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风流-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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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墨强忍住泪,先到昭帝跟前拜了三拜,道:“陛下,臣来迟了。”
一言未毕,泪流满面。
昭帝面色如常,神色很安祥,想是在睡梦中去世,并没受什么痛苦。
“五郎,”华健毫无悲容,走过来朝程墨行了一礼,道:“请节哀。陛下与你最是相契,想来不欲你悲伤。”
程墨抬头看他,惊异于他的冷静,道:“陛下因何驾崩?”
华健接到消息立即赶到宫中,此时头发乱蓬蓬,身上穿了官服,脚上却是一双布鞋,想来接到消息,来不及更衣,仆人取了官服追上送过来。
“自然夭折。”华健说得很慢,但吐字清晰。
昭帝年二十,只差两个月就可以加冠,算不得夭折。可他如此年轻便驾崩,也很令人痛心。他没有加冠,算不得成年,华健用“夭折”一词,也未为不可。
也就是说,华健认可了昭帝是自然死亡,并不是被人弑了。
他解了程墨心里最后一丝疑惑,他的话具有权威性,是小陆子无法比拟的。程墨起身向他行了一礼,道:“谢华太医。”
华健深深看了程墨一眼,再向上官樱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程墨重新跪在灵前,看着昭帝,想着他对亲政充满期待,最后还是没能等到亲政那天,不由痛恨自己。人家穿越,他也穿越,为什么人家能改变历史轨迹,他却不能改变昭帝的寿命?
他双眼圆睁,泪水一层层越过漆黑的眸,淌了下来。
耳边上官皇后以及一众宫人嘤嘤的的哭,程墨的怒火越发疯长,差点失控要学疯子指责老天不公。
突然几个内侍跑了过去,乱乱喊:“华太医自尽了。”
华太医自尽了!自尽了!
程墨只觉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白衫衣襟斑斑点点全是血迹。
华健留下遗书,大意是没有医好皇帝,是他的错,既然皇帝死了,他也没脸活了,只好追随皇帝而去。
他饮了毒酒。死时唇边含笑,想是能陪伴皇帝于地下,十分高兴。
程墨看着他的遗容,身子摇摇晃晃,伸手想扶墙,手碰到一只有力的手,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五郎已尽力了,不用自责。”
武空不知什么时候过来,见程墨脸色白得吓人,双眼如欲喷火,衣襟上又是血迹又是泪痕,形容狼狈不堪,不禁担心。
程墨怒火冲天,又只得强自克制,见武空就在面前,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身要走。
武空忙拉住,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他这样无声流泪,偏偏自己又意识不到在哭,是最伤身的,放声哭出来,情绪发泄一通就好了。
程墨摇了摇头,道:“我不哭。”
他想穿越回一年前。如果再给他一年的时间,哪怕获罪,他也要逼着昭帝天天锻炼,把身体锻炼好了。
昭帝驾崩,武空等人才明白为什么程墨会常常劝皇帝锻炼,原来皇帝的身体虚弱到这般程度。可他劝归劝,皇帝不听他的,他不也没办法吗?那是皇帝,至高无上的存在,他能怎么办呢?
羽林卫的同僚大多这时才体谅程墨的苦心,有霍光主持大局,一切有条不紊,羽林郎们各司其职,不能乱走,武空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溜进来看他。
“好,我们不哭。”武空像哄小孩似的,温声说着,道:“刘大人很悲痛,你劝劝他吧。”
刘淘甫是昭帝的心腹,也是热切盼着昭帝亲政的人之一,如今昭帝驾崩,他如何不悲伤?这会儿早哭得地动山摇。
“好。”程墨道。
刘淘甫的哭声,三里外都听见,一众内侍下属被他哭得受不了。话说,大家已经够伤心了,你这么哭法,顾及别人的感受了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5章 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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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啊!”刘淘甫涕泪交加,嚎啕一声,双手捶在几案上,用力过大,“嚓”的一声,几案碎成几块。
程墨刚好转过屏风,看到他手掌被木板刺破,鲜血直流。
“陛下啊!”刘淘甫又嚎啕一声,手要拍下去,发现面前只有残木,怒喝道:“换几案。”
青山无奈道:“这都第五张了。”
你这是要拆宫室的节奏吗,库房存货再丰,也顶不住你这么折腾啊。
刘淘甫一掌拍在青山头上,青山不敢避,生受了这一掌。
程墨真怕他头盖骨被刘淘甫拍断了,抢上道:“大人手下留情。”
青山退后两步,勉强站稳身形,头盖骨倒是没断,只是头晕得厉害,看什么都是双重影儿,好象面前站着两个程墨。他苦笑道:“五郎君来了,快劝一劝阿郎吧。”
他疯了。
刘淘甫斜睨程墨,道:“陛下崩了。”
“是,陛下崩了。”程墨点头,泪水模糊了双眼,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刘淘甫喊:“陛下崩了,呜呜呜”
伏在碎木上呜呜咽咽地哭,像受了无尽委屈的孩子。
程墨看着心酸,上前扶他,示意青山把碎木块拾下去,道:“大人节哀顺变。”
他已经够伤心了好不好,为什么还要他拿违心的话来劝别人呢?
