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战友我的妻-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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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反对暗杀的人群当中,年竹花首当其冲,背地里串联了七八名队员,一致反对向八路军下黑手,只是把马雨露蒙在鼓里。凡事有例外,也有几个人热衷于钱财,死心塌地跟着马雨露,“关中抗日义勇军”无形中分成两派,矛盾悄然产生,在欢迎大会上最终发生裂变。
大会正式召开,会议主持人年永忠代表党中央、八路军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欢迎上海左翼作家联盟考察团莅临延安,全场多次响起热烈掌声。
大家都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参加大会,唯独有十几个人神经高度紧张,犹如一群丧家之犬,心怀鬼胎,眼睛到处梭巡,等待最佳时机。
摄影师章秋声身负重任,日子最难过,此时正把头伸进摄像机木框内部,右手捏着手枪开关,眼睛一刻也不敢闭上。镜头里八路军首长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笑容满面,逐一讲话,他不知道该瞄准谁,哪个才是最重要的人物?殷华新事先并未明确告知,只让他对准主席台开枪。枪匣里有几颗子弹也不清楚,需要开几枪才算完成任务呢?
章秋声额头上浸出豆大的汗珠,满头大汗,不得不把头露出来透气。正感到舒畅些,肩膀上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殷华新,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身后,监视着他和欧阳海。
“不要慌,主席台上除了戴大红花的战斗英雄和左联代表,其他人都可以射击,打死一个算一个。枪声必然引起混乱,到时候我和欧阳会补上几枪,然后我们乘乱逃走。”殷华新悄声说道,章秋声得到鼓励,心里略略平稳一点,再次钻进摄像机木匣里矫正射击角度。
文字记者欧阳海也好不了哪儿去,手脚不停发抖,像得了疟疾,搞得保卫会场的八路军战士都连看他几眼。欧阳海从未开过枪,揣着手枪如同抱着个炸药包,时不时去摸它一下。殷华新好几回想上前提醒,可他身边都有人,不是其他媒体记者就是围观群众,欧阳海这副模样真令人担心,万一枪走火咋办?
欢迎会快接近尾声,章秋声已经瞅准目标,准备按动机关;马雨露等人也蓄势待发,按照计划,先抢夺保卫干事枪支,而后乱枪扫射,把主席台上的人全部打死,最后趁乱逃离现场。
开会前年永忠与陕甘边根据地保卫部门早已做了严密防范,除了保卫干事和警卫团战士,所有参会人员不得携带武器,尤其后来陆续抵达延安的几批人,包括“关中抗日义勇军”在内,都要接受严格审查。整个会场外松内紧,保卫人员都睁大双眼,盯着在场每一个人。
欢迎会最后议程是支前劳模发表讲话,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娘,把三个儿子送上前线,还动员村里乡亲积极参军,帮助八路军筹集物资。她大字不识几个,却对八路军充满真情实感,话语发自肺腑,大家都被她的发言感动了,好些人流下热泪。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大娘胸口中弹,双手乱挥,讲话戛然而止,身体往后栽倒。这声枪响惊呆了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又一发子弹打在主席台上!这回还算好,没打着人,子弹呼啸而来,穿过后面木板,露出拇指粗细的弹孔。
马雨露第一个念头是枪走火了,以为手下试图抢枪所致,连忙对年竹花大喊道:“快让大伙儿干掉警卫!”喊了几声年竹花却纹丝不动,她只得亲自动手,就近抢夺保卫干事的配枪,附近几个队员见状也摩拳擦掌,开始抢夺警卫团战士枪支。
第六百二十五章()
这些队员都是年竹花招募的,深知他们身手不凡,顾不得许多,立即出手阻拦,旁边几个反对暗杀的队员也加入其中,帮助八路军保卫干事和警卫团战士。
会场乱成一锅粥,人们四散奔逃,年永忠为了稳定局势,开枪示警,会场秩序才稍微好一些。专门负责中央领导安全的保卫部门引导主席台上嘉宾从后门撤离,守候在会议室门外的警卫团其他官兵也随后赶来,把会场包围起来。
马雨露见年竹花等人竟然帮着八路军阻拦抢夺武器,又惊又怕,她已经打昏一个保卫干事,抢了一把驳壳枪,对准年竹花,厉声喊道:“年竹花,你敢反水?不想活了!”年竹花毫无惧色,反而走近马雨露,答道:“马队长,开枪吧,如果用我的命能换来八路军首长和无辜群众的命,我愿意!”
