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风流-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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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样说,可心里怎么觉得有点闷闷的呢。霍书涵倚着抱枕,望着车外沉沉夜色,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程墨赶到府门口,果然两人一左一右分站台阶两边,像两尊望夫石。一见他回来,顾盼儿飞奔扑进他怀里。赵雨菲慢了一步,脚步停顿了一下,露出温柔笑容,道:“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呢,比平时晚了足足半个时辰。
程墨明白她的心思,揽了顾盼儿的纤腰迎向她,道:“遇见一位故人,说了一会儿话。”
“哦。”赵雨菲得他解释,顿觉心满意足,又心疼他,道:“为何不请到府中详谈?”
这样饿着肚子在路边说话,怎么受得了嘛。
吴朝风俗,一般只吃两餐。中午不吃饭,晚饭自然吃得早,一般酉时初(五点)就开吃了。以前程墨交了差使出宫,回到家不过未时初(三点),还早得很,有的是时间和两女腻歪吃点心。晚饭更是想吃就吃,反正家里没有长辈管着。赵雨菲以他为中心,悉心照顾好他的胃。
可自从全天候在宣室殿陪伴昭帝后,酉时正(下午六点)才能出宫,回到家已是酉时末,晚饭就迟了。今天更迟,难怪赵雨菲要心疼。
程墨一手揽一女,迈过门槛,道:“没到请回府的交情。”
请人到家,也要看关系深浅。
顾盼儿埋怨道:“这人忒不懂礼数。”
难道不知五郎家里有人在等吗?
程墨深以为然,点头道:“确实是。”
不知霍书涵哪根筋抽了,白浪费他半个时辰。晚餐丰盛,两女以为他饿了,不停给他夹菜。一旁刘病已瞪大眼睛,看看他堆得高高的碗,把脸埋进自己碗里。
眼看快到月半,中秋的气氛渐浓,不少羽林郎计划中秋节携带家眷外出赏月。
霍光劝昭帝收心熟习政务,别耽于玩乐。其实是让他回到原先一个人呆坐的老路上,别跟程墨混在一起。
昭帝在霍光强大的气场压迫下,不得不应。待霍光离去,把程墨宣进来,像被遗弃的小孩,可怜巴巴道:“卿还是拜朕为师吧。”
这样,他就能以教棋为由,让程墨陪他度过难熬的白天了。
程墨对围棋没兴趣。这几天一直陪昭帝下棋,只觉人生最惨之事,莫过于下棋。哪里肯答应,推托道:“陛下待臣一片真心,臣感激涕零。只是臣常在宣室殿,惊动众位大人,更怕霍大将军会心生不满。”
你真相了。要是他再继续和昭帝混在一起,只怕会死得莫名其妙。
倒不是程墨听懂霍书涵的提醒之言,而是完全为了逃避悲惨地学棋之路,不得不出此下策。他只想轻轻松松过日子,可不想为了一颗棋子搁哪儿死掉无数脑细胞。
昭帝双手又握紧了,没有血色的唇抿得紧紧的。霍光,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朕的厉害!他暗暗发誓。
看他神色不对,程墨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打开来,里面两块小巧的月饼。
“臣的小妾新近学了这个,味道还可以,陛下不妨尝尝。”吃甜食能平复心情,他真心希望昭帝吃了月饼之后,心情好一些。
这几天,程墨一直在思忖历史上的昭帝有没有亲政,想来想去不得要领。他想得太入神,连很多读书时不记得,历史书上干巴巴的句子,都想起不少。如公元xxx年,某某某登基为帝,年号什么。可就是记不起昭帝这一段。
属于昭帝的这一段,记载最多的是霍光。
后来,他想起穿越到这儿之前,网络曾报道海昏侯墓,详细报道这个人的生平,说是被霍光废掉的皇帝。想起这个报道时,他坐在书房那张舒服的特做官帽椅上,只觉浑身冰冷。
或者,昭帝没有亲政?顺着这条线往下捋,又想到刘病已。然后,他纠结了,决定不再往下想。
