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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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日子里，劳动党专门从贵阳的饭馆里请了最好的厨子给唐继虞做饭，医疗队专门配备一个保健医生给他治疗。用名谦的话说，唐继虞头上长得都不是头发，那就是金条啊！
第57章 文字游戏（）
劳动党攻取西南两省的战绩震动了全国以及列强，自劳动党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从未有哪家军阀可以做到这一点。获得了土地的农民像着了魔一样跟着劳动党革命，他们第一次被当成人看，也第一次感受到尊重，这种绝望困境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所爆发出的能量远远超过了那些达官贵人的想像。
为了消化这个战果劳动党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新占领的地方开展土改工作。这是一个非常消耗人力的过程，劳动党从农校抽调了几乎所有的毕业和未毕业学员，又从党组织和行政机关中抽调表现优异的共青团员，以及优秀士兵，组成武装土改工作队进入偏僻乡村。
如果说这些还可以解决的话，工业技术的问题显得更为紧迫也更为困难。劳动党是个社会主义党，党章可以抄苏共，组织结构可以自己摸索，甚至名谦还能自己搞点创新避免苏共走过的弯路。但工业技术却是个求之而不得的东西，日本65mn弹簧钢，是人民军制造迫击炮驻退机的必备零件，中国就是生产不出来。
列强在1919年由英国牵头，签订了一个对华武器禁运条约，不仅仅是枪炮而且还包括与之配套的生产设施，中国的工业化根本不符合列强的利益，英国人不仅不卖给劳动党机器，而且还威胁各个列强不许他们向中国出口敏感设备，因为这些东西都可以用来制造武器。
名谦永远忘不掉那个下午，当他向对面的意大利德比老洋行经理提出希望进口垂直挤压机的时候，对方竟把一台镗床的照片给了他，说你们中国人是学不会那么高精度的机器的，用普通的镗床就行了。这个趾高气昂的洋鬼子气得名谦当场用家乡话骂了出来，也幸亏翻译听不懂桂柳土话，否则以后生意都没得做。
广州旧街边的小旅馆里，名谦，张路，侯德榜紧急开了个小会。
“洋鬼子也忒可恶。”张路狠道。“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
侯德榜嘘了一声，说道：“很奇怪，按说意大利人不会有钱不赚，肯定是有什么未知的原因。”
“难道是英国人？”名谦喃喃道。“英国人为了保证华南的贸易权益，威胁意大利人，这确实有可能。但我们要买的机器和英国人的丝绸茶叶生意都没什么交集，为什么？”
这个问题名谦一头雾水，而翻车龙已经在着手调查了。由于劳动党情报工作没有经过太多血与火的锤炼，显得幼稚而莽撞，经过陈炯明事变，蒋介石扣船等一系列事件后，劳动党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大规模改组情报局。孙璇将情报局原先的行动处与情报处削减，停止白区暴动、窃取情报等高危作业，增加党群工作处的力量，以暴动、窃取情报为主改为以争取群众同情为主。在原有三处的基础上增加电讯处，专职无线电监听，为此北方局还派来了一个专业人才。搞笑的是，这个人的第一个任务却是给名谦他们送一份文件——帝国主义在华利益研究，笔者翻车龙，李德胜。
名谦看到这份文件，毛笔写的草书跃然纸上，这是李德胜的标志。在远东，主导秩序的仍是英国，但英国又是一个工业技术正在老去的帝国，在一些精密领域已经比不过新兴工业国，这一趋势的体现就是在中国武器市场，英国卖不过美国和日本。1919年的武器禁运，与其说是英国带头维护和平，还不如说是英国人要保持自己在远东的地位。日本人凭借与英国的同盟地位，不断的在中国走私武器，支持奉系，皖系两派军阀，大肆扩展在华势力。英日同盟结束以后，远东就形成英国为首，美国、日本、法国纯纯欲动，德国、意大利吃残羹剩饭的格局。一战后的远东国际秩序，决定了英国拉拢一个打压一个的做法，这也是英国人所擅长的。四国条约签署以后，各帝国主义列强支持军阀混战，争夺利益，是造成中国民族灾难的总根源。四国之中，法国无力扩张，只图谋西南利益；美国欲取英国而代之，日本欲控制中国，都加紧在中国的经济侵略，英国人则是从中当搅屎棍，挥舞金融大棒。
