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逢时-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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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有烟吗?”
薄临城伸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什么都没有,他的手机也扔掉了。
司亮从自己的西装内侧口袋里拿了一盒香烟和打火机递给面前的男人,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然后看着男人转身走了出去。
那背影,就这么掺杂着深重的心事,让人看着都觉得无比的沉重。
薄酒酒跟着就要出去,司亮叫住她,“你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这个时候,那人肯定是谁都不想看见。
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思考,然后,做出最遵从自己本心的决定。
薄酒酒的脚步就这样顿住了,她看着那扇门在自己的眼前闭上,连同着男人的背影一起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心口堵得厉害,她转身,“臭司亮,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司亮装作不懂,语气淡的很,“你在说什么?”
“前些天嫂嫂不见了,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实话?”
要不是刚才她留下来和白叶凡多说了几句话,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男人伸手抵着眉心,“告诉你了又怎么样?你一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告诉了她,她不过也只是会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束手无策,能帮什么忙呢?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到时候还要加上一个她需要安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薄酒酒看着五官冷静淡漠的男人,蓦然就冷笑了起来,“原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配知道真相是吗?就因为你觉得我无能,所以当时我问你,你也不曾回答我,只是转身离开?”
当时她跟着司亮走出病房,后者却一如既往的冷漠,像是无数次离开时候的背影一样,冷然决绝。
司亮看着她,走到她面前来,高大而挺拔的男人,一下子就挡住了她头顶的光,投下来一片的阴影,“薄酒酒,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就因为他死了,你就不肯放过我是吗?!”
薄酒酒从来不愿意在司亮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可现在,她心口也跟流血了似的,受了伤,人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阿南哥已经死了,你到底要多久才能接受这个事实,你到底还要恨我多久!就因为那天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是吗,可是司亮,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如果知道司南在来的路上会发生意外,她怎么也不会打电话让他来。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呢?
她不会未卜先知。
男人的五官像是染上了一层深黑的颜料,五官都变得阴冷起来。
“是,他的死是意外,可如果不是你的那通电话,当时他已经坐在了飞去美国的那般飞机上,薄酒酒,你要我怎么原谅你啊。”
那是他的弟弟,亲生弟弟,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薄酒酒望着他,“所以你就连我也不要了,是吗?”
女孩的脸上爬满了泪水,“你就因为一个意外,因为我打了那通电话,你就忍心把我们的未来都扔掉了是吗?那我呢,你是不是也要我把对你爱的放进坟墓里,你是不是想让我彻底忘了你!”
薄酒酒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她遇到的人都是这样,爱情从来都不是圆满的。
嫂嫂也是,她也是。
为什么司亮就不能原谅她?
为什么就要把死亡压在她的身上,他明明知道,只要他一直不原谅她,她就难受的要命。
司亮忍住帮她擦掉眼泪的冲动,把手插进长裤的口袋里,身姿冷冽而修长,“是,忘了我。”
“忘了你,就是要我忘了从小到大的一切……”
薄酒酒退后了两步,朝着男人扬了扬下巴,“司亮,你还不如杀了我。”
“如果我死了,我就可以把对你爱,都带到坟墓里去,这样你就可以好好活着了。”
她转身,背影决绝而孤冷。
也许是和嫂嫂待在一起久了,她的骨子里,似乎也学到了嫂嫂的那份偏执。
爱一个人就要费尽一切去爱,只有用光了自己的力气,累了,她才能停下来休息,等到自己的心不会动了,那么那个人,就自然而然的会从自己的生命里离开了。
对于司亮,她暂时放不下。
对于司南,她有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可是他真的这样偏执的把司南的死归结在她的身上,她觉得不公平。
司南肯定也不会同意他这样的。
她还记得司南在电话里告诉她说,“你别怕,我很快就过来,很快……”
“我哥很爱你,酒酒,你要相信我。”
司南那一句话,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可是最后,她没能等到司南,也没能等到司亮。
那个说了要来找她的人,没有来。
那个说了要爱她一生的人,没有来。
她看着血液滚烫而血腥,染满了自己的手指,余生,似乎走到了尽头。
却又好像长路漫漫。
……
秦乐安和秦岩林慧成也来了医院。
看到了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的秦尔冬,秦乐安激动的眼泪都出来。
三个人一起去找了医生,了解了一些基本的情况,都无比期待秦尔冬醒过来的时刻。
秦乐安在玻璃窗前找到了独自一个人抽烟的男人,下面是灯火霓虹,男人的背影寂寞孤冷,她心口微微一颤,走过去,伸手把男人手指间的香烟取下,掐灭。
“薄哥哥,姐姐醒了,你不开心吗?”
男人重新又点燃一根香烟,秦乐安看他这个样子,没有再伸手去夺。
只是开口,“薄哥哥,为什么姐姐醒过来了,你却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心底有点害怕,“你是不想实现你之前说过的话吗?你说过,只要等姐姐醒过来了,你会对她好,会娶她的。”
秦乐安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说挚爱是姐姐的男人,在这样的时刻,会一点也不激动,他为什么不守在姐姐的病床前,等到姐姐一醒过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
不是一般的剧情都是这样发展的吗?