马雨露心急如焚,大嚷道:“你以为我不敢啊?我是职业军人,没有儿女情长,敌我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开枪吧,请放过其他人,我求求你!”年竹花也高声应答。
还没等马雨露开枪,一发子弹射过来,正中年竹花前胸,年竹花大叫一声,捂着胸口趔趄几步,倒在地上。马雨露见状,以为是哪个义勇军队员开得枪,怒不可遏,大喊道:“谁让你们打死她的?是谁?”“不是我们,或许是八路军吧!”一个队员回应道。
年竹花分明在帮助八路军,怎么可能被他们暗算?——此刻,殷华新的钢笔式手枪冒出一缕青烟,近距离发射还是颇有成效,只不过杀伤力有限,子弹仅仅射入年竹花体内,并未造成动脉破裂引发大出血。
殷华新为何对年竹花开枪?因为沈升云曾经给他看过马雨露的照片,也讲过马雨露招募“抗日义勇军”一事,马雨露要杀的人肯定是叛徒,殷华新替马雨露锄奸义不容辞。
年竹花中弹倒地,惹怒了其他几个关系较好的队友,都围拢过来,想找马雨露讨说法。殷华新以为枪里还有弹药,连忙扣动按钮,枪膛里发出几声空响,哪还有子弹?殷华新顿时傻了眼,站在那里发怔。他的举动被两名保卫干事发觉,疾步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两腋,迅速带离会场。
摄影师章秋声连开两枪,把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没开第三枪,已经遭到围捕,缴械投降。暗杀小组成员只有文字记者欧阳海还安然无恙,见殷华新和章秋声被捕,不仅没有逃窜,相反暗自得意:这下可以出其不意伏击共产党高级干部了!倘若运气好,打死一两个八路军首长,回到上海还愁不飞黄腾达?
欧阳海四处梭巡,会场上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主席台上空空荡荡,只有那个主持人还在张罗善后。看来这个八路军首长级别也不低,就是他了,欧阳海心想。
年永忠把最后一批嘉宾送走,长嘘口气,刚想坐下来休息,一个保卫干事跑来汇报:抓住两名敌特分子,其他可疑人员正在围捕,请求指示。年永忠沉吟片刻,回答:“尽量不要开枪,避免伤及无辜,对可疑分子进行甄别,以政策攻心为上。”保卫干事领命而去。
欧阳海乘着混乱慢慢向年永忠靠拢,他不懂军事,但知道射击半径越短越好,尤其微型无声手枪,杀伤力十分微弱。年永忠端着茶杯,口渴难耐,却一点喝水的心思都没有。敌特突然发动偷袭,打乱了既定部署,在大庭广众公然开枪刺杀中央首长,说明敌人丧心病狂到何等地步!
马雨露带着几名死党与反对暗杀的队员厮打成一团,昔日伙伴变成仇敌,拳脚相向,杀红了眼。这些人都有一身过硬武功,你来我往,招招置人死地,与其说打斗不如说更像赛场比武。警卫团大队人马冲入会场,见两伙人正在激烈搏斗,分不清敌我,只得把他们都包围起来,年永忠担心引发火拼,急忙大喊一声:“千万不要开枪,让他们放下武器,全部带到禁闭室隔离审查!”
欧阳海走到离主席台只有五米的地方,停下脚步,伸手摸出小手枪,双手持枪,对准年永忠。值此千钧一发之际,躺在地上的年竹花不知什么时候看到这个场景,竟撑起身,猛然掷出一样东西,不偏不倚正中欧阳海右脑太阳穴!