努力过好每一天,努力善待身边每个人,至于结局会怎么样,就不是他能改变得了了。他没有改变历史滚滚车轮的决心,只想混吃等死过完这一生。
当然,程墨还是会督促昭帝锻炼的,或者昭帝的体质好了,能活长久一点,能亲政,有子嗣。那么,他也就在无意间改变历史了。
程墨自我安慰地想,对昭帝便多了几分长兄对幼弟的爱护。这几天,昭帝在他的鼓励陪伴下,能在殿中走大半圈。假以时日,一定能走完一圈,接着是两圈。或者一年半载之后,能出殿活动呢。程墨乐观地想。
昭帝哪里想到真相这么残酷?见匣子里两块圆圆的点心,上头用模子印了桂花的花纹,十分好奇,伸手拿起一块,细细看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0章 中秋()
大概心情苦闷的人比较喜欢甜食,一块月饼很快进了昭帝的肚子。然后,手伸向第二块,想接着吃。
他身体虚弱,程墨不敢让他多吃,怕他肠胃一时接受不了,劝道:“月饼多油多饴糖,不能多吃,一次吃一块已经太多了。陛下要是喜欢,臣明天再送些进宫。”
“好。”昭帝珍而重之把小匣子合上,交给黄安,道:“收好了。”
不过是一块月饼,程墨嘴角抽了抽。
昭帝自此喜欢上这种圆圆的点心,讨要了几次,程墨只好把做法教给御厨。几家和程墨走得近的勋贵都收到月饼礼物,也喜欢这种甜食,于是,不知不觉的,月饼慢慢流传开了。
中秋休沐三天。昨天夜里,程墨和顾盼儿胡天胡帝到五更,一觉醒来已晌午。他伸个懒腰走出房门,只见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今晚不能赏月了?”他喃喃自语。前世,阖家团圆的中秋节,一大早,他大抵拖着行李,脚步匆匆赶去机场,从世界某个角落飞回家中,和父母一起吃团圆饭。饭后陪父母赏月,待父母回房睡觉,他会和三五好友相约去安静有情调的会所闲聊,有时还能顺便谈成一两个项目。
“五郎醒了。”一声呼唤打断他对前世的回忆,赵雨菲含笑走来,道:“会昌伯派人请你过去祭祖呢。”
她也要回家祭拜母亲了。赵母去世没有百日,不能入祠,只能在家中祭拜。
“哦。”程墨应了一声,有些恍惚,像初次出国,无法适应时差的人。他怔了一会儿,才道:“好。”
前世,中秋节也要祭祖,不过不是在祠堂,而是在家中。他听从父母吩咐,特地在家中安排一间宽大的房间供祖先牌位。祭祖的事,由父母一手代劳。
不知另一个平行空间的今天,是否也是中秋?父母会如何过节?
“怎么了?”赵雨菲近前,踮起脚尖,仰起脸,细看程墨。没有异样啊,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程墨像被悲伤笼罩一样?
程墨摇了摇头,深吸口气,露出一个笑脸,道:“没什么。你去吧。”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不如,在族中找一人过继?”
赵雨菲是女子,不能进祠堂祭拜。她没有兄弟姐妹,三年孝满便要嫁为程家妇,更不可能回赵家祭拜父母。而族中好几户族人觊觎她家那三间屋子,不如挑个老实本份的过继,确保赵父赵母香火。
赵雨菲没料到他突然说这个,呆了呆,“啊”了一声。
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心里到底放不下。她没有爱上程墨以前,赵母原本要她招女婿入赘。她爱上程墨后,拗不过她,又想着同在坊中,能互相照顾,也就同意了。没想到赵母为庸医所误,一下子去了。
程墨想起父母,更想到父母百年之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一时心戚戚,才说了这么一句。见赵雨菲没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头,进房洗漱了。
祠堂坐了好些人,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进进出出几趟,不停往前面那条路上张望。坐在门口一个二十多岁,长相酷似会昌伯的青年男子不耐烦地道:“七伯,你就不能坐下吗?”
