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谋不轨-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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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噗”笑一声:“你当真以为你拿匕首凿几下冰川,这个地方就会雪崩么?”
苏月一愣,其实她心中也不是疑惑,往日这地方都是结实得很,今日怎的说雪崩就雪崩了。
“走吧。”男子语调好听地往上一扬,说完却不等人,一手端于腹前,一手背在身后就往前走去。他肩头还顽固沾着未曾注意到的小小雪粒,依然一副翩翩不惹风尘的模样。
“去哪?”
“会和。”
“嗳,你这人说话怎么莫名为妙啊,”苏月忍不住跟了上去,一边抱怨一边还是热乎套着话:“我叫苏月,你叫什么?”
“渊及。”
这名字听着好像有点熟悉啊,苏月一时也没有仔细深究在nǎ里听到过这名字,甚至也不怀疑这人究竟是好是坏,放心地跟在他身后往山里走去。
天幕渐渐降下来,苍穹像是一具合拢的棺材,天光遮在厚厚木避外,整个天地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鬼寨净魂室中。
男子徐徐侧过脸,眉目镇定而闪烁的眸星黎带点儿讶异。他的掌心相合,中间拢出一个球形,球心里面的一团火焰越聚越大,映着他的脸庞都隐在昏暗的紫色之中,熟悉的面庞好似隔了一层妖异:“你如何知道我名字?”
百里风间脚步逼近,讶异之余仍旧镇定如初,剑眉下一双醉眸此刻炯炯有神,像是藏着一个漆黑不可见底的黑夜。他暗自稳下心神,在极其短暂的几步之间分析清楚了眼前的情况。虽然有些匪夷所思,这人和也修长得一模一样,并且也叫也修,但几乎可以确定他绝不是迦凰山上那个也修。
这是在千年前,也许是见到了也修的前世。
如此想着,百里风间一步一步试探地走过去,昏暗中视线越来越宽阔,脚步一拐便看到红衣蜷成一团躺在地上已经昏迷的样子,而也修手中那一团紫色火焰tian着诡异的光芒像是对她垂涎欲滴。
“我如何知道你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要带走你面前这个女人。”口气淡然,却带着威胁的意味,是强者生来的从容。
“祭祀给神的祭品,没有带走的可能。”也修寸步不让。
百里风间嘴角浮起一抹笃定的笑容:“她当不了祭品。”
“如何说?”
“看不出来么,她怀孕了,”百里风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微顿后又加上一句:“她是我夫人。”
其实,他也是在赌。大部分祭祀都不可能用孕妇作为祭品,因为孕妇的魂魄带点儿浊气。
此刻外头大概是渐渐入了黑夜,他能感觉到体内灵力在迅速流失。
火焰跳了一跳,昭示了主人在那一刻的讶异,继而也修稳重道:“既然她不能用了,那正好你能替了她。”
百里风间扯唇从容优雅答道,口吻狂妄:“神且不敢祭我,况且你区区人。”
话音落下,笑容似乎还在空气中凝聚,而一道玄影这边已经掠了过来。
也修大概也没想到这个人的速度如此可怕,正舍弃手中火焰聚气反击,而一双修长的手指已经扼上咽喉,精准而凶狠在眸中一闪而过。
先发制人,这时百里风间一贯的风格,哪怕在极端劣势的情况下,他也会尽量先占上风。其实就在他手扼上人咽喉的时候,体内的灵力已经在那一刻荡然无存。
“放了她,我们们可以考虑谈和,否则——”百里风间眯着眼,语气随意得像是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喝茶谈天。
火焰在也修手心徐徐消失。
“好。”也修只思考不过片刻,几乎没有犹豫地应承下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修非常懂得取舍之道。
这个世上,甚至在他都来不及出任何一招就能制服他的人,恐怕是寥寥无几,所以他不认为硬碰硬可以解决面前这个男子。
“我如何保证你说话算话?”
