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之日-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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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稀疏冷枪的夜里,忧心忡忡的谢文炳急匆匆的走进陈修爵的军帐。谢文炳距离陈修爵的团部有好几里地,白天的时候,谢文炳的尖兵占据了这里,可是在晚上,谁也不敢在这里停留,尖兵也就缩回来营区。谢文炳行伍多年,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要害,只是宿营之后,谁也不肯再拔营,谢的担心只能埋在心里。也正是因为如此,谢文炳急匆匆的赶去见老战友陈修爵。
淡淡的油灯下,谢文炳也来不及说什么客套话了,上来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老哥能不能等我一时半刻再走?”
陈修爵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谢文炳的难处,谢团这一次出力最多,走在最前面,伤亡最大,队伍中有百余号伤员,拖慢了行军速度。撤退中,谢文炳团落在最后,行进速度最慢,入夜以后,谢团竟然与自己少说也拉开了五里地,明天再走,肯定还会继续拉大,继续下去谢文炳团有被抓住的危险。
等,自己有可能和谢文炳一起被消灭;走,抛弃战友似乎也不是很好。许久,陈修爵吐出一句话:“旅座旅座的命令是尽快脱离返回阳江,如今就剩下一天路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老弟不必多心,明日照常启程便是。”
这句话足以说明一切了。
谢文炳长叹一声,回去的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机会!张贯一兴奋得连拍大腿。桂军经过连日鏖战,终于出现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致命失误,名菜绘制的侦查图上清晰的标明,桂军后卫团与主力拉开了三公里的距离,在夜间,这么远的距离,后面打枪前面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张贯一立即命令一团休整三小时,机枪排抢占有利地形,掩护团主力展开,同时,将各个村民兵的民兵收拢起来,停止冷枪袭扰。对于已经放了羊的二团,张贯一根本没抱任何希望,只是命令建制有所恢复的一营进入休息,准备参与进攻,其余部队就地转入战斗状态,尽量拦截溃散的敌军。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邓文辉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狂奔三十公里,又困又累的桂军士兵倒头大睡,这种情况下如果遭到攻击,一定会全军崩溃。连日的冷枪袭击完全停止,邓文辉敏锐的感觉到,这是有组织的统一行动,如果不是脱离了敌军的游击队,那么就是人家准备发起攻击了。他预感到自己周围一定聚集了人民军主力部队,为了防止可能的意外,邓文辉悄悄下了一道命令,让机枪连带着五挺马克沁机枪在营地四周警戒,如果发现异常情况就往死里打。
邓文辉的直觉对了一半,因为聚集在他周围的不是人民军的主力,而是全部!名谦为了聚歼桂军后卫团,把能动员的民兵都带上了战场,根本没打算放过一个桂军。经过一阵隐蔽机动,人民军一团全部,二团一个营,四个村的民兵成聚歼之势部署。建制混乱的二团两个营,以班为单位,负责堵截败兵。名谦带着机枪排的两挺马克沁与团部直属卫队一个排,侦察队一个排负责阻击作战。
次日凌晨一点,各部通讯员报告进入攻击位置,张贯一看了看自己的银质怀表,确定攻击时间为午夜三点,各部队以李文斯炮响,坚决发起攻击。如果战斗提前打响,立即发起攻击,临机决断,不必请示。
得到命令的各部通讯员沿着白色三角旗,迅速返回部队传达命令。民兵部队这个时候再一次掉了链子,民兵仗着自己熟悉道路,没有装备夜战三角旗,在这个紧张的时刻,有的通讯员走错了路,急得团团转的小伙子抓住个人就问,谁看见咱连长了。人民军夜袭采用的是参谋部制定的纵队突击分割战术,各部队是分别集结的,攻击在即,即使传达不下去也来不及延期了。
