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战友我的妻-第15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铺老板戴上老花镜,反复端详这幅水墨画,表情凝重。“咋样,看出什么没有?掌柜您如果认不出,我看这当铺也不必开了,明天就关门打烊吧!”一旁的“老烟枪”从腰间取下烟枪,边塞烟丝边调侃。
“你这幅画从何而来?”当铺老板满脸诧异,对“老烟枪”问道。“甭管从哪儿来?直说吧,当多少钱?”乞丐小头目急不可耐,连声催问。“这幅画乃无价之宝,小店本小利薄,恐怕给不起当钱,你们还是去别处嘛!”当铺老板面露难色,“此话当真?”小头目大喜过望,一把抢过水墨画,对手下喊道:“咱们走,找有钱的主去!”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世人都瞧不起乞丐,殊不知干这一行也有好处,俗话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各行有各行的门道,乞丐亦如此。这一行擅长之处便是消息灵通,社会上的事情他们最先知道也最清楚,可以说天生长了一副狗鼻子。
当铺不敢收“老烟枪”的藏画,说明这幅画确实是真品,价值不菲,只有那些腰缠万贯的古董商才会收购。乞丐能力不容小觑,不到半天功夫,已经打听到几个颇有实力的买家,其中一个是傅二爷。
傅二爷不是四川人,据说来自北平,身份不祥。“七七卢沟桥事变”前两年便预感到时局会发生重大变化,当即变卖家产,举家南迁,到了重庆。后来的局势证明傅二爷确实高瞻远瞩,拿着大笔钱财远离战火,日子过得悠哉乐哉。
傅二爷喜好收藏,是重庆古董鉴定委员会常任理事长,只要他鉴定过的古玩玉器琴棋书画,都能卖个好价钱,但是鉴定费也不低,一般人给不起。乞丐组织找傅二爷,并非想鉴定真伪,而是希望他能够收购,把古画变现。
乞丐小头目找到傅二爷时他正在鉴赏一幅字,卖家言之凿凿称它是王羲之真迹,要价五千大洋。买家问过不少专家,都说是真品,五千块可不是小数目,买家十分踌躇,最终决定花高价请傅二爷鉴定,无论真伪鉴定费一分不少。
傅二爷鉴宝有三样“法器”:老花镜、放大镜和绣花针。老年人戴老花镜自不用讲,放大镜和绣花针有什么用途呢?——但凡古董都有瑕疵,完美无缺的物件并不存在。制作时留下的瑕疵和后人故意做出来的瑕疵有很大区别,外行看不出来,内行却洞若观火,但必须借助于放大镜。
绣花针则是帮助鉴宝者找寻垢渍,也即是藏于古董隐蔽处的脏物。过于洁净反而证明是赝品,尤其是年代久远的古玩,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垢渍。
傅二爷望着这群乞丐,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暗想:这些家伙不知从哪儿抢来些宝物?能不能给得起鉴定费还难说!想到这儿把手伸出去摊开,说道:“先交费再鉴定!”“二爷,咱们不是找您鉴定的,您家大业大,又是行家,高抬贵手,把这幅画买了吧!”小头目哀求道。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你们算老几,一帮龟儿子,估倒老子买嗦?”傅二爷一股怒气冲上头顶,大喝道。小头目怕惹恼傅二爷,忙赔笑道:“二爷息怒!小人没有那个意思,这样吧,您过目瞧瞧,鉴定费先赊着,您决定买下来就从里面扣除,咋样?”
