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山庄外传-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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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衙役这次不敢怠慢:“是!老爷!”
米老板泪流满面:“老爷,这簸箕是冤枉的呀!那上边有我的妞子呀……”
金大老爷喝道:“打!”
“是!”
两个衙役上前,一起一落,噼噼啪啪地打了起来……
小锥子扭头看了看铃铃公主,撇了撇嘴:“小姐,你这心上人脑子怕是遭驴踢了吧?打簸箕板子——这古今中外都没听说过!”
小顶针跟着起哄架秧子:“遭驴踢了咋地?你看知府大人长得多俊儿呀——至少还算得一只绣花枕头。”
铃铃公主嗔怒道:“再说我拧你俩的嘴!什么绣花枕头?至少他也是一只金枕头、银枕头、钻石枕头……”
二宫女齐道:“总之是一枕头!”
铃铃公主扬着头,高傲之极:“哼!枕头怎么啦?他就是一只空心枕头——”
小锥子笑问:“怎么样呀?”
铃铃公主得意洋洋:“我也要枕着他——咋滴?!”
小锥子撇着嘴:“哎呀小姐,您可是公……大小姐耶!你能不能含畜着点儿?”
“是含蓄~~”
小顶针白着眼:“就是。您可是皇……大家闺秀哎!太赤果果了吧?”
“是赤裸裸~~”
小顶针开始谆谆教诲:“反正……小姐,你就是心里这样想,也不能这样说耶。女孩儿家嘛,应该是这样——你明明爱他、十分爱他、爱死了他……你却要说恨他、讨厌死了他、一见到他就要呕吐;再比如说你明明是想枕着他、拿他当个终生可以高枕无忧的宝贝枕头,枕着他就欲死欲仙、***迭起……你也得说他是一只破枕头、烂枕头……一腔败絮,楦满鸡毛蒜皮烂窝瓜瓤子……哪儿能像你这样直抒胸臆、毫不掩饰、两眼直勾勾、一盆火似的!你应双眸如冰、粉面含霜,让他望而生畏,心里头一百五十五只吊桶打水,七十七只在上,七十八只在下……你别忘了,你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哎!你可不是秦淮楼里卖春的姐儿……”
“你两个小蹄子别以为我舍不得杀你们就跐鼻子上脸噢!糟践糟践本公……本大家闺秀倒也罢了,糟践我那状元郎我可跟你俩没完!什么鸡毛蒜皮?什么烂窝瓜?我告诉你们,他是凤凰毛!孔雀毛……是麒麟角!是犀牛角!大象牙……是小金瓜!小糖瓜!小蜜瓜……是我的小命根儿我的宝儿……”
小顶针道:“哎哟喂——小姐,你真让人受不了哎!”
小锥子道:“哎哟喂——我都要吐啦!”
小顶针道:“哎,快看呀,小姐!你的小蜜瓜儿从大堂上走下来了,快看你的金大老爷怎么审簸箕吧!”
碧水潭畔。
金小喜坐在潭边大石上洗衣服……
蓝天白云,群山泼黛,碧波美人,如诗如画……
黄土高坡远远就看见了金小喜的背影,不由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边往前走一边嘴里嘟哝着:“不要怕,不要怕……黄土高坡,你咋这么没用!她不是老虎,她只是一只俺们陕北高原草坡儿上的一只小羊儿……哦,不对,她怎么能是小羊儿呢?她是个美人儿!不不不,她不是美人儿,她是个丑八怪!她长得真丑!只有俺黄土高坡才将就着看上她——俺要不娶她做婆姨,她一辈子也甭想嫁出去——就像一袋子烂红薯得烂在家里……”
“喂!你一个人在那儿嘟囔什么哪?”
黄土高坡一惊,抬起头来,看见金小喜正好奇地望着他——那眼神儿好似瞧着一头笨牛。
黄土高坡尴尬地一笑,赶忙掩饰道:“俺没嘟囔什么呀……你听见俺嘟囔什么了吗?”
“你那陕北腔俺也听得八九不离十了。俺听你好像嘟囔什么老虎、美人儿、丑八怪……还要娶婆姨什么的……喂,二哥,婆姨是介末回事儿?勿来事格,一定是交关勿开心哉?”
