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工-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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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教主,这些事都是四公子交待小的打探的,当属确凿无疑,”余国忠道。
“好了!”王好贤似乎终于被说服,小眼微微睁开一道细缝,赞赏地看了王兴一眼:“看来,你是做了不少准备。”
王兴心中一喜:“侄儿记得三叔的教诲,做事前要多方考虑,仔细弄清情况,如今看来,那李三娃与徐光启着实没有师生的关系。”
“便是真的,那又如何?”王好贤微微睁开眼,轻轻笑了起来:“本座可是听说了,当今皇上喜欢福王,对太子并不待见。”
“再说,京里头也有咱闻香教的信徒,咱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王好贤笑了笑,发出指令:“等下,本座便去银鱼厂拜见徐公公,余总传头前往兵备道贾大人府上,与贾夫人说说咱闻香教信徒的惨事,王兴你这次做得不错,等会就给几位指挥使准备点仪金,请他们晚上到闻香楼赴宴。”
“李三娃,既然是你意图不轨在先,可就别怪咱不客气了!”王好贤眯上小眼,嘿嘿笑道。
第57章 特务头子()
天津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北镇抚刘侨步入正厅,与徐光启、骆思恭见礼后坐到一旁,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彦。
北镇抚司专掌诏狱,精通刑名问案,天津窃案虽由骆思恭亲自坐镇,具体的事情却是刘侨过问。
骆思恭虽然还有疑问,却也敏锐地意识到李彦提供的线索很可能是侦破窃案的关键,才让人将刘侨叫了过来。
骆思恭让李彦将锁钥易于凑配的问题简单再说了一遍,刘侨听过后,沉吟片刻,也是提出骆思恭先前提到的两个问题:如何知道锁孔的形状、大小,以及如何潜入盗走财物。
“此事二而一、一而二,若说最大的可能,便是有内应,这个内应要能接触到钱箱银库,必是家中重要人物。但几家大户,十数家中户尽皆失窃,总不至于每家都出了内应,”刘侨看了看骆思恭,北镇抚司虽下属锦衣卫,但执掌诏狱,直接向皇帝负责,其地位并不比指挥使差多少。
骆思恭与刘侨都是勋贵之后,又同属湖广人,平时走得比较近,闻言点了点头,看向李彦:“你刚才说还有下情,便现在说吧!”
骆思恭脸膛漆黑,须发花白,声音洪亮威严却又不失和气,让人听了很舒服,与传闻中特务头子阴险毒辣的形象全然无关。
李彦起身向骆思恭、刘侨行过礼:“敢问两位大人,可信神佛之事?”
“难不成,这事还与神佛有关?”骆思恭看了旁边的徐光启一眼,笑了笑。
随即面色一整,拱手向西摆了摆:“骆某祭天地祖宗,忠于皇上,孝敬师长,仁义待人,但求问心无愧!”
刘侨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彦:“圣人云: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李彦看到徐光启微微颔首,不禁有些纳闷: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两位特务头子一个说话和气,一个文绉绉的,看上去更像文官,而且与徐光启的关系似乎也不错。
从两人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他们应该都是不信鬼神。
李彦微微一笑:“两位大人高明。”
“奈何很多愚夫愚妇,未知生,却要想着死后、想着来世,于是就有宵小之辈,趁虚而入,借着鬼神的名义,坑蒙拐骗,哄得这些人神智不清。”
“有人不顾自己吃不上饭,省出银子作香钱;有人迷信神棍,甘愿让妻子女儿遭人玷污;甚至还有的人罔顾王法,竟然犯上作乱”
“两位大人明鉴千里,也一定知晓这样的事并不少见!”
“你是说,这窃贼是和尚道士?”骆思恭皱了皱眉头,正如李彦所说,这种以神佛作为幌子行骗的案子并不少见。
刘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李彦你是别有所指吧?”
“你想要说的,可是闻香教?”
“闻香教?”骆思恭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了刘侨一眼。
李彦点了点头,微微笑道:“镇抚大人想来是已经知道昨日小直沽发生的冲突,学生正是由此想到闻香教具有着令人担忧的煽惑能力。因此才稍微印证了一下,发现凡是失窃的人家,几乎都有人是闻香教的信徒;即便算不上信徒,也至少和闻香教的传头来往密切。”
“想来,这不仅仅是巧合吧?”
