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谍传奇-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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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茂林心里却十分着急。他一认出张雅兰,就已经意识到,这是安排好的。让他们单独见面,让他们互相安慰,互诉衷肠。极有可能,还希望他们说出一些躲在外面的人想听到的话。
他太了解张雅兰了。她的小姐脾气,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大声嚷嚷出来。过去在南京大学上学时,她就常常对他发脾气。那时,高茂林就是喜欢她这个小姐脾气,喜欢听她大声地对他嚷嚷。那时,他会笑得合不上嘴。但现在,他真的担心她不小心说出什么来。
他尽全力握紧她的手。过去她一发脾气,他就握紧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握紧她的手,那么深情地着她时,她才会闭上嘴,才会听他说话。
他好想念她。他屏住气,断断续续地说:“雅兰,雅兰,你怎么不理我了?”
张雅兰果然闭了嘴,有些奇怪,但也注意地着他。
他继续说:“我什么地方不好?你就再也不肯跟我说话?你参了军,我也参了军。你到了国防部,我也费了好大的劲儿,到了国防部。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话呀?”
张雅兰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她已经听懂他的意思。她明白,在这里说话必须谨慎。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往日的情丝已缠绕了她数个夜晚,她喜欢在他肩上打一拳,喜欢在他手上咬一口,她喜欢哇啦哇啦向他喊叫,现在想起来都比蜜甜。她喜欢高茂林搂着她,在她耳边陪不是。
泪水流过她的脸,留下腌浸的刺痛。她抹了一把眼泪,终于说:“茂林,是我爸不同意,他不让我见你。我好为难呀。”
“那,你呢?我问的是,你心里呢?”
“我每天都在想你。只是,我妈去世了,爸爸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呀。”
叶公瑾和程云发等人,站在刑讯室的隔壁静静地观着。他身后的录音机正慢慢地旋转着。
刑讯室空旷而寂静,空气纹丝不动。一点点声音,都能清晰地传递到这个密室里,让他听得清清楚楚。他摇摇头,心里有一点失望。
左少卿也站在观察孔后面观着。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多少安下心来。她对张雅兰心怀歉意,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弥补。
叶公瑾又听了一会儿,就不想再听了。这两个人情意绵绵,说了许多私房话。
那个张雅兰还把椅子搬到高茂林身边,为他检查伤口。她把手捂在他的左肋上,搂住他的肩,问他:“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高茂林回头凝视她,说:“好多了,好多了,真希望你,一直这样。”
叶公瑾转向程云发,“就这样吧。那个姓高的,你们还要审,只是要掌握好分寸,说不定,以后还有用。”他转向左少卿,“那个女的,审可以,不要再打了。再打就不好交待了。”
张雅兰的父亲张乃仁,到了早晨才听说女儿失踪。他想来想去,猜想可能是被捕。但他猜想,可能是为了军火,有人要利用他的女儿要挟他。他连夜给几个关系密切的高官打电话,设法营救。
今天早上,叶公瑾刚上班,就不断有人给他打电话。有卫戍司令部的副总司令覃奇之,第四十五军军长王安国。连局本部的主任秘书老潘也给他打电话。他们都问了一句话:这个张雅兰,有什么证据吗?
这,正是他没法回答的问题。他一概回答说,我一定查一下,这个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明白,如果再没有什么证据,他就只能放人了。这是左少卿给他找的麻烦,让他此时想起来,就有些生气。他叮嘱左少卿时,不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左少卿一直着刑讯室里的两个人。着他们忍着伤痛,互相缠绵在一起,触摸伤口,更抚慰心灵。她为他们感动,也为他们难过。再深的感情,困在牢,也比沙漠的花朵还难维护。不知他们下次见面会在什么时候。
及至叶公瑾对她说,那个女的,不要再打了。让她心松了一口气。打这一次就够了。她相信,张雅兰似柔弱如花,性格却刚强如铁。她不会错。
官们须记住,一九五八年,左少卿被“水葫芦”逼入绝境,几乎性命不保。正是这个张雅兰,不惜违反纪律,给她提供了至为关键的帮助。此是后话。
左少卿陪着叶公瑾离开守所。在乘车回去的路上,叶公瑾回头着她,轻声说:“左少,工作还要继续干。但所有的事,都必须先向我报告。”
左少卿立刻点头,“是,处长。昨天的事,不会再有了。”
叶公瑾心里有一个判断。他认为左少卿匆忙逮捕张雅兰,是为了和程云发争功。否则的话,左少卿这么一个精明细致的人,怎么会这么随便地抓捕张雅兰?
