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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恐怖分子 作者:[瑞典]马伊·舍瓦尔,佩尔·瓦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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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土机”的脸颊飞上一抹红晕,不但和他的衬衫相互辉映,也让他那条绘着金色美人鱼和草裙舞舞娘的畸形领带更为醒目,不过他还是露出开心的笑容说:
  “本人也有个问题要问。贝克组长,你有没有参与那宗银行谋杀案的调查? ”
  “没有。”马丁·贝克说。
  “推土机”两手在眼前用力一拍,接着点点头,表示他很满意。
  马丁·贝克走下证人席,走到雷亚身边坐下。他揉着她的金发,却换来一个白眼。
  “我还以为会有多精彩。”她说。
  “我可没这么想过。”马丁·贝克说。
  “推土机”看在眼里,简直快被好奇心逼疯了。“压路机”
  却似乎浑然不觉。他步履蹒跚地走到“推土机”身后的窗边,在玻璃上写下两个字:白痴。
  然后他开口说:
  “我要传唤我的下一个证人,助理警员克勒·克里斯蒂安松。”
  克里斯蒂安松被带了进来。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最近才悟出一个结论:警界是个自成一格的阶级体系,地位高的人总是随心所欲,这并不是为了剥削任何人,纯粹只是为了让属下的日子有如炼狱。
  经过冗长的等候,“压路机”终于转过身,开始在庭内来回踱步。“推土机”也是,可是步调截然不同,因此这两人看来就像是两个怪异的卫兵在执勤。终于,“压路机”长叹一口气,开始他的讯问。
  “根据我的资料,你已经当了十五年警察。”
  “是的。”
  “你的上司认为你懒惰、没头脑,不过人很诚实,大体说来,就跟斯德哥尔摩警察局的其他同仁一样,都很胜任一也可以说都不胜任。”
  “抗议! 抗议! ”“推土机”大叫,“辩护律师侮辱证人。”
  “是吗? ”“压路机”说,“如果我说我们这位检察官就像个齐柏林飞船,是我国甚至全世界最有趣、最口若悬河的气囊,这话就没有任何侮辱意味,对不对?我其实不是说我们的检察官真是那样,而就这位证人而言,我只是指出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警员,就跟保卫本市的其他警员一样能干、一样有头脑。我只是想将他卓越的资历和良好的判断能力介绍出来而已。”
  雷亚.尼尔森纵声大笑,马丁·贝克用右手覆上她的左手,她笑得更大声了。法官提醒旁观者要保持肃静,接着带着腽怒的神情,转头望向两位律师。“推土机”望着雷亚,专心得几乎没听到诘问的开头。
  “压路机”却毫无反应。他问:
  “你是第一个进入银行的人? ”
  “不是。”
  “你抓住了那个叫瑞贝卡·奥尔松的姑娘? ”
  “不是。”
  “我的意思是瑞贝卡·林德。”
  卿众一阵窃笑。
  “压路机”说:“那你都干了什么? ”
  “我抓住另一个。”
  “有两个姑娘在抢劫现场? ”
  “是的。”
  “为什么你要抓住她? ”
  克里斯蒂安松想了想。
  “这样她才不会掉下去。”
  “这另一个姑娘几岁? ”
  “大概四个月大。”
  “克瓦斯特莫抓住了瑞贝卡·林德? ”
  “是的。”
  “你会不会认为,他在抓她的时候使用了暴力或是过于用力? ”
  “我不懂辩方律师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推土机”嘲讽地说。
  “我的意思是,克瓦斯特莫——就是我们今天稍早看到的那位——”“压路机”在文件堆中摸索了好一阵。“找到了,”他说,“克瓦斯特莫体重超过两百磅。别的不说,他是个空手道高手,也是摔跤好手。他的上司认为他是个非常专注而热心的人。
