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东升-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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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人注意的是,在术虎的驮队中夹杂着两支十人小队,他们各携带着五十粒上好的东珠以及百张极为难得的毛皮,在渡过浑江渡口之后,一队将越过万遮岭,向东前行;一队则在抵达海西之后,由术虎帮助寻得向导,再向更远的北方行去。与此同时,还有一支同样的小队,渡过浦石河,向瑷阳方向潜去。他们将在辽阳一带的哨探帮助下,也是向东行去。
郝老六返回太平哨,开始着手即将到来的冬季里的全军整训。秦瞎子的队伍被作为典范在全军予以推广,同时郝老六亲自出马,在军营中设立骑射校场,有步射,骑射,以及短弩的比试,奖品有两项,一是将获得在军营出操时领唱军歌的机会,二是,会被排在前往武官学院整训的名册之中。类似提高战力的举措,还会不断地推出。
苏翎在郝老六、术虎等人离开宽甸之后,便开始着手处理在宽甸第一次税粮的征收事宜。
由千山堡派遣的五百管事,分由五堡的五名县长管带,中间每十人设一组,设一人做上下联络之用。这五十五人被紧急招至宽甸堡的管事学院进行为期三日的征粮特训,本着在千山堡的经验,结合最近在宽甸五堡所接触到的实情,这些人各抒己见,将税粮征收做了一次详尽的预演,所以可能出现的问题都有数种方案以供商议。
苏翎在听过众人商议的结果后,做最后陈辞。话并不多,但随后便毫无疑义的被实施。
“这次你们是第一回征粮。”苏翎目光扫视众人,说:“鉴于今年的天灾,这粮收起来不会容易。每一个村子,都要设立征粮处,另外,同时设立赈灾处。不论收成多少,每一户都必须上缴税粮。那些收成不够自家吃食的,在上缴税粮之后,让他们到赈灾处登记名册,我们将保证其全家都能够过冬。”
下面有一个管事问道:“若是有人虚报,瞒报如何处置?”
苏翎不加思索,回答道:“这次我会给你们每一支征粮小队配备一个小队的骑兵,若是有这类现象,我让你们全权处置。规矩便是,虚假瞒报者,没收全部家产,全家驱离宽甸辖区。有敢于顽抗的,就地格杀。”
宽容并不代表软弱,对于可能出现的狡黠之人,苏翎不会有任何手软之处。
全场静默片刻,一人又问:“请问将军,这如何才能判明是虚冒?”
苏翎说道:“将规矩都张贴在每一处征粮点上,让他们自己报。你们的首要是征粮,这是否虚报自有各家田亩数可估计。你们不必做到最详尽的估算,先征粮,至于其中蒙混的,我自有办法处置。你们都明白这先后顺序了么?”
“是,明白。”众管事齐声应到。
苏翎满意地微微点头,随后又说道:“前些日子,你们也都了解了一些村子里的情形,千山堡的规矩在这里铺开,还都要靠你们来做。但有一点你们要清楚。”
苏翎略停一下,看了看管事们,说:“千山堡的规矩,说的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下之分。这是为了让每一个人都能凭自己的本事吃饭,用自己气力换粮食。这一点你们要向村子里的人讲清楚,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家产,只要是自己肯下气力去做,不会有人夺取他们的东西。但,这并不是说可以借此不服从规矩。以后每个村子都将再选出一人作为你们的助手,具体实情由此人向你们提供。你们将是村子里的一言九鼎的人物,言出必行,违者必究。明白了么?”