第六百二十六章()
欧阳海想喊,哪还喊得出声,直挺挺就倒下去了!他的太阳穴上插着一支明晃晃的银簪子,那是年竹花十二岁时母亲送给她的礼物,在关中乡下女娃满十二岁就意味着已经成年,可以帮着家里干农活了。
银簪子一头粗一头细,粗的那头有个小洞,上面用丝线系着一小串银珠子;细的那头如利剑般锐利,年竹花这么一掷,估计早扎进欧阳海脑袋里了。
见欧阳海中招,年竹花嘴角裂开一条缝,笑了笑,又昏厥过去。年永忠也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急忙从主席台上跑下来,弯腰抱起年竹花,风一般冲向会场大门。
经过保卫部门严格审查,最终确定:企图暗杀中央首长的敌特分子由两部分人组成,一部分是潜伏在左联考察团的殷华新、章秋声和欧阳海,还有一部分就是以马雨露为首的“关中抗日义勇军”少数队员。整个会场有二十余人受伤,六个人死亡,死者包括支前劳模马大娘、特务欧阳海和四名八路军战士。
牺牲的战士都是被“关中抗日义勇军”顽固分子击打而死,一招致命,干净利落不留痕迹,不愧是武林高手。所有参与暗杀行动的人员悉数落网,被羁押在禁闭室,接受陕甘边区保卫部门审讯。
殷华新等三人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还交待了沈升云的特殊任务,让年永忠大出意料:策划者沈升云居然连自己的义女都不放过,真是比虎狼还毒辣!当问及沈升云真实身份时,殷华新三缄其口,再三逼问下只说他是国民军事委员会派往上海的战地考察团副团长、国军高参,其它什么都不知道。
年永忠印象中隐约认识这个人,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等他们两人真正见面已经是抗战胜利之后,国共双方在上海国统区展开殊死较量。
被羁押人群里面最难对付的是马雨露,任凭审讯人员怎么规劝就是不开口。保卫部门审讯员轮番上阵,讲党的政策,说抗战形势,阐述共产主义理论,对马雨露都不起作用。他们嘴巴说起了泡,马雨露仍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年竹花被父亲送到八路军总部医院抢救,幸好子弹没有打中心脏,再稍微偏离两公分就伤到要害。经过医院外科主任亲自主刀,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最终取出弹头,保住一条性命。
与此同时对参与暗杀的敌特分子甄别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开展之中,中央特委把这项工作交给年永忠,要求他尽量以震慑为主镇压为辅,争取把更多人团结到党组织周围。其实年永忠早就开始进行这项工作,重点是马雨露和年竹花,只要她俩心理防线被攻破,其他人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年竹花清醒过来后第一句话就是:“马雨露抓住了吗?你们没有枪毙她嘛?”守候在病床边的小护士噗呲一笑,答道:“她是你啥人呐,这么关心?她的命比你还重要啊?”年竹花也微微一笑,轻声说:“护士小姐,你不晓得,她身份特殊,一个人能当一个整编师呢!”
小护士当即向医院党委汇报,这句话又传到年永忠耳里,心里寻思:怪不得这个马雨露顽幂不化,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目前还不得而知。
殷华新、章秋声和“关中抗日义勇军”部分顽固分子经过审讯,彻底坦白罪行,被陕甘边区党和人民按照相关政策给予处理;反对并阻止暗杀的“关中抗日义勇军”其他成员自愿参加八路军,经党组织审核批准,成为抗日队伍光荣一员。最后只剩下马雨露和年竹花尚未得到安排,年竹花伤情未愈,态度趋于明朗,加入八路军是早晚的事;最棘手的是马雨露,不仅拒不交代问题,还闹起绝食,已经三天三夜水米不进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年永忠明白,要撬开马雨露的嘴只有年竹花莫属。但真正推翻她心理防线还需要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沈升云御用杀手——上海作家殷华新。
第六百二十七章()
马雨露此时正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内心备受煎熬,对生的憎恶远大于渴望。二十八年生命中,还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度日如年,她没有受到严刑拷打,但精神上无时无刻不接受鞭挞,一座显而易见的天平在心头摇晃,关乎两个抉择:忠诚与背叛。
马雨露不是国民党员,不信奉三民主义,也没有接触过共产主义,严格来说,她是无党派人士,政治上极其幼稚。当初她之所以答应干爹沈升云,冒死赴延安执行刺杀任务,并非为什么党国或者汪总裁效命,纯粹是报恩,报答沈升云收养之恩,再就是作为交换,她替沈升云杀人,沈升云帮她消灭马步芳。
为何要以死相逼呢?这就是马雨露,一个在西北大漠边长大的女孩特有的性情:宁死不屈,犹如戈壁滩上的沙棘,野蛮生长,越干旱的地方长得越茂盛。面对边区审讯人员步步紧逼,她唯有一死了之,以这种惨烈方式表达对沈升云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