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顺宗-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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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淮西,他得被称为木头。。多年的务农生活使得王老五练就了一身强健的体魄,再加上不发达的脑细胞,一名完美的炮灰诞生了。在经过并不严格的审查后,前农民王老五光荣的成为了选锋营的一名长刀手。
不过王老五到底憨直了些,在操练时总是会犯下这样那样的错误,比如奔跑时把头盔颠掉,腰刀滑出等等,一场训练常常被小队长踹上好几脚,完了身上全是脚印。军营的悲惨生活使得王老五的心灵发生了很大的扭曲,常常在行军时出神地了望辽阔的原野。军官告诉他们:
“到了军中,就好好想着怎么为尚书效力,为自己攒点钱,省得老了伤了没人管。。咱军中日子是苦了点,不要想着跑,想跑的先想想自己家里是不是还有人,想好没有了你再跑,免得对不起父母。”
看到几个断胳膊少腿的逃兵后,王老五的心里彻底放弃了逃回家的想法,王老五,光看名字就知道这是多大一家子。想到因为自己小侄儿会被校尉狞笑着抱起就像校尉在其他地方做的那样的惨象,王老五就浑身发颤,安心地做他的大头兵了,只有深夜里才会一个人缩在被窝里抹眼泪。关在军营里,王老五想着的是家里的麦地,微山湖的鱼虾,连走在高低不平的官道上,王老五都狠狠地翕动自己的鼻子,想嗅嗅麦子的香味,可惜嗅到的却是干硬的尘土味。。
王老五后来回忆说,当时他就觉得有种不对劲的气味隐藏在空气中,但是他作为一个小兵,对劲不对劲不应该由他操心,尽管他当时很想拉屎,但是还是忍住了,跟上大队的节奏,直到前锋骑兵遭到了突然冒出的官军的阻击。
阻击的形式让王兴以下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这是他们前所未见的。不止对他们,对官军而言确实也是前所未见的,谁都没见过如此火爆猛烈的场面。
把这种玩意都配属给我们,皇上和朝廷真是没把咱们当外人哪!
李忠义身经百战,却从来没有见过五千匹马同时炸营的壮观景象。。当配给他的五百名近卫军辎重营士兵在道路上埋下炸药,在路两边干草丛中堆放起炸药的时候,李忠义还在质疑这么做的意义,当辎重营的校尉要求他把部队撤到两里以外时,李忠义不以为意。说实话,皇上捣鼓出的这个玩意压根在战场上就没使用过几次,而且都是由近卫军掌握,见识到这种威力的敌人早已经去见大神了。李忠义是个各方面都正常的人,让他相信光靠这些黑乎乎的散发出刺鼻气味的罐子就能击败在平原上无往而不胜的骑兵,怎么可能呢?李忠义不满地对辎重营的校尉吼道:
“把军队埋伏在两里之外,要是贼军跑了怎么办?贻误战机,你担得起吗?”
校尉道:
“李将军,您应当相信大帅。。事实上,确实没有必要埋伏在两里之外,但是贵军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火雷。末将跟您说,第一次引爆这玩意的时候,末将当时都吓得尿裤子了。动静实在太大了。在西边,吐蕃军被炸得傻了的都有不少,腿都发软,哪里还想得到跑啊。基本上这玩意一出来,战斗就距离结束不远了。连人都这样,何况畜生呢?末将让将军离得远一点,不是怕将军胆小,而是怕炸窝乱窜的马冲撞了弟兄们,给咱们造成不必要的损伤。。再说,靠得太近,咱们弟兄们虽然都是个个好样的,也未必就能立刻回过神来。”
李忠义最后还是同意了辎重营校尉的安排,因为对方有五千骑兵,自己全军都是步兵,而且是轻步兵,硬撼的话李忠义相信自己的军队依然能获胜,但是肯定会吃大亏。不过李忠义依然撂下狠话来,要校尉仔细点,莫要误了战机。说实话,如果不是李愬有严令,必须尊重五十二军将士,已经是果毅都尉的辎重营校尉未必会和这立下大功的降将啰嗦这么多,咱爷们,可是正经的天子亲卫,百战精锐,跟你们这帮土豹子有什么好说的?!
