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兵夺鼎-第3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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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轲比能看来,他们的勇士作战更加勇悍,他们的战士更强壮、他们的骏马更矫健,可上万大军在居庸关外被整整堵了四个多月盖因技术的差异。
汉人有绵延万里的长城,有坚固险要的城关,而他们却连最简陋的抛石车都造不出来。所以区区一座关卡便能让他驻马不前。
部下亲附自己的贵族们在四个月里多次向他提议,撤回塞外草原,修好与燕北的关系——汉朝最强大的时候,鲜卑人还窝在盖马大山甚至难以与乌桓人相匹敌,待到汉朝混乱却余威尚在,他们的国家又刚刚失去带领鲜卑走向强大的君主檀石槐,故而错失南侵的最好机会。
到现在,尽管汉朝内部仍旧纷乱,各地诸侯互相攻伐,但是北方的幽冀二州却已经为燕北所统合。幽冀二州,那是不亚于鲜卑中部的广袤土地,更多的人口与更强的技术,燕北这个名字已经在鲜卑各部成为只能议论却不敢奢望的阴影。
但凡所御众者、所领广者,任何大的举措都将有数不胜数的内部矛盾。正如燕北迎击鲜卑为州人所不容一般,轲比能力主南侵一样有数不清的部落首领反对。只是这些声音,都被掩盖在他们如日中天的声望与强权之下,就像阴暗角落中潜行的毒蛇,当他们变得虚弱,便会显出身影,狠狠地用毒牙给他们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但凡强者皆有强者的特质,弱者亦有弱者的难处。
轲比能雄踞于塞北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在于他学习中原文化,很久以前就学习中原用金鼓旗号指挥部下,因此让他拥有忠心耿耿并令行禁止的凶悍鲜卑勇士。到现在,他认为自己应当学习更多。
“比能,抢掠汉人的工匠,是件好事。我们的马镫马鞍太过粗鄙,有汉人工匠就能雕刻上精美的花纹可是抢他们的农夫和马夫?”轲比能身旁膀大腰圆的部落首领撇撇嘴,心有嘲笑之意却不敢说出来挖苦轲比能,只是抬头问道:“我听说你还打算让各部用同样的文字和语言,这会让部众认为你已经抛弃他们,太残忍且不明智了。”
轲比能将目光从居庸关上收回,粗糙的手掌抚着马鞭,看向那部落首领的目光带着笑意与隐含的怜悯,轻声说道:“在你身上,我仿佛看到过去匈奴贵族的模样。”
鲜卑早年为东胡种,被匈奴人击败后受其奴役百年,种族仇恨不假,但鲜卑人也仍旧记得过去匈奴人是多么强大。听到轲比能这么说,部落首领脸上浮起喜意,攥着自己的拳头问道:“你是说我像过去的匈奴贵族一样勇猛吗?”
“不,我们鲜卑人,比匈奴人更加勇猛,更加坚韧。现在的匈奴人只是汉人的附庸,你在草原上还能看见匈奴人吗?他们被汉人打败,逃去比西域更远的地方,或许早就灭亡,但我们还在这里,占据比他们从前更加辽阔的土地,天下到处都是我们的马场。”轲比能张开强健有力的双臂,话锋一转问道:“但你知道匈奴人为何被击败?”
轲比能根本没想要从对方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即便是草原上的贵族,头脑里也不过只是骑马抢掠杀人、骑女人生出一堆儿子,在看着他们去骑马抢掠杀人,周而复始。人们没有宏愿而仅仅将目光盯在那些华而不实的工艺品上,用成群的牛马换来廉价的小玩意儿去取悦女人和自己。
“我们与匈奴是世仇,但同样都认为汉人孱弱不堪,他们只会耕地不会杀人,成百上千的汉人百姓甚至一生都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什么这样的国家,却是天下最强盛的?他们一面懦弱地在北方修筑长城企图阻挡我们的骑兵,好让他们种地吃米;可另一面他们却又拥有天下最坚利的铠甲和劲弩。”
“汉人的贵族一无是处,但他们的百姓,那些躲藏在城池里的百姓,却勤劳勇敢,看上去逆来顺受,却能在战场上不畏生死,你知道为什么?”轲比能缓缓摇头,他说的这些就像对牛弹琴,只知道胡吃海塞的鲜卑贵族又懂什么。但他必须要说,如果没有人了解,便没有人支持他,“因为他们的文化,推行礼义教化,告诉百姓那些奉行忠义的士使他们应当学习的,让他们不贪慕钱财却敢为国尽忠的才是英雄!”
