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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八-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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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王眉头皱起来。

    “还有。”庞涓进一步推断,“据臣所知,在纵亲特使赴郢之前,昭阳紧锣密鼓,调兵遣将,征大军二十余万,图谋伐我,欲报陉山之仇,臣也剑拔弩张,备战恭候。后因昭阳丧母,此事暂且搁置。因而,臣以为,楚人改变初衷,不计前嫌,动机不纯。”

    望着眼前拔地而起的高山绝谷,张仪啧啧叹道:“好家伙,这山赶上猴望尖了。”

    惠王转向一直半闭着眼的惠施:“庞爱卿认为楚人有诈,爱卿意下如何?”

    惠施睁开两眼,抱拳:“回奏王上,臣以为,庞将军所言甚是,我该当有所提防!”

    “嗯,”惠王点头,吩咐朱威,“朱爱卿,待楚人来时,你可照会他们,只许带兵一万赴会,以防万一!”

    朱威应道:“臣领旨!”

    “回禀父王,”庞涓侃侃说道,“儿臣听说,昔日吴子曾与先君武侯泛舟游于西河,游至河中,先君由衷赞道:‘美矣哉,山河之固,魏国之宝也!’吴子应道:‘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若是君上不修德,舟中之人尽为敌国矣!’先君喟然叹道:‘善矣哉,吴子之言!’”

    然而,事情的发展大出庞涓意料。此后没几日,齐使来朝,说齐威王赴会,出三军五万以壮合纵声威;紧接着,韩、赵两国使臣相继来聘,说韩侯、赵侯俱来赴会,各出大军三万;许是路远,燕使来得最晚,但聘辞最是感人,称燕公不顾老迈,亲率车骑三万,偕夫人一道赴会。

    五国君主齐来,且俱带人马,庞涓有点看不明白,在大帐里关门谢客,苦思三日,于第四日赶至宫中,觐见惠王,奏道:“父王,今日看来,是儿臣错了。”

    “呵呵呵呵,”惠王笑道,“不是错了,你这叫谨慎。列国纵亲,数十万大军齐集咱家门口,贤婿有所小心,当是常理,何错之有?”

    众臣又笑起来。

    “谢父王宽言!”

    “贤婿啊,”惠王敛起笑,“寡人反复想过了,此番苏子倡导纵亲,列国群起响应,共诛暴秦,这是天佑我邦,我不可错过良机。寡人正欲召你商议此事,你就来了,看来,我们父子心有灵犀啊!”

    “父王……”

    “贤婿呀,”惠王语气真诚,不无感叹,“寡人这一生,什么都经历过了,可谓是几起几落,惊心动魄!在寡人所历中,最伤心之事,莫过于河西之失;最畅快之事,莫过于黄池之捷。河西之失,错在寡人一人;黄池之捷,胜在贤婿一人。”

    “父王……”庞涓哽咽了。

    “儿臣遵旨!”

    “贤婿呀,寡人这一生,有诸多追悔,也有诸多幸运。最追悔之事,莫过于错失公孙鞅,最幸运之事,莫过于得到贤婿。”

    “父王……”庞涓泣不成声了。

    “唉,不说过去了,”惠王长叹一声,“眼下机会来矣,寡人能否一雪旧耻,重新夺回河西,就看贤婿的了!”

    “父王放心,儿臣一定竭尽全力,活擒秦公,夺回河西,为死难的八万将士复仇!”

    “好!”惠王以拳击案,“贤婿有此壮志,为父甚慰!”略顿一下,“不过,贤婿呀,今非昔比,秦有河水天堑,更有函谷险关,已成四塞,易守难攻啊!”

    “回禀父王,”庞涓侃侃说道,“儿臣听说,昔日吴子曾与先君武侯泛舟游于西河,游至河中,先君由衷赞道:‘美矣哉,山河之固,魏国之宝也!’吴子应道:‘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若是君上不修德,舟中之人尽为敌国矣!’先君喟然叹道:‘善矣哉,吴子之言!’”

    惠王动容,起身握住庞涓的手:“善矣哉,庞子之言!”

    庞涓鼻子一酸,再度哽咽:“父王,如何攻秦,儿臣早已成竹在胸。只要六国合一,真正出力,莫说秦有四塞之固,纵使它固若铁石,臣也能将之化为齑粉!”

    “灭秦之后,臣可借分秦之机,挑起齐、楚争执,或联齐灭楚,或联楚灭齐。只要齐、楚乏力,天下可定矣!”

    “贤婿有何良谋,可否告知为父?”

