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莲上舞-第8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是一头漂亮的栗『色』卷发。
“胭脂,你会不会丢下我?”
少年仰起头,一双眸子像紫琉璃一样纯洁漂亮。
唔……十五下意识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地上翻滚起来,呜咽声不断。
这突来的变故让周围人怔住,连带亲王也骇然不解地看着地上神情痛苦不堪的女子。
他拂袖,那些控制着侍卫的银丝自动收回,而他整个人亦如清风一样飘落在十五身边,飞快将她扶住。
月光清冷,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脸因为剧痛扭曲起来,鲜血从头皮渗出,顺着额头滴下,而她手上更是活活将自己的发丝揪掉了一把。
“胭脂!”亲王捧着十五的脸,轻声唤道。
但是十五紧闭着眼,再一次从他手里挣脱,倒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胭脂,你怎么了?”
他跪在地上,一把将她摁在怀里,防止她再撕扯自己的头发。
“亲王大人!”
怀里女子发出低沉颤抖的声音。亲王低头,见那把剑抵在了自己的心脏处。
“都给我退下!”十五再一次从他怀里起来,一手揪着他衣服,一手将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她双眼通红,对周围的护卫大喊:“都给我退下,否则,我马上割下你们亲王的头颅。”
亲王目光淡淡地看着悬挂在高空的明月,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
剑锋冰凉,擦过他的脖颈,一道殷红的血『色』顺着刃口溢出。
许是有些疼,他暗自垂下睫,那卷长若羽的睫在月『色』下倒映出两道浓密的黑影,恍惚间,周遭的人都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他很安静,没有一丝反抗。
十五咬着牙,满嘴都是自己的血腥味道。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咬破了唇,但是,她竭力地控制住颤抖,不想让那疼痛和诡异的记忆吞噬自己。
她只知道,这是他们唯一活着的希望!
但是,她却又害怕。不是怕死,而是害怕看到身前之人的面容和神情。
“都滚开!”她嘶声,手里的剑又用力一分。
“十五……”
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传来。十五循着声音看去,见一个绿衣女子飞奔而来,看到十五的剑架在亲王脖子上,吓得魂飞魄散,“十五,你快放下剑。”
“让这些人都走开。”十五目光阴狠地扫过众人,“谁敢再拦着我,我就割下亲王的人头!”
“十五!”绿意嘶声大喊,“你知道你手里架着的人是谁吗?”
握着剑的手一抖,十五拽着亲王飞快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
“他是……”
“住口!”
“住口!”
十五和亲王同时开口。
前方的亲王侧首,余光瞟向十五。十五别开头,不敢迎上。便听到他一声冷笑,“此时,如果你砍下本王的头颅,那灵鹫宫一事,从此无人追究,一世太平。但是……”他顿了一下,脸上睫『毛』似颤抖的蝴蝶,“如果你杀不死本王,那本王就要你们灵鹫宫所有人付出血的代价。”
“你敢!”十五咬牙,手猛地用力,剑锋在亲王的脖子上竟真的深了一分,却最终停在了那里。
“这九州天下,岂有本王不敢的事?”感受到十五的动作顿在了那里,他声音含笑带讥,“怎么,下不了手了?”
她的确下不了手!
这个人明明十恶不赦,处处为难她,可她手中的剑,却不敢再进分毫。
“十五,”他讽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是我见过,最心狠手辣的女人,杀人如麻是你,冷血无情是你,现在怎么迟疑了?这可不像真正的你!”
头颅的钝痛依然没有丝毫锐减,像随时都要被人用斧子凿开。血丝混着额头上的汗水,从她眼眶滑下。她呼吸沉重,大脑昏沉,握着剑的手开始发抖。
他的话刺激着她,她真是恨不得将这人头颅割下来,才能痛快。
是的,为了灵鹫宫的人,她真的该杀了他。
远处的绿意注意到十五被亲王激将得有些神志不清,而亲王自己又丝毫没有想要从十五手中逃跑的意思,她只得泣声哀求:“十五,你别下手,否则你会后悔的。”
亲王冷睨了一眼绿意,继续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不杀,你才会后悔。”
十五揪着他后背的衣衫,咬牙将一口血水吞下,同时,运力到了右手手腕。
“『药』师大人!”
