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潜伏-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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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脾气暴躁,还没等敌人动手杀他,恐怕他早就被外界的干扰活活气死。可惜这些必备的基本条件他一个都没有,倒是有一身的臭毛病。当他被我们羞辱时,异常愤怒;当店主李肆出卖他时,却非常失望。”
刘占元从思忖中,回过神来,“不会吧?他表现得那么糟糕?”
“呵呵,简直糟透了!明天咱们一起去会会他,你就知道他有多糟糕了。”
“哼哼,先别高兴得太早!也许你所看到的这些都是表面现象,并没有看到事物的本质。也许他们训练的项目跟咱们相比天差地别,你按照固定的思维考虑问题,难免容易出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是一个十分愚蠢的做法。”
刘占元带刺的话语就像一瓢瓢冷水狠狠地泼到张大民身上,而张大民就像一个尝过百草的神农百毒不侵。
他厚着脸皮,正色说道:“帮主,你的分析不无道理。虽然咱们训练的科目跟他们相比有天壤之别,但是他们的生活过得非常艰难。因为咱们的人数成千上万,他们却始终坚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红色真理。因此他们培养出来的谍报人员从不贪生怕死,也绝不苟且偷生。那些人只会比咱们更阴狠,更决绝。”
“按照你的意思,他只是一个挡箭牌?延河的地下党压根就没把密码本交给那个愣头青?”刘占元提出疑问。
张大民摸了摸鼻尖,想了一会儿,“目前,我还不敢确定。因为这件事情刚开始发生在申城,凡是跟密码本有关联的地下党,咱们已经处理了好几个,几乎每个人都视死如归,英勇就义。”
“这就是地下党红色革命思想的过人之处,咱们自愧不如啊!”刘占元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他沉思片刻,然后迈开步子走向地下室的楼梯。
他一边往上行走,一边回头看着身后紧随而至的张大民,然后胸有成竹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最近,我正在查找对面那小子的相关信息,相信再过不久,咱们派出去的人员就会有回音。第二个监视的对象目前还没到家,他还在路上徘徊,前方负责跟进的弟兄们还没传来消息;第三个寻找的目标,也就是咱们的内奸,眼下还没暴露身份,我估计他在等待时机成熟。现在我只希望那家伙能透露一点他所掌握的情报。”
说罢,刘占元指了指台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日本鬼子福井双雄。就在他们两人即将走出地下室时,福井双雄发出了最后一次惨叫,声音显得格外低沉而柔弱无力。生性敏感而多疑的刘占元顿时怔住了,他呆立楼梯之上,转头俯视下方。
只见其手下的人马正在给濒临死亡的福井双雄注射一剂强心针。随队军医拿着一把食指大小的注射器针头插入伤者臂弯里的静脉血管里,然后将针筒内透明的液体推进血管,一边推,一边观察伤者的临床反应。负责审讯的人员侧耳倾听福井双雄最后的遗言。
不一会儿,军医拔出针管,停止注射药物。他先摸了摸福井双雄颈上的脉搏,发现脉搏已停止跳动,再掰开对方紧闭的双眼皮,看到瞳孔已经放大。于是,军医开口叫道:“他死了!”
审讯人员抬头望着楼梯上的刘占元,如释重负地报告结果:“临死前,他只说了三个字,罗树林。”
刘占元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疑惑不解地回头看着同样疑问重重的张大民。
张大民转头看了看地下室里的众人,又抬头看了看欠扁的刘占元,莫名其妙地说道:“帮主,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吗?我可没掌握二号目标的有关信息。”
“明天你马上发电报询问总部,详细了解情况。这是我第二次在情报里听到罗树林那老家伙的名字。”刘占元转身,直接上楼。副手张大民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第68章 老罗归来()
入夜,晚风熏得游人醉。迷朦夜色笼罩之下的西北东城,经济萧条,大街上冷冷清清,行人十分稀少。风尘仆仆的罗树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西北老家县城所在地。
他站在街边的路口,拍了拍身上沾满的灰尘,闲庭信步地钻进一个小巷子,来到一家专卖冰糖葫芦和糖画的小店跟前。
一个身穿粗布长衫,长相斯文,略显肥胖的中年男子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他眼睛一睁一闭,嘴角垂涎三尺,微微的鼾声清晰可闻。
罗树林伸出那根从不离手的拐杖,重重地敲了敲柜台厚实的木板,喊道:“唐老虎,鬼子来了!”