  不过,提供这项证词的诺曼·哈松探员也说,克瓦斯特莫对职责往往过于热心,所以很多被捕的人抱怨说,克瓦斯特莫对他们施以暴力。他的证词还说,肯尼斯·克瓦斯特莫曾经受过好几次申斥,而且他的表达能力还需要很好地提高。…压路机“放下文件,说:”现在请证人回答问题:克瓦斯特莫有没有使用暴力? “
  “有,”克里斯蒂安松说,“你可以这么说。”
  经验告诉他,职责所在不能说谎,至少不能说太多或太常说,更何况,他不喜欢克瓦斯特莫。
  “你看护着那个小孩子? ”
  “是的,我不得不照顾她。瑞贝卡把她包在一个类似马甲的东西里抱着,克瓦斯特莫把刀子从她身上夺走的时候,她差点儿失手让孩子摔下来。”
  “瑞贝卡可有任何抵抗? ”
  “没有。我接过孩子的时候,她只说:‘小心,别让她摔下来! ”’
  “事情的经过似乎够清楚了,…‘压路机”说,“我回头会再来谈克瓦斯特莫是否有使用暴力的可能性。现在,我要问另一件事——”
  “好的。”克里斯蒂安松说。
  “既然负责保护银行钱财的专业部门没有人到达犯罪现场一一…‘压路机”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意味深长地望了检察官一眼。
  “我们已经工作得没日没夜,”“推土机”说,“而且这种案子多得要命,本案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案子。”
  “这就表示一开始的讯问是由在场的警察所主导的,”“压路机”说,“是谁跟银行职员问话的? ”
  “是我。”克里斯蒂安松说。
  “她怎么说? ”
  “她说那个姑娘抱着马甲里的孩子走到柜台,把肩袋往大理石柜台一放。那个职员一眼就看到刀子,于是开始往袋子里塞钱。”
  “瑞贝卡把刀子掏出来了吗? ”
  “没有。她把刀子插在腰带上,她背后的腰带。”
  “那个女职员怎么看得见刀子? ”
  “我不知道。对了,她是在后来瑞贝卡转过身去时看到的,然后她就大叫:‘刀子,刀子,她有刀子! ”
  “那是一把刺刀,还是一把匕首? ”
  “不是,看来好像是一把菜刀。就像你在家里用的那种。”
  “瑞贝卡怎么对工作人员说? ”
  “她什么也没说。反正当时是什么也没说。后来他们才说她一面大笑一面说:‘我不知道借钱这么容易。’然后她又说:
  ‘我想我该留个收据之类的吧。“’
  “那些钱好像散落了一地,…压路机”说,“怎么会这样? ”
  “噢,我们在等待支援的时候,克瓦斯特莫站着抓住那个姑娘不放。后来工作人员就开始数钞票,看钱有没有少。克瓦斯特莫就大叫:‘住手,这是违法的。”’
  “然后呢? ”
  “然后他又叫:‘克勒,别让任何人碰那笔赃款。’我当时抱着孩子,所以只抓得到袋子的一头,结果不小心就把袋子摔到地上了。里头多半是小面额的钞票,所以飞得到处都是。呃,后来又来了一辆巡逻警车,我们把孩子交给他们,然后就把犯人带到国王岛街的警察局去。我开车,克瓦斯特莫跟那个姑娘坐在后座。”
  “后座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
  “是的,有一点儿问题。一开始她大哭,想知道我们把她的孩子怎样了。后来她越哭声音越大,克瓦斯特莫就想给她戴上手铐。”
  “你有没有说什么? ”
  “说了。我说我觉得她不需要戴手铐。克瓦斯特莫的块头有她两倍大,而且她一点儿也没有抵抗。”
  “你在车上还说了什么? ”
  好几分钟,克里斯蒂安松就这么静静坐着,“压路机”也静静等待。
  克里斯蒂安松瞪着自己的裤管,心虚地四下望了望,这才说出口:
  “我说:‘肯尼斯,你不要打她。”’
  其他的就好办了。“压路机”站起身,走到克里斯蒂安松身边。
  “肯尼斯·克瓦斯特莫通常都会打被他逮捕的人? ”
  “他打过。”
  “你有没有看到克瓦斯特莫的肩章和那一颗差点儿掉下来的纽扣? ”
  “是的,他提到过。他说他老婆不好好整理他的东西。”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
  “是抢劫案发生的前一天。”
  “现在该检方质询。”“压路机”轻声说。
  “推土机”注视着克里斯蒂安松的眼睛,久久没有移开。到底有多少案子是毁在一些笨警察的手上的? 而其中又有多少被挽回了?