也修竖起三根手指在脸侧,一字一句道:“我以上古神的名义发誓,我会如约放了她,并将你们好好安顿。”
“不需要安顿,带我出去。”
听到这句话,也修的口有些怜悯:“这里没有人能出去过,包括我们们。”
第九十七章 都很清楚()
百里风间嗤之以鼻:“呵,那你以为我怎么进来。”
也修没有回答,掌心一摊指向出口,示意百里风间可以带走红衣了。
百里风间也不带点怜香惜玉地捞起红衣,大步迈开就往外走。
本就昏沉的巨大山洞已经陷入彻底的黑暗,苍穹之下露了半截月色,隔着百丈岩壁更显得遥不可及。
本存的是原路返回的心思,而眼力极好的百里风间一抬眸就看到来时的岩壁,整片都是沟壑洞窟,根本判别不出方才他是从nǎ里进来的。
脚步当即顿住,怀中女子的衣料垂在手心,没了体温熨帖凉了一截,正像是此刻的心思。
也修从后面时走上来,站在他的身边,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个反应,而只是没有语气清冷地道:“正好两位是夫妻,寨北有一间空房,两位挤一挤吧。”
而正这时,前头一队人迎了上来,几双敌意的眼睛快速扫了一下抱着红衣的百里风间,抱拳对着也修招呼道:“寨主!”
也修冷静的声音好像在叹气,细听又只是波澜不惊地在下命令:“那么这月,还是抓阄吧。”
百里风间无动于衷,而心头却已经听了明白。红衣无法被当做祭品,那祭品必然要在寨中的人送中出去一个,而抓阄正好又是最公平的方法。
可他们要祭祀的,究竟是什么?也修看起来决不是那种荒谬崇拜神灵的无知寨民。
心思一转,他此刻灵力全无,局势被动。既然能争取暂时的和平,那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他们被送入一座高脚楼内,屋子里头简陋倒也是五脏俱全,不算是亏待。大概是对高手的尊敬和方才对神许下的承诺,也修对百里风间十分客气。
虽留了两个人单独在房里,也没有落锁,可只需细听外头动静便晓得,有好几个人守着这屋子,监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百里风间没了灵力如同被拔了羽翼的鸟,暂时什么都做不了,索性熄了烛火,把红衣抱到床上,自己起身坐到外室简陋的大椅上,正闭了眼想休养精神,这时一阵叩门声起。
“进来。”
也修只站在门口未进来,简短道:“明日我寨子祭祀,拒接外人,还望两位不要出房。”
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却游离在内室和百里风间身上,显然是在考究为何一对夫妻此刻并没有睡在一起。
百里风间淡然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端起来作势走到内室:“晓得了。”
直到背影隐入幔帐,也修才阖上门,脚步声顿了顿才一级一级下楼。
唇角突兀浮起点笑,眸子里的漆黑比夜幕还要沉几分,坐在床边,百里风间大概在出神地想着什么,然后掀起一角被子好,和衣躺了进去。
他委实是累了,加上还是凡胎**,才阖上眼片刻便陷入了模糊睡意中。
四下静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匀匀的,一下一下,平常无奇,沉沉混沌中百里风间却突然觉得荒谬,可是这荒谬好像只是一种直觉,无根可循。
红衣这时无意识动了动身子,逼仄的床上任何动静都被无限放大,动作隔着薄薄衣料磨蹭着,百里风间又突然无比清醒。
此刻他的敌人红衣正安静地躺在他身边,身子蜷成一团像是只惹人怜爱的小猫。
“唔……”含糊不清地嘟哝一声,嗓音仿佛被浓稠的蜜搅成一团。意识渐渐清明,景澈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昏迷前的场景,试图想判断出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醒了?”耳后传来漫不经心询问的声音,好似细拢慢捻在抚琴,带点惺忪睡意,无端嗅出暧昧。
景澈脑子一迟钝,翻了个身想看个究竟。而目光在掠过男人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下巴胡茬处,险些楞得沉沦了进去,蓦地回过神来,立即抗拒地弹起身。
却被人一手按在腰间用力处,低声道:“噤声,外头有人。”
气息喷在面上,景澈安静下来,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在黑暗中躺着,身上覆了一层棉被,大红棉布滚着牡丹。
