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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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孩子喝的什么酒,你和你弟弟和杏仁露。”
“……”
游小真举起眼前高脚杯里白花花的杏仁露默默看了一眼,突的一指斜对面男人右手边的景云道:
“他呢他呢,那他怎么也喝的是酒?”
紫眮还没说话,景云有些憨里憨气没反应过劲傻傻道:
“我成年了。”
游小真:
“……”
内心中一时哭笑不得的想这位兄台你可真是太会聊天了,一时又看了上首的男人一眼举起装着杏仁露的高脚杯晃了晃道:
“我记得你,你是失落之城的原土……”
游小真咬了咬舌头,把原来想说的词咽回口中换了个词:
“居民?”
“对……对……”
憨厚的景云有些局促不安的答。
“师娘……”
几番交谈间,游小真看到桌上的酒以及夫妻二人的态度已基本把事情摸清楚了,此刻不由拉长了声音有些无奈的看着女子道:
“不会就他吧?”
“给你和天儿做三哥哥不好吗?”
微笑中的紫眮不答反问。
游小真似乎窒了一下,他默默又看景云一眼,举起手中的杏仁露喝了一口意图压压惊,但这一口杏仁露下去他还是又忍不住再看景云一眼,这回说道:
“这位大哥,如果你是这么个身份,那……几日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让你住了那么久宾馆如此怠慢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
景云赶紧摆着手一脸十分认真的表情正色:
“宾馆特别豪华,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好的房子呢,不怠慢……不怠慢……”
游小真:
“……”
他特别崩溃的看了夫妻二人一眼,一时看向男人干笑着:
“师父……师娘托付给您的事您可真的是……太上心了。”
男人闻言蹙眉瞧他,游小真自知失言,默默拿起杏仁露喝了一口有些勉强道:
“弟子去一下卫生间。”
小真离开了。
……
小真没去卫生间,他径直了走穿过客厅绕过鱼缸做成的“风水墙”出门了。
游小真站在大门前的台阶上傻傻看着万家灯火的学区房好一会,或有三两灯火,或有微风拂面,初夏夜静谧的……让他忍不住弯下身来静静坐在了大门前的台阶上。
小真就这样托腮静静坐了一会,他弯起嘴角一时苦笑,忍不住为眼下这个……这个孩子气的自己感到了几分可笑。
小真伸出脚,他默默在地上蹭了蹭鞋底,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居家的拖鞋,他有些无奈的收回了脚,身后的门突然响了,小真回头看去。
“吃饱了?”
男人的话音一如既往,听不出来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小真看着他,看着几多年来这半师半父的高大身影,看着这从起初的厌恶,到忍不住好奇,再到心甘情愿去仰慕的身影,他努力勾了勾嘴角,意图站起身来笑着挠头:
“那可不能,弟子可只喝了几口杏仁露,今天既然是师娘主刀的菜……”
“老四……”
男人将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继而弯下腰陪他一同坐在了门前的阶梯上,苏萧焕依旧用手揽着他的肩膀,却目视着远方的深夜慢慢说:
“你觉得……一个哥哥,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呢?”
小真闻言不知为何突的鼻头有点酸,他抿了抿唇这才慢慢回答着:
“不管应该具备怎样的素质,都不应该是那样的吧。”
他又笨又傻又憨,然而我还不得不……
“那应该是怎么样的?”
苏萧焕转过头平静问他:
“如果今天出现的是一个……比你聪明比你机灵比你有能力的人难道就可以吗?”