黄土高坡脸一红,顾左右而言它:“来到这儿也有时日了。我这陕北话都改了不少,你这吴侬软语可是改得不多。”
金小喜笑道:“勿要瞎吹个牛,一口一个俺哩嘛不改,还说改了不少?我又为什么要改?这里的话好听啵?又不要在这儿过一辈子,勿改介好哉……”
黄土高坡鼓起勇气,一脸庄重地问道:“小喜妹子,要是有人想和你在这儿过一辈子呢?”
金小喜突然意识到什么,粉面含羞,更增妩媚:“啥子人想和我在这儿过一辈子啵?他好傻呒傻……”
黄土高坡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那个傻呒傻……就是在下!”
金小喜一惊,望着黄土高坡:“你?!你是当真?”
瀑布飞流直下,轰轰作响……
承德府。
大堂内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米店老板伤心的抽泣和低低的哀鸣:“我的簸箕哟……我的妞子哟……”
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从知府宝座上走下来的金小欢。
衙役们站得笔杆条直,瞪大眼睛注视着不好惹的金大老爷。
金大老爷踱到被重打了八大板的已经支离破碎的簸箕前,绕了两圈,双手合十,即兴发表“簸箕悼词”:
“呜呼!你这簸箕,发肤柳絮,生于河边或路旁;可怜你出生不久,便被镰刀割断,愁肠百结,缠缠绵绵,被人编织成物,名曰‘簸箕’。只因老爷问你,到底姓米还是姓面,你偏缄口不言,打死也不说,跟本老爷我玩这个钢铁意志宁死不屈,无奈老爷我只好赏你八大板,打得你皮开肉绽,骨折筋断,可怜见的你是不能撮米,也不能盛面了。呜呼哀哉!可笑世人,便只为你这柳条编成之糙物,你争我夺,谁都不肯退一步海阔天空,和气生财。呜呼哀哉!簸箕呀簸箕,不是老爷我非要将你打,实在是不打你不知你姓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发乎此文,名为悼你,实则悼人。名为悼你无辜挨打,实乃悼人之可悲可怜可笑可叹!阿弥陀佛——”
金大老爷念罢簸箕悼文,慢慢弯下腰去,轻轻拍打几下簸箕,伸出玉手,从打烂的簸箕缝中轻轻拈起一撮东西放在掌心细细观看,一丝喜悦之情溢于眉稍:“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金大老爷又轻轻拍了几下被打散了架的簸箕,意似抚慰:“你这家伙,不打你是不招的哟!”
围观百姓嘻嘻哈哈,看得十分开心开胃……
碧水潭畔。
黄土高坡看着金小喜,直抒胸臆:“俺当真!金姑娘,俺是陕北人——俺说的话就和俺陕北高原上的黄土疙瘩一样实在!俺想娶你做婆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天在青苹果客栈的果园中,俺第一次见到你,就好像已经和你过了好几辈子了……是那么熟悉又那么温暖。你也知道,俺是逃婚出来的。俺本来以为结婚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天天在一起吃饭、睡觉、生孩子……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绑在一起,哦耶,多可怕耶……”
金小喜下意识地在水中漂洗着手中的衣服……
“可是那天,在青苹果客栈的果园里第一次见到你——那天正是俺到承德的第一天,俺躺在树杈儿上,第一眼见到你,俺就忽然很想结婚了!真奇怪,俺这逃婚出来的小子却又十分渴望结婚了!俺想天天和你在一起,住在一个窑洞里,一起吃饭、睡觉、生一群一群像羊群那么多的孩子……”
金小喜脸色绯红,手中的衣服不知不觉被水冲到小溪的急流中……
金小喜“啊呀”一声惊叫,望着被激流冲走的衣服,脸上的表情十分焦急……
黄土高坡一见,弯腰拾起一石片轻轻投入溪流中,那石片在水面上留下一连串的水泡泡停在冲走的衣服旁,黄土高坡轻轻一纵,脚已点在那石片之上,剑尖上挑,衣服已然捞起,然后一个回旋,人已像一只水鸟轻飘飘落回金小喜身边,将剑上的衣服还给金小喜,那石片打了一个旋儿沉没水中……这一套动作兔起鹘落,行云流水,眨眼间完成,脚上的鞋子连水花都没沾……只看得金小喜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金小喜挑起大拇指真心赞道:“好俊的功夫!似这般万马军中取上将之首,真如探囊取物尔!可惜只是取了小女子衣物,委屈你这大将之才了……”
“可在俺看来,这小女子之衣物,比一万颗上将首级更珍贵!”
