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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八-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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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秦显然早已想过这个问题,沉声应道:“韩侯所言极是!”抱拳扫视一圈,“诸位君上,眼下天下并王,周制不存,周礼自应变革。今六国会同,理应同尊,是以苏秦建议,趁此良机,六国不妨彼此相王,尽皆南面称孤!”

    “好好好!”为率先称王而苦头吃尽的魏惠王应声叫道,“魏罃赞同!韩、赵、魏本为一家,魏罃独自居上,真还睡不安稳呢!”

    众人尽皆点头。

    众人再次发出一阵哄笑。韩、赵、燕之君皆没推辞,齐、楚两个威王也不便反对,六国相王之事算是默认通过了。

    见众人笑毕,赵肃侯接道:“老相印不行,新相印一时又不及铸造,明日如何拜相?”

    魏惠王不好再推,拱手一圈:“诸位兄长,苏子,既然大家都来抬爱,魏罃就不推辞了,明日权执牛耳,竭尽地主之谊!作为回报,魏罃承诺,诸位在魏的所有开销,包括明日会同一应开销,尽由魏库支出!”

    “呵呵呵,这个不难!”魏惠王显然早已有备,“魏罃不才,倒是带来几个金匠,这就传令下去,让他们连夜加工,为诸位赶铸相印,待盟誓结束,我们共同拜相,如何?”

    众人尽皆点头。

    “不过,”魏惠王敛住笑,一本正经,“铸相印的金子魏罃就不垫了,免得日后扯不清楚!”

    众人笑道:“自然,自然,这个自然。需要多少金子,魏兄说个数就是!”

    “魏罃不懂这个!”魏惠王缓缓晃动肥硕的脑袋,“待回到行辕,自有司徒朱威提秤拎筐,到各家辕门收金子去,届时诸位莫要不认账就是!”

    笑声更加响亮。

    “苏相国,”魏惠王转对苏秦,“今日你请客,又是纵约长,当是东道主。除去这些,是否还有他事?”

    众人尽皆点头。

    “没有了!”苏秦敛住笑,拱手应道。

    “要是没有别的事,魏罃提个建议。诸位都是雅人,此处偏幽雅致,亦无外人在场,更无御史在侧,我等何不各『操』管弦,敞开情怀,来个自娱自乐如何?”

第077章  捧六印苏子会同 游虎牢四王谋秦(3)() 
魏惠王摩拳擦掌,不无夸张地朝手心“呸呸”连吐两口,转对仆从:“拿琴来!”

    诸君也都兴起,纷纷讨要自己擅长的乐器。不一时,河水北岸,鹤鸣山下,琴瑟应和,钟磬互鸣,管弦协奏,与附近林中的百鸟鸣啭、河水激『荡』交响一处,天地为之动容。

    苏秦静静坐着,倾心听着,两行热泪缓缓流出。

    此时此刻,除去秦公,天底下这几个最具威力的大人物终于放下争执,坐在一起,共奏乐章了。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在眼前,不失为一个良好开端。

    “君上,”姬雪轻轻『揉』捏他的脚道,“观你气『色』,好像不高兴?难道苏子没来?”

    翌日,东方微白,孟津方圆三十里内人欢马叫,一片喧闹。及至卯时,盛况空前的会同仪式终于在筹备数月的会同台上拉开序幕。

    整个盟誓仪式的主持人,也即司盟,无可争议地由六国共相、纵约长苏秦担当。

    遵循古制,仪式为九,分别是:一、掘地为坎;二、执牛耳;三、载正书;四、读书;五、歃血;六、昭示天地六方神明;七、载副书;八、杀牲;九、和牲埋正书。

    会同台顶高九丈九尺,取九九大阳之数。台呈六边形,每边各六丈,方圆刚好三十六丈,合天罡之数。台中心是一土坎。坎呈方形,四边各一十九尺,周长七十二尺,合地煞之数。坎深八尺八寸,为大阴之数。坎正北土壁上另辟一龛,置放各『色』宝玉,其中有璧、璜、瑗、环、块、佩各六,分别刻着六国姓氏。被执于坎中的是头棕红『色』牛犊,膘肥体壮,于去年秋分日出生,此时刚好一岁,届满周天之数。由于四肢受执,动弹不得,牛犊子瞪圆两眼,不无惊惧地紧盯坎上越来越多的华服锦冠,“哞”一声发出悲鸣。

    旌旗猎猎,长号声声。

    纵约长苏秦健步登坛,朗声唱宣:“吉时到,魏、楚、齐、韩、赵、燕六国纵亲会同暨盟誓睦邻仪式,正式开启!”

    纵约长苏秦健步登坛,朗声唱宣:“吉时到,魏、楚、齐、韩、赵、燕六国纵亲会同暨盟誓睦邻仪式,正式开启!”

