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风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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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背老金摇了摇头。
“有缘再相见,还有,不要忘了把那东西藏在了哪个茅坑。”
管阔张了张口,就看到驼背老金像一道风一样上了院墙,闪了几下,就消失在了夜色里,消失在了管府的热闹喧嚣里。
他当然没听到对方走之前的那声嘟哝:“今晚过后,管府还能待?”
“简直不是人啊!”
他回味着对方方才的动作,依旧感觉震撼。
他不知道,驼背老金之所以选择在今晚见他的原因,是因为,像他这么傻气的人,有一种很“良好”的品格,那就是,别人让他不说,他就真的不会说。
他呆呆地在微风中站了很久,回味着刚才发生的那些诡异绝伦的事情,然后……
他忽然跳了起来。
“我今晚还要成亲呢,老金,我被你害死了!”
……
……
管府到处都是宾客,那些人物,很多都是放在外界可以呼云唤雨的存在。
到处鲜艳的红,在这个夜晚分外显眼。
今日的男主角理论上是管阔,但是,所有人都并不在意他,因为,这一场赐婚,并不在于管阔本身。
所以,直到很晚之后,才有人察觉到管阔不见了。
管清和眯了眯眼睛,冷声对着颤颤巍巍的下人道:“那个混账没有说去哪里?”
那几名婢女和仆役面无血色,颤声道:“没……有。”
管阔很少作出这样的事情,就算离开,也不会太久,但是,今夜却不同寻常。
大夫人一双丹凤眼缓缓瞥了管清和一眼,不动声色道:“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我派人去寻找,你先对付那些人。”
管清和的面色平缓了一些,点了点头。
大夫人是一个很沉静的人,可是不代表她会温柔。
当胆战心惊的管阔被人带过来之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是我对广乐公主有成见。”
“不是我想找机会逃婚,她那么漂亮,我又不傻。”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今天夜色很美,可能比公主殿下还美,出去转了转。”
“不是说我想娶夜色……”
……
管阔涨红了脸,不停地辩解。
没有等待他多说更多,大夫人便吩咐人带他去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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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大美天下()
今夜,虽然没有人会在意管阔本身,哪怕她身为母亲,可是,也绝对不能让管阔拖延甚至消失很长时间。
管阔的敬酒很不自然。
那些都是大人物,他是小人物,可是因为他的父亲是管清和,他不会忌惮那些大人物。
他能够感觉到那些人目光里面的意味莫名,却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当管阔来到桌前的时候,中书舍人笑了笑,道:“管公子仪表堂堂,气质非凡,实有相爷之风。”
其他人连声附和。
管阔并不知道那是真话还是假话,却听得很高兴,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当他离开的时候,那些人都笑着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其中的意味,大家都懂,哪怕管清和也懂,只是都不说出来。
管阔敬了一圈,并没有醉,不是他的酒量变好了,而是那些人不敢把他弄醉。
他听着那些人的谈笑风生,忽然有一种疏离感,于是,手足无措。
他知道,那些人,平日里,谈笑间,灰飞烟灭,家事国事天下事,都出自他们的口中,千千万万人的生死,以及生活,也都在他们口中。
管阔不太想接触这些人,特别是今夜。
看着他那无措的神情以及动作,大夫人来到他的面前,温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去吧,这里没你的事,那里有你的事。”
管阔如释重负,但随之又无限紧张。
他有些像是做贼心虚一般溜向洞房方向,可还是被不少人给发现了。
四面八方的热闹更深了几分,在那里面,隐藏着不少深沉的可惜意味。
今夜之后,广乐公主,北唐第一美人,北唐男人心中的崇高神圣,将会分崩离析,怆然失色。
此情此景,莫说管阔自身,就是其他人,也觉得戏剧性与梦幻性。
“新郎入洞房了!”
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一声爆喝,于是,气氛被推到了最高潮。
管阔吓得面如土色,呆呆愣愣地站在东方门前,就这样看着那些人,一动不动。
随后,他看到了父亲的目光、母亲的目光。
但是,这还不够。
直到他听到了一个很轻微,但是他一直都记得、非常淡雅好听的声音——
“进来,把门关上,不要出去。”
他迅速推开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门,随后背靠着门,听着外面的热闹非凡,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好像生怕会有人冲进来。
没有人冲进来,也没有人敢冲进来。
因为,他是管清和之子,洞房内的人,是陛下的广乐公主。
他的胸膛起伏不定,低着头,似乎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在哪里、要做什么、要见什么人。
接着,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异香,于是猛然惊醒。
床沿上,广乐公主静静地看着他。
烛火照着她倾城的容颜,格外分明。
凤冠,霞帔,青丝如瀑,广袖低垂。
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那般妍丽。
他望着对方的脸,时间仿佛定格,一切仿佛永恒。
旧梦归来琴依稀。
广乐公主静静地看着他,端庄、美丽。
而且,出乎意料地平静。
管阔呆呆愣愣地看了她许久,随后有些结结巴巴道:“你……公主殿下……红盖头怎么掉了……应该是我来掀开的……”
李惜芸细长漂亮的眸子眯了眯。
没有回答他。
管阔深呼吸几口气,看着晃动的亮光,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眼前的一切都很清晰,倾国倾城的广乐公主,是真实的,她端坐于床沿上,素手安然地放在身前,一动不动,就像是静止的美人画。
“公主殿下,红盖头,应该是我来掀开的。”他有些紧张地往前一步,较真道,这一次,他的话语没有结巴。
没有得到答案,他不会善罢甘休,因为,他觉得,这是不对的,不对的东西,就应该得出说法。
李惜芸微微侧了侧秀首,眼帘稍稍抬起,金钗上的吊坠摇晃,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欣赏一名傻瓜的表演。
她还是没有回答。
管阔激动了起来,他并不知道对方做错了多么骇人听闻的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是,他下意识地非常生气,他非常讨厌被无视,他希望能够得到应有的尊重。
他再次往前一步:
“公主殿下,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和我说过,还有大唐的礼法规定,红盖头应该由我来掀开的,就算你掉落在地,也应该在我进来之前,盖上去。”
李惜芸蹙了蹙秀眉,终于露出了一副不耐烦之色,她款款站起身来,环佩叮当,长发及腰,随后像是第一次正眼看了对方一下,嘲讽道:
“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就像是长流宫里的鹦鹉,聒噪、烦人。”
“我不是鹦鹉!”管阔涨红了脸,“你能够和鹦鹉对话吗?”
