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潜伏-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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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浴完毕,赵建国直接扔掉那套破烂不堪的旧衣裳,换上图兰多送给他的新衣服。其实所谓的新衣只不过是他们拿着一整块风干的羊皮,在上面剪出几个破洞,然后胡乱缝制的行头。动物皮毛上尚未完全阴干和消散的腥气四处弥漫,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马队队长图兰多也身穿一件由羊皮临时赶制的衣服,他挥舞马鞭,踱着步子,哼着民谣,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他脸上浮现着阴阳怪气的笑容,咧着嘴巴,露出满口的大黄牙。
赵建国如临大敌一般,强忍着阵阵腥气,披上那件臭不可闻的羊皮,然后敷衍了事地挤出一丝笑容,应付眼前这个半生不熟的陌生人。至今为止,他还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有些可恶的家伙。
图兰多看着赵建国脸上十分勉强的笑意,流里流气地叫道:“你不想笑就不要笑嘛!你笑起来的样子像个死人,非常难看!”
赵建国立即收敛生硬的表情,侧头望了望远方,然后眼巴巴地瞪着对方的老脸。那张脸就像一个被人踩得稀巴烂的苹果,丑陋不堪。
图兰多扬起马鞭指着前方的队伍,粗声粗气地问道:“嘿,兄台!那些骡马喝下我亲手熬制的中草药,浑身的臭毛病都好得差不多了,想必你的病也应该好些了吧?”
赵建国闻言,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张大民叫他喝下的那碗药水竟然是用来治疗骡马的兽药。他愣了一会儿,才淡淡地答道:“我想也快好了吧!”
图兰多突然话锋一转,“你病好了,就该跟我们干活啦。”
赵建国挠了挠头皮,疑惑不解地问:“这有什么活儿可干啊?”
图兰多又扬起马鞭指了指前方那支忙得不可开交的马队,低声说道:“我们要搬走了,牧民的生活你又不是不知道,固定待在一个地方的时间很短,少则两个月,多则大半年。每次搬家都不容易,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你赶紧过去帮忙干活吧!”
赵建国顺着图兰多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同样穿着粗制滥造的羊皮大衣的男子,长相奇特,面貌丑陋。他们劳作的间隙相互追逐打闹,嬉笑怒骂,看样子十分开心。他朗声问道:“咱们要去哪?该不会像其他游牧民族一样,依水草而居吧?”
“哪有你想象中的富有诗情画意,咱们走到哪里算哪里,卖完手上的东西就会转移,只要手里有钱,就去泡马子,搞破鞋,及时行乐,风流快活。你别问那么多,赶快去干活!”图兰多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
赵建国在图兰多的推推搡搡之下,半推半就地走到马队跟前。图兰多单手抓起一个沉甸甸的麻袋甩到肩上,转身欲走。
袋子包装得有些随意和潦草,就像一个十足的草包。赵建国从散开的包装袋口看出了一些端倪,他惊得长大嘴巴,疑问道:“这袋子里装的不就是鸦片烟么?”
“这不是鸦片!这是中草药嘞,很多人救命要用的药材嘞!”图兰多随即开口狡辩。
赵建国无可奈何地瞟了对方一眼,然后蹲下身子,抱了一个麻袋,扛起就走。他跟在图兰多的后面,两人相继把袋子放到马背的货架上。
他码放鸦片时,不经意间看到马背靠近臀部的位置有一个暗红的烙印。一般这是军马为了方便管理,才打上的印戳。他惊叫道:“偷盗军马被抓,只有死罪一条,你们会被人砍头的。”
话音刚落,图兰多立即挥起马鞭,不痛不痒地抽打了一下赵建国的肩膀,破口大骂:“少放你老子的狗屁!”
