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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徒"谋不轨-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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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形一掠,晃到了一侧黑暗中。

    来了几个面无表情的南穹弟子,景澈顺从地被带出仙狱,因为死心,所以并没有畏惧逃脱地去往另一个地狱一般可怕的地方。

    她真的没什么好挣扎的,她只当是为七影的死而赎罪,只当是让自己死心的代价。

    走出去,仙狱外的阳光没有征兆地直直扎到眼里。才不过几日在黑暗里待了几日,便觉得好像隔了几辈子没有见到日光一般。只有失去了才晓得珍惜,从前她从来不觉得日光有什么好留恋的。

    一眯眼,百里风间就站在几步之遥外,面无表情的脸让人觉得凉薄。他好似欲言又止,好似根本无话可说,只是站在那边。

    她回眸望了他一眼,突然唤道:“师父。”

    眸底难掩些微喜色,他迈开步子就走过来,期待她要说什么话。其实在看到她这一身伤痕累累的模样时,他已经是心生不忍。

    他开始觉得只要她肯服软,他便可以为她放下大局。

    却听她语气冷冽:“师父,我宁愿你杀了我。”

    他并不是不知道,她这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要让她耻辱地接受惩罚再活下去简直是一种折磨。可是要他真的放弃她,让她偿命或是逐她出师门,他如何做得到?

    

第六十三章 幻火焚场() 
她在等待他的拯救,他在期待她的服软,可最终谁都没有让步,越走越远,无法回头。他要眼睁睁看着她被推入幻火焚场,只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反正在别人眼里…他们师徒关系本就不是很好,那就……破罐子破摔吧。他狠心,也正好能断了她的执念。

    “你要求死,还不容易。”他眯着眼微含身,注视她的目光满不在乎,口吻凉薄。

    说完许久,景澈都没有应答,冷冽的神色钉在他身上如同刀架上脖子。百里风间已经预料到了这又会伤人伤己的。却不料她突然勾起一个笑。

    肌肤苍白,点点血珠凝结唇侧,褪去少女特有的生动娇涩,换上一种说不上的讥讽,或者是自嘲,在她脸上如同绽开的一朵罂粟,一眼只觉惊心动魄。明知是毒,却要沦陷其中,心慌意乱。

    四周只剩下竹林的婆娑声混在耳侧,带来几丝凉意。百里风间的手摸到腰侧酒葫芦上,握了很久,迟迟没有提起喝一口。

    打破寂静对峙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踩碎了一路的竹叶跑过来,凑在百里风间身侧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她怎么了?”听完后,百里风间眉峰微拢,而出口的语气只是平平淡淡,好似刻意掩盖了什么。

    他口中的她,无非是虞溪吧。何必在她面前装的漠不关心,难道他也会晓得掩饰,不那么肆无忌惮地伤害她?这是心虚么?

    呵。

    景澈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迈开步子就要离开,神情镇定地倒不像是去受刑。

    “今晨晕倒了,因为剑圣和陆首座都在殿上不敢打扰,如今还未醒过来,只好来寻剑圣。”

    “那还不去请陆首座过去?”他不紧不慢地反问,回答得心不在焉,而目光游离地落在景澈的背影上,才是几分真切的忧虑。

    铁链跟随脚步晃动的撞击声愈来愈远,低沉而钝重地像是一条流不动的河。

    话一字不漏地落在景澈耳里。手指微颤得泄露了情绪,却头也不回,连赴刑场的姿态都带着不肯松懈半分的骄傲。

    站在后头的百里风间突然开始疑心自己每每都想借着什么事打压她的骄傲倔强,这种决定是否正确。她的骄傲是骨子里的,是她致命的弱点,更是她无法被代替的闪光点。

    末了纠结不出个结果,而木已成舟,恐怕这会她已经被送入幻火焚镜了吧。他望望天,再想下去只觉得身心俱疲,便御剑回了云覃峰。

    陆慎雨正从虞溪房里出来;忧心忡忡的模样。

    “如何?”