    “儿臣的谋划是,分三路攻秦,南路楚人出宛城,攻商於谷地,由武关出蓝田,直捣咸阳。商於谷地是楚人之痛,楚必竭力。中路由韩、魏、齐三国联军,兵出崤关,西攻函谷,夺回函谷天险,由函谷道出阴晋,直捣咸阳。秦人屡次扬言伐宜阳取铁,韩人战战兢兢,此番出兵,也必竭力。齐人与秦虽然隔得远,但对泗上诸邦垂涎已久。父王只要许他在破秦之后主宰泗上诸邦,尤其是宋国,齐必竭力。北路由燕、赵兵出晋阳,沿汾水谷地西进,渡河水进攻河西。秦、赵有晋阳之隙,赵人也必竭力。燕人虽说与秦较远,但作为合纵发起国,燕国不能不尽力。因而,北路亦当是劲旅。”

    “贤婿此谋甚好,只是……”惠王欲言又止。

    众臣又笑起来。

    “父王,”庞涓似已猜出惠王顾虑,侃侃说道,“三路攻势均是儿臣疑兵之计,可为佯攻。而在实上,臣计划暗结精兵,待敌大军尽去应对三路攻击之时,兵出封陵,以羊皮筏、葫芦筏为器,暗渡河水,以迅雷之势袭取阴晋,截断函谷秦军退路,而后沿河水北上,夺取临晋关,重搭浮桥,迎接大军渡河,全面袭占河西。待我夺回河西和函谷道,六国联军即可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捣咸阳,踏平关中。”

    “好!”惠王听得血脉偾张,再次震几。

    望着眼前拔地而起的高山绝谷,张仪啧啧叹道:“好家伙,这山赶上猴望尖了。”

    “王上,”庞涓跪下,情绪激昂,“上面这些,不过是臣的第一步。”

    太子槐瞄一眼昭阳,欲言又止。

    “哦?”

    “灭秦之后,臣可借分秦之机,挑起齐、楚争执,或联齐灭楚,或联楚灭齐。只要齐、楚乏力,天下可定矣!”

    惠王两眼大睁,野心膨胀,血红的眼珠子久久凝视庞涓,许久,握紧拳头,重重震在几案上,“咚”的一声闷响过后,从胸腔迸出一个嘶哑的颤音:“好!”

    “回禀父王,”庞涓侃侃说道,“儿臣听说,昔日吴子曾与先君武侯泛舟游于西河,游至河中,先君由衷赞道:‘美矣哉,山河之固,魏国之宝也!’吴子应道:‘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若是君上不修德,舟中之人尽为敌国矣!’先君喟然叹道:‘善矣哉,吴子之言!’”

    “父王,”庞涓压低声音,“军事贵密,万不可泄人。”

    惠王郑重点头,声音更低更沉,几乎听不到:“好。”

    终南山直通汉中郡南郑的山谷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运石抬木的号子声此起彼伏,秦国逾万丁役正在没日没夜地赶修栈道。右庶长张仪、国尉司马错在负责此项工程的公大夫李磊陪同下,沿谷视察工地。

    望着眼前拔地而起的高山绝谷,张仪啧啧叹道:“好家伙,这山赶上猴望尖了。”

第076章  入纵亲楚宫耍奸 合六国魏室生心(5)() 
张仪遥指东北天空,笑道:“就在那儿,云海深处!”回头将山势又看一遍,指着用绳索吊在远处峭壁上打洞以架设栈道的丁役,转对李磊,“李大夫,这条栈道要修多长?”

    “回右庶长的话,单是这道绝谷,全长就是三十二里,需架设栈道一十八里,余可借地势辟路。”

    “修至汉中呢?”

    司马错小声应道:“不会是陈轸吧?”

    “五百单八里,需架栈道一百五十一里。”

    “全是此等绝谷?”

    “是的。此处还算小谷,在太白顶,山势远比此处凶险。”

    “乖乖,”张仪咂咂舌头,“张仪服了!”回望修好的栈道,凝眉眺望远方,有顷,“请问李大夫,估计何时可以修好?”

    “是见过了。”张仪亦打一揖,语带讥讽,“陈上卿,昨日好威风哟!”

    “回右庶长的话,按照预期,当于后年秋末竣通。”

    “可有困难?”

    “有。”李磊迟疑一下,直言道,“工程远比预想的难,譬如说天气,根本无法确定,时好时坏,尤其是冬季,大雪封山,莫说是人,即使野猪也难出行。末将担心,万一出啥差错,末将受罚事小,误下国事,可就吃罪不起了。”

    “李大夫,再请君上加拨五千人,财力加倍,如何?”

    “谢右庶长!”

