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潜伏-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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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花灯初上之时,罗树林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动作十分缓慢地拧开门把手,然后随手关上房门,迈开蹒跚的步子走向六楼的步梯口。
他刚走到五楼,躲在楼道里盯梢多时的陆轩随即冲向刘占元的房门前,弯曲手指,惴惴不安地敲击门板。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刘占元从床上一蹦而起,他翻身下床,快步冲到门口,拉开房门。门外站立的陆轩轻声叫道:“站长,二号目标已经下楼而去,不知意欲何为?”
刘占元还没回过神来,他愣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进屋,随即抓起床头柜上的冷水壶浇到自己头上,扯下一张枕巾,快速地擦干头发和脸颊,急不可耐地跟着陆轩奔向楼梯,直接追了出去。
他们追到酒店门口,只见老态龙钟的罗树林,撑着大堂经理给他的雨伞,闲庭信步地走上街头,非常艰难地爬上一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黄包车。
至于酒店的大堂经理送给他的那把雨伞之上到底还有没有安装跟踪设备,罗树林已经满不在乎。即使还有,反正他也无所谓。
年轻力壮的黄包车夫拉着车子在纷飞的细雨中奔跑,罗树林兴致勃勃地观赏着从身旁飞驰而过的申城夜景。
不一会儿,陆轩驾驶的黑色轿车大老远就跟上跑在前面的那辆黄包车。这次跟踪,他们不敢再掉以轻心。因为眼前这个老家伙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只要他们稍不留神,就会被他走掉。
刘占元神态自若地坐在车里,接听前方的探子反馈回来的情报。不一会儿,电台里终于传来手下慵懒的声音:“站长,二号目标看样子想到法租界。”
报告完毕,刘占元拍了拍陆轩的后座,让司机加快速度跟上。他脸色忧郁的坐着,似乎再跟随风而逝的时间过不去。
罗树林乘坐的那辆黄包车,停在一栋充满浓郁欧式风格的小洋楼跟前。偌大的院子里灌木葱茏,古朴典雅,楼门紧闭,周遭非常安静。
步行艰难的罗树林走到院前,按了按装在门口的开关,只听一阵悠远而空旷的门铃声响起,就像山洞发出来的回声。
不一会儿,一个须发皆白的洋鬼子迈着细碎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前来开门。罗树林低声跟对方说了几句话,声音细如蚊虫,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只见洋鬼子伸手往前一指,做出一个里边请的手势。罗树林毫不客气地走了进去,洋鬼子转身关上房门。
两人进去之后,一名军统尾随而至,他扬起手掌准备拍门。可是镶嵌在门上的一块牌子引起他的注意,他凝神注视许久。
那块牌子小得只有两根手指那么大,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行小得几乎让人无法分辨的汉字:安德烈钱庄。
那名军统顿时愣住了,他收回自己的大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辆停在不远处的车子。坐在车上的刘占元看得出自己的手下遇到了难题,于是他让陆轩开车靠了上去。
第169章 意欲何为()
刘占元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脑袋,有些恼怒地盯着那名不知所措的军统,冷冷地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站着发呆,却不动手拍门?”
那名军统战战兢兢地向他报告:“二号目标进到里面去了!”
刘占元纳闷不已,低声地问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名军统指了指门牌上的那行小字,回答道:“安德烈钱庄。”
“钱庄?洋人也开钱庄?看来这事挺新鲜!他为什么来这里?”
陆轩立即开口解释道:“这是法国人投资的地下银行,也就是洋人专门放高利贷的钱庄。也许这老家伙在试探我们,敢不敢跟进这样的地方。”
刘占元冷哼一声,笑道:“为什么不敢?区区一个钱庄,除非里面埋伏千军万马,否则咱们照进不误,老家伙也太小看军统的实力。”
陆轩有些难为情地劝解道:“站长,整个申城最大的恐怕就是银行。鬼子攻占这里时,都得向各国的租界郑重承诺,不得破坏他们这些地方。咱们最好不要开先例……”
刘占元明白自己的手下想要提醒什么。陆轩所说的确实是他们有所顾忌的地方,毕竟这些并不属于他们管辖的范围,如果擅自闯入,后果难以收拾。
于是,他嗤之以鼻地笑道:“难道里面也有国际共产主义的爱国人士吗?二号目标什么时候也走上国际主义路线了?”
