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成囚-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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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会说话,这么些年你跑哪儿去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一直在外地,您身体还挺好?”
“好好,老不死啊!”
此时陈缘正在低头翻包,琢磨着怎么趁机逃跑。
张婶儿忽然又把热情转回她身上,“又忘带钥匙啊?”
“啊,好像是。”
随着那人的靠近,陈缘的脑袋越来越低,就差塞进包里。
张婶儿不懂她的苦楚,拉着俩年轻人相互介绍,“都是年轻人,介绍一下。这是小陈,新搬来的,你可能没见过。小陈,这是小高,高进。老邻居了。”
陈缘硬着头皮跟姓高的点点头。姓高的也对她点点头。
然后,陈缘接着翻包,这回是真的。
看来,人是不能撒谎的,钥匙真没了。她明明记得用钥匙把门反锁才走的。掉了?
“张婶儿,你们聊,我钥匙好像丢了,我找找。”
“丢了?丢也丢道上了。我帮你找,小高你要没事儿也帮找找。”
“不用不用!”陈缘赶忙拒绝。
“这有什么,小高是咱们老邻居,都认识,邻里邻居的别客气。”
“真不用麻烦——”
“——不麻烦,今天休假。”高进忽然阴森地说。
张婶儿啧了一声,“那正好!——老李太太,小陈钥匙掉了,你帮忙看看有没有?”
“好嘞!”老李太太晾好被子也帮忙找起来。
陈缘哪里像找东西,躲过来躲过去的,也没瞧仔细,当然连个钥匙的影都没看见。
陈缘寻回楼道口,又从一楼寻到六楼家门口——没有。
到底掉哪儿了?正想到这,楼道里有人上楼,步伐沉稳,一步一步,一级一级,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陈缘看见那人的背影即将转上六楼,她的心脏开始砰砰『乱』跳。
钥匙没有,打不开门。这回,她可没地方躲了。
那人来到跟前,陈缘几乎靠进了墙角,脸都白了。
“你家住这里?”他问。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陈缘吓得浑身冒冷汗,像个木头,什么也不会说了。
“张婶儿说你是新搬来的小陈。陈什么?”
陈缘一直没动静。
他又问,“我在问你叫什么?”
这回,陈缘被吓得说话了。只不过声音软绵绵的,软得发虚,“……陈缘。”
“什么?大点声。”
“陈缘。”
“耳东陈,哪个圆?方圆的圆,元帅的元,还是名媛的媛?”
“……都不是。”
“都不是?”
“……是缘分的缘。”
“缘分,尘缘。这名字有意思。”
陈缘见他琢磨她的名字,和颜悦『色』,就想趁机溜了,“我上班要迟到了,得走了。”
“不急。”他忽又阴森起来。
“真要迟到了,我得走了。麻烦让让。”
他站在前面,几乎挡住了她唯一的出路。
陈缘不敢碰他,往前动了一步,想着他能让步,可是并没有。他忽然长臂一身,将她拦住。
陈缘吓得咣当一声靠在门上。
“我有这么可怕么?钥匙也不要了?”他手中哗啦作响,变出一串钥匙。
“……你在哪儿找到的?”
陈缘想拿,他不给。往她手心上悬了一下就收回去了。
“你欠我的还没给呢,想要钥匙,来找我。”
“你还我,那是我的钥匙。”
他不给,陈缘只好伸手去够。可他那么高的个子,胳膊一伸,她就够不到了,反倒被他耍得团团转。你来我往的,她又抓了他的衣服。
这下他可有话说了,“你小心点,弄坏我一件衣服还不够?”
陈缘立刻把手收回,见他衣服完好,却也不敢再碰了。她被耍得很生气。
“你把钥匙还我!”
“你赔了我,我就还!”
“不要脸!”
“什么?”他大『惑』。
“你听见了。”陈缘梗着脖子,口气硬起来,“我告诉你,我屋里要是少一样东西,我就报警说是你偷的!别以为我好欺负!”
