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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部分

同行-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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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破坏了这一切的声音说:

    “爸爸,你……你……你是记起来了吗?”

    苏萧焕的精神状态还不是很好,他静静,扭过头来注视着身旁这激动到难以自持的小脸,须臾,也许因为躺的久了想要活动一下身子,又也许只是因为想查看一下伤口,男人下半刻努力着想要坐起身来,奕天赶忙去扶,便听:

    “为父想见见你二师哥,你去叫他进来。”

    ……

十五做出选择() 
吴奇进屋来的时候,苏萧焕正阖着眸子靠在床上小憩。夜半时卧室中的光线很柔和,昏黄而温暖的色调打在男人脸上多了些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轻轻触动了吴奇心底最深处的某些东西,他忍不住的弯了弯嘴角,常年严厉而带着刀疤的面容上添了少许的柔和:

    “师父。”

    帝国如今最年轻的传奇将军吴奇轻唤,他走到床边,站得笔直,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松了松领口间的衣扣这才说:

    “您唤弟子?”

    阖眸靠在床头间的男人沉默着,苏萧焕就这样闭着眸子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睁开眼向床侧的年轻人看去,良久的注视:

    “老二。”

    苏萧焕说。

    吴奇点了点头,依旧在床侧立得笔直,他答:

    “弟子在,师父。”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因为失血过多,男人的话音有些虚软,但这样冷不丁的一声问,骤然把吴奇问怔在了原地,吴奇一时不知该不该答,只下意识的……拧起眉来无声看着眼前恩师。

    “为师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苏萧焕继续慢悠悠的说着,吴奇立在床侧无声的沉默了一阵儿,须臾:

    “您……能不问吗?”

    吴奇显然已经有太长的时间没有使用过这样带着恳求式的话语,可即便如此一句话说罢他也感到微微有些不妥,便顿了一顿追加道:

    “起码……不是现在。”

    靠在床头的男人没说话,他只是静静,静静注视着身侧这已然日渐高大威武的青年人,后者肩头那金光闪闪的将星,足以让任何人都无法侧目。

    然而——

    “不行。”

    男人的话音果决而干脆,就仿佛他此刻拒绝的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帝国的传奇将军,苏萧焕目色沉沉看向身侧这留着浅浅一层青皮胡茬的孩子,即便后者刚毅而冷峻的目光早已非是什么孩子,那是唯有常年身处高位才能锤炼而出的自信,苏萧焕说:

    “不错,你是长大了,有些事碍于你的身份为师的确不该过多过问,可如今此事却已不是单单你一人的事了。如此,为师同你做个交易,你告诉为师你的事,为师告诉你……关于飞鹰的事。”

    交易?

    不知为何,吴奇听罢了这段话突觉得心中如扎了般的疼,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凌厉而冷峻的面色上有了些说不出的痛楚,他一时咬紧牙关仿佛是在忍耐什么般看着眼前的男人好一阵儿,继而——

    “扑通”一声响,吓了除男人外所有在场中人一大跳,却是吴奇一弯膝盖,挺直了身子郑重跪倒在了床侧。

    “我X!”

    那头夜半被搅醒的揽月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看到此刻却不由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巴,继而他小小声凑近了身侧的奕天耳边说:

    “这哥们难道不是个帝国的高官吗?咱现在不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吗?这却是玩的哪出?”

    奕天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少年显得有些无奈转过头来瞥了揽月一眼,再次不动声色的看回去时说道:

    “这是我父亲的二徒弟,常年在外有些年头了。”

    揽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来眨眨眼问:

    “咱俩闲聊的时候你好像还提过一嘴你有个四哥吧……叫什么来着?”

    “游小真。”

    揽月下意识的点点头,刚点到一半,忍不住又一次转过头来看向身侧的奕天道:

    “是重名了还是说……是帝国那年仅二十余岁就继承了整个游家的游家家主?!”

    奕天有些无语这人一连串的白痴问题,转过头来翻了揽月一个白眼说:

    “游小真这种名字难道很常见吗?”

    “……”

    揽月脸上的表情一时变得极为复杂,片刻,他凑近了奕天耳边一本正经道:

    “话说,二爷那儿还缺徒弟吗?”