恰此时,远处传来卫争的声音。他带着几个满身是血的侍卫,骑马朝这边冲来。
皇家护卫军见亲王在十五手中,自是不敢阻拦卫争等人。马飞快越过人群,卫争翻身下马,抱拳单腿跪在十五身前,“属下晚归,还请『药』师大人原谅。”
若非十五在此处牵制住一群人,卫争今晚根本无法安然到达这里。
十五看了看那几匹马上托着的包袱,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即刻回营。”
卫争起身,目光不由得落在亲王身上。
十五神『色』为难,将亲王推到其中一匹马背上,自己则翻身上去,依然用剑将他架住。
她双眸冷锐地扫过绿意及众人,语带杀意,“亲王,这一次要为难你去我们营地做客了。”
侍卫如『潮』水般飞快退去,待他们都进入了安全区,十五一夹马肚,飞奔追去。
绿意颓然地立在空地上,看着十五离开的方向,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绿意姑姑,亲王怎么办?”皇家护卫军统领上前,低声询问。
绿意睁开眼,想及十五那被鲜血染红的双瞳和冷漠的眼神。
如今的十五,果然不是当年的十五了吗?即使当年深爱着莲绛,可十五也不愿伤沐『色』半分,如今,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她竟下得如此重手。
“回宫。”或许,也只有一人能救他了吧。
一到营地,十五将亲王拽下马,推到旁边的一个帐篷,对卫争道:“将他绑起来,好生看守。”
亲王凝目看着十五离开的背影,最终惨然一笑,仰头倒在稻草上。
他就那么恣意洒脱地张开手臂躺着,看上去,犹如一只高空坠落的蝴蝶,华丽展翅之后,是无声的死气。
他虽然睁着举世无双的紫瞳,嘴角甚至挂着惯有的微笑,可他周身都透着腐败深沉的死亡气息,这种气息,浓烈而压抑。
若非他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不断溢出的血丝,守在一旁的卫争恍以为,眼前躺着的就是一具死亡千年的尸体。
将工作安排完,十五来到山脚,再也坚持不住,双膝跪在『潮』湿的泥土里,双手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甚至不时握拳敲击自己的头颅。
脑海里,那个栗发紫眸的少年立在紫藤花下,明媚微笑的情节,不断涌出。
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清美的脸、干净如镜的双瞳,而他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张些许模糊的容颜,但是能感觉到,那应该是一张极其艳丽的倾世姿容。
“胭脂,是不是有心,就可以爱你了?”
那个声音,梦魇般响起。
十五发出一声呜咽,在地上翻滚。
胭脂……这两个字每次在脑海里响起,她就像被人剥皮抽筋那样难受,痛得她魂飞魄散,几近昏厥。
而疼痛中,那些记忆,更像『潮』水般奔涌而来,瞬间将她覆盖。
十五蜷缩在地上,看到身前不过五尺的地方,那卷发少年双手被铁链所困,吊在血迹斑斑的墙壁上。
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男子站在他身前,手里一把锋利的刀,娴熟地剖开少年的胸膛。
撕扯头发的手,难受地捂住胸口,另一只手伸向那两个人,十五双瞳大睁,最后哀求:“住手……住手……”
墙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唔!”
