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决战密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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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江笑了笑,“樊生才那封信,怎么写的来着?听项先生说,好象是樊生才和21号那些‘龟孙子’,关系并不怎么好,那就更别指望靠他进入大院了。”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陈榆也笑着挠了挠脑袋。
夜色沉静,只听见马蹄踏着土路的沓沓声。淡淡的月光下,公路象一条白带,伸向远处的黑暗里。阿四指着侧面一片低矮的黑乎乎的建筑,“看,就是那些个砖窖,项先生我们俩,串着砖垛子,打了个小小的游击战。”
“你们还在窖里挨烧了?”
“哈哈,”阿四一笑,“一开始,躲在砖垛里,后来和平军围上来,退不出去了,没办法,跑到窖膛里,真是有点热,再过一会就熟了。”
阿混和丁义都抱头躺在车厢的干草堆里,发着轻微的鼾声。方江没有睡意,盘腿坐着默默吸烟,凝神注视着远处的旷野。木轮马车发着有节奏的“吱呀”声,方江嘴上的烟头,发着一闪一闪的微弱红光。
马是老马,走起夜路来不紧不慢,稳步而轻快。走过一片平原,绕过一段丘陵地带,阿混爬起来,接替陈榆赶车,他忽然抽了抽鼻子,“臭,真臭,谁家淘大粪了。”
陈榆打个哈欠,“别瞎说,哪有半夜里淘大粪的。咦?不对啊,真有股子臭味,不过,不象是大粪味,真难闻。”
一股腥臭的气味,在空中弥漫,靠着草堆打盹的方江也醒来了,“怎么回事?呛嗓子,啊——嚏。”
马车再往前走,臭味越来越难闻,阿混指着前面一片稀疏的树林,“你们看,那些小树,叶子都掉光了,就跟冬天的枯树枝一样,不对,你们想想,那回匡老伯的毒药,不就把树叶给弄枯了吗?就是丁义中毒拉稀那回。咱们误闯进毒气阵了吧?鬼难拿,你醒醒,闻闻这味道。”
丁义已经醒了,他抽了抽鼻子,“不是,匡老伯那回的毒药,根本就没味儿,这里太臭了,快走,快走。”
“别急,”方江拦住了,“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方江手指的方向,离着大路约摸一里远的地方,有一片黑黑的建筑,似乎是一个小村子,几点灯火,闪闪烁烁。方江说:“停一下,我过去看看。”说着便跳下车来。
陈榆也跟在方江的后面,下车向前摸去,两个人下了大路,走向那片秃了枝条的树林,这是一片稀疏的杨树,枝叶凋零,光秃秃的枯树干,在植物茂密的夏天里,很是别扭。仔细看去,树下白乎乎地流淌着一些液体,泛着泡沫,臭味,就来自这些液体。
方江捂着鼻子,走到树林边上,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树下那些液体,发觉有些粘稠,泛着泡沫,一股臭哄哄的味道,陈榆说:“就是这些臭水,把树都给泡死了。”
“嗯,”方江顺着这片臭水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臭水流经的地方,草木枯萎,树叶零落,越往前走,就越接近那个小村子。陈榆说:“知道了,这条臭水沟,是从村里流出来的。”
话音未落,忽然一道白光,扫射过来,陈榆惊叫道:“探照灯”,猛地拉了一把方江,两个人迅速卧倒在地上。
贼亮贼亮的探照灯扫过夜色里的庄稼、树林,象巨大的利刃划破了宁静的夜幕,扫了两趟,又熄灭了。方江说:“撤。”
有探照灯的地方,必是鬼子的据点。他俩猫着腰趁夜色返回到大路上。丁义问:“怎么样?是不是有鬼?”
