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风流-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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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子松了口气,扬声道:“两位侯爷到。”
来了啊。把酒坛藏起来已来不及了,若被曹山瞧见,反而落了下乘,倒不如大大方方放在桌上,反正他就是要装逼,要馋曹山嘛。安国公急忙正襟危坐,装模作样端起只剩半杯酒的酒杯,放到唇边轻呷一口,道:“好酒啊好酒。”
这就装逼上了?程墨“扑哧”笑出了声,好在丝竹之声大作,曹山又心事重重,没有听见。
曹山见程墨进去,只好跟了进去,脚步有些沉重。刚走到廊下,便听里头安国公大声喊好酒,不禁更为郁闷,拉住前面的程墨,道:“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吧?”
从永昌侯府过来时,还只是未时末,怎么一转眼,已是晚饭时间了?不请自来,赶上人家吃饭,不大好啊。
程墨道:“既来之,则安之,有我呢,怕什么?”
“多谢,多谢。”曹山感激不已,连声道谢,道:“等会儿还请永昌侯为我多多美言几句,促成这桩亲事。”
“那是自然。令爱对张十二情深义重,我定然成全她。”程墨胸脯拍得山响。
能不成全吗?人就住在他家呢。
曹山进门,见灯下四个身段儿窈窕的美人翩翩起舞,靠墙的桌后坐着一个灰白胡子的老头,不是安国公是谁?他一双眼睛来来回回巡视厅堂三遍,确认只有安国公一人,于是露出笑容,道:“你倒懂得享受。”
程墨已在安国公旁边坐了。
安国公挥手示意歌伎退下,再次端起酒杯放到唇边呷了一口,砸巴砸巴嘴,道:“好酒啊好酒。”
程墨别过脸偷笑,你可真会装。
曹山是喜酒之人,细细一嗅,空气中果然有酒香。他顾不得和安国公见礼,大走进过去,抢过安国公手里的酒杯,仰脖子一饮而尽,只感满口醇香,美妙无法言传。
安国公不干了,道:“你怎么抢我的酒?”
“还有没有?”曹山瞪眼问,一眼瞥见桌上的酒坛,一把拿起来取下盖在上面的盖子,顿时满室都是酒香,他喉结上下滚动,拿起酒坛凑到唇边,仰脖就要喝。
安国公心疼得不行,一把抢过来,道:“曹子平,你要抢劫吗?”
酒坛被抢回去,曹山央求道:“给我倒一杯呗?”
“不行,”安国公严辞拒绝,道:“我总共就这么一坛,自己都不舍得喝,哪有多余的给你?你跟我很要好吗?”
这逼装得有点过了。程墨笑吟吟看两个老头为一坛酒争得脸红耳赤。
曹山低头瞥见看桌上的酒杯,拿起来伸出舌头就往里头舔,一副兴犹尽的样子。
安国公觉得恶心,道:“我行行好,这杯子送你吧。”
曹山舔了好一会儿,直到酒杯再也舔不出酒味,才依依不舍放下,道:“我们在外面等了半天,你却在这里喝酒?哼,你倒自在。我们就要成为亲家了,这酒难道你不该分我半坛么?”
话一出口,曹山心情大好,原来求亲的话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嘛。
安国公心里舒爽得不行,嘴上却是不饶人,道:“你不是说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吗?我儿十二郎已和东闾英的闺女结为秦晋之好了,我怎么会和你成为亲家?”
“什么?十二郎的亲事定下来了?”这一瞬间,曹山真是欲哭无泪,怪只怪自己一心想把女儿嫁个小门小户的人家,才导致今天女儿沦为妾侍啊。
安国公得意洋洋道:“就在昨天啊,我儿已封列侯,就是公主也尚得,娶东闾英的闺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然被程墨说中了。曹山悔恨不已,对程墨道:“永昌侯,你说现在怎么办?”
你刚才可是拍胸脯保证过的,现在总得想办法把东闾英家的亲事退了,娶我的闺女吧?
