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潜伏-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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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马擦桌子。他还说你炒得一手好菜,如果能活着走出那扇门,就去他家当佣人,我相信他不会亏待你。”
李肆的眼里怒火中烧,他咬牙切齿地低下头,然后直身站立,昂首挺胸,摆出一副凛然就义的样子。赵建国看了暗自发笑。翻译官随即掐住李肆的肩膀,让对方先坐下来,他一本正经地劝告:“你着什么急呀?皇上都不急,太监急什么。刘占元特别交代我,慢慢来,不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说完,他的手掌突然离开李肆的肩膀,伸手指着刚才那个挡在面前的家伙,操起一口纯正地道的日语,大声地命令:“你们把他拉出去!”
那家伙愣了一会儿,然后低眉顺手地从李肆的面前走过。李肆面无表情,坐着岿然不动,旁边另一个手下,伸脚蹭了蹭他的膝盖。他才抬起头,神色黯然地冲着那个英勇献身的手下点了点头,算作最后的告别。
第113章 掘地逃亡()
那名手下转身欲走时,李肆忽然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以此表达自己对下属的关心与爱护之情。可他想了许久,才从嘴巴里挤出那句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老话。
“狄武,放心去吧!你是我最好的部下,记得在底下等我。”
“站长,再见!”狄武看了看他身后的伙伴,“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那个汉奸翻译官大手一挥,鬼子们拉着拴住的那几个人,像赶牛羊一样押了出去,木门再次紧闭。
李肆转头望向紧闭的大门,表情木然地坐着。赵建国看着门外躺在泥地里的伙计,也漠然地坐着。他们两个都一声不吭,各怀心事。
另一手下突然开口大骂:“他妈的,那小子为什么跟我们说再见?他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会杀回来救我们出去吗?”
话音刚落,李肆忽然弹跳而起,不由分说地挥舞拳脚狂揍那个嘴贱的手下。密集的拳脚仿佛铁锤击打到一坨烂肉之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响声。
那个手下并不还手,只是默默地忍受着,即便他疼得龇牙咧嘴,也始终一言不发。李肆打得累了,气喘吁吁地坐回赵建国身旁休息。
那些跟他们一起住在一间屋子的犯人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严重脱水,呕吐腹泻,高烧发热的症状。偌大的房间里被那些患者搞得乌烟瘴气,臭气熏天,死气沉沉。
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消停,院子里坑坑洼洼之中涨满了积水。一个身材瘦弱,脸色蜡黄的俘虏,十分艰难地爬到屋檐下的水洼旁边,非常吃力伸头靠近低洼的水面,张嘴喝了几口坑里浑浊的雨水,然后如释重负,悄无声息地趴在地上。
躲在房间里的人们,没人敢上前扶起他,当然也没人躲开他。因为死亡在这座鬼子临时搭建的人间地狱里,已经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人们早已麻木不仁。
赵建国见状,猛然站了起来,他想去搭救那个可怜的同伴,早已忘却了自己之前曾经跟李肆做出的约定。
“你就别浪费神气了,凡是被抓进来的俘虏,大部分都不会活到一个星期。鬼子从来都不会给他们吃饭,他们不是饿死,就是病死。”
李肆连忙叫住他,然后指了指刚从他身上解下来的那根绳子,示意对方不要忘了自己的保证。
赵建国看了一眼门外那个生死未卜的同伴,兀自摇头苦笑,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单独对我爱护有加?”
面对临时站队的同盟冷嘲热讽,李肆也只能满脸不屑地咧嘴狞笑:“我不是假装清高,也没有那么博爱,胸怀也没那么宽广博大。只是我肚子饿了,省点跟你斗嘴的力气。既然你有这等神气,干嘛不尽快想办法早日脱身?难道你都不饿吗?”
“呵呵,风餐露宿,忍冻挨饿已是我的家常便饭,像你这样的老爷只适合待在家里养尊处优。”
赵建国玩世不恭地冷笑,然后低头把玩地上的石子。
这话听起来似曾相识,李肆感到有些羞愧难当,虽然他心中余怒未消,但是眼神里依然带着些许笑意,他看着对方泰然自若的样子,厚着脸皮,笑问:“我怎么觉得这话有些耳熟?阁下,你这是开玩笑呢?还是指桑骂槐地告诫我?”