“呸呸!你这么一说,这衣服我又想扔河里去了……”金小喜笑道,“二哥这些日子果然大有长进,话儿不但说得像这热河人了,还说得好听了……”
“心里的话,便如泉水,不是说出来的,是从心里流淌出来的……金姑娘,你还没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和我黄土高坡在这儿过一辈子?”
承德府。
金大老爷慢慢踱到老面跟前,摊开手掌,将手中之物举到老面眼前:“面店老板,你仔细看看——本老爷我手心里是什么东西?”
老面细细端详半天:“老爷……那好像是……米糠?”
“你再好好看看——是米糠吗?”
老面又仔细看了看:“回老爷,是米糠!”
“你没看错吧?”
“没错!”
金大老爷突然把脸一变:“好你个赖皮赖脸赖簸箕的老面!现在本老爷问你——你面店的簸箕缝儿里怎么会有米糠?!”
老面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子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此时老米也明白过来,喜极而泣:“八大板!打得好!打得好!妞子,老爷真神哪!老爷,您是包公转世呀——”
金大老爷转回去,端坐于椅上:“八大板打出真案情——簸箕表面虽然糊满面粉,但簸箕缝儿里打出来的却是米糠!故本案已然一目了然——”啪地一拍惊堂木!
众衙役心服口服,齐喝堂威:“威——武——!”
“现在本老爷宣判:此簸箕乃米店老板老米之物,本应物归原主,然此簸箕已被打坏,故责面店老板老面赔米店老板老米簸箕一只……”
老面磕头道:“赔!赔!小人愿赔!谢大老爷轻罚……谢谢谢谢!”
“还没罚完,继续听判:因老面之贪心,以至于八大板打坏老米之寄情于该簸箕柳条疤上之爱女妞子之肖像——故,面店老板老面该当赔偿米店老板老米之精神损失——选择题有二:一、面店老板老面赔偿米店老板老米纹银20两;二、面店老板老面之肥臀享受本府无偿赠送二十大板!”
老面心疼地嘬着牙花子:“回大老爷,草民愿选第一项,赔偿老米二十两银子!”说完嚎啕大哭,“天哪!我得卖多少袋子面才能赚回这二十两银子哟……”
金大老爷:“这个本老爷管不着。但你赔老米的银子,今日必须交割完毕!迟至明日,纹银二十两就变成四十两;二十大板则变成四十大板!”
老米磕头如捣蒜:“断案如神!明镜高悬!青天大老爷啊……”
金大老爷:“回去吧!”
两位老板磕头而出……
围观百姓的目光中充满崇敬,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乾隆面露满意之色。
铃铃公主满脸得意。
老米老面刚出门,一个先生模样的人一手拿着个打碎了镜片的镜框,一手扯着一个肩上担着一担柴的樵夫走了进来,俩人同声大喊“冤枉!”
金大老爷大喜:“哇噻!开市大吉!买卖不断!好!快说,冤从何来?”
(本章完)
第56章 眼镜与童话()
碧水潭畔。
黄土高坡背对金小喜,等着她的回答。
金小喜心内似有所动,望着黄土高坡微微战栗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在水中摆着一件衣服……
“小喜姑娘,俺第一次在苹果园见到你,就说要娶你……那、那天大哥跟俺说这叫做什么一见钟情……还有什么……噢,一见倾心!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俺觉得俺对你已经不是一见倾心的感觉,而、而是要倾心一生的感觉。俺喜欢你……你善良、稳重、内秀,说话、办事有分寸,从不伤害别人……俺、俺就是喜欢你!”
金小喜下意识地在水中摆着衣服,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黄土高坡仍是背对心上人,柔情似水,深情款款:“和你在一起,心里踏实,放心……怎么说呢?好像是鱼儿游进河里的感觉,羊群趴在山坡上的感觉,鸟儿睡在巢里的感觉……小喜姑娘,你说男子汉大丈夫该当建功立业——俺听你的,不是也当上了武状元,也在皇上身边做了九门提督吗?俺听你的,不再任性放纵,不再去想浪迹天涯了……俺虽然不能像你所期望的那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俺会努力去做,给皇上好好当差,当好这个九门提督,养活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