鲜卑贵族不屑地撇撇嘴,嘟囔道:“可我们也有英雄,匈奴人也有英雄。”
“因为汉人更多,千人中有一个英雄,我们只有几百个,他们却有成千上万个。”说到这,轲比能顿感受挫地叹了口气,“你就是我们的英雄,所有的贵族都是我们的英雄,可我们的英雄就像那些匈奴人过去的贵族一样,贪慕汉人的浮华,却不懂是什么让他们强大,如匈奴单于冒顿那么强大,却也只知道写信侮辱汉朝皇后,索取虚名上的满足,自为蛮夷无雄天下的志向。”
“过去秦朝始皇帝要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被视作暴君。但在他之后的汉朝天下一统,因相同文字,人们在西域著书,两年后辽东便可以看到,可以读懂。就像马镫和高马鞍是好东西,用它们我们的箭就能射的更远。可在我们发现之前,阴山边上二百多人的小部落已经用了整整三十年如果那个弱小部族被屠灭,这些东西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世间了。”
轲比能长出口气,不再言语,只是将目光凶狠地望向居庸关。首领育延应当已率领部众自涿鹿绕至居庸关之后,要不了几日,就可前后夹攻打破居庸关燕北,让我看看汉人的英雄吧!
第六十一章 守备军都()
自古以来,大将出征都要挑选天时,古时甚至要沐斋三日,祭告宗庙,将出征用兵这一国家大事以极其重要的仪式来严肃兵之重要。不过到了燕北时代,三天两头出兵放马,何况出自底层的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些仪式,甚至不屑于模仿过去那些仪式。
古代出兵讲究顺应天候、把握战机、具备战力,也就是所谓的天、时、人。
燕北此次出兵,是在逆天而为。
六月底的蓟县西北方卷起漫天黄沙,这本就是有违天时的。过去蓟县北方时常有风沙天时,但多发于冬、春两季,正是为了避免沙尘天候燕北才打算在夏季用兵。却不想兴平元年的春季并未出现风沙,而在春夏之交,骤然兴起大风,令他猝不及防。
燕北的脸上蒙着随军携带的玄色绢布,仅露出在外的双眼也微微眯着,“风很大,沙很多,我不能见敌,敌亦不能见我……抢占高处。”
漫漫二百里皆在燕北所预料的战场之中,依照地利的各处险要也都驻扎着少量兵马。要顾得周全,便要分兵,故而方圆十余乃至数十里,也就驻扎几千人马扼守要地。
“将军,章碾的骑手寻到我们,北面的风沙更紧!”郭嘉踉跄地一路走下山头,至山腰背风处寻到燕北,声音在遮面后显得有些闷,道:“居庸关外的鲜卑人也为风沙所困,他们追击的极为谨慎,并未冒进,目下章碾已在北面四十里处据河滩而守,欲阻敌后诱敌至此……轲比能不好对付。”
何止是不好对付,原本以为锁死居庸关能让鲜卑人暴怒强攻,却不想轲比能就算是战马被章碾射死,也仅仅强攻一刻,随后只是合围却不动兵。关卡虽为燕北争取到四个月的时间,却未能消磨轲比能的兵力,他们需要对付的鲜卑兵力仍旧有接近三万。
“逐鹿那边,如何?”