  “本人没有问题。…‘推土机”小声说道,接着仿佛附带一提似的说:“检方撤销被告袭警的罪名。”
  接下来布莱钦要求庭讯暂停,他利用这段时间点燃第一支雪茄,蹒跚走向遥远的洗手间。片刻后他回来了,站着跟雷亚·尼尔森说话。
  “你交往的女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推土机”问马丁·贝克,“她先是在庭讯进行之间嘲笑我,现在又站在那里跟‘压路机’聊天。每个人都知道‘压路机’的口臭可以把五十码外的长臂猿熏倒。”
  “都是些好女人,”马丁·贝克回答,“或者说,这位是个好女人。”
  “噢,你又结婚了? 我也是,这样生活多点儿乐趣。”
  雷亚走向他们俩。
  “雷亚,”马丁·贝克说,“这位是资深检察官奥尔松先生。”
  “我想也是。”
  “大家部叫他‘推土机’,”马丁·贝克说完,转向奥尔松。
  “我想你这起案子不太顺利。”
  “没错,已经垮了一半,”“推土机”说,“不过另外一半会固守到底。要不要赌一瓶威士忌? ”
  这时重新开庭的宣告传来,“推土机”匆匆走进法庭。
  辩护律师传唤下一个证人上来,家政教师希娣玛莉·魏伦,一位年约五十、全身晒成古铜色的女人。
  “压路机”一直在整理文件,最后终于找到了他要的资料。
  他说:
  “瑞贝卡在学校的表现并不好。她因为分数太低升不上中学,十六岁的时候就休学了。不过,她是不是所有的科目都一一样糟呢? ”
  “她在我教的科目上表现就很好,”证人说,“她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之一。瑞贝卡很有自己的想法,尤其在蔬菜和天然食品方面。她知道我们目前的饮食很有问题,超市出售的食品或多或少都受到污染。瑞贝卡很早就体会到健康生活的重要性。她自己种菜,看到有野生植物时也会采集。这就是为什么她的腰上总是带着一把园艺刀。我跟瑞贝卡聊过许多。”
  “聊有机萝卜? ”“压路机”打了个哈欠。
  “还有其他很多事情。不过我想说的是,瑞贝卡是个健全的孩子,她受的教育或许有限,不过那是她理性选择的结果。她不想让一大堆无关紧要的东西造成大脑的负担。她唯一有兴趣的事情是拯救自然环境,以免它被破坏殆尽。她对政治毫无兴趣,只觉得这个社会非常难以理解,领导者不是罪犯就是疯予。”
  “没有问题了。”“压路机”说。
  他显得意兴阑珊,仿佛除了回家外什么都没兴趣。
  “我对那把刀有兴趣。”
  “推土机”一面说,一面从座位上跳起来。他走到法官桌前,拿起那把_ 刀。
  “这是一把普通的园艺用刀,”希娣玛莉·魏伦说,“就是她一向在用的那种。谁都看得出来,刀柄都磨旧了,刀刃也用过很多次。”
  “话说回来,它也可以说是一种危险的武器。”“推土机”说。
  “我完全不同意。我都不会用那把刀子去杀一只麻雀。瑞贝卡跟我一样反对暴力。她不明白怎么会发生暴力,她连打别人一个耳光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话说回来,我还是认为这是一种危险的武器。”“推土机”
  说,一面挥舞着刀。
  不过他自己似乎也不是百分之百相信,虽然他对证人微笑着,却也不得不用尽所有的宽容,才能以他那远近驰名的幽默感承受住她下面说的那句话。
  “那表示你这人不是居心恶毒就是智力有问题,”证人说,
  “你抽烟吗? 喝酒吗? ”
  “我没问题了。”“推土机”说。
  “讯问结束,”法官说,“在被告的人格评估报告和最终答辩之前,有没有人有任何问题? ”
  布莱钦步履维艰地走向法官桌前,一面咂着嘴唇。
  “所谓被告人格评估报告不外是照本宣科而已,它的目的只是让写报告的人赚五十克朗的报酬。因此,我想——也希望其他有责任感的人支持我——问瑞贝卡本人几个问题。”
  他第一次转身面向被告。
  “瑞典国王叫什么名字? ”
  连“推土机”都面露惊讶。
  “我不知道,”瑞贝卡·林德说,“我一定要知道吗? ”
  “不必,”“压路机”说,“你不必知道。你知道我国首相的名字吗? ”
  “不知道。首相是什么人? ”
  “他是政府的行政首长,也是我国政治人物的龙头。”
  “那他就是坏人,”瑞贝卡·林德说,“我知道瑞典在斯科讷省的巴撤巴可设立了一个原子能发电厂,距离哥本哈根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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