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潜伏-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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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云雾缭绕,湿气浓重,林间水汽氤氲,空中弥漫着枯叶干草腐烂的气味。赵建国呼吸着湿重的空气,望着阴霾密布的天空,切身感受着南方大自然独特的原始气息。他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脸上浮现出一种久违的神情。
图兰多警觉地张望四周,他压低嗓门,用蒙语喊道:“兄弟们,原地休息一会儿。”
说完,他又用汉语跟赵建国翻译了刚才说过的话。马队的伙计纷纷下地歇息,他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地围坐一团。
没人敢生火烤肉,也没人大声喧哗,每个人静悄悄地坐着。平时大口喝酒变成抿一小口,平常大块吃肉变成手撕羊肉,每个人喝酒吃肉的动作轻微,场面出奇地安静。
赵建国惊讶地看着这些突然改变性子的伙伴,奇怪地问:“图兰多,你亲手泡制的药酒不是包治百病吗?”
图兰多皮笑肉不笑,轻声答道:“没错!回头老子再教你开药方,包你一辈子享用不尽,只要回到你们汉人的地方开个草药铺,就可以大发横财。”
要是在平日里,此时图兰多早就大声嚷嚷,吹得天花乱坠。赵建国不明白为什么到了山里对方就认怂,像只乌龟趴着不敢乱说乱动。
他疑惑不解地问:“你们累了吗?怎么都不敢大声说话,嬉笑打闹啦?”
图兰多翻了翻白眼,小声叫道:“你眼瞎啊?也不抬头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
赵建国下意识地抬眼望了望四周,周围除了静谧的山林,蒸腾的雾气,偶尔惊飞的鸟儿,乱窜的野兔,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他欣喜地叫道:“这里不就是山林吗?你看到处都有野味,咱们再往前走不远就会有泉水,再也不用喝你们袋子里灌装的煤油。只要再生一堆火,逮住几只兔子,带上你的药酒,咱们就可以吃到新鲜的兔肉。”
图兰多默不作声,伙计们也一声不吭,他们静静地看着赵建国一个人表演。
赵建国站了起来,拍了拍身边的一块大石,高兴地说道:“你看这块石头,像不像草原上的雄鹰?你们那地方就算挖地三尺,恐怕也找不出这么大一块石头。咦,为什么你都不说话?难道这里是鬼门关不成?”
图兰多随即冷笑道:“呵呵,你总算说对啰!可惜知道得太晚啦,这是日本鬼子占领的地盘。”
话音刚落,仿佛应景似的,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林中惊起的鸟儿成群结队地飞走,大约千米之遥的高空升起一股股滚滚的浓烟。
赵建国终于闭口不谈,灰溜溜地回到队伍身边。图兰多的伙计们十分警惕地站起,纷纷给马嘴套上嚼子,给马蹄包上布子。
马队继续前进,前后加起来,休息还不到十分钟。他们静悄悄地穿过林间的马道,赵建国骑马插在队伍中间,一双眼睛贼溜溜地乱转,他时刻注视着周遭的动静。
忽然,前方路边灌木丛里卧倒的一具尸体映入他的眼帘,他愣了一下,立即伸出马鞭捅了捅身边的图兰多。
图兰多扬起鞭子示意队伍放慢脚步。伙计们放眼望去,只见那具尸体看起来就像一团破布蜷缩丛中,路面血迹斑斑,殷红的血渍引来一群黑蚂蚁吞噬,鲜血几乎染红路边的树丛。一担干柴七零八落地丢在路上。
图兰多见状,扬起的马鞭向下一挥,示意马队继续往前走。伙计们勒住马缰,缓慢地通过前面那条血路,每个人脸色煞白。赵建国默然地盯着那具死尸,始终一言不发。
图兰多策马凑上前跟他解释道:“看样子他应该是个樵夫,进山砍柴,被日本人砍了一刀,脑袋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日本鬼子真是灭绝人性!”
