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决战密营-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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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老爷跟着大儿子,绕过粗壮的梧桐树,走进屋里。
这间小屋里因为树荫的遮挡,有些幽暗。屋里的一张硬木床上,躺着一个眉目和善的中年人,一副担架,放在床边。
这人神态坦然,面相清癯,扭过头来冲着满老爷微微一笑,抬手打个招呼。
满虎生把屋门关好,对父亲小声说:“这位是方先生,方江。”
“方先生好,”满老爷一眼便看出方江是个伤员,心里有些惊异,他上前握握方江的手,方江笑道:“满兄,打扰了。我是国军队伍上派来的。”
“哦——”
满老爷点了点头,面上露笑,心里却是忽忽悠悠翻了个个儿。他一生圆滑世故,八面玲珑,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抗战爆发以前,跟国军关系也很不错。但自从南京沦陷以后,国军都被赶到西南边陲去了,而他现在并不只是地方豪绅,而且是日本人治下的大乡乡长,自卫团长,国军会怎么对待自己这个“汉奸”?
方江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轻声赞叹道:“我进入府里,虽然躺在担架上,蒙着被子,但闻到一路上花香四溢,沁人心脾,似乎是秋菊、郁金香之属,便知道此间主人雅致高洁,当是胸有丘壑之人。”
方江神色平易,语言亲和,让满老爷心里一下踏实了大半。满虎生说道:“父亲,我听二弟说,有特务在暗中察访我,此事非同小可,性命攸关,我当即请假回家,在半路上,遇到了方先生,他对眼下日本人的动向,洞若观火,对我开导一番,真让人心悦诚服。因此,我邀方先生回家,和父亲见面。”
“虎生,你当真是”满老爷看看儿子,又瞄了一眼方江。此间形势有些微妙,自己是“自卫团长”,儿子却在密谋抗日,而床上躺着个国军军官,到底谁和谁是一拨儿?着实有些尴尬。
“父亲,你觉得日本鬼子涂炭生灵,作恶多端,能够长久么?”满虎生这话,已经回答了父亲的问题。这反倒让满老爷一时语塞。方江从床上挣扎着爬起上身,摸底出一盒烟来,“来,满兄,虎生,抽烟。”
满家父子都坐在床前,三个人慢慢抽烟,气氛又和缓下来。满老爷摇了摇头,有些惭愧地说:“虎生,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眼下咱们家大业大,我不从权,又怎么办?至于将来如何,唉”
方江摇了摇头,“满兄,从权从宜,无可厚非。恕我直言,你这步棋,确实是走得错了。我听说,满兄以仁厚谦恭著称,交游广博,人称当代孟尝,想必浮华阅尽,达闻古今。古来说自食其果,恶有恶报。那些罪恶昭彰、大逆纲常的兽行,难道真能横行一世?满兄,你以为呢?”
满老爷满脸愧色,无言作答。满虎生接口道:“父亲,方先生不避一己安危,到咱们家说这些金玉良言,其实是深谙父亲本性忠厚,并没真正从恶,这才带伤远行,你想想,日本鬼子对待中国人,哪有半点人味儿?稍不如意,便加杀戮,你就算曲意奉迎,又哪里能换得安全?我在南京当兵,体会最切,在日本人眼里,中国人就是奴隶、奴才,想杀想剐全凭兴之所至”
“虎生,你别回去了,他们已经哎呀,坏了,我给忘了,有那边有人等着我呢。”满老爷忽然想起了丁义,拍拍头,站起身来。
“不必急,”方江冲他摇了摇手:“你说的是丁义他们,是吧,没事,你只管好好呆着,我负责你和虎生的安全。不要理会那俩人,丁义么,一会由我安排。”
满老爷不知道方江为什么连“丁义”都知道,他果真象儿子说的那样,对一切“洞若观火”。而且从他的语气神态上看,泰然自若,稳如磐石,给人一种无比踏实之感。满老爷又坐下来,既然方江说没事,那应该就没事。
“假如,”方江又递给满老爷一只烟,“特高课的特务盯上了你,盯上了虎生,满兄,你觉得贿赂一下他们,就能躲得过灾星了么?特务会跟你讲义气?”
这句话,让满老爷的汗,从脸上流了下来,对啊,贿赂了特务,就能买下平安了吗?特高课,那是什么地方?那里的特务狠似狼,毒似蛇,他们会这么轻易地饶了自己?
