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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特工决战密营-第85部分

小说: 特工决战密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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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老和幼稚的声音里,都饱含着发自心底的无可名状的激动、悲怆、兴奋,大柱猛地扑进老头的怀里,哇哇大哭。老头紧紧搂着自己的孙子,老脸上也是老泪纵横。一老一小,尽情地哭啊,哭啊,哭一阵,抹把眼泪,端详一会对方的面容,再搂在一块,让泪水痛痛快快地喷涌。

    战争,让一家人分开,流离失所,骨肉分离,如今在南京街头,远离家乡的异乡异地意外相逢,那种积郁了多时的思念、痛苦,刹那间象长江决了口,再也抑制不住。

    旁边的腊梅,看明白了怎么回事,也不禁受了感染,眼角涌出泪花。这一幕亲人相逢的场面,多让人心酸而又欣慰啊。但是腊梅心里知道,这是南京,敌人占领的地方,遍地都是敌特汉奸,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将老人摔在地上的车子,扶正放好,把掉落地上的两盆水仙花,拾起来,对大柱和老人说道:“老伯,大柱,先忍一忍,你们躲到旁边,说一会悄悄话,这里不是哭的地方,小心有人看见了不好。”

    “哦,哦,”老人反应过来了,朝腊梅感激地点点头,抹去脸上的老泪,拉着大柱,走到墙角。腊梅一边收拾车旁摔碎的花盆、花朵,一边给爷孙两个放哨。大柱坐到爷爷的怀里,嘴里叽叽喳喳地说起来,满腔的话啊,说也说不完。

    腊梅把手推车收拾好,心里却是着急,大柱和爷爷的话,几时能告一段落?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啊。她忍了几忍,终于下了下决心,走到墙角,小声说:“老伯,不能再说了,咱们约个时间,改天再说好吗?这里不方便。”

    “好的,好的,”老人拉着大柱的手,站起身来,“姑娘,谢谢你,谢谢你们收留了大柱。你们真是我们一家的恩人,亲人。”

    “别客气,老伯,我想问一句,您现在在哪里讨生活?是在颐和路上吗?”腊梅盯着老人的脸,她还不能确定,这个老人,是不是彭壮那回遇到过的,掩护过被敌人追捕的年轻人的那个。

    “姑娘,我是在颐和路,21号,”老人朝四周望了望,小声说道:“这些,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我知道,”腊梅笑了笑。这一下,她心里有底了,惠姐和方江一直牵挂着的事情,有眉目了,这老人就是特工总部里的老花匠,那个心底善良的老人。好长时间以来,特工们寻觅的往敌人魔窟里打入的方案,终于见到曙光了。

    而他,竟然是大柱的爷爷。

第166章 半人半鬼(1)() 
颐和路21号,特工总部的大院里,今天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本来,这座被称为“魔窟”的地方,就总充斥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今天一早,院里院外特务们的活动,似乎都停止了,审讯室里没有审讯,摩托车都锁在库房里,整个大院里一片鸦雀无声,反而更让人觉得窒息。

    二楼的一间内部会议室里,正在召开会议。

    这间宽敞豪华的会议室,摆了椭圆形一圈黑木桌,中央放着几盆盛开着的鲜花,鲜艳欲滴。会议室墙壁上并没象军事机关一样挂着地图、训令之类的东西,而是挂了两幅画,一个是德国特务头目稀姆莱的油画肖像,另一幅是中国画,一头张牙舞爪的猛虎下山,这两张画放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

    会议室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阴暗,显得更加阴森。一个穿着军装的日本军官,正站在圆桌尽头训话。围着黑木桌坐满了大大小小的特务。一个个挺胸拔背,正襟危坐,象是一堆庙里的雕塑泥胎。

    日本军官操着熟练的中国话,清晰而缓慢地讲着,低沉沙哑的声调,象是一头恶狼,在低低的吼叫,听得让人格外心里不舒服。

    “东亚圣战,战果辉煌。然而在占领区内部,建立明朗化模范区的动作却是屡次受阻。这是我们的无能、失职,整肃不力,城里城外,军警宪特,没有恪尽职守,通力协作,致使藤野课长遭遇奸细暗害,据我到职以来,明察暗访,发现城乡内外,治安糜烂,嫌疑分子比比皆是,这种情况绝不能容忍。缉匪无力者,今后一律按通匪论处。”