    “上次便同师兄说过了,虞溪的体质怪异,肚子里这孩子要保下来怕是不易,如今看来,这孩子还很有可能影响到母亲的元气。寻不到接魂草做药引,除非……”

    指腹摸着下巴胡茬,视线里是白马骨凋零的花梗在风中伏倒,他摇摇头,面上渗出一抹苦笑:“不可能,阿澈已经不可能原谅我了,我若问她要一碗血给虞溪做药引……”

    再度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还是这几日我同你出去寻接魂草吧。”

    “那三日后阿澈……”

    “她出来以后……也是要气我很久,未必想看到我。”百里风间仍是摇头。

    一直以来他总是要先入为主、自作主张地替她感受,替她做好了决定。他们一次次栽在这里,却又一次次重蹈覆辙。

    陆慎雨欲言又止,思虑之下还是点头应下。

    景澈受罚七十二个时辰,纵她心疼却也只能干等,还不如出去找点事情做做,也省了心里煎熬……而不知百里师兄,究竟是真为那酷似虞溪的女人焦虑,还是也存了这样的心思。她想要琢磨的时候,看他永远都是流于表面的那层笑,或者不笑,几乎看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而那个性情不事文饰的少女,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又怀揣了那样的心思,注定是理不清的一本债。陆慎雨也隐隐能猜到,百里风间和景澈之间必定发生过什么,他亲口下的惩罚亦是想断了她的心思。所以殿上她并不做求情,只是希望景澈心里的这火苗就此被掐断……早些看到前方是条不归路,早些回头,是岸。

    可是无论在别人眼里这件事究竟是善果还是恶果,对于景澈来说受惩罚的每分每秒都是真真实实的煎熬。

    她被绑在幻火焚场的中心石台上,起初还能紧咬牙关闷声不吭,然而那无处不在的灼热像是要将他的骨头都寸寸炙烤。

    炼狱火海铺天盖地tian舐肌肤,玄铁链沉沉束缚。新灼痕覆旧灼痕,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焰苗凄凄无处可逃。

    终于是忍不住痛呼起来,想要挣扎开却被无法动弹。

    身子紧绷、手指蜷紧,撑不过多时又渐渐无力。咬破的唇上血珠滚落幻火之中,恍若无阻地一路滴下去。

    景澈的脸紧紧贴着石台,正好垂着眸紧盯那滴血,想要用专注来转移身上的痛。明明是虚幻的火,可为何痛是如此真实?

    正如世间无数事都是虚妄,可偏偏带来的疼痛都是灼骨剜心痛不欲生。

    “师父……”那滴血已经从视线里消失,景澈脑中一片漆黑,不由自主地喃喃唤道。

    目光挣扎着望向幻火焚场的入口,小成一个圆点的结界在一片诡谲火焰中泛着粼粼冷光,像是在嘲笑着景澈注定要寒心却还揣在心头的期望。

    明知她在这里受的所有苦都是拜他所赐,却又矛盾而不争气,越疼的时候越要想着他。想他又绒又青的胡茬,想他满不正经的笑,想他斜扯唇角和她斗嘴,想他身上那股淡淡酒香。

    过去那些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的日子,现在想起来不过是小痛小痒,微不足道,甚至还带着旧日的美好。其实想想在很多事情上,他都是宠着她的。她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突然那个宠她的人停止了这种方式,而她却不知道要如何停止。

    身上的灼热痛到极致,仿佛灵魂已经和**脱节。

    她突然想到那一日在雪柏郡里,那个被毡帘密密遮住的帐子里,她紧紧抱着他,她的唇离他只有咫尺之遥,却在这最后的毫厘之间退缩了。

    如果当初再勇敢一点,索性逾矩逾到底,不得到他的正面回应誓不罢休,那么如今的局面会不会有所不同?可是如果时光回去,她也不会那么做。她的爱不是轻浮,不是冲动,更不是自轻自贱。

    而若时光回去,她也不会再傻乎乎地自以为爱可以感天撼地,自以为只要证明给他看她的爱不是随便的感动,就可以得到他的正视。如今她晓得,那时他说回答过去生活那样的话只是情急的敷衍。她的爱不容于世道,注定是他的累赘和负担。

    所以她越是证明,他越是急于摆脱。

    景澈咬着唇苦笑,干涩的泪还未坠出瞳仁便被火焰灼干。目光涣散地注视着入口结界,突然好似一个人影闪过,结界一晃,好似有什么东西坠入火海。

    只有一瞬间,看得极不清晰像是错觉。随后整片火海猛然凶狠起来。

    这不是幻火!这是什么!