傅二爷虽说在收藏界德高望重,却也不敢得罪这些叫花子,沉吟半晌,把手一伸,说道:“拿来嘛,看看可以,买不买另说。”
小头目双手递上古画,傅二爷接过来走到书桌旁,展开细观。这是一幅山水画,视野平远旷阔,笔法简练,气象萧疏,惜墨如金,属于典型的“蟹爪”画法。
傅二爷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号称“北宋三杰”之首的李成亲笔么?李成传世作品稀寥,可以证实存在的仅有《读碑窠石图》《寒林平野图》《晴峦萧寺图》《茂林远岫图》等,赝品倒不少,有些画作足可以假乱真。
为了进一步验证真假,傅二爷拿起桌上的放大镜再次反复观摩。看了墨迹又看拓印,看了拓印又看落款,最后手执绣花针去掏画轴边缘,把一帮乞丐看得目瞪口呆。
“你们打算卖多少钱?”好半天傅二爷才抬起头,眯着眼问道。“我们也不懂,您老看着办嘛!”小头目媚笑着回答。“这样吧,我看你们也不是这幅画的主人,我先替他保管,哪时候有钱了哪时候来赎,我不会多收一个铜板!”傅二爷说完转身走进里屋,片刻后出来,手里捏着一张银票,对小头目说:“拿去吧,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第五百四十三章()
究竟傅二爷给了乞丐多少钱,一直是个秘密,世人只知道从此以后那伙叫花子再没有为难过“老烟枪”,反而帮他找了一处安身之所。逍遥子也依旧经常接济“老烟枪”,对他尊敬有加,如同父子。
侯丹青获悉此事后十分感慨,一方面钦佩逍遥子的人品,另一方面对“老烟枪”舍财救人义举表示赞赏,两人萍水相逢却肝胆相照,实属难得。
义演日期临近,邀请逍遥子演出之事迫在眉睫,侯丹青决定放下面子亲自去找“老烟枪”,请他说服逍遥子参加义演。
“老烟枪”不爱宅在屋里,喜欢东游西逛,晚饭时分才回去做饭。侯丹青寻人心切,晌午过后便来到“老烟枪”栖息地,一处低矮的茅草屋,耐心等候。他在外面站了半天,天空黯淡下来,竟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很快打湿了衣衫,不得已只好钻进茅草屋避雨。
屋里阴暗潮湿,侯丹青好不容易才看清里面的摆设,没想到尽管简陋却整洁异常,丝毫看不出是个叫花子的住所。不过有一种臭味令人难以忍受,侯丹青开始以为是汗味或者粪便味道,仔细辨别又不大像,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侯丹青想离开又没带伞,只得走到门口,望着大雨发怔。
“老烟枪”果然在晚饭时分回来,戴着顶破草帽,肩上披着蓑衣,光着双脚,活像赤足大仙。见侯丹青站在门口,自言自语说:“有客人啊?糟糕,没买好吃的,只有稀饭泡菜噢!”
侯丹青听得真切,哈哈一笑,双手抱拳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无缘对面不相逢。老英雄,小生仰慕已久,今日特来拜访!”“侯三姐亲临寒舍,蓬荜生辉,老朽受宠若惊,请进屋小憩。”——侯丹青更加惊讶,一个老叫花子竟然出口成章,言语之间颇有儒家风范,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侯丹青不愿让“老烟枪”难堪,勉强往里屋走了几步,仍旧站着,“老烟枪”看出他的心思,也嘿嘿一笑,自我解嘲道:“老朽平生没啥癖好,唯有这杆烟枪寸步不离,只有它陪我进坟墓了!”
侯丹青说明来意,“老烟枪”没有作声,又点燃烟丝,抽起旱烟来。侯丹青以为他想要酬劳,试探道:“这件事虽说是善举,但倘若逍遥子愿意,我可以支付一些报酬。您老帮我说和,不会让您白做,也有酬谢!”这句话激怒了“老烟枪”,把烟枪往地上一扔,冷笑道:“三姐把我们当什么人了!若说钱,我和逍遥子都不缺,你说得这件事我考虑一下,至于能不能说服他不敢打包票!”
逍遥子见“老烟枪”登门拜访,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问:“老爹,是不是有人找您麻烦?”“老烟枪”摇摇头,把侯丹青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逍遥子沉思片刻,答道:“您不说我也知道,如今国难当头举国同悲,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虽不是军人,也有一腔热血,早就想为国尽一份力。”
“老烟枪”一拍大腿,说道:“既然如此还犹豫啥?我去给侯三姐回话了!”逍遥子拉住他手臂,阻止道:“不忙,我还没有想好!早听说这次募捐是川军范哈儿发起的,此人喜欢沽名钓誉为自己脸上贴金,社会上对他褒贬不一,我先打听一下再说。”
