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着中国通史-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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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走上海。岁杪,滇、桂军在粤的及粤军的一部分讨陈。陈炯明再走惠州。十二年二月,孙中山乃再回广州,以大元帅的名义主持政务。
然滇、桂军并不肯进取东江,在广东方面的军事,遂成相持之局。此时北方各督军中,惟浙江卢永祥通电说,冯国璋代理的期限既满就是黎元洪法定的任期告终,不肯承认黎元洪之复职为合法。东三省则自奉、直战后,即由三省省议会公举张作霖为联省自治保安总司令,而以吉、黑两省督军为之副,不奉北京的命令。其余则悉集于直系旗帜之下。南方如陈炯明及四川省内的军人,亦多与之相结的。直系的势力,可谓如日中天。
而祸患即起于其本身。十二年六月间,北京军、警围总统府索饷,黎元洪走天津,旋走南方。至十月,曹锟遂以贿选为大总统,于十月就职。同时公布宪法。浙江宣布与北京断绝关系。云南及东三省皆通电讨曹,然亦未能出兵。
十三年九月,江、浙战起,奉、直之战继之,直系孙传芳自福建入浙,卢永祥败走。北方则冯玉祥自古北口回军,自称国民第一军。胡景翼、孙岳应之,称国民第二、第三军。吴佩孚方与张作霖相持于山海关,因后路被截,浮海溯江,南走湖北。
奉军入关,张作霖与冯玉祥相会,共推段祺瑞为临时执政,段祺瑞邀孙中山入京,共商国是。孙中山主开国民会议,解决国是。段祺瑞不能用。段祺瑞亦主开善后会议,先解决时局纠纷,再开国民代表会议,解决根本问题。孙中山以其所谓会议者,人民团体无一得与,诫国民党员勿得加入。于是会商仍无结果。是年三月十二日,孙中山先生卒于北京。
是时北方张作霖为东北边防督办,冯玉祥为西北边防督办。胡景翼督办河南军务善后事宜,孙岳为省长。后胡景翼卒,孙岳改为督办陕西军务事宜。卢永祥为苏、皖、赣宣抚使,以奉军南下,齐燮元走海外。直隶李景林、山东张宗昌、江苏杨宇霆、安徽姜登选,均属奉系人物。直系残余势力,惟萧耀南仍踞湖北,孙传芳仍据浙江,吴佩孚亦仍居鸡公山。十四年十月,孙传芳入江苏。杨宇霆、姜登选皆退走。孙军北上至徐州。
十一月,吴佩孚亦起于汉口。奉军驻扎关内的郭松龄出关攻张作霖,以为日本人所阻,败死。冯玉祥攻李景林,李景林走济南,与张宗昌合。吴佩孚初称讨奉,后又与张作霖合攻冯玉祥,冯军撤退西北。段祺瑞出走。北方遂无复首领。大局的奠定,不得不有望于南方的北伐。
先是孙中山以八年十月,改中华革命党为中国国民党。十二年十一月,又加改组。十三年一月十二日,始开全国代表大会于广州,将大元帅府改组为国民『政府』。十四年四月,国民『政府』平东江。还军平定滇、桂军之叛。广西亦来附。改组『政府』为委员制。
十五年一月,开全国代表第二次大会。六月,中央执行委员会召集临时会,通过迅速北伐案。七月,克长沙。九月,下汉阳、汉口,围武昌,至十月而下。十一月,平江西。冯玉祥之国民军,亦以是月入陕,十二月,达潼关。东江之国民军,先以十月入福建。明年,国民军之在湖南者北入河南,与冯玉祥之军合。在福建者入浙江。在江西者分江左江右两军,沿江而下,合浙江之兵克南京。旋因清党事起,宁、汉分裂,至七月间乃复合作。
明年,一月,再北伐。至五月入济南,而五三惨案作。国民军绕道德州北伐。张作霖于六月三日出关,四日,至皇姑屯,遇炸死。其子张学良继任。至十二月九日,通电服从国民『政府』,而统一之业告成。
中国革命前途重要的问题,毕竟不在对内而在对外。军阀的跋扈,看似扰『乱』了中国好几十年,然这一班并无大略,至少是思想落伍,不识现代『潮』流的人,在今日的情势之下,复何能为?他们的难于措置,至少是有些外交上的因素牵涉在内的。而在今日,国内既无问题之后,对外的难关,仍成为我们生死存亡的大问题。所以中国既处于今日之世界,非努力打退侵略的恶势力,决无可以自存之理。外交上最大的压力,来自东北方。
当前清末年,曾向英、美、德、法四国借款,以改革币制及振兴东三省的实业,以新课盐税和东三省的烟酒、生产、消费税为抵。因革命军起,事未有成。
至民国时代,四国银行团加入日、俄,变为六国,旋美国又退出,变为五国,所借的款项,则变为善后大借款,这是最可痛心的事。
至欧战起,乃有日本和英国合兵攻下胶州湾之举。日本因此而提出五号二十一条的要求。其后复因胶济沿路的撤兵,和青岛及潍县、济南日人所施民政的撤废,而有《济顺高徐借款预备契约》及胶济铁路日方归中、日合办的照会,由于复文有“欣然同意”字样,致伏巴黎和会失败之根。其后虽有华盛顿会议的《九国公约》,列举四原则,其第一条,即为尊重中国的主权独立和领土及行政的完整,然迄今未获实现。自欧战以后,德、奥、俄所订的条约,均为平等。
国民『政府』成立以来,努力于外交的改进。废除不平等条约,已定有办法。关税业已自主。取消领事裁判权,亦已有实行之期,租借地威海卫已交还。租界亦有交还的。然在今日情势之下,此等又都成为微末的问题。我们当前的大问题,若能得有解决,则这些都不成问题;在大问题还没解决之前,这些又都无从说起了。
在经济上,我们非解除外力的压迫,更无生息的余地,资源虽富,怕我们更无余沥可沾。在文化上,我们非解除外力的压迫,亦断无自由发展的余地,甚致当前的意见,亦非此无以调和。总之:我们今日一切问题,都在于对外而不在于对内。
我们现在,所处的境界,诚极沉闷,却不可无一百二十分的自信心。岂有数万万的大族,数千年的大国、古国,而没有前途之理?悲观主义者流:“君歌且休听我歌,我歌今与君殊科。”我请诵近代大史学家梁任公先生所译英国大文豪拜伦的诗,以结吾书。
希腊啊!你本是平和时代的爱娇,你本是战争时代的天骄。撒芷波,歌声高,女诗人,热情好。更有那德罗士、菲波士荣光常照。此地是艺文旧垒,技术中『潮』。
只今在否?算除却太阳光线,万般没了。
马拉顿前啊!山容缥渺。马拉顿后啊!海门环绕。如此好河山,也应有自由回照。我向那波斯军墓门凭眺。难道我为奴为隶,今生便了?不信我为奴为隶,今生便了。
卅·九·一八于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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