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传奇-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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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酝酿了下措辞，道：“蓄势待发……。”
“怎么讲？”陆炳沉声问道
“我们不仅发现了他们的大营，和汗帐，还发现了……。”李瑾吞吞吐吐。
“还有什么？快说！”陆炳急问道。
“还有三个被毁的村子……。”李瑾道
“……”陆炳沉默半晌，道：“带我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个被毁的村子，这个村子，正在陆炳他们前往榆林镇的方向上。
陆炳下马，步入村子。
一踏入村子，就好像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死寂，阴冷，仿佛连天色都不一样了。
陆炳看到被砍成两段的孩子，有被斩首的老人，有一片狼藉的妇人，有支离破碎的躯体……
到处都是血色，这是陆炳第一次看到不同以往的死亡。
这是两个民族之间的屠杀，没有道理可讲，没有原因可循，没有爱恨情仇，只有理所应当的随性，毫无心理负担的饕餮盛宴。
陆炳没有注意到拳头握的咯咯乱响，他只觉得浑身发软。
而跟着他进来的杨森已经吐出来了。
石头只是警惕的护卫着陆炳，反而没有留意到那些。
李瑾久经沙场，又驻守边疆多年，早已习以为常。
而刘彪在东厂见过的血腥太多，对生死早已麻木。
而薛洋的脸色，更青了。
陆炳强迫自己没有转身快步离开。
他在强迫自己适应。
他不允许自己有弱点。
片刻后，陆炳面若火色，大步离开。
此等情景已经不能再干扰他的心，而他的心里已经满是怒火。
陆炳出了村子，上马。
杨森吐的眼冒金星，来问道：“姐夫，要不要收尸啊？”
李瑾忙道：“这么多尸体不能随便埋的，只能烧了，不然会出瘟疫的。”
“不能烧！”陆炳面沉如水。
“不能就这么摆在这里吧？”杨森抗议道。
“蒙古人为什么不烧？”陆炳转身问。
“怕打草惊蛇”李彪上马，冷冷的回答道。
“不错！我们也不能打草惊蛇！”陆炳大声道：“从这几个村子的位置来看，蒙古人是想突袭榆林！他们会毁灭沿途可能暴露他们踪迹的所有村子！我们要赶在他们屠杀下个村子之前，给他们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我大明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诡计，同时也给榆林唐大人准备的时间！”
众人听了这话，群情激奋，纷纷表态要为大明村民报仇雪恨。
“大人。”这时李瑾却道：“大人，下官刚刚留意到，村子里的尸体多是老人和没有车轮高的小孩子。还有些青壮年村民应该是被俘虏了。”
陆炳心头稍安，不过一想到自己身为大明军人，居然无法保护大明的子民，被异族掳去为奴为婢，心中还是一痛。
陆炳问李瑾道：“李将军，你觉得还有救回来的可能吗？”
“这……”李瑾犹豫道：“只有彻底击溃小王子才有可能，但是我们只有五千人，这个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
“不，我们不是五千人，我们还有榆林军，大同军，我们还有整个九边军镇和整个大明军队。”陆炳沉声道：“我们会击溃小王子的！而目前，我们能做的，是保证下个村子不再出事，我想小王子不会屠村都要十万部众一起上吧？”
众人点头称是，军队即刻开拔，前往下一个村子。
前行不远，果然有探子来报，不过似乎有些晚了……
“大人，前面那个村子已经被蒙古人攻进去了。此时再过去，恐怕也来不及了。”李瑾道
“有多少蒙古军？”陆炳问那探子。
“大概有两三千人吧！”探子回道。
“吃掉他们！”陆炳当即决定。
一旁的李瑾一听，大惊，忙出言道……
第91章 进攻（）
“大人……大人恐怕不知道，一个蒙古兵的战力可以抵我们三个士兵了，如果没有数倍于敌人的兵力，我们还是不要正面对决的好，现在这个村子，去救已经来不及，不如我们到下个村子，设好埋伏，再战不迟。”李瑾吞吞吐吐，小心翼翼道。