小真一时愕然,他答不出师父的话,好一会他才低下头干笑道:
“那恐怕,弟子会更不喜欢他。”
苏萧焕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看着游小真一字一句道:
“对于师父与师娘来说,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
男人说到这,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才站起身来转身向屋中走去道:
“回去吃饭吧,主食你师娘做了你最爱吃的面食。”
师父揣开了家门,小真默然扭头看去,昏黄而柔软的颜色从房门之中轻轻铺满了男人那宽厚的肩,小真突的站起身来,他从后一把扑上去抱紧了男人那宽厚的肩,他说:
“师父,对不起。”
男人转头向他看了一眼,抱着他的孩子突然有些难过道:
“我羡慕弟弟,弟弟能有您和师娘这样一双父母,我羡慕二货,快刀斩乱麻而了无牵挂,我甚至……甚至连今天的景三哥都羡慕,他什么都不想,便什么都不必挂心……唯有弟子……”
游小真苦笑了一下,一字一句道:
“人世之事最怕高不成低不就,恶之极却亦放不下,弟子……”
小真一时湿了双目,轻轻说着:
“弟子明明是知道的……知道世事不易唯‘坚’‘忍’可破,知道这众生皆苦自不该妄自菲薄,可弟子……弟子却还是忍不住的会难过会感伤……弟子是不是……太孩子气了。”
苏萧焕就这样沉默着站了好一会,足足好一会后他才转过身来轻轻将小真揽入了怀里,他拍了拍眼前话音开始哽咽的孩子,许久许久这才道:
“老四,这世间挣扎却不得果的事实在太多太多,所以师父为你感到骄傲……”
话音一顿:
“师父骄傲眼下这即使爱恨交织,却从未……哪怕想也不曾想过去放弃的你。”
不错,你挣扎于命运的洪流之中,去接受、拒绝、辗转、犹疑……甚至你悲伤彷徨,你惊慌失措,你痛哭流涕像个孩子一般委屈抱怨!
但你从未麻木轻言放弃。
真的勇士,敢于面对的从来不是什么惨淡的人生亦或去正视那淋漓的鲜血,人世间有太多太多软刀子一般的东西插进灵魂深处,让你在无数个欢颜笑语之间心头剧痛。
可即使如此……
苏萧焕抱紧了这哽咽不止的孩子想——即使如此,师父也为这个不退步,不麻木,情至深处依然如此恸哭的你而骄傲。
……
……
【七十八】()
景三哥在家里住下了。
景云性子老实人也勤快,每天早上起来总是把屋子收拾的整整齐齐下到厨房里帮着紫眮一道准备早饭,他人虽有些木讷,却做得一手漂亮活,紫眮连夸几次后他也只是红着脸挠着头嘿嘿直傻笑,游小真便也在这十分朴质的笑容间渐渐懂了夫妻二人选择了景云的原因。
不同于大姐二货亦或自己,打小在高楼大厦混泥土间长大的他们身上总带着那一股浓浓的……说不清更道不明的市侩味,而景三哥,无论是因为成长的环境还是天生的性格,他的色彩并不鲜明,也正是如此,色彩鲜明如小真他们,会在不经意间忍不住去靠近景云。
一个追求个性张扬的时代,熟不知没有个性同样也是最大的个性。
……
大学转眼开学五周了,晓白大学是帝国一等一的大学,自开学起便是一场又一场的随堂测试接踵而至,开学一个月后,也就面临着这学期第一场大考。
面对着系里上下极为注重的大考,即使如游小真这般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学生也不得不抱起一摞摞比自己还高的资料去图书馆里刷夜。
学生们已经这样,命题组的几位大教授们更差不到哪去,男人一脸疲惫的坐在长桌之末,听着几位老前辈为了一道颇有争论的历史节点争论不休。
历史学系总会这样,几位老学究们起初争论的是——出题应不应该,不出五分钟矛盾必然激化,演变为各家学派各持一端,为很小一处历史节点据理力争,全然忘记了他们起初是在这里讨论命题问题。
“历史就应该严谨,任何一个转折点都将形成蝴蝶效应,带动其后一系列发展而构成体系,关于今天提出的两次弭兵大会我不同意!小苏,你也觉得这个事件实际意义很低吗?”
一位业界颇有威望的老学究吹胡瞪眼向男人看去,苏萧焕坡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右脖颈,还没来得及答话,又有一位头发已花白的老学究拍着手中卷纸激动着:
“还有这焚书坑儒,唐朝是鲜卑人建立的朝代,唐朝建立之后,朝代的史学观有了很大的改变,对一些经典的历史事件便不免带上色彩性的看法,既然争议如此之高,怎么能轻易写到卷纸中去?你们这是在误导孩子!”
