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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部分

甲申天变-第193部分

小说: 甲申天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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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革、铁、木这些战备物资就不必说了,都会加工成前线需要的各种器材。打成捆的羊毛也经过一双双勤劳的大手,在嗡嗡的声响当中纺成毛线。化为结实保暖的营帐幕布等物。即便是那些看起来连烧火取暖也没有多大的价值的庄稼秸秆,也用草绳编织成草衫子,可以为马匹保暖,也可以遮蔽大炮……

    更有不少的老幼妇孺,利用现成的资源,生产出精美的竹器和漆器,甚至缫丝织造所用的工具机械,然后直接贩运往湖北或者江南江东。换回来盐、米、丝、麻等物。

    各条道路都是满载了货物的车辆和人流,通过这些人。很多货物和外界互通……

    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人群,到处都是嘈杂的声响,这和南都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和南都的繁华兴盛相比,这里纯粹就是一个山沟沟,既没有林立的酒肆茶楼,也没有风雅的会馆诗社。更没有南都人的悠闲和奢靡,所有人都在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在奉献自己的力量。

    和锦绣一般的南都相比,这里完全没有优雅从容的生活,所有人都在忙。和奢靡享乐的南都相比,这里透露出的更是一种蒸蒸日上的勃勃生气。

    对于这些情形,长平公主的心里本就有所准备,想不到的是在离开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这里竟然发展都了如此的地步。

    在李四没有理会赐婚这件事情而离开庐州之后,长平公主的新娘子也没有做成,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长平公主并没有羞又恼的回到南都,在和姚明恭商议之后,依旧打着忠诚伯夫人的旗号来到这里。

    对于这一切,李四这个忠诚伯,好似根本不知道。

    其实也就是默许了的。

    虽然没有成亲,可赐婚是不能收回,按照朝廷那边的说法就是:如今战事紧急,婚事可暂且搁置。以待闲暇再行婚仪。

    按照朝廷和长平公主本人的说法,和忠诚伯是一种订婚的关系,至于成亲嘛……国事要紧。

    来到这里之后,长平公主并没有如别人想象中那样“安安稳稳”的等候忠诚伯得胜归来,而是四下游走查看。

    在开始的几天,长平公主身后总是有“热心”的乡亲跟着,并且有很多地方都很委婉的“谢绝”了公主殿下的观看。比如“污垢之地,殿下不可亲染”“铁锐火热,殿下千金之躯,不便靠近”等等冠冕堂皇的理由,看着是关心这个公主殿下。其实根本原因大伙儿心里都明白,是防着这位朝廷里的公主呢。

    可没有过多久,总是有意无意跟在长平公主身前身后的那些“热心”乡亲就不见了,很多以前不让看的地方也可以随意进出了。当然这不可能是把长平公主当成了自己人,肯定是李四有了什么指示。

    在这里,李四的指示就是最高命令,这些人根本就不必明白,也不想明白,只要遵命去做就好了。

    同是在大年三十这一日,长平公主带着几天贴身的宫女,来到了路家。

    老路一家,和李四有身后的个人交情,老路父子二人都是赴死军中的高级军官,作为忠诚伯“名义上的夫人”,长平公主来路家也有“慰问”的意思。

    用碎石头堆砌起来的院墙,连泥没有抹,院墙的缺口处栽了俩木头桩子,就算是门楼了。竹木混编的一道小栅栏还开着多半扇儿……

    赴死军中的营官,尤其是老路这样的背景,放到王师当中,论起品级最起码也是红透了的参将,要是说到实权和前程,比参将可就高多了。

    可这寒酸的院落,低矮的茅草屋,和大明武将红墙碧瓦几出几近的府邸比起来,根本就算是个破山窑。

    这里既没有成群的丫鬟婆子,也没有出出入入的仆役管家,显得分外冷清。

    “有人吗?”身边的宫女大声叫喊。

    “哪个?我在哩,”娥子从半地下结构的偏房中跑了出来,两手满是污垢,一见到是盛装而来的长平公主,荆钗布裙的娥子立刻就把脸色落下来:“是你们呐,俺娘不在家。”

    基本上这就等于是逐客令了。

    可长平公主一点儿要走的意思也没有,对于娥子的冷淡也丝毫不放在心上:“路夫人不在?本宫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来和娥子妹妹,好像是叫娥子吧?我是顺路走过这里,进来和娥子妹妹说几句家常而已。”

    “我没空,正忙着哩,殿下没有看到么?”娥子故意把满是泥污的双手扬起来,在长平公主面前晃悠几下:“我正在下芝籽哩,如今天气冷,芝这东西也不能见烟火,只好有马粪牛粪了。这么污垢腌臜的地方,不是公主殿下应该来的……”

    要是说起心思机变察言观色,娥子和长平公主最少差了三个档次。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长平公主还能听不出?