走在前面的一个伙计猛然看到路边的树丛里,一个披头散发的死人头若隐若现,惨不忍睹,细思极恐,他急忙摁住胸口,屏气凝神地忍耐一会儿,可终究还是忍不住连连干呕。
赵建国策马近前,一边惊讶地盯着,一边拍打对方的后背,表示安慰。那伙计抬头看了他一眼,自顾摇头苦笑。
图兰多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别看伙计们长得牛高马大,可是他们连只绵羊都没杀过。走吧!沿着地沟继续向前走,只要过了这个鬼地方,老子的山货就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第102章 迎面受敌()
马队越过死尸,谨小慎微地走出巍巍的群山,走出阴森的山林。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上冒起的浓烟漫天卷地。
他们有意绕过那股黑烟,沿着参差不齐的地沟缓缓前行。从远处可见,他们的头顶在地沟里起伏不定。
图兰多和赵建国策马并肩而行,刚刚走出山林不久,他就开始跟赵建国抱怨:“你们汉人聚集的地方很糟糕,到处都是人山人海!老子那地方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类,根本就不用躲开那些人,也不用担心被人追杀。”
赵建国抬头观望远处的黑烟,笑道:“你们躲避的那些是日本人,不是汉人,蒙汉本是一家。请你不要对我们汉族有什么偏见好吗?”
图兰多愤愤不平地叫道:“这也不是偏见,我说的是事实,事实就是这样。反正我认为就是不好,不好就是不好,你跟我说什么都没用。既然你们都种了庄稼,干嘛不多种些树?少生孩子多种树,树多了就可以藏人。”
赵建国不理解他这种强盗的逻辑,当下低头沉默。路边密密麻麻的树丛已经没有了,前面一片荒芜,光秃秃的路面看不到一棵植物。不过对面的路上还有一些树丛遮挡。胆战心惊的伙计们勒马停滞不前,谁也没有勇气先走上去。
图兰多把心一横,扬起马鞭,叫道:“老子不信那个邪,咱们直接从路面上穿过去。”
赵建国立即开口阻止,“这话你都说过好几遍了。再说咱们在路上跑来跑去很容易被敌人发现。”
“别担心,老子以前走过一趟,咱们来的路上除了见到一个死人,你可曾见过日本。。。。。。”
图兰多的话还没说完,他策马刚走到路中间就愣住了,身后的伙计们顿时也呆若木鸡。
只见对面路边树丛里,那些使用树枝和树叶伪装的日本兵齐刷刷地站了出来,他们全副武装,持枪警戒,虎视眈眈地望着。
马队后面一个胆小的伙计,登时吓得跌落马下,他奋力挣扎爬起,撒腿就跑。
砰。。。。。。一声枪响,对面的日本鬼子当即举枪点射,射出的子弹击中那伙计的后背,他栽了一个跟头,翻滚进地沟里。赵建国恨得咬牙切齿,图兰多惊得双眼暴突,张大嘴巴,伙计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人群里死一般寂静,日本鬼子抬举带刺的步枪,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他们叽里咕噜地喊着,不停地晃动步枪的刺刀,示意伙计们下马投降。
图兰多从马背翻身下地,举起双手;赵建国飞身落马,冷眼旁观;伙计们战战兢兢地爬下马背,手足无措。
日军兵分两路,一拨人推搡那些俘虏,一拨人牵着驮鸦片的马匹,然后押解整个马队浩浩荡荡地走过海宁镇冷冷清清的街道。押回途中,图兰多有好几次都想奋起反抗,可是都被赵建国制止了。
刚才开枪打死一个伙计的日本宪兵,跟在队伍后面骂骂咧咧,嘀嘀咕咕。
赵建国看了暗自想笑,因为那厮的枪栓卡住了枪膛,不管他怎么使劲拉都拉不动。身旁的伙伴伸手夺过他那把烂货,狠劲地拉了几下,枪栓还是纹丝不动。
那厮恼羞成怒地抡起枪杆,猛戳地上,他再次捡起拉动时,步枪终于可以正常使用。他把枪还给刚才那个同伴时,顺手指了指步履蹒跚的赵建国。
赵建国知道这两个王八蛋准备把自己当做活靶试枪,直恨得牙痒痒。
思忖间,那名日本宪兵奸笑着举起手中那把破枪,悄悄瞄准赵建国,然后伸手扣动扳机,果断地开了一枪。
可惜枪栓再次卡住了,他顿时暴跳如雷,大呼小叫地拉动枪栓,再次举枪射击。
赵建国猛然侧身,身旁的一个伙计立即中弹摔倒。
那伙计瘫软在地,日军用刺刀挑开他身上的皮袍,然后在他结实的胸膛捅出了一个小窟窿。那伙计顿时嚎啕大哭,这个熊腰虎背,五大三粗的蒙古汉子此时跟羊羔无异,他早已吓得屁滚尿流。
赵建国看在眼里,突然抓住那把即将插进去的刺刀,他看了看被割破的掌心流出的鲜血,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那名日军一眼。
身旁的图兰多,转头看他,欲言又止。赵建国分明看了到对方眼神里想表达意思,千万不要冲动。
那名日军嘎嘎地笑了,他一边大笑,一边冲赵建国竖起大拇指,突然猝不及防地掉转枪头,狠砸到对方的脑袋。