听完名谦念出的文件，张路恍然大悟道：“难道是英国人和法国人施加了压力？”
名谦呵呵一笑：“其实是日本人！而且是个精通技术的日本人。英美不过是争夺在华利益的主导权，而日本是要独占中国。任何在中国进行武器销售的公司随后就会遭到日本的制裁，像垂直挤压机这样的设备，日本人怎么可能装聋作哑。”
侯德榜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日本人已经停止供应我们的锰钢弹簧了，他们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名谦撇撇嘴，“对英美来说，清政府其实更好打交道，而对于日本来说，分裂的中国更方便他们侵略，加上我们又跟苏俄走得那么近，日本人不下绊子才怪呢。”
张路一脸疑惑，问道：“你能不能说的再清楚些。”
名谦继续说道：“一开始，日本人觉得我们是可以用来打倒直系的势力，特别是我和张贯一同志都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更增加了日本人的错觉。现在我们劳动党异军突起，势力越来越大，两年就灭了桂系，重创滇系，又和国民党一起积极北伐，日本人为了平衡一定会支持皖系，打压我们。”
“政治形势的学问回去再说吧！现在的问题是，机器怎么办？”张路恼道。
名谦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喃喃说道：“造武器需要高碳合金钢，加工需要铣床镗床冲压机，炸药需要合成氨，合成氨反应釜的关键又是高碳合金钢，如果以炮钢设备的名义进口一定会遭到阻挠，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民用项目的名义来买入这些设备。什么设备需要这么高强度的合金钢呢？”
“军舰主轴。”侯德榜说道。
“高速发动机轴承。”张路撇撇手。不过随即他们自己也否定了这些想法，这些敏感技术肯定会被日本人反对。
张路深吸一口气，说道：“火车！火车轴的钢材就是高碳合金钢。”
名谦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抱着张路的圆脸狠狠的亲了一口。“亲爱的张路同志，你简直就是天才！没错！火车，高速重型蒸汽机车！只有这种机车才需要高强度合金钢做的车轴！”
名谦这话一出，大家也就明白了，谈判的目标只有两个，德国或者美国的铁道公司。
“我可以走了吗？”送文件的地下党员问道。
三个理工狂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同志的存在，纷纷红着脸起身道歉。“按照纪律我不能问你姓名，吴名谦，幸会！”
“主席好！我叫钱壮飞！”
李大钊的号召力还真不是盖得，名谦心中一阵钦佩之情，这钱壮飞可是国内数得上的无线电专家，密码天才。现在劳动党的电台终于可以摆脱名谦这个废品发报员了。
广州，禅臣洋行。
又是那个金发碧眼的安德鲁经理，一米九的个子，比名谦还高出一个头，从这个洋人嘴里吐出来的却是标准的中国话。
“吴将军，实际上我觉得你更像一个商人，我们公司非常感谢您选择我们德国生产的水泥生产线，现在整个广东都是你的水泥。”安德鲁这个中国通上来先拍一通马屁，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名谦笑道：“安德鲁先生，这一次我给你带来一笔更大的生意。你做梦都想不到的。”
“吴将军，这一定是我做过的最大的美梦。”安德鲁看到名谦的坏笑，仿佛明白了什么。“我可以为您介绍尤里奥洛夫先生，虽然他不是德国人，但却是个天才的‘运输商人’。”
名谦当然知道‘运输商人’是什么意思，不过今天他不是来走私军火的。“安德鲁先生，我是来做正经生意的。准确的说，我想购买贵国亨舍尔公司制造的class13h重型蒸汽机车。”
安德鲁被名谦的要求给唬住了，愣了三分钟后，他用手把惊掉的下巴合上：“吴将军，我们公司是很重视客户服务的，目前中国的货物和铁路系统，没有必要用这么大马力的机车，我相信你确实有为你的领地修建铁路的需要，我可以为你介绍德国最好的铁路工程师。”
名谦和善的笑了笑：“这种机车要跑云贵高原，普通的火车头没有那么大的马力，请你相信，我确实需要这么大的机车。”