“发生了什么?”问出口,景澈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八年来都鲜少使用如此迷茫的问句,大部分事情或是自己琢磨,或是索性不必晓得。可如今不过是同床共枕了一会,心里头就分寸大乱,脑中一片钝重空白。
“我救了你,”他秉承懒得解释的风格,意简言赅省去中间的过程,说完又觉得该串供一下,于是补上一句,“我说你是我夫人,怀了孕无法被当做祭品。”
进出的气似乎紊乱了些,而近在咫尺的女子戴着面具窥不出一丝端倪。
“你堂堂剑圣,认一个帝都祸水做夫人,说出去不怕丢脸么?”她声音压得低低的,依然是软软糯糯的好听,嫁接了些微嘲讽口吻,让人恨不得想立刻掐死她,又想一边抚着她的长发怜惜。
“反正这个时空,也没人认识你和我。”他反驳得懒洋洋,一笔带过的轻巧。
你和我。
景澈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眼。对立着而又不得不联结在一起,这真是一种奇妙的关系,在红衣和百里风间身上,在曾经的师徒身上。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知道我徒儿的下落。”
景澈心中酸意翻滚,而嘴上浮起冷笑:“听说都从南穹弟子谱里除了名,也不算是你徒弟了吧。”
百里风间漫不经心而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一副“你不懂,我懒得解释”的表情。
“当初一剑要刺死人的时候,可也不见得你会这么着急找徒弟。难道是耿耿于怀没有亲手了结了孽障的性命,无法报杀妻杀子之仇么。”他越是不说,她的语气就越是刻薄。
大概也是矛盾着的可怜人,最清楚不过该割舍,该置身事外,该无动于衷,可却借着别人的身份想从他口中套出关于自己的只字片语来。
百里风间在黑暗中勾唇笑了,语气冷静得像是要把人洞悉:“红衣,你很清楚这些事啊。”
第九十八章 **夜谈()
目光下意识一闪,景澈才意识到自己有一层面具和黑暗的保护,根本无需心虚,语音一扬,朱唇魅惑:“我若不清楚,怎能吊你胃口?”
百里风间不作答,指腹抚上她的金属面具,摩挲过凹凸花纹,质感落在手心冰冰凉凉,许久也不曾挪开。
过了很久,景澈以为他睡了,而他又没征兆开口,低音响在黑暗中无比清醒:“你可真像她,不依不挠想激怒我。”
“可没见得你真怒了。”她疲倦地翻过身。
动作之间他的手落了空,搭在软绵绵的被褥间,触碰到空气的凉。
大概过了漫长的几秒钟时间,被子窸窣响动,他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窝,脸庞贴着她长发。
近得好似不真实。
在她挣扎反抗之前,他低低道:“别动,就让我抱一会。”
不是他平常从容而命令的口气,而景澈当真顺从耳朵没有动,后背汗毛肃然列兵,久久不肯服帖。
景澈觉得自己像是站在幔帐外面置身事外地看着这一幕,街头高悬的微弱烛火爬上窗棂,半点惨白半点昏黄的颜色,透着一种莫名的凄意,床上两人安静地抱在一起,耳厮鬓磨好似一对神仙眷侣。
而视线里几点烛光好像要晕开来,一片茫然中恍惚看到八年前的苗宫熔岩大殿,少时的她死皮赖脸要抱着他,不肯罢休地抓着他的衣襟生怕他拒绝她。她那时以为,这样孤注一掷地抱住自己的师父,这就能从古到今一起寻到天荒地老。
他半睐着眼,声线沉沉:“你都叫她什么?”
“谁?”语气被他牵着走。
“阿澈。”
喝出的气在黑暗中透出淡如丝的白烟:“小十八。”
“平日她都爱做些什么。”
“武痴。”其实隐晦在叙述,整日提刀杀人心无旁骛。
“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想看梨花。”
梨花白,花如嫣年年在耳边念叨。她心里头也偏爱着白色,是云覃峰上白马骨的颜色。可却在修罗场里染了四年的血衣,出来后着妖媚红衣祸国倾城,跟那无暇的白色半点挨不着边。
“提起过我?”
“南穹派,迦凰山,剑圣门。”她回答得风马牛不相及。
百里风间没有追问,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唯独没有提起过你。”过了很久,她轻柔的声音低下来,黏稠在喉间被睡意沉重拖着,像是一条流不动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