陆轩不以为然地冷笑道:“根本不可能!这家钱庄的老板安德烈,神通广大,上下通吃,唯利是图。除非那老家伙的肚子里藏有黄金,要不然进去也是白搭,人家最多不会跟他说上十句话。”
站在车外的那名军统看了看钱庄紧闭的大门,立即开口向刘占元汇报:“站长,我们已经全部封锁这栋房子所有的出口,就算他插翅也难飞。”
刘占元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已经拿定主意,下定决心。他胸有成竹地叫道:“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让那老家伙再活十几分钟。”
陆轩手上的机械表滴滴答答地响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刘占元推门下车,他站在路肩上,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焦急地看着手表。
这时,报务员攥着一纸电文,走到他的身旁,冷静地叫道:“站长,司令来电追问,二号目标到底杀死了没有?”
刘占元脸上的表情迷茫,他茫然地望着罗树林所在的那栋小洋楼,继续焦躁不安地站在人行道上来回走动。
报务员看着首领犹豫不决的神态,随即开口催促道:“站长,司令很少主动询问一件事情的进展。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纸终究包不住火,请您三思而后行……”
刘占元只好摆了摆手,小声叮嘱道:“你马上给司令回电,就说我正在跟踪目标,目前还没定夺,心中还有顾虑。”
报务员埋怨地瞟了刘占元一眼,径直转身离开。他眼神里露出一丝疑惑与不信任。因为在他看来,刘占元很显然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刘占元看了一眼手下离去的背影,木然地盯着地上水洼中的倒影,猛然跺脚踩碎自己的影子,溅起的水花向四周飘散。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罗树林佝偻的身影终于走出那栋欧式风格的古建筑。他身后跟着钱庄的老板安德烈,对方刚把他送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挥手道别,就一声不吭地掉头返回房间关门。
躲在外面盯梢的军统见状,不约而同地躲进各自隐藏的地点,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匪夷所思。虽然罗树林也知道自己所到的每个地方,附近都会有军统的人马监视,但是他顺其自然,并不在意。
罗树林再次走向街头,吃力地爬上刚才那辆一直在外面等待的黄包车。车夫一路小跑,在雨中拉车疾行。
刘占元怅然若失地钻进自己的车内,焦急地抬起头,看了看手表上所显示的时间,问道:“咱们待在这里差不多浪费了个把小时,司令还没有回电吗?”
陆轩有些失望地叫道:“目前还没得到任何消息,可能他很忙。”
刘占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包庇罗树林。看来执行上级下达的死命令已经在所难免,他想逃都逃不掉。
他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再动手也不迟。”
陆轩小声地问:“那尸体还要吗?如果没人要,我们就丢进江里喂鱼。”
刘占元立即反对,“不行,无论如何,都必须把尸体运回去。”
军统的车队再次出发,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们就跟上了黄包车司机。人力车和燃油车一前一后地行驶了十几分钟,罗树林跳下黄包车,径直走向地处闹市的一家狭小而幽静的咖啡馆。
咖啡馆的服务员笑容满面,彬彬有礼地跟他打招呼,然后拿出一份当天的报纸塞进他手里。他轻车熟路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这里的常客。
罗树林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面色凝重地坐下来,他转头向窗外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低头,全神贯注地阅读手里的报纸。
刘占元的车子就停在咖啡馆的对面,他犀利的目光透过车窗,看着靠在咖啡馆落地窗旁边的罗树林,回头叮嘱自己的手下,“我也要看他手上那份一模一样的报纸。”
陆轩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提醒道:“站长,老家伙手上那份报纸密密麻麻,看起来就像一份英文日报。”
刘占元疑惑不解地问:“他看英文报纸干什么?假装洋鬼子吗?”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罗树林所要的咖啡。这家咖啡馆的老板很显然把情调跟赚钱融合在一起,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他一人身兼两职,既是老板,也是服务员。他神情举止透露出自己对这份职业的忠诚与热爱,希望别人也爱喝自己亲手煮熟的每一杯咖啡。
刘占元大老远地看到服务员将一小勺东西倒进罗树林的杯里,好奇地问:“他倒进了什么东西?”