    “哦?我早就晓得草芝是红伤妙药,如今大战不断,娥子妹妹辛苦种芝,也是支援战事的要事了。”长平公主微微一笑:“早就听说娥子妹妹这种芝的手艺是大帅亲传,直到如今我也不晓得这芝是怎么个种法,妹妹带我去芝房一观……”

    “不行,草芝是有灵性的东西,不能着了人的俗气儿,尤其是在我下籽的时候儿,谁也不能看的,这是我四叔一再嘱咐……”

    “也好,既有不便,本宫就在这里候着。等娥子妹妹忙完了再说。”

    娥子也不答话,冷眉冷眼的返回草棚继续忙她的事情。

    “殿下,这乡野女娃娃……”身边的宫女小声说道。

    “住嘴,”长平公主低声喝道:“你们知道个甚么?这草芝一物乃治伤灵药,正是前方急需之物。种芝下籽乃是忠诚伯亲自传授于娥子的手艺,忠诚伯不在的时候,娥子妹妹要掌管所有的草芝下籽。如今前方战事不断,不知有多少热血勇士等着此物疗伤。你我之人就是再等片刻又有何妨?难不成还要娥子妹妹抛下正事儿先招呼你我不成?是前方将士的伤情重要还是让我在这里等候片刻重要?”

    李四和路家人亲近,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要不然长平公主也不会巴巴的跑来和娥子“联络感情”。话里话外把娥子这个小丫头拔的很高,未尝就没有拉拢买好之意。

    可让长平公主想不到的是娥子已经把她当成了天下第一假想敌。

    整天“四叔”“四叔”叫的那么亲切,谁能想到娥子这个丫头和李四之间的关系?

    要是长平公主知道娥子的心思,绝对不会过来。就是刚才短短的几句冷话,对于娥子来说,已是几度攻守,其中凌厉不下于真刀真枪的血肉搏杀。

    在矮棚子里弄籽的娥子心如潮涌一般,这个心思单纯的丫头从来也没有如眼下一样想过这么多事情,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甚至是荒诞可笑的是念头都涌上了小脑瓜儿。

    “这个什么什么公主怎么找到我家里来了?”

    “她是不是恼了四叔不和她成亲的事情?”

    “难道是四叔和她说了我的事情?肯定是这样的,四叔和我这么熟,又是约好的事情,怎么会搭理这个公主哩!”一想到四叔把自己看的比公主还金贵,娥子就莫名的兴奋起来,小脸儿也烧的滚烫:“哼,四叔是何等的英雄,说出的话就天塌了也是做数的,说要我等三年就是三年,绝对不会娶你这个公主的。”

    “不就是生在帝王家的么?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呢,还不如我呢。起码种芝下籽这种很重要的事情,四叔就传给我了我一个人,别说你一个公主,就是九天仙女你也不会种芝。”

    完全就成心让长平公主喝风受冻,娥子在芝房里磨磨蹭蹭,就是不肯出来。一直感觉磨蹭的时间足够长了,这才慢腾腾的出来,就着门口还范有冰凌茬子的冷水洗了把手……

    长平公主微微示意,身后的宫人早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子,递给娥子擦手。

    娥子也是老实不客气,仔细把手擦干了,又发狠一样把丝帕揉了揉:“坐吧。”

    长平公主在外头也是冻了好半晌子,微笑道:“不请我进屋?”

    娥子挑开厚厚的草帘子,用有点咋咋呼呼的声调高喊:“公主殿下请进——”

    屋里有个炭火盆子,盆子上吊起一把铁壶,娥子看看长平公主等人,面色忽然一暖:“我们家没有好茶叶,只有榆叶水,殿下喝不喝?”