“有这样的事情?”骆思恭探询地看向刘侨。
刘侨摇了摇头:“镇抚司一开始并未将办案重点放在内应上,这个情况还不清楚。”
刘侨执掌北镇抚司多年,对天下刑案了然于胸,知道闻香教确实有这个能力,也像闻香教敛财的风格。
闻香教利用鬼神蛊惑信徒成为内应,泄露锁孔的情况,因而可以很容易凑配出合适的钥匙,又在内应的帮助下窃走了财物,确实很有可能。
不过刘侨进来之前,恰巧有下属说起李彦跋扈行凶,杀伤多名无辜百姓与闻香教教民,刘侨尚未来得及问清楚情况,碍于徐光启在座,也不好询问,只能先出言搪塞。
骆思恭与刘侨合作多年,看出他有别的想法,便笑着勉励了李彦一番:“这个线索非常重要,徐大人当真是名师出高徒,若是能因此破得此案,本都督一定会给三娃请功的。”
徐光启并不擅长刑名,以为破案在望,高兴地站起来道:“骆都督误会了,老夫并非三娃的老师,此事也全是他自己想到,与老夫并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老夫便先行告辞,但愿两位大人早日破案,还天津百姓一个朗朗青天。”徐光启拱手说道。
听到徐光启说他并不是李彦的老师,骆思恭与刘侨对视一眼,也不阻拦,将两人送出门外,刘侨看着平静离去的李彦,沉吟着说道:“这少年给我的感觉好奇怪,得让下面的人多做些调查。”
“你不会怀疑他吧?这个李彦看上去少年老成,神态举止从容,就算不是徐光启的学生,也关系匪浅,应该不会有问题,”骆思恭转身向屋里走去。
刘侨笑了笑,也跟着走进屋子:“倒不是怀疑他,窃案十有八九如他所说,和这个闻香教脱不了干系。”
“那你刚才?”骆思恭坐回到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壶,对着茶壶嘴咕噜咕噜灌了一阵茶水:“还是这样喝茶舒服。”
刘侨知道上司有这个喜好,笑着摇了摇头:“有人和我说这个李彦昨天杀了人,而我刚才试探,他没有解释,看上去徐大人也不知情,你我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北镇抚,总不能让人当枪使吧?”
“算了!”骆思恭将茶壶重重顿在桌上:“这个案子太过麻烦,京里催得越来越紧,如果真的破了案,杀个把人这点小事,骆某给他摆平。”
刘侨从另一壶中给自己倒了半杯清茶,轻轻抿了一口:“大人可曾想过,李三娃所说的这件事一旦公开,会造成何等影响?”
骆思恭眉头一皱,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第58章 三堂会审()
李彦走出锦衣卫指挥使官署的大门,抬头看了徐光启一眼,无法确定这位老人知道自己杀人的话,会不会帮助自己说情,所以刚才只能隐忍不提。
刘侨看来已经知道直沽杀人事件,似乎并不想帮忙,但飞贼案影响巨大,他们必然急于破案。
只是片刻工夫,李彦便已经将事情的厉害关系想了一遍,他决定赌一赌。
“徐大人,耽搁了您不少时间,大人请先回去吧,学生还要去下兵备道衙门,”李彦扶着徐光启上了车,站在路旁行礼道。
天津兵备道掌管天津军民政事,可谓地方最高军政官员,徐光启以为李彦是想将锁钥的问题告知天津道,捋须点头微笑:“窃案即便能破,锁钥的问题却依然存在,是要提醒贾大人注意防范,三娃你且上车,我与你一同前往。”
“大人,锁钥之事,待案件侦破,天津道乃至朝廷各级衙门,都需要告诫百姓防范,无需此时特别告知,何况案情并未确定,过早公开反而不美,”李彦站在车旁说道。
徐光启想到锁钥的问题若是过早公开,有可能引起歹人趁虚而入,反而会让现在的锁具丧失安全性,便点头说道:“也好。”
看着徐光启的车架消失在长街尽头,李彦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向不远处的天津兵备道衙门。
天津为实土卫,地方不设民政衙门,民间案件由河间府通判、河间府清军同知代管,此案涉及人命,驻跸天津的清军同知不敢自专,只能上报给天津兵备道。
现任天津兵备道、山东按察副使贾之凤看了此案的口供文书,对案情基本了然,李家藏有军中兵器白蜡杆长枪十数杆、刺死七人、刺伤多人的事实基本清楚。