陆轩随即解释道:“那是白糖,老家伙很显然爱喝加糖的咖啡,也有的顾客喜欢在咖啡里加入少量食盐。咖啡很苦,如果不加糖或者食盐,就非常难喝。”
第170章 浮生半日闲()
刘占元望着落地窗后面自得其乐的罗树林,有些懊恼地叫道:“那老家伙什么时候学会了喝咖啡?他不就是一个乡巴佬吗?”
陆轩急忙解释道:“站长,你别忘了,那老家伙跟咱们的司令是旧识。早在十几年前,人家也是十里洋场里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他会喝咖啡,享受闲情逸致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陆轩说到这里,刘占元才猛然想起搁在心里许久的那件令人惴惴不安的事情,他忧心忡忡地问道:“司令回电了没有?过去那么久了。”
陆轩一字一顿地答道:“司令还没回电,你先别着急。”
刘占元听了,开始烦躁不安地坐着。不一会儿,他如坐针毡地东张西望,索性拉开车门,径直下车走人。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气呼呼地骂道:“他妈的,老子也想喝几口法国人的咖啡。咱们盯梢那老家伙早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人家早就知道咱们跟踪他。凭什么他装模作样地喝咖啡,而咱们却坐在车里喝西北风?”
说完,刘占元愤愤不平地走向街头对面的咖啡馆。馆里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恹恹欲睡的顾客,他们百无聊赖地翻开手里的英文报纸。
刘占元找了一个靠近墙角的位置,拉过一张椅子,面对门口,动作生硬地斜坐下来。他所在的这个方位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进来的客人和店里每个角落正在喝咖啡读报的顾客。
即使对方稍微有所动静,他也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得一清二楚。陆轩和几个手下你争我抢地坐在靠近刘占元旁边的座位。
躲在报纸后面的罗树林伸出半个脑袋向刘占元点头示意,他一点都不感到诧异,就像一个老顾客跟旁边的另一个老顾客打招呼。
打完招呼,罗树林又轻轻地抬起报纸,专心阅读。完全不顾及对方旁边那几个手下虎视眈眈的眼神,以及刘占元烦闷不安的神情。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咖啡?”
服务员面无表情地凑到刘占元面前,冷冷地打了一声招呼。与之前对罗树林热情洋溢的态度相比,他说话的口气看起来就像在打发一个前来要饭的乞丐。
因为多年的从业经验告诉他,眼前这几位目露凶光的家伙,分明是来找茬,而不是来放松身心,享受喝咖啡的休闲时光。
“给我来一杯跟对面那老家伙一模一样的咖啡。”
刘占元歪着头,抬眼看了看咖啡馆的服务员,又瞧了瞧那边正在专心读报的罗树林,说话的语气显得非常粗鲁,跟眼前这个优雅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服务员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刘占元和他的手下,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陆轩看到服务员这么怠慢,气得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冲上去暴打一顿才解气。
刘占元一把摁住手下的肩膀,低声愠怒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丈夫做事不能逞匹夫之勇,都给我坐下!”
陆轩悻悻地坐回位子,恶狠狠瞪着服务员远去的背影。罗树林一动不动地看着报纸,专注的样子就像一尊坐化的雕像。
刘占元心不在焉地坐着,他时而望着窗外纷飞的雨丝,时而盯着全神贯注的罗树林,脸上的神情犹如阴云密布。
罗树林就这样坐在那里看报纸,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跑到哪去。大约过了两分钟,服务员端着托盘来到他们面前,盘里放着几杯热气腾腾的浓咖啡。他放下盘子,抓起一瓶威士忌,准备搅拌。
刘占元立即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