    “榆树的叶子做茶么?有趣的很,妹妹沏一盏子,我也尝尝。”

    早春采下来的嫩榆树叶子,上锅蒸了晾干就是老百姓的茶叶了。娥子使劲往茶壶里塞了足够的榆叶,保证沏出来的茶水又苦有涩……

    “味道如何?”象恶作剧的孩子一样,娥子笑嘻嘻的问。

    “有点儿苦了,想是茶叶……榆叶放的过多。”这种所谓的茶叶当然不可能和宫里的贡茶是一个味道,长平公主反而是落落大方的说道:“不过也有茶的味道,对了,我记的娥子妹妹和我差不多吧?十六岁?”

    “过了年就是十六。”

    “哦,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婚配人家?”

    “没……没有……”娥子心里戈登一下子,把长平公主的意思理解成了赤裸裸的示威。

    长平公主抿嘴儿一笑:“妹妹这般精巧伶俐的人儿,又有忠诚伯的关系,自然是要千里挑万中选,要找个好人家儿的。我也知道朝中几位大臣家的公子,不如给妹妹……”

    “我穷人家的孩子,配不上人家,也不想这个。”娥子自然明白长平公主是想说什么,一下就把门给关死了:“俺爹俺娘都说了,庄户人家的闺女就不能嫁进豪门大户,以后肯定要受欺负……”

    “呵呵,妹妹好说笑,赴死军军营官的女儿,又是忠诚伯的侄女,这天底下谁还敢欺负你了?”长平公主看着娥子古怪的神色,如恍然大悟一般,微笑着轻声说道:“莫非妹妹已有了心仪之人?”

    “没……算是有吧。”这个时代,这种事情,娥子亲口承认,可需要绝大的勇气。

    “呵呵,我说呢,我说妹妹怎么看不上那些忠臣良将的子弟,原是有意中人了。”长平公主也是为了刻意的拉拢路家,脸上的笑意更盛:“不知道是哪家的俊才有如此的福分,妹妹偷偷告诉本宫,本宫给你做主,必让妹妹遂了心愿。”

    “来了,来了,”娥子心里始终想着那个四叔,一看长平公主这么说,直接就理解成了女人之间特有的争斗,脸色愈发红艳,各种念头齐齐涌上心间:“你也别得意,我还不在的你就是想做我的四婶子?偏偏四叔就看不上你哩。四叔连你们家的圣旨都违了就是不和你成亲,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若是知道了四叔是因为我而不娶你的话,保管你再也笑不出来,哼哼……”

    看着娥子绯红色的小脸儿,长平公主愈发认定心中所想:“此间都是你我女儿家的,还有什么不好说的?难得妹妹有如此心愿,说出来本宫一定设法成全,也是一桩美事。”

    娥子看着长平公主笑盈盈的脸色,心潮汹涌澎湃,端起苦涩的榆叶茶一口就喝了个干净,也感觉不到苦了:“如此多谢殿下了,若殿下能成全了娥子,这分恩情我还不晓得怎么报答哩。”

    “说什么报答,娥子妹妹讲来。”

    娥子咽了咽口水,脑门儿上都是一层细密的汗珠子,站起身子又坐下,显得万分局促。

    “妹妹不必紧张,但说无妨……”

    娥子把心一横,反而不那么紧张了,镇定从容的就好像是胜券在握的军前大将一般:“要说这个人么,殿下也认得……”

    “哦?本宫认识?是何人呐!”

    “殿下不知?”

    “妹妹尚未开口,本宫如何知晓?左右都是你我女儿家家的,莫攥着拳头让我猜了。”长平公主还真是想成全了娥子,借以拉拢李四手下第一重要人物的路家。

    “这个人么,可是大大的有名,殿下听好了。”娥子近了公主两部,如示威一般的看着:“就是我四叔。”

    “四叔?哪个……”长平公主还把四叔这两个字理解成一个人的名字,旋即明白娥子口里的四叔所指为谁,脸色倏然就是一变,腾的站起身来。

    “那个四叔?”娥子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全天下能让我叫四叔的只有一个,就是忠诚伯,就是赴死军大帅,就是天下兵马招讨使,李四就是我四叔,殿下不是早就知道的么?”

    “大胆,放肆!”宫人齐齐厉声叫喊。

    不管李四承认还是不承认,名义上他还是长平公主的夫婿,是大明的驸马,被一个乡野女娃娃这么当面的说出来,还是当着公主的面儿,确实是让人无法接受。

    娥子的胆子从来就没有这么壮过,根本就无视身边的这些宫人,只是看着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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