赵建国松开握住刺刀的血手,他打了一个趔趄,然后顺势扶起那个受伤的伙计返回押行的队伍。
他们全程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图兰多的马队就这样死了两个伙计,还有两条小命刚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
长亭街头,稀稀拉拉的人群来来往往。此地虽然靠近敌占区,但是人们的生活除了受到通货膨胀,物价上涨冲击之外,其他的似乎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刘占元坐在停靠街边的专属座驾里,望着街上涌动的人潮发呆。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属于个人的闲暇时光。他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愁,抛开所有烦恼,也忘却全部忧愁。
一名手下从身后不远的那辆装载电台的轿车上,健步如飞地小跑过来,他紧了紧有些松动的裤腰,喘了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语速让人听了有些应接不暇。
“站长,华北方面来电。中统那些王八蛋终于在海宁镇栽了一个大跟头。他们设在海宁的情报联络站,几乎被日本人掀了底儿朝天。目前,海宁站还剩四条人命,其中包括在蚂拐镇夹尾巴装孙子的店主李肆。”
刘占元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温和地问道:“我让你们转告他的口信带到了没有?就算他还剩最后一口气,你们也把我的话告诉人家。”
那名军统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事儿我们还没办妥,不过你尽管放心,口信一定会有人帮你带到。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情报卖给了日本人,只是没告诉他们李肆的身份,他们也不知道李肆到底是什么人,李肆等人都被鬼子当作共党的嫌疑犯关押起来了。”
第103章 刨根问底()
刘占元尤为满意地笑了,“你们只要把我的话转告他就行了,其他的不用劳心费力,他只是个陪练,以后有机会咱们再狠狠收拾他。”
那名手下退了回去,继续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
长亭县军统小组组长高云飞风风火火,气喘吁吁地钻出人群,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刘占元面前,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向首领详细地汇报工作。
“站长,二号目标刚在街边买了半个烤红薯,三点五两重,花掉国币两块钱。他饥不择食,连皮都吃了。目前他正站在街头看报纸,看得非常仔细。”
刘占元听了,猛然拍了一下车门,骂道:“他妈的,这老王八蛋还挺能吃。来人,赶紧去买一张今天的报纸。”
高云飞急促的气息终于平顺,他随即开口叫道:“报告站长,二号目标看的不是今天的报纸,而是他从地摊上随手捡来的旧报纸,那是小贩用来包红薯的。”
刘占元疑问:“哦,那是什么时候的报纸?”
高云飞想了想,肯定道:“一周前。”
“嗯,你总算学会了关注重点,值得表扬,继续努力。”刘占元啧啧称赞,他转头面向车内的手下,“七天前,咱们国内可有什么重要新闻?”
司机侧头看了看笑得合不拢嘴的高云飞,挥手示意对方退下,继续跟踪目标,然后他回过头,平静地答道:“站长,七天前咱们还在蚂拐镇,各大报纸版面除了连篇累牍地报道前方战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重大的新闻。”
刘占元望着高云飞离去的背影,吩咐道:“你们赶紧到二号目标买红薯的地方,找那份七天前的旧报纸。”
一名军统推门下车,奉命而去。
几分钟后,他大汗淋漓地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份报纸和一包东西。
“这份就是七天前的《华北日报》,请你过目。”
刘占元一把夺了过来,他奇怪地看着报纸上沾满的油渍,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刚想开口骂人。那名手下却拖起那包东西,不打自招,一个劲儿傻笑。
“呵呵,这份报纸拿来包过烤鸡了。”
刘占元看了看手下打开的那包东西,香喷喷的烤鸡还在冒着一股股热气。他啼笑皆非而又无可奈何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