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兵夺鼎-第3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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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城外到处黄土飞扬都不去在意……且不说路途上越往东走吃穿用度上便越是舒适,单单燕北在迁都之前便已有准备,外扩宫墙便让刘协心里舒泰急了。
燕北可比那李傕郭汜,甚至比董卓都要好上太多啊!
“不过陛下,今年皇驾大约还是要咱宿于州牧府,燕某过去不过黔首,也不曾在朝廷任职,部下也多是乡野人士,不懂太多仪制上的事情,但也知晓不能僭越的道理。内城的宫室不经陛下应允都还尚未动工;还有陛下的銮驾、袍服、所用器物,亦不敢有所准备,还望陛下见谅。不过邺城目下工匠不在少数,只要陛下应允,吏民赶工,明年初应当便可住入皇宫。”
燕北以辽东为基领幽州平冀州,除了部下军卒精锐将领骁勇外,能工巧匠们功不可没。
皇帝年少,对皇宫与仪仗这些事情也并不在意,全然交由燕北处理。也许是在魏郡终于有了久违的安定感受,不时观望着麦田与城内向外迁出的桑树……倒是执金吾伏完策马离开护卫仪仗的緹骑,在銮驾旁与燕北并马而行,指着那些力夫问道:“燕将军,为拓建城池,幽冀二州征发了力役,为何有如此多的外族人?”
燕北远眺城外,也不禁哑然失笑,这也不怪伏完诧异,答道:“幽州地处偏远,比邻域外,这事执金吾也知晓。虽说幽冀生民五百万,但肩有重担,便是阁下有所不知了。冀州经有长达三四年之久的战乱,田地荒芜,官吏虽督促百姓课税农桑,但百亩产粮不过百十石,更要开垦荒地,两百万生民直至今年才能自给自足,因此不敢抽调他们行力役;幽州虽然富庶,却要以一州之粮供养二州百姓所用,何况各地兵马俞十万之数,所耗甚巨,亦不敢抽调他们力役。”
伏完听着暗自咂舌,不解道:“既幽冀百姓不得力役,那这些……”
“乌桓五部,归附东部鲜卑,归附高句丽,东夷三韩七十余国。还有燕某与外族作战得胜后的奴隶。”燕北说起这些时轻轻松松,只不过他在心里也有话没说出来,在冠冕堂皇的借口之下,是他不愿发动汉人来做这些苦力一样的事。说着他对伏完笑道:“当然了,幽州各郡,也征发了万余百姓和牢狱里的罪犯。”
伏完看着那些衣着不过寻常的百姓却在军卒保护下指挥那些外族力役搬运原木,似笑非笑地看着燕北道:“嗯,老夫看见他们了。”
銮驾上的小皇帝方才心思舒泰,刚坐进御车里,闻言却又探出头来,对燕北叫着问道:“三韩七十余国!”
“陛下?”
伏完看着皇帝失态,却不会像过去董承那样毫不在乎皇帝威严地出言提醒。燕北神态上对此没有丝毫见怪,反而言辞愈加恭敬,打马离车驾稍近一些,说道:“陛下不必见怪,三韩于乐浪郡南部,是三个外族大部,像三部鲜卑一样。不过他们并没有三部鲜卑那么大,也没那么多人,虽有七十二国,其中最大宗者尉仇台出于扶余,号百济,不过数千家、小宗者百余家,总民不过十万,带甲不足八千。臣数年前东征高句丽,使东夷诸国臣服,目下高句丽、扶余、三韩,更东的肃慎人建立挹娄,竞相臣服遣使纳贡。待秋冬之时陛下便可接见他们的使者。”
皇帝眨眨眼睛,他少年时所受到的皇室教育曾听说过这些外族的名字,不过随着董卓掌政将他立为皇帝,那些陪在身侧的重臣便将很少再讲述汉朝外敌,更多的告诉他权臣的坏事,因而他对东夷诸国并无完整认识,只是感觉这些外夷对朝廷臣服,很是骄傲。
稍加思虑,便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斟酌着对燕北问道:“燕卿,外族臣服是好事,但这样驱使他们的臣民为朕建造宫室,是否有悖礼义啊?