另一方面,民兵们也是等得万分焦急,连长周艾是个急脾气,一把鬼头刀把好好一块草地插成了烂泥地。他们已经进入了攻击位置,却迟迟等不到命令。
“连长,大部队会不会撤了?”有民兵问道。
“放你娘的屁!”周艾上来就是一个暴栗,“这么大的部队都展开了,哪有撤的道理,今儿个咱们就是拼了,谁认怂的,立马给我滚!”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只见一个闪着火花的东西飞向桂军营地,转眼间一团火球爆出,气浪将旁边的行军帐篷撕得七零八落,大地沉重的颤抖着,紧接着就是一阵巨响传来,炸点附近的人是断无生机了。人民军的冲锋号撕裂了夜空,凄厉的号声如狼嚎鹰啸,撕扯着桂军士兵的耳膜。人民军从数个方向,越过桂军匆忙挖掘的堑壕,以纵队发起向心突击,漆黑的夜里,桂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民军部队,只觉得四周到处是人民军,马克沁机枪疯狂的向任何可疑目标扫射,根本不顾可能的误伤。这种我打死你好过你打死我的做法并没有给人民军造成太大麻烦,因为夜间攻击的部队肯定是有组织隐蔽突击,反而是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桂军溃兵目标明显,被机枪成片扫倒。马克沁机枪组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侦察队的突击组摸着黑绕上去,或是手榴弹,或是刺刀,或是盒子炮,轻易消灭。桂军的营地工事都是对外不对内,看起来坚固异常,一旦被突破一点,各个火力点马上首尾不能相顾,面对冲进来的人民军突击部队,即便是白天,那也是瓷器店里打老鼠,各种难受,何况是这个混乱的刺刀之夜。
尽管如此,谢文炳也真是对得起邓文辉的栽培,带着团部警卫,依托地形就地死守,还派出通讯兵试图恢复指挥系统。就在这个时候,周艾的民兵连糊里糊涂的摸了上来,他们也是弄错了攻击方向,好在桂军组织几乎全部瘫痪,民兵们抓住几个散兵游勇一顿好打,不仅没啥损失,还缴了几条枪。在一片混乱的军营里,这个地方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而且还有一挺马克沁机枪,更重要的是,这挺机枪没有像别的机枪那样疯狂乱射。民兵们没有受到过侦察训练,但周艾隐约感觉到,这是一条大鱼。周艾立即让民兵们挨个报数,一轮下来让他口瞪目呆,一个民兵连冲杀之下,竟只剩下三十多人跟着他,其他人不是捡洋捞就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帮不长进的东西让周艾环眼瞪得老大,却是毫无办法,看着敌人那一水的盒子炮,就这帮子刀马旦冲上去,那不是白送吗。
“你!你!你们两个跟我去抓舌头,其他人原地不动。”周艾怒道。在不知道敌人底细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抓舌头,桂军通讯兵进进出出,民兵们抓住一个落单的机会就把那人拖进了阴影里。
审讯的过程非常顺利,周艾环眼一瞪,鬼头刀一亮,那通讯兵就什么都招了。“要民夫啊”周艾沉吟道。谢文炳其实也知道这么下去情况要糟,但他自己有不少细软,既然顶不住,那就赶紧护着拿点东西撤走,这个通讯兵就是去辎重连搜集民夫的。周艾听完哈哈大笑,这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艾挑出十几个比较能干的手下,换上缴获的驳壳枪和全部的手榴弹,架着这个通讯兵就往司令部里走。按照计划,这个通讯兵要向哨兵说已经找到了民夫,谁想这人过于紧张,嘴巴打结,结结巴巴的啥都说不利索。
就在哨兵有所迟疑的时候,周艾甩出手榴弹,抄起刀子就往上冲,民兵们纷纷抄出手榴弹,趁着一片混乱与谢文炳的卫队打成了一团。谢文炳的团卫队装备的都是十响盒子炮,没来得及靠近的民兵迅速被密集的手枪火力打倒,周艾的民兵连杀红了眼,连砍带劈,连咬带掐,死战不退。双方士兵互相掐脖子,扣眼珠,搏斗中不时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谢文炳被这一幕吓傻了,沾满脑浆的手榴弹,支离破碎的尸体,把他最后一点理智抽空了。
1919年6月9日凌晨,谢文炳弃军而走,全团尽殁。
第25章 暗潮()
“我军本来进展顺利,毙敌无数,但赤匪非常狡猾,趁我不备,他们使用了一种新式武器,我一不小心,我”
“放你妈的屁!”莫荣新抄起桌子上的镇纸就丢了出去。“你知道这四门大炮值多少钱吗?你知道你全家女性全他妈卖出去也买不回来吗?你给我滚出去!滚!”