    这个日本军官,是接替藤野担任课长的宫崎。

    他在前面低沉而缓慢的讲话,让下面大大小小的特务们,听得胆战心惊,屋里每个人都哭丧着脸。以前藤野在职的时候,不大管特工总部的事。但宫崎和他大不一样,第一次来视察的时候,笑咪咪地和每个人点头握手,象个有礼貌的客人。风闻他经常亲自化装侦察,对谁的话都不相信。现在,脸色变得象个狰狞的恶鬼,瞅上一眼,都觉得可怖。

    半人半鬼的家伙。

    胖得象头猪的马主任,摸着大肚子坐在宫崎旁边,心里满不是味儿。按说特工部和特高课不是一个系统,但日本人是主子,他们放个屁,有谁敢说个“不”字?听宫崎毫无情面地将自己治下的“赫赫成果”一笔抹杀,一无是处,更是心里冒火。

    不就是因为炸死了一个藤野么?这几年来,我逮捕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国共两党嫌犯,推行“铁网”行动,有效地阻止了敌方对占领区的渗透,难道一点成绩也没有了么?

    他正暗自忿忿不平,忽然旁边的宫崎把目光转向这边,“马主任,最近,可抓到什么特别的嫌疑分子没有?”

    “啊?”马主任愣了一下,宫崎的突然问话,让自己的思路被打断了。他慢腾腾地站起来,迅速在脑子里回忆,嫌疑分子,手下一直在抓,最近抓到哪些特别的?谁算是特别的呢?

    旁边站起一个腊黄脸膛的人来,这人叫严原,是马主任手下新提拔的副主任,自从宋维昌南下之后,细心敏捷的严源屡次立功,破了好几个案子,抓起人来又快又狠,眼下正深得马主任信任,红得发紫。

    “报告课长,最近,我们全体人员,在马主任的领导下,”严原特意将“马主任”三个字给加重了,“侦破了内部不良分子密谋案,逮捕了主要嫌犯。正在顺藤摸瓜,扩大搜索范围。以臻达到最佳绥靖效果。”

    严原这是在胡说八道。前阶段确实闻着了点“内部分子密谋案”的气味,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围捕了几回,一个人毛也没抓到。但是马主任明白,严原这是在替自己解围,因此他点点肥胖的大脑袋,“是,职等正在加紧侦察。”

    “唔,”宫崎阴沉着脸说道:“好的,好的,既然抓住了主要嫌犯,那把犯人先押到特高课去,我要亲自审问一下。”

    啊?

    马主任吃了一惊,他和严原本来是在搪塞宫崎,谁知道这家伙不依不饶,要把嫌犯带走,这怎么办?马主任心头的火气又涌上来,这不是往人眼睛里插棒槌吗?以前藤野当课长的时候,从来不管21号的事务,现在,这个令人讨厌的宫崎,新官上任,三把火竟然烧到我的头上来了。

    王八蛋。

    马主任怒火中烧,但却没办法反驳,眼下,是人家日本人的天下啊。他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余下的时间里,宫崎都吼了些什么,他也象是没听见一样。

    直到散了会,宫崎走了,他回到自己那间宽大的办公室里,严原象跟屁虫一样随着走进来,马主任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大骂起来,“直娘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凭什么到老子的后院里插一腿?显着自己有能耐,到战场上去狗舔门帘子,跑到这儿来耍威风,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严原站在旁边,等马主任骂完了,那股子火气泄得差不多了,坐在宽大的皮转椅上,呼呼喘气,他才凑上来,给马主任点上一支烟,轻声说道:“主任,宫崎这一手,让咱们猝不及防,这个人,看来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直娘贼,将咱们的军了。你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好办,”严原轻描淡写地说:“随便找个犯人,给他送去就完了。”

    “那”

    “主任,人是咱们抓的,他又不认得张三李四,至于犯人承认不承认,有没有口供,那就得两说了。他愿意审,尽管去审好了,能不能榨出油来,嘿嘿,咱们就管不着了。您说是吧。”

    “唔”

    “我听说,”严原凑上前来,“这个宫崎,来头可不算小,他在日本参加了黑龙会,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杀人,他的法宝就是一个字:‘杀’,不管青红皂白,杀了人就是胜利。就跟狼似的,出去就得见血。据说呀,他腰里总是掖着把黑龙刀,自己化装出去转悠,觅食。对于这种人,硬顶不是办法,最好投其所好,他不是喜欢杀么,那咱们就多抓几个,隔三差五,给他送去,让他过足了杀人瘾,不就行了么”