“下一个？如果下一个再来不及呐？”陆炳恨声道：“我知道李将军比我了解北地，也是中肯之言，其中之意，怕还有维护陆某安全之意。但是，李将军却不了解陆某，此情此景，如果让陆某袖手旁观，陆某一生难安！
陆炳说完，一跃而起，转身站在马背上，而马儿毫无感觉，老实站着。
陆炳对着士兵们，道：“刚才那个村子的惨状，恐怕大家都看到了！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村子正经受同样的苦难。他们大概有两三千人，我们只有五千人，我们是不是应该杀过去，和蒙古人正面对决呐？”
士兵们一片骚动，他们很愤怒，可是他们中很多人，真的没有信心在和蒙古人，在兵力相差不到两倍的情况下，正面对决，好像没多少赢的先例啊！
陆炳不理士兵们的反应，继续道：“不止一次有人告诉我，我大明的军人，三个甚至五个，才能抵得上一个蒙古兵，老子就是不信这个邪！我们大明的军人都是孬种吗？都这么弱吗？那他们如何保家卫国？一个又一个村子被屠杀了，下一个是哪里？是大同，还是是宣府？你们如此弱，你们相信守卫你们村子的士兵，在面对屠村的时候，敢反抗吗？你们不敢，他们也不敢！如果你们都不敢，家里的妻儿老小怎么办？乡里乡亲怎么办？子孙后代怎么办？再回到五胡乱华时候，汉人被当成禽畜一样被圈养，被像猪一样拉出来杀掉吃肉？还是回到铁木真的时候，回到元蒙？成为下等民族？我们大明的开国军人，我们军户的老祖宗们，是用一刀一枪，一捧血，一条命换来的这个汉人天下！夺回来的这汉人天下！如今不过百年，我们就又怂了吗？我们又要低下头去做奴才？那我们活着的时候，如何面对妻儿！死去后，如果面对祖宗！”
陆炳话音刚落，士兵们心中有感，双目通红，仰天高呼！
“干他娘的！”
“对！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对，先干他娘的再说！”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好汉！”
“干！弄死他们！”
陆炳听了士兵们的呼声，再次扬声道：“好！只要兄弟们敢干，我陆某就敢奉陪，今天在的有一个算一个，只要看到今天陆某不是冲在最前面，就可以直接来唾我的脸！”
“哈哈哈哈！陆大人我们信你！”
“对！陆大人，我们信你！”
“钦差就是不一样！比底下的官儿好多了！”
“就是，敢干！是个爷们儿！”
李瑾在旁看的目瞪口呆，却又心血澎湃。
就在这股士气的推动下，陆炳等人杀向了那个正在遭受劫难的村庄。
……
张家屯，一个大明北边普通的小村庄。
在大明开国之时，这个屯子里住的，多是军户。
后来军户慢慢败落，又有些关内人，出关讨生活，来的这里定居。
他们其实，早已经习惯了，动荡不安的北地生活。
只要能活着，能够传宗接代，他们就忍了。
可是就在今天，他们遭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灭顶之灾。
一队蒙古人闯进了屯子。
村里的女人像往常一样，带着孩子藏进地窖。
老人们守在家中，拿出家里值钱的东西，粮食、干肉、牲畜等等。只等蒙古人来了，就双手奉上，来保住性命，等待蒙古人走后，再用双手把这些攒出来，等待下次用这些换命。
男人们忍气吞声的，自觉聚集到屯子中央的空地，这里是他们平常吃饭打屁的地方。
可是下一刻，他们的鲜血就染红了这里。
就在他们麻木，而又习以为常的时候，蒙古人挥动了屠刀，有懂点蒙古话的人，听出了那些蒙古军官吼出的话：“一个不留，一个都不能放走。”
女人被揪出地窖，反绑着手，看押起来。有着急的蒙古兵，互相望风，就地行禽兽之事。
孩子不到车轮高的杀掉，五十岁以上的老人杀掉。
青壮男子稍有反抗，杀掉……
哭喊声，求饶声，怒骂声，刀兵声，声声入耳……
北地的风，呼啸着席卷着荒野，仿佛在宣泄着愤怒。
就在此间如人间地狱时，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仿佛融入风中的战鼓声，怒吼是……
一个正在女人身上发泄兽欲的蒙古兵，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停下了耸动的下身，而他身下仰躺的女人，摊开双手，紧紧贴着大地，目光呆滞，毫无神采，已经无力挣扎的她，早在第一个禽兽压倒她的时候，就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一个正在挥刀准备砍下去的蒙古兵，仿佛听到了什么，迟疑的停下了要砍下的刀，凝神听去。