赵建国揉了揉刺痒的肩胛,逆来顺受地摇头苦笑,“我知道了,你们都是马匪。”
图兰多狡黠一笑,“我又没说不是,可惜你也不是。你只是一个干苦力的劳工,昨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家伙,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他拿走了我十块大洋。”
“哪个王八蛋又把我卖给你了?”赵建国有些气恼。他没想到张大民独自离开,原来别有用心。
图兰多也懒得跟他解释,当下弯曲食指,伸进嘴里,吹了一个口哨。前面那帮专心忙碌的伙计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犹如野人蜂拥而至,猛冲过来。
他们手忙脚乱地撂倒赵建国,不由分说地压在他身上。一人直接坐上他的双腿;两人径直坐在他的后腰;另一个伙计干脆掀开臀部的皮袍,硬生生蹲到他的头上。对方的屁股几乎压到赵建国的嘴巴,胯下散发的狐臭熏得他一阵阵干呕。
那家伙操着一口少数民族方言,叽里呱啦地大喊大叫。可惜赵建国一句都没听懂,他只听见后脑勺传来一个悠长而沉闷的响屁,紧接着一股臭不忍闻的气味随风而来。
赵建国被臭味熏得头晕眼花,他一边大声呼叫,一边奋力挣扎地从那厮的皮袍底下伸出双手,手指触到之处,他猛然发现那王八蛋什么也没穿,居然光着屁股。
他苦苦哀求道:“我服了你啦!服了你啦!赶紧放我出来吧!”
图兰多一边把玩马鞭,转身离开,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别喊了,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你所说的每句话,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用。只要你肯卖力干活,我们就会给你钱花,到时候你也会跟老子一样,有钱搞破鞋,玩女人。”
第95章 熟悉的陌生人()
赵建国在那些野人的折磨之下,发出阵阵惨叫,凄惨的叫声在荒野的上空久久回荡。图兰多视若无睹,他嬉笑着站立一旁观看,任由马队的成员胡作非为。
距离他们大约一千多米的地方,极力搜寻赵建国和张大民两人下落的西北马帮绿组小分队,各自举着望远镜大老远地观察他们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流浪汉。
赵建国刚从那个蹲压他脸蛋的男子胯下拼命地挣脱出来,就被其他人使用套马索拴住双手,拖在马尾后面兜圈子。一个调皮捣蛋的伙计还骑着高头大马追在身后,挥舞马鞭抽打他的屁股。
他们一边骑马拖动赵建国奔跑,一边在后抽打他的后背驱赶,那情形就像虐待一只可怜的羊羔。羊羔沉默地跟着马尾没命地抬腿奔跑,尽量让身体保持平衡。
西北马帮的土匪都快要看不下去了,他们不忍直视,无可奈何地放下望远镜。
图兰多看到时候已经不早了,他策马上前,挥刀砍断拴着赵建国的套马索,高声喊道:“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啦!趁着凉快赶紧出发嘞!都特么地别玩了。”
赵建国没料到对方会有此一招,当下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嬉戏打闹的马队终于平静下来。图兰多飞身下马,默默地伸手拉起赵建国,指着旁边一匹瘦弱的马匹,示意他赶快上去。
赵建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色阴冷,一言不发,他吃力地翻身上马。图兰多大手一挥,稀稀拉拉的队伍随即策马前行,他们彼此照应,互相监督,不紧不慢地在荒原上长途跋涉。
随行的队伍中夹杂着马匹,骡子,骆驼,甚至牦牛等可以驮东西的牲畜。远看就像闯关东的难民跟随动物们迁徙。
西北马帮如同阴魂不散的孤魂野鬼紧紧跟随。马队停下脚步,就地歇息,休整队伍时,马匪们策马奔驰近前,冷眼站立旁边,虎视眈眈地观望。
一阵风儿轻轻地吹过,从马队中散发出来的气味令人作呕。马匪掩鼻而立,有人甚至抵抗不了臭味的侵袭而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他们阴险而凶狠的脸色变得温和不少。
图兰多的伙计们视若罔闻,他们若无其事,旁若无人地在队伍中间传递水袋,大口喝水解渴,大口啃食干粮充饥,对持枪围观的马匪,他们压根就不当回事,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图兰多走到赵建国跟前,正儿八经地说道:“老兄,今天下午伙计们那样欺负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因为这是他们欢迎新朋友的独特方式,你不要介意。”
赵建国无言以对,他努力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抬头望了望那几个曾经欺负他的伙计,他们一个个笑脸相迎,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不一会儿,那只救命的水袋终于传到他的手上。他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好像都没人喝过水,大家刻意多留给他喝似的。
西北马帮的土匪们冷眼盯着他,为了躲避对方夺人心魄的杀人眼神,他扬起脖子,喝下一大口甘泉,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
那几个曾把赵建国压在屁股下面的伙计们,伸手从半截皮袍底下掏出一条烤羊腿,开始津津有味地撕扯啃咬,他们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将油腻腻的双手使劲搓到自个儿的身上。
持枪围观的西北马帮土匪们已经看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们嗤之以鼻,满脸不屑地策马起身离开。在他们看来,这帮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蛮子简直就是一群野性十足的畜牲。
赵建国一边望着西北马帮离去的背影,一边漫不经心地抓过队友传过来的酒壶,下意识地凑到嘴边喝了一口,他只觉得喉咙就像着了火一般,火辣辣地生疼。酒水经过的肺部一阵火热,就像胸膛冒了烟似的。
胃里一阵翻涌,如果注意力不在马匪们身上,他差点就将那口浊酒吐了出来。
不一会儿,众人啃了一半的烤羊腿也传到他的手上,他看了看腿上脏兮兮,黑乎乎的烤羊肉,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伙计们三年五载都没洗过的身子,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摇了摇头,把羊腿传给身旁的伙伴,苦笑道:“我不想吃,还是你们吃吧。”
“你不想吃也得吃,这一路上可没人停下来专门为你做饭吃。”图兰多大声责备道,“到时候,你还想叫伙计们放屁给你吃吗?”