刘淘甫一把扯他过去,拿头脸在他胸腹蹭了蹭,呜呜地哭,眼泪鼻涕全擦在他又是血迹又是泪痕的前襟上。
程墨同样落泪,任由他擦。
旁边的人看了,同样伤心,或拿袖子,或拿帕子,悄悄拭泪。屋里众人一时间各哭各的,除了哭声,没别的声音。
不知哭了多久,程墨感觉好些了,道:“陛下这样,谁都没想到。我只是后悔没有一直守在他身边。”
太大意了,以为他醒过来了,慢慢调养,便能痊愈,没想到竟是回光返照。他还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啊,那些来不及说的话,是什么?
程墨一直很冷静,遇事习惯先找办法,而不是找借口。昭帝死了,他伤心晕迷吐血,难以接受,可事实摆在眼前,又只能接受。如今陪刘淘甫哭了一场,情绪得到宣泄,脑子开始运转,能够考虑问题了。
他说的是实话,或者当时他守在昭帝身边,时时察看,发现昭帝不对,马上宣华健,或者还能抢救回来。其实华健也不应该出宫。大概华健也想到这一点,才会自杀吧。
没想到刘淘甫一听这话,渐渐平复的悲伤又被点燃了,大叫:“陛下啊,老臣还没见你最后一面哪。”
不想还好,一想起真是悲伤逆流成河,连最后诀别的机会都没有啊。
青山苦着脸道:“五郎君,你劝劝阿郎吧,他有些不大对。”
皇帝驾崩,已经有一个自杀殡葬,再来一个疯了,可真是
程墨在刘淘甫对面坐下,道:“大人可要送陛下最后一程?”
刘淘甫一怔,睁眼看他,然后一巴掌便过去了,喝道:“你小子敢不许?我打死你。”
其实他位列九卿,程墨是伴读,却没有实权,哪能阻止他送葬,又怎会阻止?
程墨侧头避开,道:“大人若想送陛下最后一程,便振作起来。像我,恨不得随陛下而去;却不能,只能苟且偷生,好好活下去。”
他已经死过一次,不想这么快再死第二次。
刘淘甫大手停在半空,想了半晌,道:“好,老子听你的,走,去灵堂。”
两人走到半路,内侍奉霍光之命请刘淘甫去承明殿议事。
皇帝的葬礼最重要的一项,是需要有人领祭。这个领祭的人,就是未来帝国的继承人了。
如要昭帝有太子,那么顺理成章的,太子领祭,然后登基为帝。如果有皇子,没有册封太子,那么按照嫡长子继承制度,由嫡长子领祭,祭完同样继承皇位。
现在麻烦的是,昭帝没有子嗣,由谁领祭?这才是摆在霍光面前最大的难题。昭帝晕迷不醒这些天,他处理政务,批改奏折之余,也会想,万一皇帝驾鹤西去,皇位由谁继承?
昨天皇帝醒了,真是万千之喜。他本以为这个难题永远都不用议到了,没想几个时辰后,皇帝却驾崩了。
刘淘甫去议事,程墨去灵堂陪伴昭帝,已经天人永隔,能多陪他一会儿,就多陪他一会儿吧。
上官樱没在灵堂哭泣,不知是被劝走,还是哭累了,回去歇息。
程墨在灵堂前跪下,想着两人的过往,只觉恍如隔世。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内侍进来点灯,看程墨如石雕一样,半天没动一下,很是担心,过来探他鼻息。
程墨道:“我没死。”
听到他出声,内侍吓了一跳,想解释什么,程墨道:“有水么?”