逍遥子经过一番走访打探,得到截然不同的结果:有人极其鄙视范绍增,说他生性风流猥琐庸俗;有人十分赞赏,称他是川军典范抗日先锋;还有人怀疑他叛变投敌,跟日本人有勾结。逍遥子自诩一生清白,唯恐此事玷污名声,再次陷入纠结之中。
闲暇时逍遥子常去缙云山参拜,和几处道观的师尊、师姑都很熟络,有时遇到不开心的事也会去,听道士解惑。眼下这件事拿不定主意,逍遥子决意上山一趟,抽签决定是否参加义演。
第五百四十四章()
缙云山云蒸雾绕玉树参天,佛道两教都奉为圣地,终年香火不断。进入民国以后,道路得以修缮,进出更加方便,香客愈发增多,政府出资兴建了不少宾馆,供官员们享用。
这一天逍遥子再次来到缙云山白云观参拜,此观名气不如绍龙观,规模也不大,但古道深深翠竹青青,并以张道陵天师冶雷法、丹道、符咒、辟谷调神法诀为一炉的医道思想著称于世。逍遥子不止一次到白云观,自认为是道观最虔诚的俗家弟子,却不知有人与观中道士关系还要亲近,此人便是侯丹青。
逍遥子清晨出发,拾阶而上,走到道观时辰尚早,道士们刚用完早餐,正准备迎接香客。道家与佛家有许多不同之处,其中一项就是修行方式有所差异:佛家要做早课,清晨起床洗漱后第一件事首先参禅打坐诵读经书,每天有大半时间在诵经;而道家讲求养生修心,以“济世救人、长生成仙”的博大精神为宗旨,打坐修行时间并不长。
玄诚道人正在道观门口清扫落叶,见逍遥子进来,放下扫帚,迎上去施礼问候:“功德主(逍遥子经常向道观施舍财物,有别于普通信徒。),别来无恙?”“师尊可好?”逍遥子也回礼答谢。
玄诚道人察言观色,见逍遥子面带忧郁之色,关切问道:“功德主可有心事?”逍遥子微微叹气,点点头,回答:“心魔作怪扰我心性,想请师尊驱魔祛瘴,还我清朗明月!”玄诚道人右手往前一伸,说道:“功德主请随我来!”
两人走进观内,在供奉着太乙尊神的香位前伫立。玄诚道人拿起签盒递过去,逍遥子接过来,先念了一番道家符咒,然后摇动签盒。随着一阵响声,竹签相互撞击,渐渐冒出几支,逍遥子用力一摇,一支竹签蹦出签盒,跌落尘埃。
“好,有了!”玄诚道人拾起竹签,凑近细观,片刻后喜上眉梢,拱手对逍遥子说:“恭喜功德主,此乃上上签!难得呐,此签百年难遇,贫道头一回见到!”“喜从何来?请师尊详解!”逍遥子急忙问道。
“此卦典故出自孔明点将,位居寅宫,诗曰:烦君勿作私心事,此意偏宜说问公;一片明心光皎洁,宛如皎月正天中。诗意:此卦皎月当空之象,凡事光明通气也。”玄诚道人摇头晃脑侃侃而谈。
“烦请师尊解卦!”逍遥子恳求道。玄诚道人略微思索半晌,回答:“此卦明示:心中正直,理顺法宽,圣无私语,终有分明。”逍遥子似懂非懂,想问个明白,却见玄诚道人放下签盒,有离去之意,方才恍然大悟,忙从衣兜里掏出十几块大洋塞入功德箱内。
玄诚道人颌首含笑,接着说:“功德主求得此签,亦是积善行德之结果,佛家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道家也信这个道理。贫道虽远离尘世不问俗事,然战火临近生灵涂炭,岂能袖手旁观?近日耳闻川军范将军大兴善举,即将举行募捐义演,我白云观众乾道欲相约前往,也为抗战略尽绵薄之力。”
逍遥子不由一怔,没想到这缙云山修行之人竟然如此关心国事,其爱国之心日月可鉴,相比之下他的行径如同蝼蚁,何其羞愧!
以往上山参拜后逍遥子都要在竹海深处农家小院休憩一会儿,喝杯清茶,吃顿素餐,可今日没了心情。玄诚道人的话在耳畔回响,连清苦修炼的道士都知道支持抗战,何况他一个生活在俗世的凡人?逍遥子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参加义演,心里那份忧虑随之烟消云散。
求签果真那么灵验?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很多时候天意往往来自人心。逍遥子求得上上签,不能说全是玄诚道人有意为之,也有天意的成分,但主要受侯丹青之托,只有这样才能让逍遥子心甘情愿参与募捐义演。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为了表达支持抗战的决心,逍遥子向义演组织者表示要拿出珍藏多年的绝活,吸引更多民众观看表演。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山城大街小巷,到剧院报名领票的人群络绎不绝,已经超出剧院能够承受的范围。不少人没有得到戏票,怨声载道,媒体加以报道后政府不得不出面干预,戏院经理想到一个办法:在座位周围放置若干小板凳,这样可以增加上百个观众。
范绍增也听说了这件事,异常高兴,特地让管家通知三处宅院的家眷:所有人必须去剧院观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