李忠义的心思和侯惟清是一样的,也想一战为五十二军正名,但是李愬有李愬的考虑,李愬的考虑就是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事实上,在李诵借着身体欠佳的借口跑到几个终南山的名道士的丹房去,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搞出火药的配方来后,李诵就有过命令,就是火药这玩意,只能在对外战场上首先使用。淮西之战,近卫军第三军因为已经在边境摩擦中小规模地实验了火雷,就钻皇帝命令的漏洞,给阻挡自己前进的淮西步兵来了这么一下,结果第三军这次就失去了参战的资格。近卫军一开始的几员大将里,郝玼已经进爵保定郡王,李愬和李光颜都是国公,而第三军军使王大海连个伯爵都没捞上。。李愬清楚,皇帝实际上不想把火药用在对内的战争上。所以李愬就在军事会议结束后和李光颜一起面圣,请求道:
“淄青连绵十二州,可战之兵十万以上,动员能力可达二十万以上。而且河北各镇随时都能卷入战事,臣等以为应当速战速决。而要速战速决,除去将士果敢,还要军器坚利。臣等思及军器,没有比火雷更称得上利器的。为大唐江山计,为天下苍生计,还请陛下准许臣等在淄青一战中使用火雷。如有火雷之助,臣等保证半年之内,平定淄青。”
在攻打佛光寺的时候见识过火药威力的李纯也赞成在战争中使用火药。。李纯的理由极具杀伤力。李纯道:
“父皇不愿意对吴少诚、李师道使用火药,为的是念及他们都是大唐臣民,所以不忍,但是父皇以他们为臣民,他们何曾敬父皇为君父?父皇乃是天下臣工百姓的君父,是大唐忠勇将士的君父,奈何为了几个不肖的臣工,枉顾忠勇将士和无辜百姓的性命呢?”
李诵在这个问题上确实迂腐了,其实李吉甫讲得很对,您就把自己当成是武德年间的高祖,把山东河北这些个当成是王世充窦建德不就成了吗?不知道李吉甫还讲了哪些话,反正李吉甫进完谏之后,皇帝虽然没有表态,但是反对的话也不再说了。本来猜测皇帝的心思对储君来说是大忌,但是当心里没底的李愬李光颜求见东宫时,太子道:
“寡人也不知道父皇是什么心思,但是父皇仁德,想必不会看我大唐将士白白流血,百姓流离失所吧。”
李愬和李光颜自然心领神会,相顾奸笑几声去了。不过李诵后来特地发上谕指出,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不是武器。前线的将领们认真研究学习了上谕之后,都对皇帝的精辟见解表示佩服,同时大家形成共识:皇帝的话要听,新式武器也要用。
躲在一片丘陵后面,李忠义无聊地嚼着一片干涩的红叶,一边在估算着火雷到底有多响,心里打算着要是那校尉吹牛,就找机会狠狠折辱他一顿。正想着,望哨的斥候跑到他跟前,道:
“将军,敌军骑兵已经进入我军火雷区了。”
吐掉红叶,李忠义手一举,坐在地上的士兵们纷纷起身,拿起兵器,按编制站好。军官们正在整顿队形。天大的响声铺天盖地地传过来了。
李忠义后来回忆说:
“那哪里叫火雷,分明应该叫天雷,神雷嘛!”
(本月第一章。为着这个月要考公务员,更新的事情只好暂且改为三天一更了,请各位大大们谅解,毕竟这年头找个饭碗不容易。等到这个月三十号考完,老雁一定准时归来,开打河北大战。)
本书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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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长缨在手第五十七章 搂草就要打兔子()
我们说过,王老五闻到了隐藏在尘土弥漫的空气中的危险的味道。作为士兵,这个不应当由他来操心,他只要闷声朝前走就行了。但是嗅到了危险味道的人总是会多一些提防,所以当巨大的爆炸声在前面响起时,王老五是他所在这一排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万幸的是,王老五是排在边上的,所以没有人挡住他的路,王老五一纵身跳到了路边的沟里,事实上他是滚进去的,或者说两腿一软瘫进去的。不管怎么样,王老五在正确的时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在他进入,我们姑且说进入吧,进入沟中后,有一段时间王老五感觉到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那叫一片死寂,他甚至怀疑自己到底几岁了,接着,耳朵里听到了一种近乎蚊蚁的细微的声音,他刚把头微微地抬起来,想翻身起来,就看到一片巨大的黑影从自己的头顶上掠过。。