说到激动的地方,她把包一抡。高进歪身子一躲,她正好趁机溜了。
这天早上,陈缘差点迟到。夏青见她脸『色』难看,不禁要问。
“怎么啦,大清早拉着一张脸?”
“总有些人,专门找不痛快!”
夏青来了些兴致,陈缘这人可从不言语别人的是非。
“跟周锐吵架了?”
“不是。跟他没关系。”
“那是别的男人?”
“……我好像得罪人了。”
“谁呀?”
陈缘话赶话就把事情来去说了一遍。
“笨蛋,人家是在泡你!”
“你就别逗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拿着我家里钥匙,我今晚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呢。”
“没那么复杂,你要对他没兴趣,就干脆别搭理他,直接把门锁换了。你要是对他有兴趣,那就找他要喽!再或者,我陪你去跟他死磕!”
“那我在那也就没法住了。我妈那点儿家底全压在这房子上,我可不想惹事。”
“胆儿真小,是他拿了你的钥匙,又不是你拿了他的钥匙。瞧给你吓得!——换锁用我陪你吗?”
“不用,这点事我能行。”
当晚七点钟,陈缘看着师傅把锁换好,钥匙也试好了。她的心,终于沉了下来。
真是笑话,她一个光明正大的人,却搞得连灯都不敢开。很怕他知道她进了门,又没去找他,他再找麻烦。可转念又一想,她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第二天下午,周锐坐高铁回来了。陈缘上班没能去接,下班回来的时候,周锐风尘仆仆坐在她家门口,“你钥匙丢了?”
“你怎么知道?”
“来的时候遇着张婶儿,她问我来着。”
“是丢了,没找着,换锁了。”
“换了也对。万一被人捡着偷溜进来就麻烦了。”
陈缘联想起高进阴森的脸孔,仍有惧意。
周锐买了不少东西过来,还有一条鱼。每次来都不空手,陈缘也不好意思,理应请人吃顿饭。
“这么大一条鱼,我吃不完,一起吃吧。”
周锐『摸』『摸』后脑勺,“行,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不用,你进屋等着吧。”
想好了吃什么,东西也都归拢好了,陈缘便开始洗鱼,结果一抬头,就与对面那扇窗里的高进对上了眼。
第3章 看见我你跑什么()
高进对她招招手。看口型,说了一个“嗨”。
陈缘冒了一身冷汗,低头假装没看见。因为心不在焉,连周锐进来她也不知道。她一回身就撞进周锐怀里,周锐扶着她,眼神温柔。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距离就拉近了。周锐慢慢靠过来,陈缘很不适应,把头扭向一边。高进还在窗口看着,陈缘心口堵得慌,轻轻推了周锐一把,“我做菜呢。”
周锐察觉到她的抗拒,觉得自己可能着急了。
“对不起,我……我刚才,我还有点事,晚饭不能陪你了,改天吧。”
“那,那我送你。”
“好。”
这个时间,该下班的都下班了。路上遇见几个邻居,陆续打了一溜招呼,然而他们俩之间还是没什么话说。
本想一起吃个晚餐,却闹得有些尴尬。陈缘总想着该说点什么,周锐也有话说。两人欲语还休,刚要张口,对面又来个人。
“陈缘。”姓高的迎面而来。
陈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下意识地捏紧拳头。
姓高的越走越近,走到两人跟前,忽然递上一把钥匙,“钥匙给你。”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表情和眼神倒是留得足够令人遐想。
陈缘拿着钥匙,面对周锐的目光,解释道:“他刚好捡到了我的钥匙。”
周锐什么也没说,陈缘也知道,他不会相信的。
那个男的的态度和表情,以及那句省略了问候寒暄的“钥匙给你”,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原来她已有打算。
周锐拦了辆车,跟她说别送了,回去吧。第一次,他走得头也不回。
陈缘与周锐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同在一个城市,因此彼此相互有个照应。这段时日刚开始彼此试探,哪想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
周锐走了,陈缘听着夏夜里的虫鸣,脑袋和心都『乱』作一团。原本对这段感情就不甚明朗,如今更有种雾里看花之感。
回到楼梯口,惊见高进和一个邻居堵在那儿抽烟。两人有说有笑,陈缘又气又怕,索『性』不搭理他。等她走过去,邻居走开了,就剩姓高的一个。
“喂,钥匙我都还你了,你欠我的还没还!”