李家的家丁、长工们对此也供认不讳,但却指认闻香教信徒聚众冲击李家田庄,此事也基本确认。
贾之凤扫了一眼堂下的李家人,让他吃惊的是其中竟然有两个秀才,两人说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切中要害,使得贾之凤也不敢随便定案。
案情无需多问,但如何判定双方的行为,却有争议,李家咬定闻香教教民意图抢劫李家财物,他们只是自卫,闻香教的传头却声称他们只是要在那边举办一个祭拜仪式。
对于这件事,贾之凤升堂前刚刚听了自家夫人的抱怨,说是闻香教信徒是在进行祭拜,不想却遭到歹人攻击,要他主持公道,别违背良心,遭到天谴。
进士出身的贾之凤寒窗苦读,对于鬼神之事向来不信,也反感闻香教这等动则啸聚民众的传教行为,但也知道这个案子如果处理不好,恐怕会在闻香教信徒中,还有自家后院引发不小的动静。
贾之凤暗叹一声倒霉,先是飞贼案,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好在由锦衣卫接了过去;如今又是教民案,如果处理不好,他的前程势必受到影响。
“嗯哼!”贾之凤清了清嗓子,看向两边或坐或立,牵涉到此案的地方军民官吏:“案情便是这样,各位有什么看法,不妨都说说吧。”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李家私藏兵器,是重罪,”天津卫指挥使张文学大咧咧地说道,对于涉及军户的案子,卫所也有审判的权力。
清军同知属文官,起身行礼说道:“此案为下官初审,窃以为不管李家如何狡辩,其杀人、伤人的事实确凿,理当予以严惩。”
见军民双方负责刑案初审的基层官员都表了态,贾之凤微微点头,不待石柱子等人辩解,便猛地敲响惊堂木:“李家私藏兵器、杀人、伤人案事实确凿,将一干人犯杖击二十,押入大牢,待主犯李三娃落网后,一并发落。”
“至于闻香教民聚集一事,本官会另外查清,退堂!”
“好一个另外查清!”堂外突然响起一声清喝,众人疑惑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面目清俊的布衣少年施施然而入。
贾之凤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你是何人?”
“草民正是大人要找的人,小直沽李彦字三娃,”李彦面带微笑,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径直走到郑书他们身前,朗声说道。
“大人,草民确实杀了人,”李彦先声夺人,姿态傲然,竟让旁人忘了要他下跪。
李彦给了郑书、石柱子他们一个放心的眼色,抬头扫了一眼满堂的官吏,微微笑道:“请各位大人试想,若是有人到你们家中抢东西,你们会怎么做?再好比一个人行走在大街上,周围七八个人上来要抢东西,这个人手上刚好有一把刀,他又该如何?”
李彦向贾之凤拱了拱手:“草民的话说完了,请大人明鉴。”
堂上大多是聪明人,都明白李彦话里的意思,承认杀人,但却是自卫。
“好一副尖牙利齿!”天津卫指挥使张文学一贯嚣张,也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嚣张,怪声哼道:“哼哼,任你再多狡辩,私藏军中兵器也是重罪。”
包有才平日里八面玲珑,上了公堂却有些怯场,直到李彦出现,又在气势上压过满座的官员,才有了些胆气,小声说道:“咱大明律规定的应禁军器,只是马甲、火炮一类,也不包括弓箭、刀枪啊!”
“哦,刀枪也要禁,许是咱天津卫的特殊规定吧,”李彦对这个穿着武官服,却明显酒色过度,瘦骨伶仃的指挥使笑了笑,撇嘴说道。
“你”张文学老脸一红,刀枪弓弩确实不在应禁军器之列,却又不甘心地强辩道:“现、现在是非常时期,辽东正在打仗,军器自然该交给军队。”
“指挥使大人所言甚是,”李彦拱了拱手,微微笑道:“别忘了李某是军户,虽不到从军年龄,家姐却需履行屯户的义务。近日通州练兵使徐大人奉旨练兵,在天津采办粮草军器,这十几杆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