青年男子是会昌伯的次子,程三郎。他最近心情实在不好,手头短了,没钱上青/楼,日子便过得没滋没味。会昌伯成为族学山长后,他想进宜安居当管事,程墨没答应,因而心里难免有些怨怼。
要是能进宜安居,凭他姓程,是程墨族兄的身份,一定能中馆私囊,何用拮据成这样?他坐在门口,不时瞟一眼前面的小路,心里冷笑。
今天,他一定要让程墨大大出丑。
坐卧不安那位是会昌伯的堂弟,程墨的族叔,在同辈中排行第七。程墨大手笔建族学,一下子成为族里的土豪,多少人想巴结。只是程墨落魄时没有伸出援手,这时大多拉不下脸上门,便想趁祭祖的机会,和程墨联络感情。
程老七也是其中之一。
只要能抱上程墨这条大腿,后半辈子吃喝不愁啊。
万众期待中,小路远处总算走来一人。这人身材修长,身姿笔直,正是程墨。
除了程三郎外,族人们都站了起来。
程七郎更是迎了过去,热情招呼:“五郎,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程墨露出一口大白牙,扬了扬手,加快脚步来到近前,道:“七叔。”对一众族人道:“摊上一点事,来迟了,劳各位久等。”
“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哎呀,你忙,尽管去忙你的,我们反正没事,再等会儿也没什么。”
“就是,你先去忙你的,我们在这里等。”
众人七嘴八舌道,如众星奉月般把程墨围在中间。
程墨望了一眼祠堂的大门,供堂上供品齐全,大家伙确实是在等他。他刚要说不用,一个阴侧侧的声音道:“好大的架子!我们等没关系,难道让祖宗先人也跟我们一样没完没了地等?祖宗们泉下有知,岂不饿死?”
“三郎,胡说什么?”程老七率先沉下脸,一副你真不懂事的样子,喝道:“五郎忙得很,迟来一会儿又有什么?哪像你,天天晃荡,没个正形。”
这话听着好熟,他刚穿过来时会昌伯来看他,就曾这么训过他。程墨摸了摸鼻子,道:“三哥说得对”
“他哪儿对了?成天不务正业,让祖宗蒙羞,还有脸前来?”程老七抢着道。
又一人道:“三郎太不像话了,五郎比你小十岁,看看人家多能干,再看看你你真让人操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向着程墨,数落起程三郎。程墨几次张口,都插不进话。
会昌伯站在祠堂门口,看了程三郎一眼,道:“三郎要是有五郎一半能干,我就省心了,到闭眼那天,也能瞑目。”
程三郎急了,跺脚道:“你们”
以前,大家可不是这样护着程墨啊。哪个不说他是败家子,父母留下的产业迟早得让他败光?让他们这些同辈别跟他学。现在怎么都变了嘴脸?
程墨看程三郎气愤愤的样子,忍着笑道:“时候不早了,可以祭祀了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1章 雨中()
上了香,族人们围着程墨,问东问西,话题渐渐扯到宜安居。那可是会下金蛋的鸡啊,谁不动心?只要能进里面当个管事,日子便能过得红红火火。
程墨笑眯眯听着应着,待程老七大义凛然道:“五郎生意做这么大,怎能交给外人乱来?还是交给自家人放心。我年近四十,本该在家养老,但看五郎没人帮手,只好豁出这条老命,帮五郎一把了。”
程三郎撇了撇嘴,你是豁上老命,还是见利忘义?为了混进宜安居,这么费尽心机拍马屁,丢不丢人啊。
族人们脸颊抽搐两下。这话他们早想说了,程老七这个不要脸的抢在他们前头,把话都说尽了,接下来他们该说什么?
程墨瞄了端足族长风范,一脸严肃的会昌伯一眼,没说话。
会昌伯接收到程墨的信号,沉声道:“老七,你也知道你老了,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吧。”年轻一辈的顿时眼冒红光,没想到会昌伯接下去道:“可是年轻人缺乏历练。唉,我程氏一族光耀门楣的希望,只能着落在五郎身上了。”
年轻一辈吐血。这是说他们进不了宜安居,混不了日子,过不上富裕生活了吗?可是会昌伯开口,他们不敢出声。
程三郎斜睨程墨一眼,深感亲爹鬼迷心窍,被程墨牵着鼻子走,要不然,怎么不把他弄进宜安居呢。
程老七还想说什么,会昌伯道:“祭祖理该虔诚,你们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好了,连提都不能提。
程老七却没放弃,对程墨嘘寒问暖,弄得程墨鸡皮疙瘩掉一地,好不容易祭拜完,立马溜之大吉。
午后,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程墨站在滴水檐下,望着越发阴沉的天空,听脚步声近,道:“晚上不能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