为什么落在她眼底的会是这样一幅景象。
薄临城重重的吸了一口烟,那苦涩的味道窜进人的肺腑里,然后再从唇齿间吐出几缕青烟白雾,分明的五官瞬间晦暗不明,模糊不堪,秦乐安有些摸不清男人心底的想法,甚至看不清他的眼神。
“乐安,”薄临城嗓音是被烟雾浸染后的沙哑,模糊不明,他一双眼睛却依旧湛黑,“我开心。”
他重复了一遍,“我很开心。”
秦乐安看着他说出这两句话,可心里头却依旧堵得厉害,她看得出来,他一点也不开心,他很纠结。
秦岩很快也找过来了,他看着杵着拐杖的男人,冷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走过来对着男人就是一个巴掌。
那一巴掌直接把男人的身形弄得踉跄,薄临城皱了皱眉头,侧脸冷漠无情,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没有任何的反抗。
秦岩微微的喘气,手指指着男人的眼睛,怒不可遏,“薄临城,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就是这么保护的?这么晚了,为什么会被人绑架!”
外面那些警察,他都看见了,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弄清楚了一切。
今晚上,是有人从医院把尔冬给带走了,回来的时候一度休克,差点,就差一点,他这个女儿就没了!
秦尔冬,是他秦岩最优秀的孩子,年纪轻轻的已经有所作为,曾经一幅画作都可以拍卖到上百万,那个时候,她在云城乃至整个国家都是人人眼中的天之骄女。
可就是那一场车祸,他的女儿,就变成了植物人,躺在这个医院里昏迷不醒了整整五年之久!
他这个老年人这些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谁知道!
那一巴掌把一旁的秦乐安吓坏了,她一时间手足无措,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攥住了秦岩的手臂,“爸,你这是干什么呢?姐姐现在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她醒过来了!你应该开心不是吗?”
“醒过来,医生都说了这么惊喜,是意外!”
秦岩咄咄逼人,“薄临城,你记得你当初跪在我面前说自己错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如果不是你,我们尔冬怎么会在医院里,在那冰凉的病床上躺上五年?是你,害了我的女儿,你差点弄死她!今天晚上,如果不是她命大,如果不是医生高明,你就是让我和尔冬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为什么会有人绑架她,这里是医院,你为什么不多派人守在这里?”
他说了会保护好尔冬的,这就是他所谓的保护吗?
薄临城捏着拐杖,半晌才缓缓开口,“是我疏忽了。”
秦尔冬是医院的高级vip,何况他已经要求了医院对她的身份保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萧俊过分厉害,秦尔冬根本是不会出事的。
他能够想到的,就是萧俊在医院里也有暗线,所以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查到秦尔冬的存在。
还有时暖。
她的身份也一直是一个秘密,现如今,除了薄家,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若不是萧俊那样的人太擅长于情报收集,怎么可能会发生今晚上的事情?
但是,是他没有处理好,是他没有保护好秦尔冬的安全,所以无论秦岩怎么对他,他都是能够接受的。
秦岩看着男人八竿子不出气的样子就气得牙痒痒,男人伸手扶着眉心,“乐安,你回去病房看着姐姐,我和他有话要说。”
秦乐安跺了跺脚,“爸……”
“回去。”
父亲的话永远是那么简洁,但是丝毫不容许人的反驳。
秦乐安即便是再担心,也只能挪动脚步回去秦尔冬所在的病房。
一瞬间这个地方就只剩下薄临城和秦岩两个男人,年纪相差倒是大,只是气场却是差不多,都是冷漠而喧嚣,让人不容易靠近的那种脾气。
秦岩叹气,看着面前被打了也一言不发,甚至不伸手去碰一碰已经红肿的脸的男人,冷冷嗤笑,“不要以为你摆出这副样子,就能让我原谅你,薄临城,如果不是因为你五年前跟我说你无论如何也会让尔冬醒过来,之后还会照顾她一辈子,我才不可能把我的女儿交给你。”
“我说过的话一向算数,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现在她也已经醒过来了。”
“这几年,耗费在尔冬身上也有好几个亿了吧?”
“嗯。”
说到这里,薄临城的眼皮也没有眨一下。
他肯定是会救活秦尔冬的,无论要多少钱多少人力,那都不是问题。
秦岩笑了笑,“尔冬醒过来了,是应该你兑现你诺言的时候了……”
男人的手掌蓦然握紧,只听见秦岩低低的开口,“那孩子打小就喜欢你,之后你去柏林那边工作,也是抛下了这边的工作和学习偷偷摸摸的跑去见你,尔冬是真的喜欢你,她这次能醒过来,说明你们也是有缘分的。”
“嗯。”
这一点他自然知道,秦尔冬从小就喜欢跟在他的身边,女人长得漂亮,又有才华,可谓才貌双全,那个时候他和她可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虽然不在同一届,但就是在一个学校,偶尔一个同框,也足以让那些学校里的八卦学生们,热议很久。
那个时候的论坛热门基本上都是他们,他起初对此很是厌烦,但是久而久之,好像也就习惯了。
就像是他习惯了秦尔冬会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一样。
那个时候人还太年轻,他一直以为,自己也会和秦尔冬这么一直走过去。
只是,一切都是在他去了一次柏林之后改变了。
他完全记不清楚那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看了无数的医生,医生给出了他各种各样的说法,他听得懂和听不懂的,都告诉了他一件事。
他患了失忆症。
是因为那场车祸。
他失去了三个月的记忆。
而就是在那次车祸里,秦尔冬重伤昏迷,而开车的人,就是他……
“我说过的话,是不会食言的。”
他就是这样的,无论怎么样,绝对不会把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
秦岩听见他这么说,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于是这个世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薄临城把一整包香烟都抽了个干净,只觉得自己的肺腑里全都是香烟的味道,让人难受的想要呕吐,他明明想要抬脚走去秦尔冬的房间,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去了时暖所在的病房。
薄酒酒已经走了,司亮倒是听从他的吩咐,一直在这里守着。
男人皱了皱眉头,“去问过医生了吗,她现在身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