    从栈道工地回到大帐,张仪、司马错的屁股还没坐稳,几骑如飞而至,其中一人是宫中侍卫,说是秦公急召。

    张仪、司马错不及吃饭,随宫卫驰回咸阳。

    行至蓝田,见前面锣鼓喧天,顺眼望去,一队车马辚辚而来,打的旗号是“陈”“秦”“使”等,蓝田县丞偕父老官员站在路口,夹道迎接。张仪询问馆驿吏员,得知是出使楚国的客卿陈轸凯旋。

    司马错转对张仪:“走,迎迎他去。”

    张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要迎你去迎,甭扯在下!”

    “没带什么。”张仪回以一揖,“就弄回来两坛老酒,说是有些年头了。”

    司马错笑道:“张兄不愿见他?”

    张仪鄙夷地转过头去:“在下与他是老相识了。”吩咐驭手,头也不回地朝咸阳方向驰去。

    司马错略略一怔,转过马头,紧跟于后。

    二人赶到咸阳,尚未驰进南门,远望行人纷纷避向两旁,不一会儿,一行车马驰出城门,侍卫之后是中大夫以上百官,正中一辆竟是秦公车辇,驭手是公子华。一头华发、早已赋闲的老太傅嬴虔的驷马青铜轺车于后紧随。

    张仪、司马错随众人避于道旁。

    待车马驰近,公子疾扫到二人,报给内臣。内臣奏过,惠文公喝叫停车,速请二人觐见。

    张仪、司马错趋至辇前,见礼毕,惠文公笑道:“二位爱卿回来得正好!”扬手朝前一指,“走,随寡人迎接一个大贵人去。”又转对公子华,“起驾!”

    公子华扬鞭催马,车辇再动。张仪不知大贵人是谁,又不便多问,只得与司马错一道,加入迎宾队列。

    司马错略略一怔,转过马头,紧跟于后。

    大队车马郊迎十里,在驿站前停下。

    “嘻嘻,”公子华放下爵,眉头微皱,盯住张仪,“张大人,酒的事儿我们暂先放下。你哄我来,想是有啥急事儿?”

    秦公步下车辇,走到一处土台上,登台南望。百官罗列于后,按爵级站定。

    “全是此等绝谷?”

    见百官静穆,群臣无不随秦公翘首南望。

    张仪沉不住气了,小声问司马错:“喂,大贵人究竟是谁,知道不?”

    待陈轸的车马走近,惠文公摆手:“奏乐!”

    司马错小声应道:“不会是陈轸吧?”

    “怎么可能呢?”张仪扑哧一笑,“就那小子的德行,君上还能亲迎?”

    话音落处,有人大叫:“快看,来喽!”

    果然,远处烟尘滚滚,“陈”“秦”旗帜隐约可见。

    张仪看得真切,惊得呆了。

    “嘻嘻,”公子华放下爵,眉头微皱,盯住张仪,“张大人,酒的事儿我们暂先放下。你哄我来,想是有啥急事儿?”

    待陈轸的车马走近,惠文公摆手:“奏乐!”

    军乐手起奏,一时间,钟鼓交响,铙钹齐鸣,笳笛横吹,奏的是将军凯旋曲《破阵乐》,相传为姜子牙所作。

    尚距三百步远,陈轸跳下车马,跌跌撞撞地赶奔过来。

    惠文公跨下土台,迎上前。

    陈轸两膝一软,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泣不成声:“君上……”

    惠文公大步走到他的身边,口中说道:“爱卿,一路辛苦了!”

    陈轸涕泪滂沱,口中出来的全是颤音:“君上……”

    惠文公伸手挽起他的胳膊,将他硬扯起来:“爱卿啊,寡人正在上朝,听说你回来,这不,连朝也没下,就领百官迎来了!你看看,他们穿的全是朝服!”

    百官齐贺:“恭迎陈上卿凯旋!”

    “呵呵呵,”惠文公还他一揖,“爱卿之功,可抵三军哪!”说罢,轻轻挽住他的手,“走,随寡人上车,我们君臣入宫畅谈。”

    陈轸面对百官,深深一躬,又转对惠文公一揖至地,泣道:“臣何德何能,敢劳君上大驾亲迎?”

    “呵呵呵,”惠文公还他一揖,“爱卿之功,可抵三军哪!”说罢,轻轻挽住他的手,“走,随寡人上车,我们君臣入宫畅谈。”

    君臣二人在众臣的恭贺声中登上公辇,大队车马掉头,朝咸阳辚辚而去。

    回到宫中,秦公解散百官,完全忘记了张仪和司马错,只与陈轸在怡情殿里密谈。

    张仪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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