那个名叫唐老虎的中年男子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他猛然睁开那双小眼睛,一蹦而立,随手捞起案板上的切刀,惊慌失措地左右张望。当他看清站在面前只有罗树林一个人时,唉声叹气地责怪道:“老罗,你不要吓唬我好吗?”
罗树林连忙脱下黑色的绅士礼帽,满脸堆笑,“呵呵,你小子警惕性太差了!来一串冰糖葫芦,一个糖画。”
唐老虎点燃两根烛火,拿出一柄勺子,从瓦罐里舀了半勺稀稠的红糖,放到火焰上一边加热,一边看着罗树林,开口问道:“你要画什么?”
“就画一只凤凰吧!”
“看样子,你刚从外面回来?”
“是啊,我退休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不一会儿,勺子里的红糖逐渐化开,一股甜腻腻的香味扑鼻而来。唐老虎将勺子挪到一块铁板上方,一边细细地倾倒糖浆,一边耐心地作画。
过了两分钟,一只用糖料画成的凤凰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他们眼前。唐老虎放下勺子,从竹筒里拔出一根竹签,粘到糖画上,然后抓起铲刀,小心翼翼地铲起来,递给眼前这个老顾客。
罗树林就像天真的孩童紧紧攥在手里,他快速地抽出木架上的一串冰糖葫芦,奸诈地笑道:“两个一共多少钱?明天我再给你!今晚先欠着。”
唐老虎无可奈何地竖起一根手指,“一块大洋!老罗你变坏了!这种小本生意,仅够养家糊口,如果鬼子过来,啥也没有。你也好意思坑我!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
“你尽管放心,我只坑鬼子,不会吭你。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说一不二,说明天给就明天给,绝不会反悔。”
罗树林戴上礼帽,撂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地走出那家店铺,然后消失在小巷的尽头。他刚离开不久,早已停在巷口窥伺的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两个军统打扮的年轻男子,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进店里,不由分说地摁倒店主唐老虎。
“给我老实点!刚才那死老头都跟你说了什么?”一个满脸凶相的男子厉声问道。
唐老虎惊恐不安地趴在台上,歪着头,嘴唇颤抖,憋了老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爷,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他只是跟我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和一个糖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话音刚落,另一个男子狠狠地揪住唐老虎的脑袋,“你撒谎!既然你们不认识,为什么他拿了东西都没给钱,你就放他走了?你以为哄三岁小孩呢?快说!要不然,我一枪毙了你!”
面对入侵者枪口的威胁与恐吓,唐老虎只好如实交代,“爷,他家就在前面小巷子拐角的地方,是这里的老邻居,他答应我明天才送钱过来。”
他们松开失魂落魄的唐老虎,然后将巴掌那么大的店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两人大失所望地钻进车里,司机发动车子,扬长而去。唐老虎望着轿车离开的背影,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罗树林攥着送给孙子和孙女的礼物回到久违的家门前,这是一座僻静的西南小院,砖瓦结构的房子由于年代久远,显得十分陈旧。
他怀着迫切的心情,使劲地拍了拍那扇熟悉的大门。木板上张贴的门神早已泛黄,脱落的边角随着飒爽的秋风翩翩起舞。
嘭嘭。。。。。。他一下又一下地拍打木门,一边拍,一边喊:“罗振刚,你老爹我回来啦!快开门呐!”
