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工-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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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平筹备银子,准备无论如何也要买一台新式榨油机的时候,他发现油坊里的气氛有些不大对,那些从前只知道干活的苦力、学徒,似乎有些无精打采,忧虑重重。
“听说东家要去买那个榨油机,你说买了以后,还会要咱们不?”王平无意中听到新来的学徒担心地说道。
“谁知道呢!”别的员工也很担心:“听说新式的榨油机,可以用牲畜来推动,跟石磨似的,一台机器顶五六个人,估摸着油坊是不会要这么多人了。”
“那可怎么办呢?”前面的学徒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别的油坊也会买吧,那咱不就没地方作活了?”
“原来是担心机器抢了他们的饭碗,”王平心中想道,不过也确实是这样,那个新式榨油机真要是像报纸上说得那么好,那么生产同样的油,需要的劳力可能只有四分之一、五分之一甚至更少。
或许,他的生意能扩大的话,还能留下这些劳力,只不过对整个榨油业来说,这种新式榨油机一旦广泛使用,必然会让很多人失去活计。
对于这些据说很有用的机器,竟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厌恨,这倒是李彦没有仔细想过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9章 机器展会()
李彦在城南购置的四合院两侧厢房都被打通,朝外的一面墙也被敲开,换成镂空的长形木门,此刻也已经全部打开,走进院中便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的各种机器。
经过华夏商报不遗余力的宣传,展会开幕这天,很多感兴趣的商人士绅都是前来,要一睹这种种机器的真面目。
还有很多好奇的百姓也在周围观看,虽然他们没有邀请函,愿意花上一分银子十几文钱买票进入的人并不多,却不影响他们聚在周围议论纷纷。
有些精明的小贩则将摊铺摆到了这处平常很冷清的街道,使劲吆嗬起来。
“这就是我们华夏工场制造的‘卖油翁甲型’榨油机,它采用螺旋式连续转动压榨的方法,榨油效率与出油率都是极有保证,”李小为穿着蓝色的棉袍,面对许多满脸好奇的参观者,卖力地介绍新式榨油机的好处。
“其一,是用脚踏式的加力方式,通过转轮和绳带带动榨螺,操作简单、方便,易于用力,简单来说,就是同样数量的力工可以榨出更多的油”
“其二,可以连续榨油,更有效率、更快捷,也就是说,同样的时间可以榨出更多的油”
“其三,出油率更高,因为螺旋式可以施加更持续的压力,并且运动的物料会有相对的运动与摩擦,同样的油料可以榨出更多的油”
“你的意思,只要用了这个卖油翁,同样的油,需要的人力、油料与时间都要少许多,真有这么神奇?”京城最大的粮油商隆兴号的掌柜齐云隆大声问道。
“正是这么神奇,”李小为笑了笑,把手一招,马上有工匠配合他开始往榨油机中加油料:“下面就给大家现场演示卖油翁榨油机的使用,相信各位一定能看出,卖油翁的长处在哪里。”
与最初做出的试验样机不同,最终出现在展会上的这台卖油翁榨油机,结构没有变化,但在局部做出了改进,最大的变化就在于原来的木制榨膛换成了铸铁。
如此一来,不仅更加结实,而且铸造也要比在巨木上钻膛容易得多。
而考虑到使用,全套的卖油翁榨油机包括一台预榨机和一台深榨机,两者结构上并与太大区别,只是预榨机的榨膛变化幅度较大,榨螺螺纹间隔更大,压力大而压榨简单迅速。
尽管如此,工序上并未减少的卖油翁榨油机,还是很快展示出自身的特点,在众多行内人士的眼中,自然能够看出这种脚蹬一蹬,就能不停加料,连续压榨油料的好处。
如果说榨油机还只有行内人士才能看懂,才会真正去关注,那么木工机床的冲击力便更为直观,当一块木板在高速转动的圆锯面前顺利剖开的时候,甚至很多人都有上去蹬两脚,亲身体验一下的冲动。
鲁班木工车床也经过改进,增加了推进的槽和夹具,操作起来非常方便。
有人围着展出的木工车床赞叹不已:“好,有了这个东西,林某也能过把木匠瘾了。”
“林员外想作什么?陈某愿出高价,”旁边有人哈哈大笑。
李彦站在人群中,听着众人的议论与赞叹,不由会心一笑,虽然说有后世的认识,设计和制造这些机器也并非一帆风顺,能够最终做出来,颇有些成就感。
听到这些衣冠楚楚的士绅也要过把木匠瘾,李彦不禁有些好笑:朱由校也很酷爱木工,难道说这年头流行这个?