左少卿则心惴惴不安。眼下她算是躲过一劫。但是,高茂林为什么会被捕,她仍然不知道原因。她一想起这事,身上就会冒出一层冷汗。
下午,是她以前约好的,和赵明贵进行情报交流的时间。她的赵明贵坐在办公室里,逐条交换情报,有些还要仔细讨论。
两个人正说着,电话响了。柳秋月去接电话,问了一句,回头说:“少主,是王师长的电话。”
左少卿有些惊讶,起身去接了电话,“大哥,我少卿,有事吗?”
王振清一阵沉默,终于说:“妹子,我考虑再三,还是要去拜会一下侯连海。”
左少卿轻声说:“那天,我已经跟你说过。”
王振清立刻说:“是的,我知道。但他是我的老长官,我不能那么情义。我听说这个事要找你,有问题吗?”
左少卿回头了赵明贵一眼,“没有问题。我来安排吧。”她放下电话,着赵明贵说:“王振清要会见侯连海,他们是老朋友。”
赵明贵就说:“左少,这个事,你赶快向处长汇报吧。不可大意。今天就这样吧,我也不打扰你了。”
左少卿的眼睛在赵明贵脸上转着,猜想着他还知道什么。
但是,叶公瑾听了左少卿的汇报,知道王振清要与侯连海会面,脸上却出现紧张和不安的样子,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低头沉思。
左少卿心里非常疑惑。这个侯连海已经让她疑惑很长时间了。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侯连海究竟牵涉到什么事。
叶公瑾望着外,眯着眼睛,仍在自言自语着,“这个王振清,竟然想见侯连海,他竟然想见侯连海。”
左少卿轻声说:“处长,这个侯连海曾经是王振清的老长官,所以才想见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叶公瑾回头瞪她一眼,“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个王振清,这个王振清,”他揉着下巴,望着外喃喃自语,“他可是……手握重兵呀。妈的,他的二团,就是委员长的警卫团呀。”
左少卿一听到这句话,心暗自震惊。她隐约意识到,有关侯连海的事,背后可能牵扯到更大的事。这是她以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叶公瑾突然扭回头,盯着她说:“左少,我刚才说什么?”
左少卿一愣,立刻说:“处长一直在思考,什么也没说。”
叶公瑾一改往日面貌,面色十分凶狠地盯着左少卿,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有一句话出去,我立刻枪毙你!”