大家重新登车上路,议论了一阵,众说纷纭,却也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方江以前教过书,知识也算渊博,他说:“按说只有毒害非常厉害的化学物质,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可这个奇怪的小村,怎么会产生化学物质?难道鬼子在村里开化工厂了?或是象匡老伯一样,制造毒药?丁义说的倒也有理,这里肯定有鬼。等腾出时间来,咱们得去摸摸情况。”
“嗯,是神是鬼,抓出来才拎得清。”
月亮爬出云层,照得地面上一片皎洁,白练似的公路上,只有这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在月色里独自前行。单调的马蹄声伴着车里人们的鼾声,渐行渐远。
第35章 联手擒敌()
“他妈的,那个刁民肯定有问题,就是背粪筐那人,顺着胡同跑了,肯定不是良民,有可能是共党嫌犯。”
几个穿着黑制服的警察,骂骂咧咧地跑过来。
这个小村庄位于滁县城外,算是郊区。村里房子破旧,胡同狭窄,前面背粪筐的人三绕两绕,便不见了踪影,警察们吆吆喝喝地追过去,只见那个背粪筐的汉子“出溜”一下钻进了一间破草房里。胖警长挥着手枪喊道:“快,抓住他。”
好几个警察端着长枪短枪,叽哩骨碌地跑进草房里。胖警长摘下大沿帽,擦了把脑门上的汗,正要迈步跟过去,忽然发觉身后有动静。
胖警长满肥肉的粗脖子还没来得及扭过去察看,一只有力的胳膊,忽然就勒住了他胖胖的脖子,正要惊叫,又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胖警长挥动着胳膊,想把手枪调过来,踢蹬着腿,想踹向袭击他的人,但好几只手死死掐住他,连抬带抱,生拉硬拽,象拽死狗一般,把他拖进旁边一个小院里。
这是个普通的农家小院,狭小破旧,两间草房塌了半边,胖警长被掳进屋里,“咕咚”一声扔在地下。
“真沉,这只肥猪足有二百斤。”
警长被摔得头昏眼花,屁股生痛,黑色警服上沾满了尘土。抬眼看去,前面站着个农民模样的粗壮汉子,阔脸络腮胡,腰里扎着条布带,旁边还站着两个青年农民,他眨眨小眼睛,忽然觉得这个络腮胡汉子有些眼熟,“你你是啊——”
“蔡警长,想起来了?咱们是老熟人了,我是老焦啊。不久以前,是你把我抓住的,咱们俩有缘分,又见面了。”
警长脸色灰白了,豆大的汗珠淌下来,“焦焦队长,兄弟该死,该死,您您原谅兄弟一回。”
“好说好说,”焦队长倒是一副挺和善的口气,冲蔡警长笑了笑,“不打不相识,我今天特地来找你,是有件小事,向你请教。”
他越客气,蔡警长却越觉得背后发凉,他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两个手持短刀,横眉立目的小伙子,越想越心里发慌,浑身不禁哆嗦起来,“不客气”
“叭,”外面,忽然想起枪声。一个青年农民扒着门缝朝外看了看,小声说道:“坏了,准是二小子没把这群黑狗引走。”话音没落,“叭,叭叭,”又是几声枪响。
焦队长神色沉着,挥了挥手,“快,把这头猪先藏起来。”他搬开屋角一口水缸,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地洞来,另一个青年农民抻着脖领子把蔡警长拽过去,便往洞里塞,但警长身体过于肥胖,农民用了两次力气也没塞进去,再加上警长手忙脚乱地反抗,把农民给惹急了,拿脚使劲往下踹。
“哈哈,”焦队长被逗笑了,抽出支匕首冲蔡警长一晃,“下去。”蔡警长害怕,一骨碌翻进地洞里。
这时候听外面枪声和鼓噪声越来越热闹,焦队长和两个农民合力把水缸移过来掩住洞口,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搬动家什,掩盖地洞,匆匆跑出屋来,手扒着石头院墙的墙头,向外看去,见外面大街上,正发生着一场战斗。街角一盘石碾子后面,伏着两个陌生的年轻人,穿着粗布短褂,手持短枪,正和前面一队穿黄军服的队伍对射。狭窄的街筒子里,枪弹横飞。
“不是黑狗子呀,伪军怎么出动了?这俩人是谁?”一个农民疑惑地说。
“坏了坏了,那边也有人,要包围。”另一个农民说。
果然,从另一个方向,顺着街角迂回过来几个黄军装的身影,猫腰持枪,鬼鬼祟祟地走过来,对碾盘形成了包抄态势。碾盘后的人似乎对身后的危险没有察觉,专心向前射击。