    “嗯好吧。这个直娘贼。”

    严原从马主任的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楼梯处人影一闪,定睛一看,原来是花匠老徐,正拿着一块抹布,擦拭楼梯的木扶手。

    “严主任好。”老花匠抬起皱巴巴的脸。

    “唔。”严原面无表情,匆匆走向楼下。

    老徐慢慢仔细的擦拭着楼梯扶手。他是院里的花匠,但平时养花占用的时间并不多,因此也兼着打扫打扫卫生,做做各种杂活。老徐老实肯干,从不多言多语,总是把院子旮旮旯旯收拾得一尘不染,楼道里洁净如新,因此众人对他印象倒是都不坏。

    平时,也没什么人注意这个年老沉闷的老杂役。

第167章 半人半鬼(2)() 
然而今天,老徐来到楼里擦楼梯,是有目的的。

    他自从见到自己的孙子大柱以后,整个人都大变了,以前灰暗死寂的生活,变得充满了阳光,充满了希望,那天,在腊梅的掩护下,他和孙子大柱,躲到墙角僻静的角落里,痛痛快快的聊了半天。自从在上海被鬼子抓住,当了半年劳工,后来因为自己会种花养花的手艺,辗转来到南京,给特工部当养花杂役。老人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家人了,战争中家破人亡的事情,满眼都是。他暗藏在心里最大的愿望,便是临死前能够杀死几个日本鬼子,给自己的家人报仇,为了这个愿望,他卑躬屈膝,装作温顺地伺候敌人,实际上,是心里复仇的怒火,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孙子还活着,长得健康活泼,而且据那个叫“腊梅”的姑娘介绍,孙子正在跟着一群特殊的人,在参加抗战。这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事啊。

    老人的心,一下亮堂起来。他当即向腊梅表示,“姑娘,我忍辱偷生活下来,就是为了报仇,老天可怜我,让我还能和孙子见面,这是天意,我老汉这一百多斤,本来是打算跟日本鬼子拼了的,今后,我和孙子一块儿,参加咱们的抗日队伍。”

    “谢谢你,老伯。”腊梅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从心眼里为这对爷孙高兴。但他反复叮嘱老人,一定不要露出形迹,他能够阴差阳错,进入敌人的特工部做工,这机会千载难逢,要老老实实干活,将来会有大用。

    “爷爷,我参加过秘密任务呢。”大柱骄傲地说。

    老人的心里,忽拉拉涌起了阵阵春风。

    这两天,他象是年轻了十岁,干起活来精神抖擞,连做梦都会笑醒。今天上午,全院里的特务,也不审讯了,也不出动了,全部都集中到楼上去开会。听他们说,来了个日本鬼子官,要给特务们训话。

    这些,算不算是“情报”呢?老徐装作去擦拭楼道,想去探听探听。

    当会议室里开会的时候,悄悄站在外面的老徐,隐约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虽然听不真切,但偶尔能听到两句。他装作打扫楼道,慢慢蹑手蹑脚地缓缓走过。

    会议结束以后,特务们都散去了。老徐悄悄从楼上角落里出来,拿着抹布,一边擦楼梯扶手,一边向下走,二楼马主任的办公室里,传出微弱的说话声,还有怒骂声。老徐不敢贴得太近,听不清说话的内容。

    严原走了。楼里恢复了安静。老徐也慢慢收起抹布,颤颤微微地走出楼外,到水龙头处打水洗抹布。这时候,院子里响起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几个小特务,将一个五花大绑的犯人,从监牢里押出来,推推搡搡,连踢带骂,装到三轮摩托车的挎斗里。然后,一溜烟地驶出门外。

    老徐低下头,洗完了抹布,晾在一丛丁香花的树枝上。然后佝偻着腰,缓缓走到墙角,推起一辆手推车,把一堆旧花盆装在车上,又慢慢走出门去。

    这时候,离这个魔窟不算远的特高课院里,黄翻译正遛遛达达地往外走。

    黄翻译这两天倒挺轻闲。新来的课长自己是个中国通,不用翻译,而且经常单独外出,不用手下前呼后拥地陪着。黄翻译的活儿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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