    火焰骤然蹿得老高,在半空中拢成一条骇人火龙。景澈下意识想逃开,用力挣扎一下,整个石台的铁链都啷当碰撞作响,却挪不开半分。

    “啊——”一声痛呼响彻幻火焚场。之间火龙贯穿胸膛而过。景澈的神情被灼得狰狞,身子虚弱地伏在石台上一动不动。

    整个人如同硬生生被撕裂两半,又被拙劣的阵脚歪歪斜斜缝合起来。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四周火焰都开始聚成无数条火龙,密密麻麻地朝景澈袭去,正如铺天盖地的绝望要将她淹没。

    以血肉之躯,承地狱之苦。

    也许是痛到极致,景澈突然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魂魄浮到半空中。这从她**总分离出去的魂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痛苦扭曲。

    火焰在炙烤着她的魂魄,她的**。

    苍白的手挣扎着往空中虚握,握紧的只有炙热火焰。

    缓缓垂下。

    一切声色都愈来愈远,景澈的涣散视线里看不见了火海,而是虫鸣鸟啼的云覃峰后山,他斜笑的面容愈来愈近,新长的胡茬青了一圈,美好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他的声线低沉,含着朦胧的醉意,浇在脸上跟酥软的羽毛一般:“阿澈啊,这百年的佳酿,师父要醉了。”

    他醉了,可是她大梦初醒。

    还是他带笑的声音,语气一转,佳酿碎了一地,沸洋洋地像是要把过去都铸成一把匕首:“你怎么还敢活着?”

    “你要求死,还不容易。”

    “师父,原来是你要阿澈死在这里。”她阖上眼前,脸上苦笑凄凄。

    ***正在下山路上的百里风间突然停下脚步,陆慎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师兄,怎么了?”

    他摸出酒壶啜了一口,道:“不知为何,心头总是有些不安。”

    复又道:“没事,走吧。”

    

第六十四章 好似天荒() 
百里风间和陆慎雨到了迦凰山后山,就看到了迎面走来两个神情萎顿的南穹弟子。

    陆慎雨看清了是她净毓锋的小弟子,心想自己并没有派他们下山,不由拢起了柳眉,端起正声问道:“何事私自下山?”

    未想到那两人神情骤变,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师祖请饶命!”

    眉头越蹙越深:“究竟何事?”

    “弟子今日清点库房,发现九天圣火的火种少了一促,兹事体大,不得不下山一路寻过去,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陆慎雨和百里风间对视一眼,微有忧心。前几日她从库房里点出八束火种用于修补结界,后来只用了五束,剩余的就让人带回了山上,未想到竟然出了差错。九天圣火威力非凡,也算是南穹派的镇山仙宝,若是落在不轨之人手里,恐怕……

    “究竟少了几束?”

    “少了一束,是用普通火种混在一起,当时入库的时候未加注意,今日细点时才发现。”

    “是谁把火种送回来的?”

    “问了管库房的都说不知道,火种便自己在那里了,都以为是对方把火种放进去库房的,当时便没多问。”

    “糊涂!”陆慎雨急喝一句,再焦心也是无计可施,侧眸望向百里风间。

    “先回去,九天圣火的事情要紧。”百里风间抿抿唇角,面上倒还淡然,而心头却有异样的不安感掠过,说不出是什么,莫名极度忧心景澈,迫切地想见到她。又恍然想起她还在幻火焚场里,纵是想见也不是那么容易。

    原路折回南穹派。陆慎雨是急匆匆赶去了净毓峰,而百里风间也不好插手别的峰头的事情,只能先回云覃峰。

    路经主峰竹林,长风贯穿而来扬起的婆娑声扰得人心烦意乱,百里风间停伫在瑟瑟竹叶下许久没有挪开脚步,不知是要进去,还是要离开。

    目光平静地铺到竹林尽头,那里是幻火焚场的入口。

    几声交谈声落入耳底,百里风间光明正大地站在那儿,心不在焉地听着。

    “你疯了是不是!掌门都下令不许为她求情,你还要往枪口上撞!”是一个女人颇为歇斯底里的声音。

    “宫霖,这同你有什么关系?”不耐烦地冷斥。

    “呵,你真是——呵,两年了,快三年了,你就永远也看不到我在忧心你么?”

    “我不喜欢恶毒的女人。”

    “我恶毒?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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