自居庸关突入汉境的敌军属轲比能本部,应有近两万之众;而在西面绕过逐鹿的还有名叫育延的鲜卑首领,他的活动范围从前是并州北部一代,如今也将兵相助轲比能,兵力亦在一万上下。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约就是中部鲜卑的两个强势首领,步度根和他的中兄扶罗韩率领数万之众停驻在代郡并未进兵,燕北已经命令代郡的乌桓首领能臣氐率部众布防,在说客孙综回来之前还不知道他们兄弟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代郡太守王泽一直不曾派人前往州治,让燕北心里直犯嘀咕,现在代郡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估计王泽已经为步度根所获。
单凭此事,燕北便认为扶罗韩与步度根即便没有进兵,对自己怕是也没有多少好企图。
幸亏鲜卑人并不是汉朝这样的国家,而是相对松散的部落联盟,各个首领自有其矛盾,故而各部一同南侵也相互提防不敢靠得太近。粗略一算,轲比能、扶罗韩、步度根、育延、弥加、阙机诸部首领便领军近十万,更不必说还有那些游曳各地叫不出名字的小贵族。若其能上下一心,四个月的时间幽州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的。
郭嘉博闻强记,顷刻间便在二人脚下以木支绘出蓟县西北部大体局势,指着西北边缘的逐鹿道:“目下守军亦在南撤,由东部阎柔率乌桓部助其截击,与其周旋……将军不必顾虑育延,但这千余撤出逐鹿的守军与四千乌桓突骑一时半会也派不上用场。”
说罢,郭嘉很有深意地看了燕北一眼,他们所能够动用的兵力已经越来越少。除了阎柔之外,只有北面的章碾与燕北本部两个四千营可供驱驰,至于州郡那些守城的郡国兵,让他们引弓都很难命中五十步外的敌人,根本不堪大用。
在冀州援军赶到之前,拥有阻敌战力的,便只有这两营兵马。
燕北却并没有这种思虑,只是抬头望着山峰,再向脚下相接的林地与更远些的平原望去,比照着距离说道:“奉孝,只要轲比能敢追到这座山下,燕某便赢了。”
郭嘉向山脚望去,他们所处于军都山西侧的外围山峰,这个半山腰对弓弩手极为有利,山下接近三里的林地也能极好地限制骑兵行进,北接燕山南临太行,背靠河谷交通蓟县,外部易守难攻,内部不愁断粮。但这确实不是用于进攻的地利,完全处于守势,在郭嘉看来,轲比能倘若沿途追击到这,燕北能不能赢他不知道,但一定很难越过这里打到蓟县去。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军都山为轲比能大军所围。
“可是将军,此地易于弓弩,却为风沙所掩,正如你说,我不见敌,敌亦难见我。占据山峰还有什么优势,不过是浪费箭矢,倒不如后撤七里至河谷设伏,一时间木石弓弩俱下,即便看不清亦能断敌后路,击敌先锋。”郭嘉的想法是既然敌人多,以少胜多是不现实的,倒不如利用地利把敌人兵马截为两段,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则多为我胜。”
“奉孝是这样想的?那轲比能多半不如你,也一定认为燕某的后手是守备山麓,拖延时间,待援军自河谷布防设伏。这样待燕某后撤时,他便会小心谨慎,做好防务,甚至不从河谷前行直接翻山越岭。”燕北笑的极为狡诈,抚掌笑道:“那你说说,轲比能会如何攻军都山,山高风大,我军箭矢不齐,若他料定我在拖延时间为河谷设伏,他多半会强攻军都山,就从下面的密林。”
郭嘉听燕北的话,先前皱着眉头逐渐舒展,最后猛地拍手问道:“将军就是要在这里进攻?”
“没错,就在这里进攻!”燕北轻拍郭嘉肩头,从半山腰的军帐里提出一领薄甲递给郭嘉,“穿上吧,后面的守山之战,会很艰难……燕某也有几年没打过硬仗了。”
当燕北抬起头望向山峰,隐约能见到他亲手筹备的鼓舞郎们将战鼓架满山道的轮廓。他知道,这些战鼓在这一战中可能永远都不会响起,但当它们响彻军都山,这场汉与鲜卑爆发在兴平元年的战争,攻守势易。
呼啸的风沙吹过军都山西南连接太行山脉的狭窄山道,风沙里隐现出一支策马疾行的庞大军阵,他们是黑山军、是白波军、是南匈奴、是屠各胡……他们是燕北的援军,要去到鲜卑人的身后。
第六十二章 妫水之战()
清夷水,也称妫水、清水,是?水也就是永定河的支流,位于蓟县西北、军都山西面。【。aiyoushenm】前将军、幽州牧燕仲卿麾下校尉章碾率三千余辽东健郎于此阻敌。
这实际上,也是章碾自覆灭公孙瓒一战后首次领军。最早,他只是燕氏军鼓舞郎的首领,军侯而已。
他生在辽东,像燕北一样听着公孙瓒的故事长大,长大后进学辽东书院,学兵法谋略礼乐忠孝,因为有勇武懂军略,跟在燕将军身旁做事。灭公孙一战,一同灭掉的并非仅仅是燕北所仰慕之人,他们这一代辽东辽西的年轻人的仰慕全部都幻灭了。
立在清夷水河畔,接近河岸的沙尘不算太重,眯着眼睛章碾尚能望见十里开外林地上空尘土低飞范围宽广,章碾紧握长戈,招呼身后士卒挥动旗帜,令旗招展,滩涂附近的士卒都躲藏进事先挖好的壕堑深坑中,章碾也不例外。
书院的兵法教习先生讲过,看见林间尘土低飞,必是敌军步骑突进;从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