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工-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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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我经营三十年,闻香教信徒数百万,何愁大事不成?”王好贤冷冷地看了一眼王兴:“这个李三娃是要教训,但不是现在,这段日子,你就安心留在后院养病吧!”
说完这句话,王好贤将手上的茶盏重重顿在桌面上,起身离开房间。
屋内,王兴突然敏捷地跳下床,暴躁地将书桌上的茶盏物品扫落在地,像只受伤的狼般,露出凶狠的目光:“李三娃,咱们等着瞧。”
次日上午,王好贤亲自来到小直沽李家,以少许高出原来商定的价格,韭黄每斤两钱银、番薯每斤五分银、玉米每斤二分银的价格,分别购买了三斤、十斤、十斤,并签下为期一年、保证独家供应的字据。
在这次交易中,李彦总共得银一两三钱,比较起来,单靠菜谱就换到一百二十两银子,确实不少,要知道这三样东西的价格相比普通蔬菜已经高出一大截,市场上猪肉的价格也不过三分银一斤。
光种地还不行,价值太低,暴利机会只有一次,李彦迫切感受到寻找新办法的必要,不过眼下还是要将田地种好,这是他起家的基础。
虽然番薯产量有些低,李彦却没有怕花银子,又让包有才去募了六七个长工,而从原来的长工中,又选出两人,与夏二狗、崔石头一起,组成李家的家丁队伍,由宋大牛领着。
连续与周彪、王兴发生冲突,还有直觉王好贤笑里藏刀,也不是个好人,与这样的人做生意,双方处在的位置并不平等,也让李彦将安全问题提升到首要位置。
除去每天锻炼身体,练习拳法,并尝试使用棍棒,提高自身武力值外,就是打造可以信赖的家丁队伍。
家丁们平常不用下地干活,主要进行训练,项目由李彦亲自制订,包括对身体的锻炼、打熬力气,以及简单的格斗术和棍棒。
李彦不是军人,但他有练拳的经历,更重要是能全面、科学的分析、思考,至少从表面看,这套训练计划条理清晰、且涵盖了各个方面。
每天早上,在村头的菜地会合后,首先是担水浇地以锻炼腿部力量,李家的菜地少,用不了两桶水,连带将不远处徐二娘、宋里正等邻居家的菜地也照顾到。
然后就是在荒地里做俯卧撑,锻炼手臂力量,做完后围着村子开始长跑,这是要练耐力、肺活量,都做好了,才能吃早饭,进行休息。
白天要进行的训练,上午徒手格斗,下午棍棒,家丁们不需要掌握复杂的套路,一开始都是练习最基本的动作,如直拳、勾拳、直踹、侧踢等。
至于棍棒,李彦也是在摸索,从基本动作开始操练,无非是直刺、横扫、抡砸,其中又以刺练得最多。
李家的这些动静被人看在眼里,自然是风言风语不断,都说李家三娃败家,要将父母留下的遗产挥霍一空。
与北方普通中田亩产八九斗、五六斗,下地二三斗相比,盐地上能种出一百多斤庄稼,还算不错,但在外人看来,产量就是差不多,又从未见过,不知道能不能吃,自然是相当不划算。
再提起之前用亩产一石多的水田交换盐地的传闻,李彦在胆小鬼的名号以外,又有了“傻蛋”的绰号。
对这些说法,李彦并不在乎,实力才是一切,除了家丁的训练,田里的农活也在郑书与石柱子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虽说番薯产量让李彦大失所望,不过近四十亩地,也要收七千多斤。
此外,十亩玉米的产量也很糟糕,亩产只有六十斤,能收六百斤。
李家只有两间土屋,才收到一半,屋里已经放不下,李彦也觉得有改善住房条件的需要,所以他决定建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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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番薯、玉米并不适合盐碱地生长,其优点是能在沙地、山地长得很好,并且比较耐旱。这一点已经有书友指出,所以将亩产调低,为此时番薯正常产量“近千斤”,玉米“180市斤”的三成左右,其中又以番薯影响大些,设定单产为200斤,玉米60斤。