“明白。”经过训练的管事们,这应声还算齐整。
“先征粮,再辨真伪。”苏翎再次强调这先后顺序。
这几个字作为管事们的征粮原则,被迅速执行下去。同时展开的,是较为详尽的户籍造册,这使得宽甸堡一带的征粮一直延续到年末。每一个村子,每一户人家都被写在名册上,其所拥有的土地也第一次与户籍联系在一起。按千山堡的规矩,所有的土地暂不允许私下买卖。若是在千山堡,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确有困难需要帮扶的,千山堡也有许多办法给予帮助,远不至于需要变卖土地。而宽甸五堡这一带,因尚未完全建立起千山堡的模式,这变卖土地只是不允许私下买卖,但可以由苏翎所部收购,价钱也算公道。这仅仅是一种临时性的规矩,实际上出现的买卖土地倒并非是穷困所致。这里的百姓在经过初次清洗之后,贫富差距并不明显,家家都是以农事为本,土地作为活命的根本,是再穷也不至于卖地的。但宽甸市场的逐日兴旺,让一些原本有手艺的人,可以通过市场换取银子、粮食,并且这足以超过自家田里的收入。那些家中缺乏壮劳力,或是在宽甸市场寻到活计而无暇伺弄自家所有田亩的,便将一部分土地卖出。被公家收购,算是弥补将土地荒芜的一种预防措施。苏翎在宽甸一带基本上消除了佃种的现象,真正做到了家家有地,户户有田的地步。那些多余出来的劳力,可以狩猎,采集山货,或是充当看上去永远不会止歇的驮队的一员。尽管那酬劳有时仅仅是一袋粮食,或是几斤盐,但这在宽甸一带也是能够为自家换取更多财富的一条途径。
当然,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还是憨厚老实的人,埋头苦干,听从规矩是普遍现象,甚至说逆来顺受也不算过分,不论是谁做了这片土地上的主人,这缴税粮都是免不了的。但人的私心有时总会蒙蔽住危险的征兆,在看到征粮队的人数实在不多,且都忙得不可开交,一些人或许是因家中粮食确实太少,另一些人则是不想缴纳太多,这瞒报、虚报的便开始出现了。这一旦有人得逞,便有蔓延趋势。这些朴实的农夫们,被常年的劳作磨练得一种异常珍惜粮食的心理,看到的,只是眼前的粮食,尽管征粮管事们身后都制作了一块木牌,上面将规矩写得清清楚楚,并且,为大多不识字的人方便,每隔上一段时间,管事们会不厌其烦地读上两遍,应该说不知道后果的,没有。
惩罚来得稍稍显得迟缓,最先出现的,反倒是赈济行为。在一户人家只缴纳了一石粮食,但全家人口都算上的话,剩余九石粮食远不足以支持到腊月。很快,在管事们抽出一人略作调查之后,便拨付第一笔赈济粮,五石,并言称在三年之内还清便可,没有利息,或是以参加宽甸堡的一些工程代替偿还。若是五石不够,到时还可申请。这自然使得看见的、听到的人略略诧异,不说那些内里暗暗点头的人,只说那些心思不正者正琢磨着是不是也把自家弄得窘迫一些时,惩罚随即到来。
到征粮结束,总计有近一百户被剥夺了全部家产粮食,其中仅三十人因顽抗被杀,其余的则被骑兵们立即带往浦石河,驱赶至河对岸,一时间,哭声、喊声震天动地,但这并没有带来丝毫怜悯。这些行动都发生在征粮中途,赈济加上惩罚,使得后面的征粮行动进展十分顺利。这些虚报、瞒报者,大多是家中粮食尤多,这次旱灾蝗灾并非对所有人都有损失,而这些人便想着钻个空子。也不知是否是贪意蒙了心,这农田亩数一核实,就算是遭受灾荒,也不会仅仅只缴一石粮食吧?随后骑兵小队入户搜查,这些人竟然连藏匿都未做好,不论如何反悔,惩罚依旧降临。这么做并不能将虚报完全除尽,但随着管事们进入每一个村子越深,这些总会有一日完全杜绝。
这次征粮,让苏翎将宽甸一带的百姓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而宽甸地区的百姓也真正明白了苏翎的规矩,只要听话,这位将军会带给他们比以往更多的好处,但一旦违令,则会遭致灭顶之灾。另有一点,就是派驻到村子里的管事,便是苏翎的化身。虽然看上去那人也就与村民们一样,很多甚至也是农夫出身,据说还准备在村子里扎根落户,也有田耕种,但这次以后,没有人敢对管事的话不予服从,即便没有那些黑甲骑兵在场,仅凭一人,也足以掌控全村。令村民们略感放心的是,那位管事看来只是办事,其余的倒不多加干涉。偶尔出现的邻里纠纷,除了苏翎有明文规定的以外,大多采用村民们熟悉的方式与办法处置。在随后的冬季里,闲下来的村民们被管事们逐一划分成数个小组,按千山堡的互助模式编排,同时又选出几个大家都信得过的人作为管事的助手。未开春,管事们已经开始与这几人商议来年的农事,以往的各自耕种将变为互助性的集体劳作,至少开挖引水渠之类的工程,是一户人家所不能,但却对全村人都为有益。