    鼓乐奏起,长号再响。

    接着,在苏秦的主持下,魏惠王健步走下坎内台阶,握牢牛犊左耳,紧随其后的司祭手持利刃,于眨眼间割下牛耳。

    早有人执玉敦于侧,接于正在滴血的牛耳下面。

    由于司祭下手极快,那牛犊子初时并未觉得疼痛,只是在断耳的鲜血将要滴完时,才猛地甩头,悲壮地发出一声长“哞”。

    待血滴完,司祭从魏惠王手中接过牛耳,扔于坎中,而后拿出一根桃木,一端缠绕麻丝,在玉敦上连拂几拂,扫却血中邪气,而后接过玉敦,跟在惠王身后,跨上坎沿。

    上坎之后,司祭将玉敦呈给司盟苏秦。

    苏秦朝一只玉砚内倒下少许牛血,早已恭候于侧的楼缓即以朱笔蘸血,在一块选好的白帛上书写屈原拟就的盟书。

    约一刻钟之后,楼缓书毕,将盟书呈给苏秦。

    苏秦一手执盟书,一手执玉敦,健步登上旁边一个铺有锦毯的土台,代会盟者向天地鬼神宣读由楚国才俊屈原草就的盟辞,辞曰:

    “君上,”姬雪轻轻『揉』捏他的脚道,“观你气『色』,好像不高兴?难道苏子没来?”

    天运不通,道失德倾

    周室式微,礼坏乐崩

    君臣不协,『奸』盗丛生

    更有暴秦,酷法苛政

    祸加天下,殃及苍生

    肌肤润镝,骸不入冢

    苏秦宣读完毕,步下土台,趋至魏惠王面前,缓缓跪下,将玉敦捧至齐眉,朗声奏道:“请魏王歃血!”

    鬼神震怒,民怨沸腾

    周人苏秦,倡导合纵

    列国六君,纷起响应

    于此秋分,孟津会盟

    共起誓愿,昭示神明

    “嗯。”姬雪豁然有悟,连连点头,“还是苏子想得深远,六国真就那样,貌合心不合。”抬头一笑,“哙儿,没别的事了。再有新鲜事,莫忘讲来听听。此处四不靠邻,闷死了!”

    凡我纵盟,互不加兵

    同仇敌忾,患难与共

    交相往来,力行五通

    六邦无阻,道路不壅

    共制暴秦,同惩元凶

    皇天后土,六姓祖宗

    有目共睹,以鉴此盟

    有渝所誓,明神殛之

    亡其族类,俾坠其命

    苏秦宣读完毕,步下土台,趋至魏惠王面前,缓缓跪下,将玉敦捧至齐眉,朗声奏道:“请魏王歃血!”

    魏惠王接过玉敦,举至唇边,轻啜一口,伸手朝嘴上一抹,弄得下巴上满是鲜血。继而是楚威王、齐威王、韩昭侯、赵肃侯和燕文公。各自轻啜一口,将下巴涂红。

    看到年岁最长、德望最高的燕文公站在最后,苏秦不由得心生感叹。这些日来,尽管他一直倡导纵亲国中不分尊卑,不分大小,诸侯自己却是心中有数的。

    苏秦随来人赶到赵国行辕,方知所谓的老友竟是赵肃侯和燕文公。

    歃血过后是昭示天地鬼神。苏秦挥手,六国君主依序退到一边,代表各自国家的六个大巫祝粉墨登场,在一阵巫乐中各施招数,载歌载舞,相互沟通天地神灵。

    “嗯。”姬雪豁然有悟,连连点头,“还是苏子想得深远,六国真就那样,貌合心不合。”抬头一笑,“哙儿,没别的事了。再有新鲜事,莫忘讲来听听。此处四不靠邻,闷死了!”