“陛下,过去我们对鲜卑、乌桓、羌人施以礼义,他们的使者在朝堂恭谦有礼,但国家的边境却从未平定,西羌之乱、鲜卑寇北,随着朝廷衰微从未停止过。”燕北看着年少的皇帝,觉得就像一张白纸,他顿了顿,随着坐骑颠簸看着越来越近的邺城高墙,沉声说道:“所以我们要在朝堂和他们讲礼义,在边境,与他们讲刀兵。”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兴和元年()
弱小与强大,从来都不是恒定的,否则便没有除恶务尽,没有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吞吴,没有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祖先用智慧留给后人最深的告诫,只是人们仍旧似乎总是忘记那些至理名言。
皇驾进入邺城,无论追随皇帝东迁的百官还是原有的幽冀官吏,都需要时间来安置,故而迁都大典的祭祀便安排在新年之前。还有兵马源源不断地自河内郡向魏郡返回,带回朝廷百官的家眷与皇室工匠、士人、学者、僧人等随行。
迁都从来不是一件小事,不单单皇帝百官,太学、白马寺这些有关文教的人员也会随同搬迁。
只不过燕北不打算将白马寺迁到冀州,他发下命令,让河内的卑衍带兵护送那些大月氏与汉地僧人回到洛阳白马寺,同时给南阳张绣传去书信,请他把朝廷逆贼董承的首级送至邺都。
哪怕迁都还未完成,随着皇驾进入邺城,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可更改。
陈留郡的战报在九月初送至邺城,管亥带兵在陈留西野外与兖州军曹洪的兵马相遇,尽管管亥统领青州的黄巾余部在各郡征战,甚至临阵还斩杀过北海国中大将宗宝,但终究习惯的是掠夺、浪战,对正规堂堂之阵没有太多了解。而对阵曹洪,在兵力上他并不占优势,何况部下海贼军纪散漫,尽管交兵之初曹洪难以阻挡向东败绩,但随后一阵突袭便让他损失众多,遂返回河南尹,催促太史慈、焦触共同进击陈留。
管承的水兵近乎将河南尹东部搬空,本欲劝说几人带兵回还北方,却被管亥以皇帝迁都邺城为由,说动几人带兵东进陈留,击曹洪等人。遂各部合兵向东,不过十日便与曹洪所部交兵,将之兵马击溃,继而抄掠陈留西部郡中。
曹仁夏侯惇引兵来救,燕氏军众将分散兵阵,各部将领所领军士皆精通抄掠穿插,使兖州兵将腹背不得兼顾,混战中太史慈射杀夏侯惇部下韩浩,击溃夏侯惇部下偏师,大军众溃至曹仁坐镇的燕县,燕氏诸将强攻不得入,只得围寨大略陈留。
略不及半,探马报曹氏大军自南方回援,诸将遂撤解燕县之围,还师北方。
此次河南尹、陈留战事所获颇丰,在河内太守郭昕传至邺城将军府的书信中,准确记录了此次被强迁至河内的百姓数目,二万七千四百余家,民九万三千余。此外还有耕牛耕马,劣马羔羊不计。
不过于燕北而言,得失之事实难思量,尽管他此次接驾迎到皇帝,得到了残破无人的关中,但同样也收到东莱等青州南部的土地为袁绍借机夺走,没了从其身后威胁袁绍的底气,只怕来年不得安稳。
哪怕是用关中换青州南部,燕北也认为自己此次亏了本钱。毕竟关中短时间只适合驻军而不适合养民,曾经富庶的黄河以北皇都京畿,如今只适合养马而不适合养人。
要想让关中恢复当年的殷实,燕北还真没什么办法。一道道决议从他口中传出,可心底里究竟有几分对错,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明知关中已残破不堪,却还雪上加霜地大略河南尹生民十万,可他还有什么办法呢?这些百姓留在荥阳以东便为曹操耕田养马,吃那些粮食长大的孩子们早晚有一天会拿起兵器捅进自己的士卒肚子上,他只能把百姓迁到更放心的黄河以北,充实河内田地。
只是目下,需要他思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公与,我想……来年你去关中如何?”
邺城前将军府里,燕北的话有些突兀,但在沮授看来却是情理之中,皇帝迁都邺城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只有燕北被积压半年的政务战报压得透不过气来。沮授停下酒樽,笑着问道:“将军还是舍不得关中的地方吧?”
“是舍不得啊,哪怕残破,那也仍旧是关中,汉家江山的龙兴之地,虽西接马腾韩遂、南有张鲁刘焉,北面并州散乱、东方曹操骁勇……可谁能舍得?八百秦川土地肥沃,长安八水城磐坚固,就算如今田地荒了,百姓没了!”燕北说着,瞪圆了眼睛狠狠地拍在案几上,“得关中者,定天下!”
“主公要授入关中易,只是皇帝新迁,三五月不出乱子,来年如何?有些事或许将军不想,但并非不去想它便不会发生。如今不单朝中旧臣想不通透,幽冀众将也想不通……迁都之后,朝廷姓刘还姓燕?”