李惜芸如画的眉眼间先是露出了一副厌恶的神情,但是很快便消失了,然后,嫣然一笑。
就像是牡丹刹那绽开,明媚了阳光。
管阔呆了一瞬。
“你的父亲也知道大唐的礼法?”
李惜芸款款而来。
管阔闻到了那股清雅的异香,下意识地呼吸急促了几下,然后倒退了几步。
他看到,李惜芸那张完美无瑕的精致脸庞越来越近,就这样亮丽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有些酥麻,就像是外面温暖的春风,伴随着桃花纷飞。
管阔的身体猛然哆嗦了一下,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他匆匆忙忙再次倒退几步,远离那朵几乎凑过来的牡丹,随后昂了昂头,尽量能够让自己的声音义正言辞一些。
“他是大唐的中书令,他知道的肯定很多。”
“是啊,他都知道,可是,他不肯遵从。”李惜芸微笑着抬起了秀首,看着头顶上那些华美的图案,面容忽然显得特别的安详与温暖,就像是怀春的少女,痴痴地等着自己的情郎。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管阔能够意识到李惜芸在说自己父亲的不是,却听不太懂,因为,他比较喜欢听人话,而不是那些尔虞我诈。
“本宫并不在意你能不能够听懂。”李惜芸刹那收敛了全部的笑容,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起来。
她莲步轻移,霞帔微动,越过管阔,款款来到朱门前,背对着那些雕花格子,很郑重地,就那样挡在门前。
“今夜,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去。”
她张开双臂,绣凤的广袖徐徐展开,就像之前那样,仿佛要拥抱整个大唐的天空,与大地。
她不再看管阔,而是缓缓闭上眼帘,倾城的容颜上满是陶醉,声音动听:
“看,今夜之后,这大美天下!”
管阔一脸惘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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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今晚,夜色太美()
夜,月光与血。
没有胡琴琵琶与羌笛,没有醉卧沙场君莫笑,一夜吹彻画角,更没有国仇家恨与外敌入侵,只有自己人的沉寂。
左右羽林军夜袭左卫军营,以左卫大将军雷拥被刺杀而告终。
鹰扬朗将邓子业的盔甲为鲜血所染红,看着身旁倒着的同袍,纷乱、丑陋,于是他悲伤与愤怒。
他想着知道的雷拥被刺杀的消息,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羽林军杀左卫?”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望向前方很远的地方,被光与影交错而显得特别模糊的人影。
“拨乱反正,诛杀反贼。”
那个声音听起来很比较年轻,却有着很深沉的稳重。
“造反有理?”邓子业反问。
那边沉默了一瞬。
面对突然出现的羽林军,左卫的损失并不算大,却被迅速控制住了局面,现在,他们都被收缴了兵器,恨恨地瞪着那些全副武装的羽林军,特别是深处的那个人。
“为了大唐。”
沉默瞬间之后,那里忽然间发出一个沉闷的声音,像是在试探,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为了大唐!”
片刻之后的第二声,更加响亮,也更加拥有了几分底气。
“为了大唐!!”
当第三声出口的时候,他已经让自己的心中容纳江海,坦荡浩瀚。
羽林军盔甲声声,兵器碰撞,齐声大喝:
“为了大唐!”
“为了大唐!”
“为了大唐!”
……
声音仿佛天雷滚滚,经久不绝,直冲云霄。
邓子业怔怔地望着他们,一时之间无言。
深处的那个声音陡然变得意气风发,慷慨激昂:
“走,围了管府,杀了老贼,壮我大唐江山!”
戈戟如林,如山如海,战力惊人的羽林军,进发。
……
……
管府外围,几十名左卫穿着盔甲,持着戈戟,冷峻严肃地扫视着四面八方。
今夜,是管家公子和广乐公主的婚宴,绝对不能够出什么事情。
他们名义上是陛下赐给自己掌上明珠婚礼的绝对防护,可其实,他们是雷拥光明正大调过来的。
可是,那又如何?
管府内的喧嚣还在持续,他们百无聊赖地听着,感觉和那些庶民家里的婚宴也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就消失了,没有人敢去深入思考,府里面的随意一位官员,出来都可以是让自己喝一壶的存在。
今夜的天空黑白分明,黑的夜色,白的月光,让空气中的长安花香都似乎沾染上了旁的什么味道。
四面八方很平静,出奇地平静,就连一点一滴的意外,甚至是意外的迹象都不存在。
看到没有人注意自己,一名左卫微微侧了侧头以作遮掩,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
“嗖——”
黑夜与万家灯火交错的光与影里,一支秀气的箭羽就像是一道流烟一样擦过虚空。
“噗!”
轻微的箭矢插进血肉的声音传出,那名左卫应声而倒,箭尾的羽毛高频率地颤动,就像是在嘲讽心跳的终结。
他张开的嘴再也没有合上。
那名左卫的死,让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热闹的管府外面,似乎想要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