那是一匹马。
接着还有更多的马从他的上空掠过,把马背上的骑兵狠狠地摔落到沟里,沟边。王老五看到有一个平时最耀武扬威的家伙被马甩得在空中翻了个身,然后不偏不倚撞到了沟边一颗枯树的枝杈上,被挑在那里,嘴巴张得大大的,晃晃悠悠地荡着。这还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又有一个骑兵,不偏不倚地压到了他身上。
等到王老五耳朵里渐渐能听到声音的时候,他已经不打算起来了,王老五憨厚,不代表王老五没有自我保护的狡黠,耳朵里传来的全是接连不断的惨叫,王老五的内心充满了恐惧,而且这种恐惧越来越扩大,渐渐控制了他的四肢,一片又一片黑影栽倒在沟里,王老五眯着眼睛,看得出来这些都是自己的同伙。。王老五甚至很高兴地看到了那个威胁自己和弟兄们不要逃跑的校尉,被一员穿得和自己服色不一样的将军抡起一刀削飞了脑袋接着被那将军一脚踹到沟里,躺倒在自己边上,王老五斜过眼去,看见脖腔里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甚至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和小血珠,王老五的腹间顿时翻腾起来,感觉到一股发酵的气味压迫着自己的喉头。。王老五强忍着把头别了过去,把一腔消化了一半的秽物吐到了另一边刚刚落下的同伙的脸上。
官道上紧跟在骑兵后面的淄青军根本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后队的人马好一些,受到爆炸的冲击比较小,还能组织起有限的抵抗,而前队的士兵大多两腿发软,头脑发懵,刚回过神来,前军暴躁的马匹就回头冲了过来,躲闪不及的当时就看到了碗大的马蹄,离得远一点的就扔掉兵器往路两边滚,却没料到马也会跟着人走,一个个叫苦不迭,哭爹叫娘。
马匹上的骑兵根本控制不了马,反应快的死死抱住马脖子,死活不松手,反应慢一点的已经被马甩到了地上。。几千匹马被连绵的爆炸声惊动,那可真是恐怖的事情,受惊焦躁的马群先是在原地挤擦,上下暴跳,接着就跟着几匹脱缰而去的马撒开四只蹄子发疯了一般的跑,往前往后往左往右的都有。当从两里之外一跃而起的李忠义看见朝自己奔来的百余匹马时,当时都惊呆了,幸亏近卫军士兵们很熟悉,掏出弓弩来射翻了领头的几匹,才把官军的心给安下来。接着,一名近卫军小校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匹堵好耳朵的马牵出来,用马刺在马屁股上狠刺了下,吃痛的马猛地一窜,带着已经失去了辨别能力的马群往北跑去,一路上不断有马上的骑兵撑不住,被摔落在地,又被后面的马踩踏成一摊肉泥。。
虚惊一场的李忠义感觉大失面子,本来憋着一股气的淮西军也觉得在近卫军面前失了面子,于是李忠义大喝一声,就掩兵冲着被冲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的淄青军冲了过去。他只有两千人,但是却把在眼面前的淄青军视为无物。等到窦义他们赶到的时候,战场已经被压回到南陂了,在那里,侯惟清正等着淄青败军呢。淄青军后军还有数百名骑兵,疯狂的马匹在侯惟清的五千步军合围之前,冲出了一个缺口,跟着稀稀拉拉跑出去一两千败兵。。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得力于丁士良和他的斥候营的功劳,战场的设置前有大河,后有大池,极其巧妙,所有受惊的马都没有跑掉,或者落入了河水中,或者被等候的官军手到擒来。被俘虏的马匹和被俘虏的人一样,大多惊恐不安,一有风吹草动就狂嘶不已,尥蹶子,刨地,一身冰渣子在身上也不顾,也有再跑的,直到精疲力竭,口吐白沫,瘫倒在地。不久前还是骑兵的许多士兵感慨道:
“这些马,算是完了。”
全然不顾瑟瑟索索的俘虏们。。
一万两千叛军被轻而易举地消灭了大半,斩首三千余,大多数还是被马给踩死的,生俘六千余,王老五最后也从沟底被拽了上来,和其他人比起来,王老五堪称俘虏里最幸运的一个,连皮外伤都没有,只是脸色青的厉害。这一战,除了意义上比不上王智兴的首战告捷,战果是远远超过了。
经过俘虏们的辨认,终于在一段血肉斑驳人马尸首交相枕藉的道路上发现了王兴的尸体,一只手前张着,浑身上下一块好皮都没有,和泥土混在一起,看得恶贯满盈心理素质过硬的五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