“胡说!那照你这么说,已经编入教材的突厥战争后合同为一家也不对喽?”
另一方争执。
“不错!”
怒气冲冲的老者拍案而起指着对方怒:
“这教材编的本来就有问题,人家土蕃进来,都已经把长安城拿下了,教材里竟然还叫合同为一家?那感情明儿小老儿我去掀了你家然后和你好好合同为一家怎么样啊?”
“你!!”
会议室里一群“书生意气”的学究们快要打起来了……
苏萧焕觉得自己一时有三分无奈与七分感动,据理力争说起来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如今的学术界已经有太多太多的“附势顺从”及“因利屈服”了……走在这条路上的他也会时不时去质疑,大环境之下,真像……还重要吗?
然而此刻他看着这些一位位头发花白骨瘦如柴的学究们大有一副撸起袖子上场就干的模样,看着这些老先生为哪怕一个极其微小的历史瞬间争论不休,他突然觉得,又怎能不重要呢?一个不知尊重,没有议论声的学术必当没落,也只有始终存在着这样一群能据理力争面红耳赤的大儒们,存在着时刻准备好为所攻术业而献身的人们……一国之魂,便也终不会亡。
当然,至于眼下的话……
苏萧焕站起身来,已经在会议室中待过十个小时的他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先出去透透气,毕竟看这争论的架势,怕是自己回来也得不出什么好结论。
男人在大概整了一下凌乱的文件后留下一群面红耳赤的老学究们出门了。
……
会议室外的校园月明星稀。
通常但逢大考周男人都是不回家的,办公室的长条沙发就是他在学校打“游击战”的床,会议室和办公室只隔两层楼,男人想着干脆顺道去办公室泡一杯泡浓茶回来给会议室里那群争论不休的前辈们润润喉,如此想来,他便慢慢向走廊尽头的安全楼梯那边走了过去。
拉开有点年头的通道门,因为建筑年代久远门上并没有安装自助闭门器,男人走出门时下意识转过身将门轻轻带上,突的:
“别动。”
男人眸色一沉,对着门没有动作,只因他的腰间被一个管状物轻轻戳住了。
“我有话问你,苏萧焕。”
透过上一层窗户间露入的月光,来者的影子在走廊间拉了好长好长,他应该是带了变声器的,话音听来像个小丑似得:
“十一年前,帝国猎豹军军长……寒毅他是当真叛国了吗?”
苏萧焕轻轻斜了一眼对方在地上的影子没说话。
“回答我。”
小丑般的话音依然平静,但腰头的枪管却狠狠戳了一下。
“不错。”
男人目色沉得如冰,斜斜又瞅了对方的影子一眼慢慢说着。
戳在腰头的枪管似乎颤抖了一下,继而!
枪管突的狠狠兑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来者的话音似乎也开始激动道:
“你撒谎!寒毅高官厚禄,他脑子有毛病叛国玩是吗?”
“若非叛国,又何来修罗?”
苏萧焕冷着眸子竟在枪管指对之下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身影一字一句道:
“我说的可对,修罗的少主人,寒双。”
月色之下,寒双的表情有七分不可置信与三分狠厉,他手头间依旧对着男人的枪口微微有些颤抖,好一会后才依旧指着男人咬牙切齿说道:
“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是我的,苏萧焕。”
“从修罗的少主人离开修罗的那天起。”
男人平静说。
“修罗里有你的人。”
寒双用枪管指着他恶狠狠冷笑:
“也是,你和我父亲一同背叛帝国,修罗和暗狱本就是兄弟组织,若不是你……”
“苏教授?”
门后突的传来一声呼唤,男人吓了一跳,一把将寒双手中的枪夺了过来藏入衣中,却听:
“苏教授,是你吗?”
“白教授。”
苏萧焕面无表情转头应了一声,推开门的老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