩曾陪着眼前的这个孩子走过生命中最初而又最艰难的时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岁月时光中那所有的并肩作战,所有的青春年华……倘若作为师父的自己是一个引路人,那阿掩就是一位陪伴者,他见证着游小真一步步从昔日里的懵懂少年成长为今日叱咤风云的游家之主。
可那又能怎样呢?
我的孩子,离别不是结束,离别往往正是开始。
最无坚不摧的钢铁,皆由最刻骨铭心的烈火淬炼。
……
五十二他的命,我担了()
游家家主走下楼梯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阿杰跟在游小真的身边有很多年了,这些年来他越来越习惯自家先生擅长喜怒不形于色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模样,从眼下这种状况看来……
阿杰听见自己心底深深叹了口气,他双手捧着象征游氏的贵族权杖走上前去,逞给游小真的同时又自然而然从一旁的衣架间取下大衣伺候后者穿戴。
游家家主全程一言不发,一边拎着权杖一边抬起胳膊任阿杰侍奉。
待阿杰伺候着游小真穿好了外套,他到底没忍住的抿了抿唇朝楼梯二楼处望了一眼——楼梯的尽头亮着不同别处的光亮,门并没有关。
“先生?”
阿杰像大家族里量产出的忠仆,有礼而恭敬的询问着。
游小真抬起头来,他同样向二楼不同光源处望了一眼,这一眼中包含了许多阿杰往日里不曾见过的情绪,他就这般痴痴的望着,直到——
“先生?”
阿杰又唤他。游小真仿佛大梦初醒般打了个激灵,他傻傻向身旁的阿杰看来,阿杰这回实在有些担忧的问道:
“苏老爷是有什么吩咐吗?”
游小真在阿杰这声问话后死死盯着阿杰,阿杰突然觉得自家先生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自己看向了其它什么地方。也不知到底过了有多久,游小真的唇角突然泛起一丝苦笑,他反问道:
“你觉得……阿掩该死吗?”
阿杰被这突如其来没什么头尾的问题问的一愣,片刻,他低下了头依旧以那副忠仆的模样一字一句道:
“虽罪不至死,但背叛却不分大小。先生既已肯定阿掩早已是修罗的人,以他的地位和至今为止掌握游家的信息来看,该死。”
游小真再一次望向二楼的光源处喃喃自语着:
“那我是该杀他了?”
阿杰忍不住的向自家的先生看了一眼,须臾,他又一次低下头去恭恭敬敬说:
“先生为什么不当面去问问阿掩事情的经过呢?也许……”
话未说罢,阿杰的心底却先是“咯噔”了一声,便见眼前的年轻人含着一丝苦笑继续望向二楼处轻声说:
“不问,他还能活,问了,以我的身份和他所行之事,他就必须得死……”
阿杰明白,今日里的游小真早已不是简简单单一个……作为个体游小真那么简单的事了。这三个字的背后,代表的是游家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是一种象征和一种绝不可被悍动的精神信仰。
作为游家的家主,又怎能被身边最亲信的人所背叛呢?
一念至此,阿杰心里突然有些说不出难受,蓦然,他突的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说:
“那苏老爷的意思呢?”
阿杰发现,游小真唇角的苦涩更浓了几分,他依然望着二楼处轻轻呢喃道:
“师父没有意思,可没有意思,本身就是最大的意思。我也真是傻了,怎么会做出让两位叔叔去帮忙的举动,可当时除了两位叔叔,我身边也的确没有能……”
游小真的话没有再说下去,阿杰却什么都明白了。
昔日的暗狱之主苏萧焕本不是个吃斋念佛的主,杀人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虽不至于像喝水吃饭那么简单,但同样称不上会有多难。
从眼下来看,深知四徒儿性子的男人的确不会在游小真面前做出什么明确表达之事,但苏萧焕和阿掩本人却没什么情分可论。
那么无论是作为师父亦或者作为本有私仇旧怨的苏萧焕个体来说,一个死了的阿掩,远远比活着阿掩要令人省心。
所以不表态,便已是最大的表态了。
苏萧焕倘若真去杀了阿掩,那游小真又能怎样呢?