    大巫祝舞毕,各自退去,来自各国的司盟上台,各持朱笔在龟片上抄录盟誓副本。抄毕,楼缓一一验明无误,司盟退去。

    六君及苏秦再至坎边,目睹司祭杀牲。

    司祭手持利刃,沿台阶下坎,一刀割断左耳仍在滴血、全身战栗不止的牛犊子气管,看得六位君主心惊胆战。随着气血缺失,牛犊子先是前腿缓缓跪下,继而全身瘫软。

    司祭上坎,苏秦将手中盟书的正本,连同玉敦抛进坎中,恰巧落在牛头处。

    魏惠王举铲,朝坎中抛下第一铲土。接着是众君主,各自铲土抛入坎中。见他们逐个铲毕,苏秦挥手,二十壮士不消一刻就将土坎填平,堆出一个方锥。

    盟誓毕,行拜相仪式。

    六君依序南面而坐,面前案上各摆一枚金印。金印是二十多个金匠连夜赶制出来的,皆有拳头大小,由华贵的黄『色』锦缎包裹。

    在六国军民的注目下,苏秦碎步趋至六君前面,缓缓跪地,逐一行过三拜九叩大礼,分别从列君手中接过相印。

    当苏秦手捧六枚金印转身面向台下时,锣鼓声骤然响起,台上台下,旌旗招展,万头攒动,呼声雷鸣。

    文公的确累了,不一会儿就打起鼾来。

    两行泪水无声地滚下苏秦的眼眶,落在脚下面的红地毯上。

    拜完相后是例行的舞乐表演,节目是苏秦定的,共分六场,由六个盟誓国分摊,魏国排先,楚、齐、赵、韩、燕继之。

    同前番孟津之会不同,此番演出,是清一『色』的国风民俗,没有兵革戈矛,没有枪刀剑戟,有的只是钟磬缶鼓,管弦琴瑟,表现的无一不是天地和顺,五谷丰登,父慈母爱,子孝女淑,台上台下,其乐融融,气氛祥和。

    表演结束已近黄昏。

    苏秦安排完善后诸事,赶回营帐,路上,远远望到楚国行辕前人声鼎沸,甚是闹猛。使人问之,得知是韩、齐、魏三君受楚王之邀前往做客。

    天运不通,道失德倾

    苏秦心头一凛。楚王请客,仅邀齐、魏、韩三君,而撇开了合纵的发起人赵、燕二君,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

    回到营帐,苏秦正自揣度,有人送来请柬,说有老友邀他赴宴。

    苏秦随来人赶到赵国行辕,方知所谓的老友竟是赵肃侯和燕文公。

    宴席摆开,两位君主并坐主位,苏秦坐在客位,肥义、子之、楼缓、公子哙等作陪。酒肉上席,君臣尽欢,燕公、赵侯笑逐颜开,频频敬酒,祝贺苏秦纵成功遂。

    酒过数巡,时近二更,苏秦担心老燕公吃不消,又不好明说,遂以自己不胜酒力为由,提议散席。

    余兴未尽的老燕公大是惶『惑』,别过苏秦和肃侯,回至行辕,走进寝处。

    已交二更,夫人姬雪仍在等候。见燕公回来,姬雪迎上,脱去他的冕服,吩咐春梅端水,服侍他换上睡袍,脱袜洗脚。

    “君上,”姬雪轻轻『揉』捏他的脚道,“观你气『色』,好像不高兴?难道苏子没来?”

    “君上,”姬雪轻轻『揉』捏他的脚道,“观你气『色』,好像不高兴?难道苏子没来?”

    “唉,”文公摇头轻叹,“寡人没有什么,倒是苏子,好像另有心事。”

    “他……怎么了?”姬雪『揉』脚的手僵在那儿。

    文公的确累了,不一会儿就打起鼾来。

    “今日苏子身挂六印,被推举为纵约长,位极人臣,当是人生大喜,可寡人未见其喜『色』,反见其忧容,整个是心事重重。寡人问他,他说胸闷,许是酒喝多了。”

    “胸闷?是不是病了?”

    “看样子不像。赵侯欲召医家诊治,苏子婉拒,说是不打紧,反过来力敬我俩。”

    “是不是累了?”

    “也许吧。这些日来,在寡人眼里,世上最『操』劳的人莫过于他。今日更甚,六国合纵是天下盛事,半点儿差错也出不得,仅是这份心就够他『操』的。好在他年轻,能撑住。”

    “嗯。”姬雪点头,皱会儿眉,再次『揉』捏有顷,小声道,“君上,忙这一天,您也累了,早点安歇吧。”缓缓站起,目示春梅。

    春梅蹲下,拿巾为文公擦过脚,换上软鞋,与姬雪一道,将他搀到榻上,扶他躺下,盖上锦被。

    共制暴秦,同惩元凶

    文公的确累了,不一会儿就打起鼾来。

    姬雪轻叹一声,与春梅走到外间,各在榻上安歇。

    翌日晨起,姬雪使春梅唤来姬哙,征询苏秦缘何不喜反忧。

    姬哙将那日在河边发生之事讲述一遍,末了禀道:“合纵虽是好事,六国却兴师动众,各引大军前来,苏子想是为此忧心。”

    “唉,”姬雪弄明白原委,轻叹一声,“君上本说不带兵的,后来听闻列国皆发大兵,一是担心让人瞧低了,二也是为苏子长脸,这才让子之引兵陪驾,不想竟为苏子添忧了。”

    “苏子忧心的不是我们,而是楚人和魏人。楚与秦有商於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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