明清家具闻名于后世,其源头便是起于明朝,特别是在晚明,最重奢华,许多文人士绅都对精美的家具很沉迷,譬如写了***的李渔,就在家具设计方面颇有造诣。
当然,这些文人才子、士绅富商通常是收藏、把玩与欣赏,以及有些自己的想法与设计,真正像朱由校一样动手的,还是很少。
李彦突然觉得衣角被人扯了扯,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竟然是朱由校来了。
“三娃,好多人啊!”朱由校脸颊红扑扑地,雀跃地在人群东张西望。
“阿校,你怎么来了?”李彦担忧地将朱由校扯到一边,这里人这么多,万一给认出来可就糟糕了:“骆大哥呢?”
“呵呵,不知道啊!”朱由校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微微扬起小脸说道:“阿校是自己找过来的。”
“呃”看到朱由校兴奋的模样,李彦也不忍心扫兴,又很担心:“那你注意一下,别给人认出来,玩一会早点回去。”
“嗯!”朱由校用力点了点头:“阿校知道,三娃你放心吧,阿校以前没有出来过,不会有人认识的。”
“哦!”李彦无奈地笑了笑,说起来这家伙也挺可怜的,怪不得养上了爱做木工的怪癖。
李彦注意到离着两人不远处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一直看着这边,朱由校招了招手:“三娃,他是内官李实,就是他帮着阿校出来的。”
“小的李实,见过李公子,”李实跑到两人身前,弯腰说道。
李彦微微颔首,特意多看了两眼,虽然名字上毫无相似之处,不过只要是出现在朱由校身边的太监,都让他感到紧张。
毕竟,在历史上那么多臭名昭著的太监中,“九千岁”魏忠贤也是声名赫赫,无数影视片中都有这位公公的变态形象。
既然朱由校很少出宫,就算出宫也肯定是隐姓埋名,不用担心被人揭穿身份,李彦就领着朱由校参观起不同的机器,一边注意着李实的表现。
有点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地,知道恭维朱由校,李彦看了半天,对这个李实没有太好的印象,可也不知道他是否就是魏忠贤。
草草看了一圈,又带着朱由校到后院疯玩了一会,才趁着天色尚早,将朱由校与李实送回东宫,皇城的警戒,似乎也不是那么的严密。
这倒也并不奇怪,就在几年前,有个砍柴的拿着木棒闯进东宫,打了两个太监,要不是内侍来得及时,说不定连当时的太子朱常洛都给打了,这就是所谓的梃击案,由此可见,皇城的警戒实在是稀松平常。
回到机器厂,了解了一下展会上的情况,榨油机最受欢迎,第一天下来,就订出去十几套,木工车床也有人买了几套,而有八个锭子的手摇式纺车,则乏人问津。
“京城就那么多榨油坊,最多卖个几十套怕也是饱和了,”李彦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到头来卖得最好的反而是他之前最不看好的榨油机。
现在想一想,也能明白原因,榨油机的客户是那些榨油坊,对他们来说,花几十两银子购买一台更好的机器,可以从节省的人工、物料中赚回来,他们买得起,也有必要购置。
木工车床与纺车则不同,除了官营的工场,这个时代的木匠多数是个体经营,有些类似后世那种坐在街头,面前摆个牌子,上门掏下水道的,通常是等着有需要打制家具的人家募集做工。
对这些木匠来说,要花几十两银子去购买木工车床,基本不太可能,他们缺乏相应的经济实力。
之所以还能卖出几套木工车床,还是那几个喜欢弄家具的富人,估摸着想弄一套回去,自己过过瘾。
与之相比,纺织在北方本来就不多,人们习惯了使用南方的棉布,便是河间、真定一带有零星的纺织业,那也是以家庭纺织为主,虽然新式纺车的价格相对更便宜些,却也不是这些家庭愿意承担的。
“看来,只能自己来做这木工作坊和纺织厂了,”李彦笑着说道,转头看了看石柱子等人:“你们有什么意见?也说说看!”