游小真也许会记恨这个世上的所有人,唯独苏萧焕……游小真也许会很难过,他甚至可能会孩子气的跑到男人跟前讨个说法,这显然也正着了男人的道,除此以外,就连游小真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眼下来说最安全,并最能保全他自己的方法。
——是了,阿掩死了,他游小真为了手下不惜跑去和自家师父讨说法,在外人看来他将是个多么有情有义的人啊!
那就这么一走了之吧,今天只要自己一出门,阿掩的事就将和自己再无瓜葛,他游家家主不必再苦恼于阿掩活着带来的安全隐患,他游小真也不怕别人说他薄情寡义铁血心肠!
可是……
可是……
可是……
“唰啦”一声响,阿杰吓了一跳,忍不住的喊:
“先生?!”
却是游小真一把将代表游家的贵族权杖塞入了阿杰怀里,游小真仿佛疯了般撒开脚丫向二楼跑去,他向那处异于别处的光源跑去,全然不顾阿杰一遍遍的在后急切呼唤:
“先生您慢点,当心摔……”
“师父!”
“碰”的一声响,阿杰所有的话被大喘着粗气的游小真用拍门声断在了屋外,房间中正意态悠然翻弄着一本哲学书籍的男人在听到呼唤后慢悠悠抬起了头来。
游小真站在门旁大喘着粗气,他就像一个走丢后刚刚找到家门的孩子,他显得有些狼狈,但眸中却透漏着一股旁人与之相视的坚定,小真穿着粗气说:
“师,师,师父……阿掩的命,弟子担了!假以时日倘若他再做出什么危险之举,弟子会亲手手刃他!”
苏萧焕在他这句豪言壮语后第一个动作是低下头去慢悠悠又翻了一页书。
男人就这样放任游小真在门口继续喘着粗气,直到游小真的呼吸渐渐平稳,男人才又一次抬起头来,他没什么表情的冲着游小真招了招手,示意游小真到他跟前来。
游小真自然是傻傻一步步走上前去,身子刚才站定在苏萧焕的身前,“哗”的一声响,继而紧跟着就是“啪”的一声清脆。
苏萧焕连眼都没抬,他拿刚刚掴了游小真一巴掌的手慢悠悠又翻了翻眼前的书说:
“说什么?为师没听清。”
男人这巴掌全然不同于先前的那巴掌,先前那次是为了听响为了吓唬他,这次却是既快又狠打的结结实实。
游小真只觉得整个侧脸颊都叫打麻了,虽说一时半刻还没感觉到疼,但身体的反应显然快于思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时竟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也便就在这几个呼吸之间,脸颊处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这回的眼泪便真的是疼出来的。
小真就这样一边克制不住的流着眼泪,一边看着眼前头也不抬的男人小声而坚决的说道:
“阿掩的命,弟子担了。”
……
五十三证件照()
“阿掩的命,弟子担了。”
声音虽低,却铿锵有力的八个字让苏萧焕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男人直到此时才慢慢从眼前的书中扯回了视线转向了游小真身上。
后者此刻正捂着那肿的像个馒头般的脸颊,但,游小真同样没有回避男人刀光般的视线。
“这是你该说的话?”
苏萧焕问眼前的孩子,话音沉沉的,像刚从墨色里捞出来一般:
“大慈者不掌兵,大善者不登高位,重情者不做决定,信义者不轻许诺……”
话音一顿,声调却是骤然又沉了几分,男人再问:
“担了?这是你该说的话?你拿什么去担?整个游家不成?你担待得起吗?!”
游小真在男人说话间渐渐放下了那捂着脸的手,他的双手放在身体的两侧逐渐捏成拳头,他下意识移开了目光更低下了头。小真就这样攥紧了拳头沉默着,再开口时,他发现自己的话音已含着浓浓的哽咽:
“可阿掩罪不至死,将近十年啊师父,那便是猫猫狗狗也得有了感情,何况阿掩他是……”
“一个即使有十年情谊同样能背叛你的人,他心中又有怎样的信仰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苏萧焕转过身来看着身旁这咬紧牙关显然是在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