云贵高原，安德鲁大概明白名谦的意思了，如果他连劳动党新近开挖铁矿石的消息都不知道，那他也不用做生意了。安德鲁对贵州的劣质铁矿石压根不感兴趣，这种东西就算用德国技术冶炼也要消耗1。5倍的能源，出一半的铁，恶心到不行，还不如在国外买铁矿石通过酸性转炉冶炼，耗资少见效快。不过他才不关心这些，采矿要矿机，运输要火车，制造要机械，这可是一大笔银子！
“吴将军，我代表洋行感谢您的信任，如果可以，我们愿意提供全程技术支持，还有贷款。”安德鲁的脸已经笑得变形了。
名谦并没有笑，因为他知道安德鲁等一下肯定笑不出来。“我们想要制造火车！从炼钢厂到车间，从螺丝钉到铁轨，每一个细节。”
安德鲁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名谦这句话意味着劳动党要将整个生产体系搭建起来。“吴将军，这需要十几万的工人，你们没有。”
“我们有十几万中学毕业生！义务教育培养的人才，他们都愿意成为合格的产业工人。”
“你们没有合格的钢材。”
“那就请将冶金专利权一起转让我方。”
“没有电能，不可能加工出重型机车的核心部件。”
“我们已经准备了发电厂。”
“没有熟练技工没办法进行组装。”
“我从天津上海请来了技工，德国技工只要肯来中国，我用英镑发工资！”
安德鲁脸上渐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的上帝！你真的干了！吴将军，我现在还不能答复你，虽然只是个民用项目，但我们从没做过这么广泛的合作，我必须汇报国内。”
名谦一点也不担心，现在的德国马克都是论斤称着花的，通货膨胀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用英镑付工资，德国技工不动心思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名谦略作为难状，说道：“那还请安德鲁先生尽快，这个消息如果走出去，明天法国人就会到南宁来找我。”
安德鲁心中一紧，法国跟德国闹着纠纷，还占领了鲁尔区，要是知道名谦来和德国人谈这笔生意，不插一杠子那才有鬼呢。这个职业经理人瞬间明白，这只是务虚，眼前这位吴将军随时有可能改变主意，这其中还会有无数的麻烦在等着他们，法国人自不必说，美国人日本人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特别是美帝，要技术有技术，要野心有野心。
一个要送，一个要走，这次务虚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侯德榜内心疑虑重重，他还不能理解名谦的想法。“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按李德胜的研究，德国丢了殖民地，在东亚已经没有立足之地，我们和德国人合作，列强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到时候他们联合施压，怎么办？”
名谦点了点头：“高见！所以德国人一定会拼命隐瞒。但这么大的工程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掩人耳目的，最后一定会有列强干涉！德国人得到的利益，他们也要得到。这就是列强一致原则。”
张路听罢大吃一惊：“我们在会上不是讨论过，现在暂时还不能过份刺激列强么？如果列强对我们施压，矛盾就会提前爆发！万一他们支持的吴佩孚南下”
张路这个观点却是少了些战略头脑了，此时直奉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1922年直奉大战之后，直系迎回黎元洪，调和矛盾，本来这种局面保持下去大家有钱分，日子也还凑合，但曹锟在1923年6月将黎元洪赶到天津，这下子矛盾彻底激化。孙中山趁机与张作霖、段祺瑞组成三角同盟，第二次直奉战争只是时间问题。在这么个当口，吴佩孚要有空来管劳动党那才是怪事，他不仅不会干涉劳动党，而且还会派人过来确认劳动党的态度，谁也不想跟宿敌拍砖的时候脑后挨上一块金坷垃。
“好啦，我们去找美国人吧！”名谦说道。
张路这下彻底傻掉了，结结巴巴的问道：“我们又去找美国人干什么？”
名谦对这位老实的工程师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他上辈子不是德国人吧。“不去找美国人，安德鲁非把小算盘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