“有。”内侍很快端了水来,程墨一饮而尽。
他忘了,他从昨晚三更吃一碗鸡汤到现在,粒米未进。
宫里到处挂了白幡,更鼓声在白幡中越发凄凉,小陆子不知什么时候过来,道:“五郎,你歇一会儿吧。”
也只有你一人明白陛下的心意,在这里陪他了。
程墨摇了摇头,道:“我再陪陪他。”
天快亮时,朝议散了,皇帝谥“昭”,是为孝昭帝,议由昌邑王刘贺领祭。皇太后上官氏宣刘贺进京的诏书已拟好。
“昌邑王?”程墨不敢置信道:“确定么?”
两个不同的平行空间,历史的轨迹竟是如此高度重复么?
远在巨野的刘贺,是武帝和李夫人所生刘髆的长子,五岁袭爵,为昌邑王,今年十九岁。
按辈份论,他是昭帝的侄子。
程墨想找霍光问清楚,可是跪太久,站不起来。他叫一个内侍扶了,慢慢朝承明殿的方向走去。
“五郎,你这是怎么了?”刘淘甫从承明殿出来,第一件事便是来给昭帝上一柱香,告诉他谥号已定,在庑廊见到程墨这个样子,惊问道。
程墨道:“议立昌邑王么?”
是那个当了二十七天皇帝,便被霍光废掉的刘贺么?
刘淘甫气愤愤道:“霍大将军非要立他,我怎么劝也劝不住。你要是想去劝他,那不用开口,没用的。”
霍光明明包藏祸心,还说得义正辞严,这种人最可恶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6章 允亲()
感谢北冰洋之北打赏。
平时一会儿就到的路,程墨走了一柱香。
朝臣们都散了,殿里光线有些暗,伴着殿门口随风摇晃的白幡,实在很吓人。
程墨对候在门口的内侍道:“麻烦通报一声,程五郎求见大将军。”
从昨晚进宫到现在,他还没有跟霍光说过一句话,不知这位已经无人制约的权臣心里在想什么。
霍光倚着几案打盹。昨晚他刚躺下,便听到内侍们慌乱惊叫,说皇帝驾崩了。他悲痛欲绝,却没时间哭一声儿,而是一直忙到现在。他是上了年纪的人,连轴转十二个时辰,又是在如此悲痛的情况下,身体哪里吃得消?这一坐下,倦意阵阵袭来。
内侍还没进去,不语听到外面说话,走了出来,道:“五郎君,你让大将军歇一会儿吧。”
他实在不忍心叫醒霍光。
程墨没说话。
老年人觉浅,只这两声,霍光已被惊醒,道:“谁?”
不语应道:“程五郎求见。”
“让他进来吧。”霍光道:“传膳,我和五郎一起用膳。”
他也一天粒米未进了。
不语一副你面子真大的眼神。
程墨不理他,进去,行礼道:“大将军。”然后在下首坐了。
霍光哼了一声,道:“还叫老夫为大将军?”
“师父?”以前没外人的时候,程墨这么称呼他,现在两人中间隔了一个霍书涵,程墨拿不准他是不是要把自己开除出门墙。再说,以前他对他青眼有加,是因为昭帝宠信他,现在昭帝已崩,他已没有利用价值了。
霍光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哭糊涂了吗?”
“嗯?”程墨不明白。
不语随后进来,道:“五郎君,先帝在时,曾替你向大将军求亲,你忘了吗?”
当然没忘,可霍光认他这个女婿是有条件的,要他依军功升为中郎将才行。现在他一介布衣,连皇帝伴读都不是了,霍光怎么肯允这门亲事?
霍光没有斥责不语。
程墨是什么人?最会察言观色,脸皮又厚,胆子也大。他瞄了霍光一眼,张口便叫:“岳父。”
霍光瞟了他一眼,没吱声。
没反对,我就当你默认了。程墨道:“听说岳父议立昌邑王?不知可曾派人打听此人的品性才情?”
托海昏侯墓的福,现代人没人不知道刘贺这货。他的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