“欲先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是纺车与车床一般高效、易于操作,那么木作坊与纺织厂,便能做得比别人更好,可以一试,”石柱子道。
李小为嘻嘻笑道:“柱子说得对,咱们有这样的好东西在手上,还怕赚不到钱?只不过,除了这些机器,木作坊要做什么?家具吗?还是朝廷的要的车子?”
“朝廷在辽东虽然要军械,包括木轮车,通常会征召工匠而不是采买,”石柱子摇了摇头,对于朝廷的做法,作为华夏商报主编撰的他清楚得很。
“士绅富户置办家具,通常是募木匠打制,或者去家具店订制,若是要做家具,咱们还得开个这样的店,”包有才补充说道。
李彦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的官府信用一塌糊涂,很容易吃亏,在没有强力后台的情况,李彦也不愿与官府打交道。
只不过除了官方的订单,这个时代似乎缺少规模化的市场,好在就算要在木作坊实行规模化生产,也还需要时间,可以先开一家家具店试试。
“还有纺车,若是咱们能纺出大量的棉纱,这些棉纱要卖给谁?北方织布的可不多,难道要运到江南去?”李小为又提出另外一个问题。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李彦看了李小为一眼,没想到这家伙平常嬉皮笑脸的,关键时刻还真有想法。
这个时代的运输成本挺高,若是从山东运来棉花,纺出棉纱后再运往南方,那纺车的技术优势带来的成本优势便会丧失,并不划算。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将织布一起办了!
“这样吧,如今京城作坊的木工也就十几位,其中一部分全力制造榨油机,留下几位与我一起来做织布机,等做出了织布机,咱们就可以将纺纱、织布都做起来,”李彦道。
虽然说这个开始并不算太顺利,不过十几台榨油机与几套木工车床的售出,还是带来了一笔银子,可以保障作坊进行小规模的扩大,包括招募更多的人手。
李彦坐在案几后面,手上一份最新的东林报,与华夏商报的折页不同,东林报是线装本,虽说是“报”,更像是期刊,它的发行周期也是一月一册。
凭借东林书院的强大号召力,东林报的发行量也有几千份,不过眼下已经落在华夏商报后面。
李彦手上的这期东林报改了名字,改成了“东林学报”,据说其他几个书院也都办了所谓的“学报”,譬如关中学报、江右学报、徽州学报。
李彦很乐于看到这种热闹的景象,只不过手上这份东林学报让他有些失望,这根本就是一册学术杂志,几乎与时政无关。
在东林报的创刊号上,李彦看到了作为东林书院以及东林报的“院规”、“报规”,其中有“九损”,有一条便是“或评有司短长、或议乡间曲直、或诉自己不平,浮也”。
还有“或谈暧昧不明及琐屑不雅、怪诞不经之事,妄也”,可以说有了这两条,东林书院与东林报竟然是旗帜鲜明地提出不得“评有司短长”、“议乡间曲直”、谈怪诞之事。
亏得李彦将东林引为同道,没想到华夏商报在做的一些事情,都是东林反对的。
而东林学报上的内容,几乎都是一些学术的东西,不能说这些学术没价值,但是与时政的联系并不紧密,甚至比之华夏文学也远远不如。
东林学报上声称:“自今谈经论道外,凡朝廷之上,郡邑之间是非得失,有闻不谈,有问不答,一味勤修讲学,以期不雍熙,是为今日第一事宜也”。
东林学报之上,多是记述东林书院讲学的内容,以及在此之间写的文章,往往就四书的一章展开,进行探讨,虽说必然会涉及时政,却是以学术道德为主。
“东林谦谦君子,可不似吾辈随性而为,”汪文言对李彦的抱怨不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