赵建国看了看图兰多那张丑八怪的脸庞,又看了看身旁的伙计们热切企盼的眼神,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关心和期待。这些年,除了罗树林像个严父一样关心他之外,别人对他都是漠不关心。
他一把抓过还停留在身旁伙计手上的烤羊腿,闭上眼睛狠狠地咬了一口。当眼不见为净时,嚼在嘴里的羊肉也不见得那么令人难以下咽。除了有一股子羊骚味,其实口感还不错,至少有嚼劲,还能解馋充饥。
那壶浊酒在队伍里兜了一圈,再次回到赵建国的手里,他掀开盖子闻了闻,十分厌恶地捂住鼻子,轻声叫道:“我喝过了,不想再喝,这是烈酒,口味太冲。”
“这是老子亲手泡制的壮阳酒,几年才泡得这么一壶。成吉思汗要是还活着,他早就派人上门抢走了。你不喝白不喝,喝了可以强身健体,滋阴补肾。这可是泡马子的必备良药,可不是白喝。”
图兰多大声地调侃,他说得头头是道。队伍里发出一阵奸笑,他似乎说到了伙计们的心坎上。伙计们会心一笑地望着把酒发呆的赵建国。
赵建国也笑出了眼泪,他仰起脖子,往嘴里猛灌一口。麻辣而刺鼻的酒味呛得他眼泪直流,他眼泪汪汪地看着这片昏黄的沙丘。
西北马帮渐去渐远的身影变成了地平线上一个个晃动的小黑点。黑点身后,马蹄扬起的漫天黄尘几乎席卷了他视线里所有的一切,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
第96章 真实的店主()
刘占元乘坐的黑色轿车缓缓而行,车轮驶过的道路相对平坦坚硬,车后扬起的灰尘已越来越少,凹凸不平而颠簸的路面也逐渐减少。原本哐哐作响的车内出现了些许少有的安静。
此时车子已经抵达西北荒野的边缘地带,无边无际的荒漠被他们远远地抛在身后。苍茫的地平线上,一棵孤零零的胡杨率先映入开车的军统眼帘。
他放慢车速,轻踩刹车,缓慢地停下车子。待到车子停稳之后,他冲着副驾驶座位上的伙伴点了点头,然后拉开车门,径直下车。
副驾上的军统随即下车跟对方更换座位,两人彼此相互照应,轮流开车。刘占元并没下车,他瘫在后座,摇下车窗透气,窗外一股凉风吹了进来,令人心旷神怡。
他望了望外面的旷野,只见天地悠悠,荒原莽莽,人类置身其间犹如一叶扁舟,何其渺小,天地何其广大。
他的专属座驾后面还跟着一辆一模一样的轿车,车上配备用来发送情报的电台,全天候通信畅通,一直跟外界保持密切联络。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追上前面那辆临停的车子,透过狭小的车窗,他向首领郑重地报告。
“站长,东城回电。由于他们拦截火车进出,配合全面检查,目前当地的交通运输即将面临瘫痪,民众怨声载道,影响极其恶劣,恐怕引发全民暴动。陆队长已把搜索范围扩大到华东华北一带,他询问那边拦截的火车是否可以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