莫荣新肉肉的圆脸气得一抽一抽的,他并不可惜那一个团,他可惜的是那四门克虏伯大炮,还有那些马克沁机枪,邓文辉他们跑的时候把四门累赘全部丢在原地连同骡马和炮弹一起送给了人民军,陈修爵在危急关头也算是临危不乱,一通乱枪把企图夜袭的赤匪扫了回去,保住了几乎所有的自动火力,除了谢文炳团的五挺重机枪外,其实桂军也没有丢掉更多的自动武器。但在莫荣新看来,全军溃走,损失四门大炮,这就是罪不容诛,更糟糕的是列强搞了一个什么武器禁运,有钱都买不到这些大炮,这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在这个暖色调的房子里,一道倩影莲步轻移,缓缓而来。那熟悉的脚步声让莫荣新稍微提了点精神,只见小怜一身镂空雕花西式睡裙,竟是纯白样式,玉体若隐若现,果真是提神醒脑的灵丹妙药。
小怜一根修长的指头轻轻抚平莫荣新眉头上的愁纹,柔声道:“老爷,妾身给你做了盅参茶,趁热喝了吧。”
莫荣新享受着小怜的幽幽体香,将参茶慢慢喝完,慢慢的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生这些闲气,看这些鸟人,可你看这些饭桶真不是东西,一次就丢了四门大炮,我可怎么向陆老哥交代哟!”
小怜玉手轻轻拂过嘴角,咯咯直笑,媚声道:“老爷好生糊涂,这土匪本是不用剿的。妾身听说这赤匪乃是一女子做主,是也不是?”
莫荣新点了点头,刘志陆汇报的时候确实是这么说的,孙璇拿主意,有两个陆士毕业生为她打拼。莫荣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怜嫣然百媚,扶椅坐下,玉体横陈在莫荣新膝头,樱唇慢慢的张开,淡淡说道:“哪个女人不想找到一个好归宿,胡宗宪招安徐海,用的不也是这一手吗?”
莫荣新心里突然有了思路,一时笑容推上肥脸。冯小怜本是青楼女子,会琴棋书画倒不是很稀奇,稀奇的是读过很多书,而且心思机敏,莫荣新只是见了她一面,便受不了这玉体横陈的诱惑,把她抢了过来,做了小妾。不想这冯小怜还真有些女诸葛的潜质,简直就是人心尖里的虫子,总是能抓到他心里的痒痒,自莫荣新到了广州,小怜就常伴左右,填补着他寂寞的心。
“妾身看刘少爷年轻俊美,风流倜傥,谈吐间字正腔圆,不紧不慢,儒士的派头,军人的豪气,让人心里又爱又恨的,真是个勾魂的人儿,男人中的极品。妾身以为,刘少爷出马,招安与她,女人飘泊不定,嫁得金龟婿,岂有不受之理?”小怜嫣然一笑,一条妙计已经是脱口而出。
莫荣新捋了捋胡须,当即叫来文书要他写一封招安信件,又差人传召刘志陆,预备水粉胭脂不提。
潮汕镇抚使刘少帅收到信件的时候大吃一惊,莫荣新对于这支武装的理解简直可以用脑子进水来形容。自第一次与孙璇畅谈之后,刘志陆就一直以朋友的身份与她保持通信,这刘少帅颇知分寸,从不提军机之事,只以生活点滴,雪月风花为题,几次来回,名谦都不愿再审查这种暧昧信件,全部丢给张路了事,张路则是忙于水泥窑的建设,更没时间搭理这种风月之事,也就让孙璇自行处理。虽然孙璇并没有故意泄露机密,但她赤裸裸的革命宣传还是让刘志陆对人民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劳动党的宗旨是挽救危亡之中的中国,为了实现这个宗旨,必须在中国进行工业革命,也就是工人阶级领导的社会主义革命。但中国又是一个农业国,工业基础薄弱,帝国主义、封建地主、官僚资本残酷压榨着民族工业,摧残着中国的一切工业化努力。如果说明治维新前后,中国还有在东方成为工业列强的机会的话,日俄战争之后,东方工业列强日本的崛起让中国彻底失去了改良实现资产阶级工业化的机会。因此,自清廷灭亡之后,所有的革命党几乎都选择了中央集权的管理模式,这一点劳动党也无法避免,孙中山作的更绝,干脆就是不受监督的领袖制度,说的难听点就是法西斯制度。与此同时,在世界蛋糕上分不到一杯羹的德国、日本这两个后起工业国迅速倒向法西斯集权,用国家强权建立重工业体系,现在已经打败外国干涉军的苏联那已经是彻彻底底的社会主义了。
要实现社会主义,就必须打倒三座大山,打倒一切食利阶层,将政府与人民直接对接,以国家政体管理一切资本,实现工业化。而劳动党现阶段的任务就是解放工人农民,实现民族独立,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