这些管事们的行事方法,都是经宽甸的管事学院教授,甚至做起来也很少有所差异。这基本上就奠定了苏翎对村落这一最基层的管理模式,以后所有的管事都将在管事学院整训后派驻。
这次征粮,苏翎得到的粮食虽比预计的要少,但还是超过了对天灾损失的预估,至少这个冬天,这一带的人不会缺粮,而苏翎骑兵们的补给,也添了几分保障。
随着赵毅成哨探人员的禀报,宽甸堡又将面对一个新问题,那便是有逐渐增多趋势的人员流动。这些不是从宽甸流出,而是沿着浦石河,四散着向宽甸境内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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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群山缺口()
沿浦石河巡哨的黑甲骑兵小队不断俘获越河而来的辽东百姓,初时不过一两个,到后来竟然有十多二十人一股成群结队而来,短短的十几日,便有两百多人被拘押在附近村落。
苏翎最初命令骑兵们巡视时,并不阻止浦石河沿岸村落里的百姓自由往来,只要能说得清来路、去处,便一概放行。但这些人却异口同声地只说是往宽甸堡寻些生计,却并没有任何可供落脚的亲戚朋友,在经过初步询问判定并无危险之后,这些消息便纷纷送往宽甸堡,请示如何处置。但这几日苏翎正带着武官学院第二批新学员在外进行实地演练,所有的消息都被积压在赵毅成的哨探总部。
赵毅成的哨探们在这一年来异常忙碌,没有战事时,那些骑兵们虽然从未停止过训练,却也能得到足够的修整,而这些哨探,却被日益增多的任务挤压得没有一日空闲。除了敌军军事动向是作为第一目标外,有关民事各项消息,也都定期汇集到总部。赵毅成下属有近五十人没日没夜地将之汇总归类,这中间免不了会将一些看似不太紧急的消息搁置,赵毅成则每隔几日,便要翻查一番,以做弥补。
这一日赵毅成便从厚厚的一叠归于“可缓”的文书中,翻出几份较为重要的消息。不过,他并未对下属们表示不满。对于短短一年多时间里成长起来的属下,赵毅成只会赞许。毕竟这些工作都是从未有过的尝试,对整个千山堡的助益,非短短几句话可以概括。
赵毅成将几份文书揣进怀里,正打算出门,却见一名属下急匆匆地进来,便问:“什么事?”
“沿河游骑又截住一伙越河而来的,有五十多人,都是矿工。”
赵毅成听了,对属下摆摆手,便直接出门上马,向宽甸堡外奔去。
武官学院的第二批学员,只有五十余人,有半数是女真人,其中还包括来自海西的五人。这些战士同样是已经过数次实战,此次苏翎是将这些人作为后备武官着力培养。
赵毅成赶到宽甸外的山中时,已近午时,苏翎正与武官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道斜坡上,说着什么。
看到赵毅成,苏翎只略微点点头,继续将话说下去。
“最后再说一点。我们虽号称骑兵,却非真正意义上的骑兵。战马在这山中,只达到一半的作用。省力、行军省时,补给及时。等到了平原地带,那才是我们真正成为骑兵的时候。你们都要想想这在平地骑兵对阵的法子,那样的战斗一定会有,等到那一天,光是黑甲铁骑几个字就将让敌人胆战心惊。”
武官们一阵轻笑,到目前为止,黑甲铁骑尚未遭受太大的挫折,这军心一直在胜利的一面。
苏翎也跟着武官们笑了笑,随后伸出右手虚按,待众人安静下来,才接着说道:“你们要记住,轻敌,将是我们战败的先兆。我们前面的几场大战,虽说是以弱胜强,战绩不俗,但你们一定要清楚是什么导致这样的胜果。”
苏翎再次向众人一一看去。那些武官们都凝神细听,能与苏翎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是一种荣誉,见苏翎看到自己,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身子。
“你们都记得那句话吧?在我们选定的战场决战。再好好琢磨一下,如何能战胜敌人,且要我们的伤亡达到最小。”说罢,苏翎起身向赵毅成走去。余下的武官则在教官的带领下继续他们的课程。
“边走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