本来这个道理并不难解,但自己救儿心切,实在是急昏了头了。方江这么一提醒,满老爷这才如梦初醒,长出了两口气,可是马上又发起愁来,那,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满老爷抬头看了一眼方江,他觉得方江那清澈的眼神,安详的神情,就给人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对,他会有办法的。这人绝非平凡俗人,虽然身受重伤,虚弱无力,但这份温厚中和,英华内敛的大将风度,直让人觉得信心陡增,这人简直超过了诸葛亮重生,刘伯温在世。
“呆会,”方江微笑着对满老爷说:“我们合作演一出戏,既保满家安全,又保虎生在城里安全。”
“那太好了,方老弟,那就仰仗你了。”满老爷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父亲,日本人只会杀你,害你,他们是什么货色,你真没看清楚么?真到了难处,还得去靠咱们中国人自己的队伍啊。”
小屋不大,三个人都抽烟,一会就白雾缭绕,烟气熏人,满虎生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扭头对方江说:“没事,这间房僻静得很,咱们说话,不会让外人听见。”
一缕阳光照进窗来,使屋里变得一片敞亮。
“贵府恢弘宽阔,然而不失素雅,让人倍感厚重恬淡的古风,就象咱们中国崇尚中和温良一般,等方便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欣赏一番。”方江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高大的青砖院墙、回廊,不禁又称赞起满府建筑来。
第151章 戏里有戏(2)()
“父亲,”满虎生面有忧虑地说:“我同方先生一起回家的时候,他告诉我,实际城里的日本特务,并不是今天才盯上咱们的。这群豺狼走狗,鼻子早就伸过来了。”
“啊?”
方江点了点头,“是这样,据我们了解,这些天城里城外的特务们,活动很厉害,我跟虎生说过了,那回他们在教堂秘密接头,若不是突发火灾事故,便很危险。教堂里的神父,已经悄悄换成了特务。特高课、21号的敌特们在四处布下了罗网,时刻在准备缉捕可疑者。阿扁这回是从李大脑袋那里来的”
“李大脑袋,”满老爷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气,“那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就是个十足的小人。”
“对,可就是这样的小人,让咱们防不胜防啊,”方江警告道:“满兄,不要以为你处处与人为善,广结善缘,就能保家保命,眼下国难当头,民族危困,只有心中长住定盘星,先国后家,激流勇进,才是最终的安身立命之道。”
满老爷长出一口气,“方老弟,今天你廖廖几句,让我茅塞顿开,确实以前我觉得多交几个朋友,处处不得罪人,便是万全,唉,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好,虎生,今后我听你的。”
“父亲,你早就应该这样了。”
“我这个大乡乡长,自卫团长,其实就是个受气受指使的角色,害人,我不愿意,被害唉,今天我就辞了。”
“这可不太妥当。”方江微笑道。
“哦,倒也是,做得太明显,也不好,那我身在曹营心在汉,方老弟,这样如何?”
方江点点头,“满兄,其实,你早就是这样做的,我们也早就了解到你并不是真正的汉奸,你和李大脑袋那种人,天差地别,兼着日本人手下这个自卫团长,只是意图保家保乡的无奈之举。并没象别处的特务汉奸一样为虎作伥,鱼肉乡里,甚至打杀抗日力量。所以我们才来找你推心置腹地共议大事。我进入满府,一直也没担心过自身安全,呵呵。”
满老爷紧紧握了一下方江的手。
梧桐树巨大叶片的阴影,给屋里洒下斑驳的图案,太阳已经越过了正中,满老爷和方江谈过一席话,心里直觉得云开雾散,忧患尽消,平时爽朗乐观的性子又回到了身上,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冲着方江哈哈一笑,“你看看,我又糊涂了,这一上午忙的,把吃饭都给忘了”