赵建国抬起头来,嘴角微微上扬,大笑:“哈哈,很熟悉是吧?这话就是几个月前,你还是店主李肆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的话。那时候你天天叫我老爷,没想到如今风水轮流转,天天喊别人老爷的家伙,自己也变成了老爷,而我还是以前那个人。”
这番话说得李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沉默。他旁边那个被打之后,一直默默无闻的手下听得有些不耐烦,忽然插嘴问道:“那你什么意思?说到底你还不是骂了我们站长!”
“住口,滚一边呆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李肆低声地训斥,那个手下只好蜷缩一旁,缄默不语。
“哼哼,我只是伸手挠痒痒,你还以为我拔枪杀人。咱们只是站在不同的革命立场,你没必要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自相残杀。”
赵建国望着那个可怜的手下,深表同情。
李肆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请接着往下说。”
“我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呢?”
“无所谓,你可以由着性子来,你想说啥说啥,可以讽刺军统,挖苦中统,也可以嘲笑鬼子。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说说你们地下党的笑话。虽然我脑子不太好使,但是也看得出来你想借助我们的力量逃出去,毕竟鬼门关上不分老幼。我们只有相互抱团取暖,才能活下去。”
李肆恢复了以前他当店主时,跟赵建国说话的样子。他似乎忘却了自己中统站长的身份。
赵建国嬉笑道:“呵呵,我都被你看透了,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些有关地下党的冷笑话。”
李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赵建国站起身子,沿着墙角慢慢地摸索和拍打,仿佛寻宝似的,好像寻找什么开挖的地段。
过了一会儿,他总算找到一个点,随手抓起一颗石子,在地面上做了个记号,然后转身走向屋门外那些水洼。
李肆的脸色随即阴沉,十分严厉而又着急地问道:“你想找死吗?那个可怜的家伙早就死了。你去碰他,只会受到病菌感染。”
“你放心,我并没有忘记自己对你的承诺,我只是需要一些水。”
“门外那些水有致病菌,不能喝,要喝就喝屋檐的水滴。”
“我不会喝那些脏水。”赵建国斩钉截铁地回应。
李肆不再阻拦,他放下心里所有的包袱,静静地看着对方。
赵建国径直走到门口屋檐下的水洼旁边,扒掉上衣浸入水中,直到衣服完全湿透,他才捡起来,转身回到屋里,使劲拧干上面的水分,淋到墙角那个做了记号的地方,然后捡来一块尖锐的石头开始挖土。
李肆对赵建国这个挖地逃走的举动并不抱有任何的希望。赵建国把手伸到他面前,正儿八经地问:“可不可以借你那把破刀用一下。”
第114章 生死抉择()
李肆不为所动,他只淡淡地说道:“你不知道这地主家房子的土墙很厚吗?挖出一个可以钻人的洞口,那得干到什么时候才完工?恐怕你还没做完这件事,我们也饿死了。”
“哼哼,我知道啊。要不然鬼子怎么会选择这鬼地方当作监狱呢?”赵建国头也不抬,他一边挖土,一边笑道。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做无用功了,还是省点力气坐下来跟我讲笑话。这辈子我做梦都想不到还有机会跟共党坐在一起开玩笑。”
李肆好言相劝,赵建国的那只手仍然蛮横而霸道伸到他面前。
“希望我们逃出去之后,你还能这样对我,最好不要拿生命开玩笑。人生苦短,夜长梦多。我可消受不起。”
李肆望着对方那只曾经被玻璃瓶割破两次的右手,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命令道:“牌九,借你的那把破刀给他用吧。”
根本没人吭声,李肆的眼神充满责备,他侧头望着那个叫牌九的最后一名手下。只见那家伙蜷缩在墙角,偷偷地哭泣,看样子就像一个伤心过度的小姑娘。
李肆愣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径直走到牌九的旁边,一声不吭地从他身上拔出那块巴掌那么大的破铁片扔给赵建国。
赵建国捡起那块破铁片,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李肆看了一眼还在抽泣的手下,气不打一处来。他气势汹汹地抡起拳头狠砸牌九的肩膀,飞脚猛踢对方的后背,低声骂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就算爹妈死了,也不带你这样哭的。”