左少卿不由身体挺直,脸色严肃,“处长,我什么也没有听到,请处长相信。”
叶公瑾再她一眼,低头思考。终于说:“让他们见吧,你密切监听。他们见完后,把录音拿来给我听。”
“是。”左少卿敬礼后,匆忙离开处长办公室。
六十二、 危险录音()
确切地说,叶公瑾的顾虑,并不过分,亦有征兆。【】只是他所顾虑的事,为时尚早,还没有演化发展到激变的时候。
这一天,第九十七师师长王振清,并没有任何非分想法。他只是来望他的老长官。他也不可能有一丝一毫要和他的老长官侯连海图谋不轨的想法。
去年八月,央军事委员会直属的原南京“首都警卫师”改变建制,改编为第四十五军第九十七师。建制改了,但所承担的警卫任务并没有改,因此极其重要。这就需要任命一位新的师长。各方高层都向蒋委员长人选。蒋公子则了自己的好友王振清。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蒋委员长首先与王振清面谈考察。谁知一谈之下,竟十分满意,就此决定,由王振清担任九十七师师长。其他人选也就不再面谈了。
那时,论是国民政府高层,还是军队内部,已有一些令人紧张的异动。九十七师师长王振清已成为一些人暗窥视的焦点,只是他并不知道罢了。
因此,王振清到许府巷望他的老长官时,对委员长忠心耿耿,绝异心。
王振清到的时间很早,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街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少。
王振清的汽车在许府巷大门口停下。他的副官手持左少卿签署的件去门卫室交涉。只片刻,即获得同意。铁栅门打开,王振清的汽车缓缓开进大门。
侯连海住的是左少卿特意给他选的一套大房子,是原来的办公室改建的。房间宽敞,光线明亮。各色家具也齐全,生活条件相当不错。
王振清进来的时候,侯连海正抱着一只波斯猫,坐在沙发上报纸。王振清给他敬了一个礼,说:“老长官,振清给您问安来了。”
侯连海头发已经花白,剪得极短。唇上留着短须,也是花白的。他面容清瘦,脸上的线条清晰刚毅,上去仍是一派军人风格。他上穿白色棉布衬衣,下着宽松的凡尔丁长裤,另有一种风流倜傥的格调。他放下报纸,起身说:“振清来了,来,来,坐下说话。”
两人握了手,在沙发上坐下。卫兵过来给他们沏上茶,然后声地退出门外,并轻轻关上房门。
王振清先开了口,说:“老长官上去身体还好。”
侯连海点点头,说话时嗓音洪亮,“我嘛,饭还能吃上两碗,红烧肉也能吃几块。每天早上打打太极拳,晚上再到院子里散散步,也挺好的。”
“老长官,我不明白,怎么就弄到这个地步了?”王振清脸上带着疑惑。
侯连海哈哈地笑了起来,并不直接回答。他抚着怀里的猫,语气轻闲雅致,“老弟,你我这只猫,好不好?一只眼睛是红的,一只眼睛是蓝的,分得清什么是火,什么是水。你该不会,还不如我这只猫吧?”说着,就笑了起来。
王振清听他这么说,猜想是担心房子里有窃听器。便说:“老长官真会开玩笑,它不过是一只猫,还要分得那么清吗?”
“它要是不分清楚了,怎么生存得下去?”侯连海的目光定在王振清的脸上。
“有您老长官每天抱着它,它有什么可担忧的。”王振清则随意地说。
侯连海很高兴,又哈哈笑起来。随后又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我也老了,头脑昏庸,做起事来,顾此失彼,恐怕照顾不好它了。”
王振清这才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一时有些惊恐,勉强说:“老长官精神矍铄,耳聪目明,应该没有问题吧?”
侯连海又大笑起来,“承蒙夸奖,你倒对我还有一些信心。但人一上年纪,就可能变得糊涂,这是大势所趋呀,你还不明白吗?”
王振清心,已经有些颤颤的了,说:“老长官是不是,太悲观了吧?”
侯连海抱起那只猫给他,“老弟,这只猫,好吧。但每餐都得吃鱼,还得油煎才行,否则就不吃,很费事的。说起来,天下的事,没有一件是省事的。我呀,我若是一不当心,它可能就会踏进火盆里,那岂不糟糕。所以,应该有一个细心的人来照它,它才能生活在蓝天下。”
话说到这里,王振清已经是惊恐万分了。他听出老长官的话音,火盆指的是,蓝天才是民国。老长官这是不相信委员长能照顾好这只“猫”呀。王振清已在心察觉。那样的话,这只“猫”很有可能会归所有。那就是说,除非换一个人来养。这个想法,大逆不道呀!王振清听懂这些话,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合适。
侯连海着他又笑了笑,继续说:“去年一年,我去各地了,也和一些朋友聊了聊。嗨,我老了,该改变就得改变呀。”
房间里一时沉静了很长时间。
侯连海轻声问:“老弟,你肯帮我照这只猫吗?”
王振清额头上已经出了汗,向后缩去,低声说:“我不行,我不行。”
侯连海抱起他的猫,有些哀伤地着他,“老弟,你说我该把它托付给谁?”
王振清一时沉默,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也不敢回答。
两个人的谈话时断时续,各自都在心里思考着,也试探着。
这天夜里,夜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