“救人。”焦队长简短地说。
“叭,”一个农民向着迂回过来那几个伪军开了一枪,那几个伪军立刻停止了前进,有的趴下,有的隐在街角后面,乱纷纷地顺过长枪来朝这边射击,焦队长纵身跳出院子,一边用短枪射击,一边冲着碾盘后面的人喊道:“快走,这边来。”
那两个短褂人毫不迟延,转身往这边跑。
“叭叭,”胡同里,伪军们见对手撤退,更加嚣张起来,乱枪齐发,枪声响成一片,子弹打在石头墙壁上,噼叭乱迸,石屑飞舞。焦队长顾不得说话,猫腰放低姿势,带着几个人左拐右拐,这小村地形曲折复杂,三绕两绕,后面追腚的枪声便稀疏下来。
“谢谢你。”一个长相英武,结结实实的短褂人对焦队长咧嘴笑了笑。这人是陈榆。另一个人是阿混,他俩本来是奉方江的命令,想进城去侦察,却没想到还没进城,在城外这个小村里,就发生了一场意外的战斗。
“出去再说,”焦队长知道尚未脱离危险,带着几个人蹿房越墙,跑出村子,脚步不停,绕过一片杂草丛生的水塘,来到荒野里一处长满柳树的高岗上。两棵几楼粗的黑色老柳树下,斜躺着一块斑驳残损的石碑,上面依稀刻着三个篆字:柳林岗。
这一片土岗绵延起伏,有好几丈高,一眼看出老远。岗上尽是一搂粗的柳树,长得枝叶茂盛,遮天蔽日,柳林里杂草丛生,一个个坟墓、石碑参差错落,显得既荒凉又阴森。
“好了,”焦队长喘了口气,“这里安全,大伙歇一会,他奶奶的,狗日的伪军,今天怎么出动了。”他一屁股坐在一片沙土堆上,吹吹短枪口的沙土,把枪别在腰里。
阿混也跑累了,靠着一棵枝干粗糙的柳树坐下来,喘着气说:“其实你们捉那个黑皮警察的时候,伪军就摸上去了,我们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既然是对日伪下手,那无疑就是朋友,因此我们阻击了一阵。”
“原来是这样,那可得谢谢你们了,”络腮胡子老焦爽朗地一笑,摇摇大脑袋说:“你说得对,对日伪下手,就是朋友,我们是新四军游击队。”
这人倒是爽快。原来是共产党方面的人,怪不得敢在县城边上捉警察,阿混点了点头,也直言相告,“我们是国军特遣队。”
“好汉子,”焦队长抓住阿混的手,热情地摇晃着,“你们俩人两条枪,就敢在县城边上跟那么多黄皮狗对打,好胆量。”
“你们敢大白天在警察堆里单摘瓜,更是好胆量。”阿混笑道。焦队长哈哈大笑,几个人都热情地做了自我介绍,柳林里响起一片欢笑声。老焦摇摇大脑袋,有些可惜地说:“好容易把胖猪警长抓住了,还没来得及审,给黄皮狗冲散了。对了,段老弟,再审那头胖猪的时候,你们要不要参加?咱们可以情报共享。”
“那好啊,谢谢你,焦队长。”
陈榆站在一棵老柳树下向远处张望,向这边摆手示意,“注意,远处有人过来了,串着庄稼垄,等一等,让我看看,哦,别着急,那是方组长他们。”
第36章 花界名伶()
方江对焦队长“情报共享”的建议非常赞同,“老焦,眼下国共合作,咱们都是身处敌后,合则赢,裂则伤,能够认识你们游击队,我很欣慰。我看,咱们不但情报共享,眼前的行动,也可以合作。”
“好,就是这样。”老焦是个痛快人,大嘴一咧,一拳砸在沙土堆上。
两个人商量了一阵,互相交换了情况,拟定了“共同行动”的计划。然后方江带着陈榆、阿混走在前面,丁义、阿四赶着马车,和老焦等人走在后面,大家分成两个梯队,保持着一里远的距离,出了柳林岗,拐上大路,就象两拨进城做活的农民,若无其事的向县城走去。
刚才打过仗的小村里,已经安安静静,看样子黄皮或黑皮的汉奸警察们,已经撤走了。烈日象火球一样悬挂在当顶,土路上的沙土似乎都是热的,远处的城楼城墙,象是被蒸腾的热气给融化了,模模糊糊。
前面的方江等三个人身上没有带武器,陈榆走热了,把短汗衫脱下来搭在肩膀上,露出一身隆起的健子肉。他们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出示证件,很顺利地通过了检查,走进城里。后面,赶着马车的丁义等人走到城门口,看见城门洞里只有两个门岗,一个鬼子,一个汉奸。阿四说:“比南京城里松懈多了。”
“这里离南京不远,背靠大树好乘凉,警戒挺稀松的。”老焦说。
马车的木头车厢底下,暗藏着枪支武器,丁义不慌不忙,放下马鞭,满不在乎地走到门岗前面,嘻嘻地笑着给站岗的鬼子和汉奸鞠个半躬,从身上背着的黑布褡裢里掏出一盒老炮台香烟,塞进那个汉奸的手里,“长官,辛苦。”
汉奸一手接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