李肆愤怒的拳脚打到对方的身上,牌九的虎躯一震,他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首领,抽泣立马变成低声而压抑的哽咽。
赵建国拿着铁片继续开挖那个几乎没有半点希望的墙角。恨铁不成钢的李肆又狠狠地踹了手下一脚,似乎还在气头上。
过了几分钟,赵建国在墙根地下挖出了一个碗口那么大的土坑。
此时,屋子里同住的那些俘虏就在他旁边,或坐或站,或躺或蹲着休息。他们表情麻木,眼神呆滞,根本没人搭理他,也没人关注他。
因此,他也毫无避讳别人的目光,因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鬼子的监狱里挖地道简直徒劳无功。即使没有鬼子,就算准备充分,人员足够,工具齐全,要想在墙上挖出一个洞,也得花半天的功夫。
李肆绝望地转移视线,他不想再看赵建国犹如蚂蚁搬家似地挖墙脚。他百无聊赖地从地上捡起一块鸟蛋大小的鹅卵石,握在手里把玩。
手下牌九仍然蹲在对面的墙角小声哽咽,看样子不哭到死去活来,他是不肯善罢甘休。
李肆逐渐消退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他咬了咬牙,一把甩出手里的石头,砸中牌九的额头,头上立即隆起一个淤青的鼓包。
“牌九,到底哭够了没有?你小子有完没完啊?不要让我在共党面前丢脸好吗?”李肆轻声地训斥。
牌九终于停止啜泣,他擦了擦脸上斑斑的泪痕,恢复一个正常人的模样,提醒道:“站长,鬼子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呵呵,你别想得太天真了!”
李肆阴沉地冷笑。
“进了鬼子的监狱,我们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刘占元那个王八蛋只想让我们死,他可不想跟鬼子泄露任何有关军统和中统的情报,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样做,跟汉奸没有什么区别。这方面他总算还有一点良心。”
李肆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们会被鬼子当作人体试验品,当作申城青帮的臭流氓,当作西京的地主恶霸,当作共党的嫌疑犯统统杀掉。”
牌九听了,心事重重。他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就这样死了,一点都不值得。”
李肆反问:“那你想怎么死,打算拿那把破铁片跟鬼子肉搏吗?”
“我可不想跟老三和狄武,还有其他的俘虏那样白白送死,毕竟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手里还掌握不少机密……”
牌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行!我知道你的想法。”李肆望了一眼墙头岗哨上的鬼子,压低嗓门,“这个绝对不行!我们宁可送死,也不当汉奸。宁可杀身成仁,也不卖国求荣,苟且偷生。这是我们最基本的底线!”
“可是……”
牌九迟疑不决,感到左右为难。
李肆不容分辩地反驳对方:“你不要在犹豫了,那件事绝对不能这样做。我知道你不会贪生怕死,只是不想这样心甘情愿地被敌人杀死。”
李肆有口无心地回应:“站长,你说得对。”
其实他思想一直不断地斗争,毕竟生死考验,无论是谁,都想活下去。而人性的善恶美丑,就体现在一个人面临生死抉择的那一刻。
华北地区,长亭县的军统据点门外,几辆黑色的轿车整装待发,车上除了必备的情报电台,还有满箱的行李物品。使整个车队看起来就像某个富家公子出门远行。
敞亮的卧室里,刘占元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翻身下床,穿着睡衣笔挺地坐在床头的沙发上,睡眼惺忪地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火红的朝阳。
昨晚折腾一宿,他始终没能安然入睡,脑海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一切。表面上看来,他精神状态很好。其实他内心却充满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懊恼和沮丧。
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断腿,不由自主地想起罗树林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他是愤怒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