手突然『摸』到一块冰凉的石头,十五再也坚持不住那记忆的折磨,狠狠砸向自己脑颅。
再一次睁开眼时,周围一片白雾,依稀可见一道白光从东边升起。
天『色』并未透亮,营地里到处是火把,十五『舔』了『舔』干裂的唇,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踹开身前那块将自己砸昏的石头,她摇摇晃晃地帐篷处走去。
卫争站在帐篷处,神经时刻紧绷,不时地看看亲王。
他还和几个时辰进来时那样,颓然地躺在干草上,脸『色』苍白若纸,双眼也无力地闭上。
此男子三年前出现在九州,就引起了各种腥风血雨,『性』格嚣张跋扈,更有传言,角丽姬圣宠他的同时,都会惧让他三分。
却不想,昔日如此风光的亲王,如今这般落魄地倒在地上。
帐篷后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卫争握紧腰间的长鞭,却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
那人身形纤瘦,身穿青『色』的衣衫踏着朦胧的雾霭而来。待那人走近,卫争发现是一个满脸血污只能看清一双眼睛的人。
那双眼睛漆黑浓烈,看似平静无波,可却暗流涌起。
那人直接从卫争身边走过,走进帐篷,停在了亲王身边。
看到那人衣衫上绣着的飞鹤图案,卫争这才惊讶,喃声,“夫……”却见女子,突地蹲在亲王身前。
满是血污的手放在亲王脸庞,神『色』有几分挣扎和迟疑,最终没有抚『摸』上去。
此时,他紧闭着双眸,眉目溢出少有的安宁和平和,那卷翘的睫『毛』,抿着的唇,就像一个熟睡的婴儿,纯洁无瑕。
她在想,她应该认识他。
但是,她也不知道,记忆之海那卷发少年到底是谁,她只听到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呢喃:胭脂……
脑海里关于紫眸少年的一切,几乎将她理智吞噬,到最后,她甚至不知道那少年的名字。她只知道,记忆里的少年,有一双如琉璃般干净的紫眸。而眼前之人,亦有一双『色』泽相同的眸子,只是,他眸『色』更浓,更深邃,蕴含着她无法明白的情愁。
那少年,明媚如七月盛开的紫藤花。
眼前这男子,却似味道浓郁却危险的曼陀罗。
他们应该是两个不同的人,可十五却偏生觉得,他们那么相似。
手停留在他脸颊上方,十五最终扭开头,不忍再看他苍白虚弱的脸和脸上被她亲手划的一道血痕。
目光扫过他被鲜血染红的领口,最终停在了他胸口。
十五浑身一颤,瞳中晦涩暗涌。
昨晚的脑海里,她只看到了那灰衣人正要剥开少年的胸膛,因承受不住记忆中的痛苦,她砸昏了自己,并不知道那少年到底怎样了。
她在逃避。
想起初次见到亲王时,他便那样肆意风流地走下来,走路时,手中扇子时不时抵着胸口,眉目偶尔轻蹙。
是疼吗?
十五闭上眼睛,手垂在身侧,肩头轻微发抖,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恐惧和无措。
许久,她起身,往帐篷外面走,然后看到门口有一堆草垛。她疲惫至极,一屁股坐了上去,神『色』空洞地盯着营地中燃烧的篝火。
卫争立在门口,不明白十五情绪为何如此,只得默然不语地看着她的背影。
此时的女子,没有了她这个年岁的青涩和活泼,她是双肩像是由于担负过重,无力地垂下。
那清冷的眉目紧缩,双瞳深沉痛苦,像暗夜里翻滚的海水。
许久,天空彻底发白,她起身,立在阳光下。
晨风徐徐,长发飘然,她背脊笔直,像是一棵耸立的松木,垂在身侧的手,亦兀自握紧成拳,周身都散发着倔强和傲然。
卫争悬着的心,突然落了下来。
因为,一整晚,他也怕这个被他们暗自托付一切的女子,会真的倒下。
是啊,月夕大人说过,十五,是不会倒下的。
尉迟皇室的子女,才不会那么容易倒下。
十五走到水池旁边,草草洗了一个脸,衣服也没有换,便一个接着一个营帐地检查病人。
因先前他们控制和防御得好,『药』材到来后又及时给患者服下,许多发着轻烧的病人体温已经控制下来。
『药』师们彻夜忙碌,个个累得双眼充血,如今见有成效,脸上都因为看到了希望而焕发光彩。
余家患者最多,都聚集在几个大的营帐,见十五过来,余老遗孀余老夫人带着余家人欲向十五下跪,却被她飞快拦住。
“夫人,这是灵鹫宫的职责,再者,这也是灵鹫宫对余老的许诺。”十五将余老夫人扶坐在小榻上,“如今瘟疫已经控制下来,大家还是待在营帐中,切勿『乱』走。”
“『药』师大人。”阿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