程墨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道:“可惜来迟一步,我也无能为力啊。”
你不是挺会拿乔吗?那就看看谁装得过谁吧。程墨自是不会拆穿安国公的谎言,不仅不会拆穿,还为他圆谎。
曹山一屁股坐倒在椅上,想起年前程墨两次上门替张清求亲,都被自己拒绝了,害得女儿只能为妾,心就跟油煎似的,接着一股无名火自心头升起,不是生别人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他越想越生气,挥拳砸向面前的酒杯,酒杯应声碎成几片。
程墨见他脸色狰狞,突然出手,忙道:“张伯父不是不知道令爱跟随十二郎离家出走的事么?你要是早点答应这门亲事,岂不是没这些波折?”
曹山咬牙切齿道:“要是亲事不成,女儿又不肯回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瞻前顾后地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第421章 成了()
灯光摇曳,满堂皆静。
曹山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在高强度的酒精刺激下,他胆气壮了不少。
安国安心道:“还好,没掀翻桌子,只是寻死。”想是这样想,却赶紧把桌上的酒坛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曹山发疯,毁了这坛好酒。
程墨双手抱胸,意定神闲道:“平阳侯啊,命是你的,你若想死,我也不好拦着,只是你可曾想过,你死后,令爱还是得为妾啊。”
曹山恨恨道:“我死都死了,管她做不做妾呢。”
大有死了干净的意思。
程墨笑得不行,这人就是死了,也是个胆小鬼,看看戏演得差不多了,便敛了笑,道:“这不还有我吗,哪用得着寻死觅活?你先坐下,有我这个大媒在,保管令爱欢欢喜喜嫁进安国公府。”
“真的?”曹山眼前一亮,一双保养极好的手紧紧攥住程墨的手,道:“你不骗我?”
想想自己几十年的人生,天天像缩头乌龟一样过日子,弄到后来反而害了女儿,他便心如死灰,想一死了之,偏偏没有勇气抹脖子上吊投河,正不知怎么办好,没想到程墨像及时雨,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让他不用生死两难。
程墨先抽回被他攥紧的手,道:“当然是真的。东闾氏也好,公主也罢,哪比得上自己情投意合的爱人?令爱和十二郎心心相印,我怎么会不成全他们?伯父,你就允了这门亲事吧。”
安国公早就在等程墨开口了,万一戏演过了,把曹山逼死,两家不仅做不成亲家,还会成为仇家,以安国公的性子,怎么会树曹山这样有皇帝亲戚的仇家?当即满口答应,道:“既然是五郎保的媒,我自然应允,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
曹山还担着心事呢,眉头锁得紧紧的,道:“那东闾英那边怎么办?”
要是被退了亲事,只怕会怀恨在心啊,谁不知道东闾氏是老牌世家,祖上多有在朝为官者,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得罪他们,没好果子吃。
程墨前段时间和安国公分析利害,指出东闾氏现在空有世家之名,并没有世家之实,最近三代都没有居于六百石以上的官员,第四代子孙走马章台,多不成器,以后实行科举制,更没有出仕的机会。一个家族没有优秀的子弟支撑,能维持世家之名多久?
霍显倒是出自东闾氏,但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能帮得了娘家多少?霍光当权二十多年,并没有破格提拨东闾家的子弟,可见东闾家的子弟不成器,也可见霍光量才录用。
安国公细细想了一夜,确实如此,也就把这个徒有其表的东闾氏给丢到瓜洼国了,盘算着待张清和曹容的亲事定下来后,劝曹山和刘询认亲,到时张清便是皇亲国戚了。
所以,曹山话音刚落,安国公便大义凛然道:“身为父亲,自然要为子女着想,十二郎十分钟意令爱,我这做父亲的,哪能逼他强娶别人?”
此话掷地有声,把曹山说得十分惭愧,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啊,生怕出人头地,一心想把女儿嫁到寒门小户去。
程墨笑道:“既然两家的亲事定了下来,不如现在交换庚贴,也好定下吉期。”
曹山自然没有二话,借了笔墨,写下曹容的生辰八字。
安国公把庚贴收好,吩咐婢女重新上菜,和曹山、程墨开怀畅饮。曹山别无所求,只求能多喝几杯刚才的美酒。两家已成亲家,安国公便大方一回,命人取大杯,和曹山你一杯我一杯,不到半个时辰,一坛酒已见底。
饶是曹山酒量好,也顶不住五十度的高强度白酒,一坛酒喝完,也醉倒在桌上,脸宠潮红,打起呼噜。
放倒了曹山,程墨便起身出了厅堂。张清的小厮清越早在外头探头探脑多次了,见程墨出来,欢天喜地道:“五郎君,你可算出来了,不知亲事定下来没有?十二郎君都快急死了。”
程墨快步朝张清的院子走去,道:“我出马,什么事成不了?”