院子里寂静无声,始终无人回应。他揉了揉昏花的老眼,确认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大门两侧悬挂的长形木板上镌刻的对联字迹,再次印证这是他家的房子,因为这副对联就是他的杰作。
等待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它十分考验一个人的耐性。漫长的等待中,罗树林一次又一次地猛拍木门。假如不是年老体弱,这会儿他早就破门而入。偌大的院子里总算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睡眼惺忪,倦意沉沉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后,不温不火,慢条斯理地问:“爹,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罗树林神采飞扬,喜出望外地冲上前,一把搂住儿子的肩膀,尤为庆幸地说道:“没办法!从延河到东城又没有火车经过,我只能搭国军的顺风车回来。路上差点栽了跟头,赔了这条老命。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罗振刚挣脱罗树林的怀抱,侧身把父亲迎进门,然后转身拉上门栓。他一边轻手轻脚地往里走,一边小声叮嘱:“爹,你走路慢一些,说话小声些,孩子们都睡着了!可别吵醒了他们。”
罗树林为了讨好儿子欢心,他满脸陪笑,装腔作势,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
院门外街头的某个角落,尾随而至的军统人员目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们大老远地监视罗树林的一举一动。
院子里,一个身材走样的年轻少妇站在卧室门前翘首以盼,她穿着紧身睡衣,雪白的肌肤松弛,肥胖的躯体凹凸有致,性感妖娆。
她目光涣散,一脸颓废的样子,哈欠连天地站在门槛里边远远地望着,仿佛那道坎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她就是罗树林的儿媳刘月娥。
罗振刚撇下父亲,仿佛赶着回去跟媳妇睡觉似的,摇头晃脑地走在前面。身后的罗树林就像一个投靠远房亲戚的糟老头,孤单地跟在他后面。
两人即将走进房间时,罗振刚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儿,他径直转身挡住罗树林,轻声问:“爹,你不是从学校带行李回来了吗?都弄丢到哪去了?”
言辞非常恳切,可他关心的不是父亲的死活,而是行李的下落。知子莫若父,儿子这点小心思,身为父亲又怎能不知?罗树林看了看儿子那副贪婪的嘴脸,直接了当地让他尽早死了这份心。
“我没有行李,都一把老骨头了,你叫我怎么带回来?现在外面兵荒马乱,我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幸运了。”
“行李一件都没有?怎么可能?上次你回来时,不是还带着一个皮箱吗?难道你还想让我跟你回延河那边去拿吗?”
“我已经退休,你不用去了。喏,我只带回了两个行李!”罗树林晃了晃拽在手里的冰糖葫芦和凤凰糖画。
罗振刚嗤之以鼻,一声冷笑,“你都快入土的人了,还童心未泯,净买这些为老不尊,老不正经的玩意儿。”
“呵呵,这是我送给孙子和孙女的礼物!我想去看他们一眼。”罗树林一脸讪笑,然后拄着拐杖,迈开步子走向他们的卧室。在他看来,儿子和儿媳简直比西北马帮的刘占元及其手下的马匪还要难以对付。
第69章 催命鬼()
罗振刚的媳妇刘月娥立刻跨出门槛,将肥胖的身子堵住门口,有点不耐烦地跟罗树林说出了家公进门后的第一句话:“爹,孩子们都睡着了!您最好别去打扰他们!”
罗树林委婉的语气中包含一丝恳求,他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糖画,“没事,我就看看,顺便把它插在床头,等他们睡醒之后就可以吃了!”
刘月娥寸步不让,断然拒绝,“爹,这半夜三更,您插一串糖葫芦在床头,容易招来老鼠偷吃,万一老鼠咬了孩子怎么办?再说了,你回来的路上,到处都是尘土,这糖片儿也沾了不少灰,孩子们吃了,拉肚子怎么办?”
“哦,对啊!你看我都老糊涂了!”罗树林收起糖葫芦,扬起脖子,眼睛透过缝隙往屋里瞟了一下,然后悻悻地转头离开儿媳堵住的那道房门。
刘月娥剜了一眼罗树林的背影,狠狠地摔了一下门,转身进屋,屋里隐隐传来一阵孩子们吵闹的声音。
罗振刚不置可否,漠然地看着自己的媳妇撒泼放刁,他跟上父亲,催促道:“爹,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去睡吧!有什么事儿,咱俩明天再说!”
罗树林一脸茫然,他一边默默摇头苦笑,一边走向对面隔壁的卧房。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他惊呆了。
罗振刚连忙解释道:“爹,你别生气!咱家地方小,为了给孩子们腾出地方玩,我只能把一些东西暂时搬到你的房间。”
罗树林哭笑不得,他仿佛对着空气说话,自个儿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