    奕天:

    “……”

    不想搭理揽月,少年转过头去,再一次看向不远外一起陷入了长久沉默中的师徒二人。

    “师父。”

    吴奇笔直跪在男人的床侧,话音里没了那些年里的青稚焦躁,反是多了一股唯独属于男人的沉稳内敛,再加上他受伤之后略显沙哑的嗓音,他这一开口,话语间竟隐隐有了不怒自威的味道,他说:

    “弟子是您看着长大的,您更是再了解不过弟子的秉性的,但……有些事,不是弟子不愿对您说,而是……”

    他话说到这,突是转头向奕天站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被他看的一怔,吴奇已转回头去继续对着床上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说:

    “您和师娘都是好不容易才离开了当年那个是非圈,又何苦……在今时今日这种情况中再度卷入。”

    苏萧焕没说话,他半躺半靠在床头间一个字没有说,而吴奇的话音微微一顿,继而抬起头来看向眼前沉默中的男人一字一句道:

    “弟子对天发誓,飞鹰军昔日的冤屈,师父那些年里被迫遭受的一切不平,这一桩桩一件件,终有一日,弟子都会……让它们有所交待。”

    苏萧焕在沉默,他在眼前这孩子铿锵话语之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男人突然慢慢转过头来,他向跪倒在床侧的青年看去,突道:

    “你觉得……为师是老了是吗?”

    吴奇下意识的一敛眉峰,抬起头来还未来得及解释,便又听:

    “老二,比起你们,为师是老了。很多事情,这些年来为师越来越不愿去计较了……”

    吴奇听得心中隐隐发涩,他没忍住的闭了闭眼,却又听:

    “为师是个自私的人,多年前之所以做出了那样的决定,是因为你师娘刚生下了你弟弟,比起飞鹰旧部,比起怨恨冤屈,为师那时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感到了害怕。”

    苏萧焕话说到这,转过头来深深向跪倒在身侧的吴奇看了一眼,他说:

    “为师还是个胆小鬼,暗狱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一件画地为牢的举动。那些年里,为师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飞鹰已经死了,如今活在这个世上的,只是一个叫做苏萧焕的人,这个人有个妻子,有几个孩子,还有一个……需要小心翼翼被呵护的家。”

    吴奇听到这儿,忍不住的摇了摇头道:

    “您那不是软弱,您那只是……一种选择。”

    无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您在深思熟虑后对生命的选择,这样选择势必会有舍有得,这大概,就是不完美生命的本质吧。

    “你们如今都大了……”

    苏萧焕慢悠悠的,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去向少年那边望了一眼,父子二人间好一阵的沉默对视,终于:

    “唯一活下来的飞鹰便再也没有理由……去做一个逃避者。”

    ……

十六此时此刻() 
因为太过于相似,所以反而异常的相知。吴奇知道他劝不住眼前这抹身影一旦做出的决定,这就犹如……很多年前这抹身影同样拦不住那年少轻狂的青年人般。

    吴奇低了低头,军绿色的戎装衣领将他的脖颈蹭的有三分发涩和七分痒意,短暂的沉默后,吴奇再一次慢慢抬起头来,他勉强的弯起了唇嘴,吴奇说:

    “师父,这世上的许多事本就是个怪圈,外面的人眼巴巴的望着想进去,里面的人挖空心思的想出来。您……是凭借着死过一次的代价才最终好不容易换取了出来。弟子斗胆,但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为好?”

    苏萧焕沉默靠定在简约大气的床头间,他在吴奇说完这样一段话后转过头注视着眼前的孩子好一会儿,吴奇觉得师长这一眼中仿佛包含了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须臾:

    “不想知道飞鹰的那些事了吗?”