“那是那是,只要五郎君答应的事,没有办不成的。奴才这不是担心吗?”清越陪着笑,小步跑跟上。
两人不一会赶到张清的院子,院子门口一人手挑灯笼走来走去,不是张清是谁?看清来的是程墨,一把揽住他的肩头,道:“五哥,快屋里说话。”
书房里,酒菜齐备。
两个酒鬼光顾喝酒,没有吃菜,程墨还真没吃多少,这会儿早过了晚饭的时间,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他也不客气,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张清在他对面坐了,求道:“五哥,你先别光顾着吃啊,到底怎么样,快说。”
程墨和曹山刚进门,门子便赶来禀报了,他不方便出面,光着急。
“急什么?”程墨夹了一筷子卤肉放嘴里嚼,咽下后才道:“为了你俩的事,我都快饿死了,还不让我吃顿饱饭哪?”
张清可不管他饿不饿死,夹手夺过他的筷子,道:“成了没?”
程墨重新拿起另一双筷子,夹了一块鹿肉,道:“成了。”
“耶!”张清一声欢呼,一蹦三尺高,道:“多谢五哥,以后你指东我打东,你指西我打西,绝不食言。”
这不是废话吗,你小子早就唯我马首是瞻了好吧?程墨翻了个白眼,继续吃菜。
曹容得知亲事得成,同样不胜欢喜,盈盈向程墨道谢:“卫尉玉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程墨笑眯眯看她,恶趣味地想,你不会要以身相许吧?
曹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必也在想接下来怎么说,狗子进来禀道:“何十三郎君求见。”
何谕自去年十一月出京,到现在也有两三个月了,程墨忙道:“快请。”
曹容聪明的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道:“小女子告辞。”
程墨道:“既然亲事已定,曹小娘子还是尽快回家吧,我看令尊想念你得紧,要不是你离家出走,他还不肯答应这门亲事呢。”
曹容了解自己父亲的性格,清楚程墨说的是事实,想到自己为了意中人而离家出走,有些害羞地低下头,道:“是,我这就收拾收拾,立即回去。”
第422章 何谕的功劳()
何谕急赶慢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总算进了城。他连续赶路多天,满身尘土,连家都没回,直接奔永昌侯府见程墨。
程墨见他头发、脸庞、身上的衣服,都布满风沙,忙吩咐榆树打水进来侍候他洗漱。
“容我先把事情禀报后再洗漱不迟。”何谕声音嘶哑,嘴唇干咧。
程墨亲手给他倒了杯水,道:“先喝杯水润润嗓子,洗漱吃饭后再慢慢说。”吩咐长丰去叫厨子做菜。
何谕确实渴得很,为了赶在酉时进城,一整天骑马赶路,没有停下来喝口水吃点干粮,现在两条腿的肌肉还在抖动呢。
程墨见他一口把水饮干,又给他倒了一杯,示意他坐,又点燃小泥炉,煮水烹茶。
桌子上有点心,何谕不客气地拿起就吃。
榆树端水进来,他胡乱抹了把脸,笑道:“我还没回家呢,等和卫尉说完了正事,回家再好好泡个热水澡。”
他身上又是风沙又是尘土,不急着回府换洗,直接赶来禀报,不就是为了让程墨看他有多么敬业吗?还生怕程墨没看到,干脆直接挑明。程墨笑道:“你这两三个月辛苦了,我明白着呢。”
何谕大为高兴,觉得有程墨这句话,再苦再累也是值得。
赵雨菲有了身孕,晚上要吃宵夜;佳佳还小,晚上也要吃辅食;若程墨在书房忙碌,霍书涵心疼他,免不了让厨房准备点清淡的粥,这么一来,灶上多数时侯到三更天才熄火。长丰去厨房一说,厨子很快炒了四个菜送过来。
何谕风卷残云,片刻就吃完,小泥炉的水才沸。
“卫尉学识好渊博,”何谕先奉上高帽,再说正事,道:“初步探得并州地下多处有煤矿,若开挖的话,怕是不下一万万石。”
已经探到煤矿了。程墨微微颌首,把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道:“可确定详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