“不,”方江摇了摇头,“吃饭不急,下面还有一出戏,演完了再吃饭,那俩‘特高课’的事,满兄,你暂且回避一下,交给我和虎生就好了。”
“好。”
且说那个阿扁,坐在诺大的客厅里,孤零零地独自抽烟,如坐针毡,心里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会怀疑丁义,一会怀疑满家,他本是个走江湖害人骗钱的“独脚盗”,靠着坑蒙拐骗发点小财,除了搭档阿福,并没有别的真正朋友,更谈不上势力,如今,贴上一个不可捉摸的“鬼难拿”丁义,来到财大势大的满家耍把戏,玩诈局,到底有几分胜算,多半得看丁义的脸色。可是,丁义又奸又滑,眼看靠不住。
他越想越怕,这一票买卖,八成要砸在手里,即便侥幸成功,丁义会分给自己多少油水?完全没有把握。想来想去,他怯意丛生,心想:老子三十六计,还是脚底板抹油吧。
朝客厅外面看看,满家大院里,颇为安静,偶尔有家人仆役,从外面经过,他轻轻推开客厅的门,正要往外走,忽然一个家丁匆匆走了过来,开门说道:“先生,老爷请您去吃饭。”
“哦,这个”阿扁愣了一下,支唔了两声,那家丁毕恭毕敬地将手一伸,“先生,请,我带您去饭厅。丁先生、满老爷,还有村长,都在饭堂里恭候呢,请。”
看样子,溜不掉了。
阿扁估量了一下形势,倒也没看出别的异样,天已过午,满家请客也是应该的。说不定丁义已经和满老爷谈妥了价格,就等着“大戏”收尾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管他姓丁的分给我多少,只要别砸了锅就行啊。
家丁引着阿扁,走出一段曲折甬路,穿过月亮门,左拐右拐,直向后走。阿扁东张西望,满家的饭堂很远吗?这座宅院,确实够大的,一座座独立的小院,一个个回廊、花墙,一处处假山、花坛,若不是有人领着,简直就象是踏进了迷宫里。
一路前行,穿过了一个长满鲜花的小花园,阿扁疑惑地问:“小哥,饭堂在哪儿?还远吗?
“快到了,过去花园就是。“
等阿扁跟着家丁来到花园侧后一间小偏房前面的时候,他站住了脚,那间偏房的门前,站着一个年轻人,看模样也就二十多岁年纪,身材挺拔,浓眉迥目,模样依稀和满老爷有几分相像。
这里是饭堂?不对,既无饭菜味,也太过狭小偏僻,阿扁心里感觉不对头,他想转身就跑,可那个家丁就站在身后,虎视眈眈地守着,况且,满家大院里这重重豪宅,自己跑得出去么?
“阿扁先生,屋里请。”那年轻人客客气气地把手一伸。
“请问你是”
“我叫满虎生。”
“啊?”阿扁大惊失色,他并不认识满虎生,虽然偷偷跟踪过,但从来没正面朝过相,此刻一见自己拿作“筹码”的满虎生就站在眼前,心里一下失了方寸,坏了,坏事了。他不顾一切,扭头就跑。
身后的家丁,上前一把扭住阿扁的胳膊,满虎生也两步跨上来,两个年轻人对付年将五十岁的阿扁,象老鹰捉小鸡一样,提着他的脖领子,硬生生揪进屋里。
完了!阿扁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小屋里光线有些阴暗,他看见好几个横眉怒目的小伙子,正站在屋地上,有的手里拿着鞭子,有的手里提着腰刀,更可怕的是,地上扔着一堆绳子,一张木头老虎凳,斜放在墙角,那绳子和凳子上,都染着斑斑血迹。
“我我招”阿扁浑身一软,委顿在地上,哆嗦起来。
满虎生心下好笑,自己还没用刑,阿扁就先吓酥了,大名鼎鼎的“蝙蝠双侠”原来遇到真茬子,就是这副德性。他走到阿扁跟前,仔细察看他是不是在装模作样,只见阿扁满脸煞白,面如死灰,三魂已经丢了两魂半,只差吓晕过去了。
满虎生摇了摇头,坐在一张椅子上,开始了审问。
“阿扁,要想活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是,是”
“很好,听话就好,必须要说实话,有一句假的,就把你跟那个鬼难拿丁义一样,装进麻袋,乱棍打死了喂狗。”
“啊?是我一定说实话。”阿扁吓得魂飞魄散,怎么,丁义已经给乱棍打死了?
“好,你听着,把你怎么起意,与人密谋,来到满家庄招摇撞骗,好好讲出来,奶奶的,你以为满家庄会让你给唬住?我们摆了个口袋阵,你跟丁义两个小鬼就乖乖钻进来了。我们奉皇军的命令,秘密化装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