    苏萧焕问。

    吴奇的眉峰骤然一拧,沉默,好久好久的沉默,“想,做梦都在想。可这些年来同样也渐渐懂得了人世间所有的事都需要支付代价。弟子不敢想的是,如果当年必须以死才能换得的事,如今却不知得需付出多大的代价……”

    话说到这,吴奇转过头去,他犀利而深邃的目光沉甸甸的向那头站着的奕天看了一眼,这才又一次转回了头来说:

    “师父这些年来待我们几人视同己出。灵儿可谓继承了师父师娘大半生拼搏所得,弟子如今能身居如此高位,说到底也多靠多年来师父明里暗里多方帮衬,即便如小真豪门之流,若无师父师娘点拨,也当绝无今日建树。”

    苏萧焕听到这儿忍不住的摇了摇头,他沉声道:

    “外因只是暂时的,归根到底,还是你们自己争气。”

    吴奇轻轻弯了弯嘴角,突一转头将目光转向了奕天那边,奕天不知这人今天频频看向自己却是为何,便见吴奇又一次转回头去看向了床中的男人说:

    “那他呢?难道师父当真没有实力许给他一个……普通人眼中繁花似锦的前程吗?”

    苏萧焕被这样一个问题问的眉头大蹙,吴奇则在片刻停顿又慢慢说着:

    “亦或者,对于师父而言,其实早已把心中最宝贵的繁花似锦许给他了也未必。”

    奕天没想到二人这聊着聊着却不知怎的竟聊到了自己头上。但吴奇今日最后的这句话听来实在稀罕,他下意识的眨眨眼,认真的想了一下——他明白吴奇的意思了。

    “每个人都不一样,这是那些年您教会给我们的。您此生大波大折久经风雨,您享受过人前的荣华富贵也品尝过一夕之间天翻地覆,您努力过,您争取过,您迷失过也找回过,可最重要的是……”

    吴奇笔直跪定在男人的床侧,他的面容平静而沉稳,他一字一句说道:

    “最重要的是您这辈子不欠任何人的,却唯独欠了您自己的,您甚至从来都没有认真问过您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飞鹰将军的少年时代是在为了恩师莫鼎天而活,后来则是在苦苦追逐,为那两位惊为天人的兄长而活。及至后来,当飞鹰不再是飞鹰,当他化身为眼前这个叫做苏萧焕的人时,他才一点点的……为了自己活了只那么一点点。”

    苏萧焕一时听的眉头大皱,听到此时,他已经忍不住的转过头来看向身侧的孩子,但吴奇显然并不打算就此停下,吴奇突的一指奕天,说:

    “师父,您承不承认,这才是您自己最想活出的样子!您有没有到底哪怕只过问您自己一次,苏萧焕的这一生,到底什么时候最快乐?!是做飞鹰将军的那些日子吗?是成为后来暗狱之主的日子吗?还是如今这些苦苦求索,要去给前人一个交待的日子?!”

    苏萧焕在吴奇近乎指责般的发问下面色已化作了铁青,然而,吴奇并不打算就此停下,他转过头来,冲着眼前的男人缓缓摇了摇头,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

    “这些都不是,不是吗师父?我们大家都知道,您最快乐的日子明明就是那几年,那短短的几年,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教书匠的日子……”

    这略有几分激动的一段话,却让苏萧焕忍不住的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知道,事实上这个孩子一个字都没有说错,可那又能怎样呢?那些已逝的岁月已然仿若一梦南柯,苏萧焕有时都觉得那也许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也不一定了。

    于是:

    “够了。”

    男人低声说道,他缓缓睁开眼来,却是那么痛苦而坚定的说着——如果这是命运已然降临于我的,我不会逃避也不会弯腰,男子汉大丈夫,一生可以在命运波涛的洪流中轰烈而死,却绝不会因回避退缩去苟且。

    “不够!”

    吴奇从来没有用这么激动而坚决的态度面对眼前这抹身影,但他知道,他知道他们是一样的人,他们一样的固执一样的过于刚硬,很多时候一旦选择的路即便打碎了牙齿也只会含着血自己往肚里吞,吴奇想尝试着抓住这最后的一根稻草,他的眼眸中竟隐隐有了泪光,他说:

    “师父,您明明是知道的,您明明也还是有所选择的,有些路,一旦踏上去可就再也回不来了我的师父啊!”

    “那你告诉为师,人这一辈子……却又能活多少岁呢?”

    话音是轻的,语调中是不见任何情绪的,然而就是这样轻轻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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