那个在他刀下，抱着脑袋尖叫的孩子，正用恐惧颤抖的身体，护着他身下一个更小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透过小哥哥手臂的缝隙，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何事。
一个正在站在高处，疯狂的挥舞手臂，指挥手下的屠夫如何俘虏，如何杀戮的蒙古军官，仿佛看到沙尘暴般席卷而来黄沙中，隐隐约约有人影和闪闪的刀光。他极目望去，忘了继续吼叫，他的手下奇怪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愣楞的看着他们的首领。
很快，重重的马蹄声，和着呼啸的风声，以及遥遥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清晰。
更多的蒙古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起身来。
军官似乎意识到，那并不是友军，大吼着发出命令。
蒙古兵们手忙脚乱的开始集结。
那个正在行兽欲的蒙古兵，忙跳起来，慌乱的提起裤子，正要和同伴集合，却没看到，仿佛已经死去的女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和恨意。
第92章 不晚（）
“啊！！！”那名蒙古兵痛的惨叫了出来，原来，就在他转身后，那个女人扑了上来，狠狠的咬在他的腿上！
蒙古兵大怒，用蒙古话骂骂咧咧的转过身，顺手抽出弯刀，狠狠的砍下……
“嗡！”一声弦响，一个利箭飞射而来，溅起一朵血花，钻进蒙古兵的身体。
蒙古兵被箭的力量，带的往一旁踉跄了几步，然后软倒在地上。
而在远处，正策马奔腾而来的张举，懊恼的用弓敲了敲马匹的后臀。
原来，刚才还在半里外的张举，用“射雕人”传下的敏锐目光，正好看到那个女人扑上来咬那蒙古兵。
张举无暇多想，取弓抽箭，还没有搭弓上箭，那个蒙古兵已经惨叫着抽出弯刀，张举来不及瞄准，凭感觉一箭射了出去。
可惜还是晚了半步……
如今，宣府军的骑兵队已经先一步冲进了屯子，他们冲散了蒙古兵，然后奋力砍杀。
他们要拖住蒙古兵，让蒙古军无法形成有效阵型，只等后面的宣府步兵赶来，把这伙蒙古人全部留在这个，被他们浸透了罪恶的地方。
张举迅速的搭弓射箭，不断突击向那个女人的方向。
他奋战片刻，终于冲了过来。
……
那个女人脖颈被砍开了一半，鲜血喷射出半米开外。
她重重的倒在地上，血流成河，鲜血浸透了她乌黑的头发。
她的眼睛已经黯淡，可是嘴角却漏出一丝微笑。
死前的那一刻，她很高兴。
张举不知道，她是高兴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能够有勇气以牙还牙；还是高兴，她倒下的地方，眼睛正好可以看到那个被张举射中，死在不远处的蒙古兵。
张举不知道，因为已经晚了，如果能早来半刻……早来半个时辰……早来半天……
他终于理解，为何陆大人一定坚持，要立即前来……
张举是半个蒙古人，所以他非常清楚，蒙古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要远远超过一般的大明军人。
所以，他作为一个大明军官，他非常理解李瑾将军的建议，他知道那个建议才是胜算最大的，才是最合理的。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也在想，是啊……反正已经晚了，何必再冒险前去，扩大伤亡，丢下更多袍泽的命？
可是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懂了，突然懂了陆炳，陆大人……和其它大明的军人、官员，不一样。
是啊！这个虽然晚了，但是如果能赶来，至少能救下几个，即使一个也救不下来，至少救了下个村子，如果把命丢在这里……我们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军人的归宿就是马革裹尸！
不能保护大明的百姓，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