如果有人认为原始的盐碱地不适合番薯及玉米的生长,那么还有一点需要注意,这部分旱地是经过徐光启初步改良的。
第39章 流言蜚语()
要建房子,必须先选地皮,原来土屋周围的空地不多,不符合李彦的要求,他看来看去,最后决定将房子建在那几十亩旱地中,靠近卫河的一块高地上,大概有七八亩的样子。
高地上原来种着玉米,已经差不多收完,李彦便安排人平整土地,为了加快进度,在落霜前完工,又招募了一些人手,将长工队伍扩大到二十几人,加上泥水匠和木工,忙得热火朝天。
他还开出优厚价格,收购需要的材料,不仅商贩趋之若鹜,许多村民也将家中零星的材料拿出来转卖,只要是能用的,李彦都会收下。
“李家的娃子,又发傻了呢!”拿到银钱的村民,有的还主动帮忙,有的反而站在路旁,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酸涩地讥讽道。
“折腾吧,看他老母留下的家财,几时被败光,”几个村民聚到一起,说着说着就将李彦往日做过的“傻事”翻了出来,什么拿水田换盐地、捆菘菜叶子、给韭菜搭草棚、让长工吃肉,以及不务正业,和几个年轻人舞枪弄棒,当然也少不了在村外造房子。
“整天游手好闲,与几个年轻的娃子舞枪弄棒,还要天天吃肉,这样下去,有多少家财不败掉?”
“听说李家的娃子前两天又做了件蠢事,要出高价购买待收的菘菜,条件是要将菜叶扎起来,”有人轻蔑地笑着摇了摇头,显得非常得意。
“还有呢,这傻蛋居然还要高价收购最后一茬韭菜,就算是割了韭叶的韭菜根也要,难道真是有钱没处花了?”有人则提到另外一桩奇事。
“将菘菜捆起来,那还能长大?给韭菜搭个草棚子,难道就不怕冷了?年轻人呐,就是瞎胡闹!”
“你说傻蛋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
“傻了呗!”正巧走到路旁的严明抽了抽酒糟鼻,上次强逼退婚,想要打这几十亩的心思,却闹了个灰头土脸,让这老酒鬼一直耿耿于怀。
严明五十多岁,常年酿酒、贩酒,甚至身上也有一股酒糟的味道,今天似乎还喝了酒,摇摇晃晃地就向工地上走去。
李彦在工地上忙了半天,好不容易抽空和家丁一起吃点东西,隐约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似乎越来越差,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指指点点的村民:“包有才,最近村里都有些什么流言?”
“少爷,”包有才将尚未嚼烂的肉块吞进肚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有些事情他也很不明白:“村里人都说说用水田换旱地不划算,产量低,而且种出来的东西都不能吃。”
“你们也知道,番薯是可以吃的,”李彦看出包有才的怀疑,索性解释道。
包有才连忙点了点头:“我们知道,可其他人不知道,他们都觉得番薯产量不高,又不能吃,甚至还有人说用来喂猪都不好”
番薯由徐光启从闽、广一带引种,试图在北方进行推广,不过人们囿于传统习惯,思想保守,并不相信他说的话,甚至遭人嘲笑,李彦遇到的也是同样情况。
特别是番薯在盐碱地上的产量并没有说服力,如果用升斗计量,甚至不比其它作物多,因而嘲讽他将水田换成旱地的人就更多。
徐光启也是首次尝试在北方种植番薯,对于这个产量也感到非常失望:“盐地里的番薯亩产不足二百斤,与沙土、山岭中的产量相比,差得多了,看来番薯也不宜在盐地上种植。”
徐光启听了徐管事的报告,正准备出门,突然想起那个要了五十亩盐地的少年:“前两天转让出去的几十亩地,那个少年可去收了?”
“收了,听说雇了十几个长工,天天吃肉和白面馒头,”徐管事说到那个传言很多的少年,不由露出讥诮的笑容。
徐光启愣了愣,他对农事清楚得很,闻言有些惊讶:“如此,他收得几千斤番薯,再无人要的话,岂不是要亏钱?”