燕北微皱眉头,他千辛万苦将皇帝接来,这个问题难道还需要问?当即说道:“汉家朝廷,自然姓刘!”
“若将军与朝廷政令相左,手下人当如何?”沮授端起酒樽一饮而尽,手臂伏案身体前倾,进一步逼问道:“那文臣武将,该听刘还听燕!”
燕北舌尖快速抿着发干的嘴唇,这个问题他不愿去想,但沮授话赶话的说到这里,他却不能不想。他缓缓说道:“公卿尽就食于燕某,不至如此。将卒皆活命于燕某,亦不至听旁人号令。”
沮授见燕北说罢仍旧皱眉,知晓自己心意已达,这才笑着说道:“将军手握兵权,却还是不要忘记董卓之事为好。荀卿有大才干,却不能重用。将军欲使在下往关中,还需求得符节与司隶校尉之职。以白波、黑山之军民充实关中,沮某当为将军西抗马韩南敌刘张,行屯田之策恢复关中田地,助将军平定天下!”
燕北抚掌大笑,沮授说出的正是他的想法。
只是酒过三巡时日已晚,沮授离去后燕北披着薄氅立在庭院眺望满天星斗良久,面色沉沉。
年末雪至,邺城中建中兴阙,召幽冀并各郡太守、校尉及诸将军至魏郡,行迁都大典,祭告天地,传召天下。
是日,观礼祭典的陈群下笔在《略记》中这样写着。
兴平二年冬,帝迁邺都,登中兴阙,历数前将军开疆辟土、外服百夷、内定国贼、随行救驾之功,赐车马、衣服、乐县、朱户四锡,登大司马、总朝政、录尚书事。其部下诸将,同日升将军者十数;幕府僚臣,同日任太守国相者亦十数。
皇帝下诏,改元兴和,是为兴和元年。
——
各位看官受累记下,兴和元年即建安二年。
第一章 内外皆难【依然三更!】()
兴和元年。
三月,墙角的新冒出芽儿的野草还挂着霜,天色尚黑,大司马府中便亮起了灯,行色匆匆的仆从打着火把跑前跑后。在府门外,御赐的驷马高车已经套上嚼头,车夫挂着浓厚的眼圈,车驾两侧是举火持锐的燕赵武士。
燕赵武士,不,不叫这个名字了。自他们的主君做了朝廷大司马,燕赵武士也更改为右羽林武士,与守备在皇帝身边的左羽林郎相对。如今他们的甲胄也焕然一新,在过去的赤玄大铠背部扎两支护羽长翎,系抹额戴鶡冠或铁兜鍪,跨一水黑色披挂战马,威风无比。
改右羽林的变化不仅仅只在服侍上,如今右羽林与左羽林一样,都属郎卫系统,每一个员额都是三百石郎官。至于他们的首领右羽林中郎将典韦更是两千石的实权统领。尽管典韦的官俸没有变化,但武士们的地位与俸禄却都有了很大提升。
改变最大便是羽林武士也同样是继承的,当他们死去,他们的孩子会有朝廷供养,学习战斗与侍卫,成为新的羽林武士。更何况,燕赵武士还有一个传统是羽林郎也难以达到的,燕军里中下层将官,除了黑山、白波、乌桓、鲜卑之外,其中七成都是由燕赵武士中走出去的。
这些人用着最放心,他们在从军一开始的使命便是保护燕北。当他们立功之后,分调至各个将领麾下做屯将、军侯甚至军司马,也仍旧拥有与燕北的直接联系,这能够很大程度上避免主将被策反后整支军队都会倒戈的意外。
兵马掌握在燕北手里,也掌握在各个将领手里,但归结根本,还是掌握在中下层武官手中。
用过朝食,燕北穿着合裆的厚裈立在堂中张开双臂,几个侍女上下侍奉为他穿上厚实的锦袍与精致的赤色雕虎豹两当铠,随后配上玉珏紫环,甄姜动作轻柔地端正了雕虎与蜼章纹的抹额,整理衣甲上稍显不妥的短襟,这才为他披上黑亮貂毛的长裘,轻声道:“夫君,该上朝了。”
“上朝!”
邺都皇宫,伴着红日在御殿檐牙缓缓升起,百官快步登上九重石阶。年轻羽林雄浑有力的传报声令人精神为之振奋,整个邺都宫廷里快节奏的气氛也让过去历仕洛阳、长安朝廷的旧臣苦不堪言。
杨彪看着宫廷里侍立的羽林虎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