“……”
“你男朋友生气了。”
陈缘站住,悠悠地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你别找他麻烦。”
“那天你说的男朋友不是他?你还有别的男朋友?”
她站了会儿没吱声,好像生气了。
“生气了?该生气的是我吧,钥匙我已经还你了。”
她转过头来,“我那天真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
“口头道歉啊?”
她抬起眼睛,望定他。
原本想说些什么的。陈缘看着他,渐渐忘了他是谁,她又所为何事。
两人对望着。高进敛了逗…弄调侃的情绪。
一男一女,互相望着,很容易擦…枪…走…火。
高进看着她的眼睛,缓缓低头向着她的嘴唇试探而去。
陈缘一惊,恍然回神,退到墙角,连忙堵好自己的嘴。
高进双手撑墙,将她圈在中间。
近处,她的眼睛显得分外明亮。里头干净,透亮,映着他的影子。
“那男的是不是你男朋友?”
陈缘傻傻的不吱声。
“是不是?”
怕他得寸进尺,赶紧摇头。
“你有没有男朋友?”
陈缘又噎住了。
他动了动,头发擦着她的额头。他们之间已经很近了。
“有没有?”
陈缘及时摇头。
高进一时半会儿没动作,就这么圈着她。
夜里虫鸣声声作响,微风带着他的头发轻扫她的脸庞。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陈缘感觉自己浑身是汗。
就在她快要呼吸困难的时候,他终于松开手,站好了。
陈缘得了自由赶紧退上楼梯,头也不回地逃了。
听她这步伐,估计是一次跨俩台阶儿,一楼到六楼,也不嫌累。
熟悉的味道,言语间的口音。但他不确定,毕竟过了很久。
高进慢步踱回自己楼下,给小六拨了一通电话。
“人找地怎么样?”
“进哥别急,正在找,医院联系上了,负责这事儿的人换了,我——”
“辛苦,找着了给我打电话。”
“好嘞。”
“还有个人你也帮我查查。”
*
这小区虽说很旧,他离开的这几年也还是翻新了几次。当初的泥地现在铺了砖,两栋楼之间也建了小草坪,草坪外头划了停车位。原本就不大的小区显得拥挤了些。老邻居也都老了,新面孔多了一些。
每每到了饭点儿,总能闻到饭菜香。小区里跑闹的孩子经常吵得他头痛。家家户户,灯火点点,等着夜归人。而高进的窗户总是黑的,仿若被和煦和温暖遗忘了。
夜里,一盏灯也没开,高进躺在床上还没入睡。
对面亮了灯,灯光刚好铺在他的身上——那姑娘又起床了。
高进有些口渴,去厨房找水喝。对面那姑娘也在喝水。她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睡眼惺忪。高进在黑漆漆的厨房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笑了。
次日清晨,陈缘很早就醒了。昨晚上的事儿多少让她费了些脑细胞,很晚才入睡,感觉没睡多久,天就亮了。
还是那家店,还是豆浆油条,包子和白粥,陈缘坐在角落里,吃得不太踏实。
每进来一个男人,个子稍微大一点的,她都要瞄一眼,不是高进,她才放心嚼下一口。
两个包子一碗白粥顺利吃完,高进也没出现。陈缘临出门,又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不要遇见他,不要遇见他,不要遇见他……”,然后她就遇见了他。
他正在与人讲话,趁他没注意,陈缘赶紧溜了。溜到公交站,她把自己藏进人群最后头。
不多久,高进的车从远处慢悠悠滑过来。陈缘假装低头玩手机,心里默念“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
嘀嘀——
他的车停了,发出两声响亮的鸣笛。陈缘一哆嗦,还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