“少年人不懂事,哪有长工天天吃肉的,照他这样的搞法,便是五十亩上好的水田,也要入不敷出,”徐管事略带讽意地笑道。
徐光启微微叹了气,坐上马车后,又掀开帘子对站在门口的徐管事道:“你去与那少年说,番薯可生吃,也可蒸或煮,虽然味道未必中口,却非无用。”
徐管事躬身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同样的话他曾对许多农户说过,但谁都不愿相信,即便是尝过煮地瓜的味道,也觉得不如黍麦,不愿接受。
看来,李家的长工以后要改吃肉为吃番薯了,不知道能不能习惯,徐管事站在门口,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满心嘲讽地想道。
徐光启的马车驶进天津城后,径直去了城内最好的酒楼闻香阁,今日晚宴的主人是天津卫夏、温、梁、崔等几大家族,主客却不是他,而是刚从京城赶来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左都督骆思恭。
骆思恭又专门发帖请了天津道贾之凤、天津三卫的指挥使,以及即将奉旨入京的徐光启,名曰齐心协力,尽快侦破天津卫飞贼案件。
有明一代,文武殊途,文官对特务机构锦衣卫更加没有好感,骆思恭却是异类,与文臣的关系还算不错,特别在“争国本”、“梃击案”中,因倾向于太子而得到文臣们的好感,加上飞贼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因而徐光启、贾之凤等文官也欣然前往。
这顿饭是为前来查案的骆思恭接风,宴席也有个名字,叫“金风宴”,主菜很特别,据说是三道正德皇帝御口钦封的“黄金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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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番薯、玉米都只是到清中叶以后才普遍推广,这里说番薯只能喂猪,是乡野流言,成见而已,在徐光启评传中,就有徐光启种番薯遭嘲讽的说法,而在历史上,不论松江也好,天津也好,番薯的种植在当时都未被接受。
有人说人饿了树皮都要吃,但问题是现在并非大灾之年,所以正常情况下番薯的推广需要这么一个契机。
也有人会明代肯定有没饭吃的,但这些人都是没田的,徐光启要推广番薯的种植,自然是找有田的,种田的要交税、交租,一般人自然也不敢随便尝试。
第40章 天价番薯()
河边的高地上,有一块地已经被平整好,地面铺垫着厚厚的茅草,李家堆放不下的几千斤番薯堆成一座小山,不过在严明看来,它们还不如土块。
严明很快看到番薯堆旁,与家丁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的李彦,心中怨气更大,这个李三娃,买酒也不买它严家的,实在可恨。
“李三娃,你什么时候将那五斗麦子还我!”严明舔了舔嘴唇,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大声说道。
李彦懒洋洋抬头看了严明一眼,这几天事情多,又对严明用恶毒的言辞逼迫二丫退婚感到不满,就没顾上还那五斗麦子。
“你是什么人?没见我家少爷正忙着吗?”家丁崔石头胆子比较大,见李彦面露不耐,便丢下碗筷,站起来大声呵斥。
严明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挺了挺干瘪的胸脯:“怎么,想赖账是不?咱衙门去!”
“行了,”李彦摆了摆手,示意崔石头继续吃饭,也不想和严明纠缠下去,对二丫的名声不好,周围已经有人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明天便让人买了还你。”
“明天?又是明天?你想拖到什么时候?”严明怒气冲冲地大声说道,听在旁人的耳中,却都恍然大悟地看向李彦,原来这个傻蛋还欠债啊!
“这债可要赶紧讨回,”旁边有人小声起哄:“傻蛋这种搞法,指不定明儿就成穷光蛋了。”
“谁说不是!”严明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声音也变得更大:“今个,就今个,你李三娃要是还不还,我就让人搬东西了。”
“不就是五斗麦子?”李彦一直对曾用恶毒言语逼迫二丫的严明不满,此时听得火大,扔掉盛酒的陶碗站起来,五六个家丁也都放下碗,纷纷站到李彦左右,虎视眈眈地盯着严明。
“你想干什么?”严明畏缩地向后退了一步,突然想起周围还有很多人,马上又挺了挺干瘪的胸脯:“怎么,想赖账?”
这边的动静有些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说来奇怪,很多人都是小直沽、大直沽一带的村民,彼此熟悉,又刚刚和李彦做过交易,多少得了些好处,却还是有很多人对突然暴富起来的李彦看不顺眼,竟有一大半人声援严明,对李彦指指点点,口中更是说出些很难听的话。
“欠钱不还,还整天瞎折腾,哪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