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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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野涎放下了一叠文书,抬头看过来:“你今日跟苏纤子学完了?”
我看着他脸色并不和睦,便怯怯地回答:“苏纤子今日要去城外,并没有教授东西,只说我今日算是放假。”
龙野涎点头:“如此便去玩,在我这里作甚?”
我认真地看着他:“阿爹,我可不可以替九妹求情?”
龙野涎冷着脸:“求情?你觉得九儿有哪里不该受罚的?”
我想了想,实情道:“九妹并没有太过分,不过是和李喆吵嘴了,还推了一下,但是李喆也还手了,只不过没有打过九妹而已,两厢都有错,没有道理单单要责罚九妹,还要送那么些礼物给李喆他们家所以,我想阿爹可不可以再考虑一下,不要”
龙野涎的扳指扣在了桌案上发出了吭的响声,我的话被这声给卡住了,卫于清一面对我使眼色,一面又对龙野涎说:“老爷若是手酸了便歇歇,我让云儿去弄些蒲山茶来解解乏。”
龙野涎却摆摆手,又看着我:“你可知你说的那么些事情已经是大事了,九儿吵嘴说的可是侮辱李喆的话,说的是李喆小家子气,吃我们家住我们家的,还贪我们家的好玩意儿时吗?你可知道这等话给李博听到了,他们卓盐城不会对九儿有意见?他们还会对我们忠心吗?你好好想想。”
我不是不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可是阿爹,你该知道李喆又说了些什么的,他李喆侮辱九妹是庶出,出身低微,还说九妹将来肯定也是为人妾侍,当不得正房。”
龙野涎冷冷地瞧着我:“他李喆自小娇生惯养,自是没有你们懂礼,这些事情难道非要我点破吗?”
我瞪着他:“阿爹,那你便是承认了两方都有错了吧。”
龙野涎沉声说:“莫要以这种口吻和我说话,下去,我做出的决定不会改变的。”
卫于清笑了笑:“老爷,我们到偏厅饮茶去吧。”
她对我使了使眼色:“你阿爹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情再说吧。”
大抵是我跟着何如太久说话什么的失了分寸惯了,忘记龙野涎的霸道性子,这下出来眼眶里憋着的都是眼泪,他那番话分明是不讲道理的,可是却由不得我申辩。
前有人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倘若我能深刻地记住这点,让它刻进骨头里,大概就不会有这种不快了,可我随了我娘亲的性子,向来对这些规条半从不就,行事多随性而为,这番受了气便郁郁之色在房中溜达,馥湍一面在研脂粉,一面盯着我瞅着。
我瞧着她,憋着嘴说道:“嗯?我脸上有花莫,盯着我看了大半日了。”
馥湍笑了笑,调侃与我:“花倒是没有瞧出来,倒是瞧出了叶子。”
我疑道:“叶子?”
馥湍痴地笑了:“小姐的脸都绿成什么样子了!”
我叹息连连地趴在桌子上瞧着馥湍:“你说爹老是这样不讲理,气死我了。”
馥湍停下手中的动作,半晌提着木杵对我说:“其实,老爷嘛,是心疼小姐你的,至于九小姐,那大概是会少一些疼爱,所以在这个事情上,我觉得多少有些偏袒那个李喆公子,毕竟得罪了自家人好说,得罪了外人那就难办了。”
我忙说:“你别乱说,传到别人耳朵里去了,大概又会叫九妹伤心了。”
馥湍却瞧瞧外面又说:“小姐啊,别人替九小姐求情,大概不过是熬不过姨娘的情面在,倒不会像你这般认真地把这当个事儿来办,求不成还生闷气。”
“韵茹打小就粘着我,这感情放在那儿,是最硬不过的了。我怎么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受那份苦呢,想我从小虽皮,但是阿爹从没有罚我跪过暗房,我怕黑,他是知道的,可是韵茹也是怕黑的,他难道不知道。”
馥湍说:“说起这个倒真是有些故事在里面,那年小姐还小,可能不知道,九小姐诞生那夜电闪雷鸣,事先找好的接生婆忽然犯了病不省人事,老爷差人去外面再请,愣是过了两个时辰还不见人来,那个时候雨下的大,老爷亲自冒雨出去找的接生婆,因为这个落下的寒疾,是以对九小姐不大待见。”
我瞪大了眼睛瞧着馥湍:“竟然还有这个故事。”
馥湍点头:“小姐,你还是安心呆着吧,九小姐这个事情老爷大概是不会心软的。”
晚饭后我跟馥湍打过招呼便往祠堂那边走,为了避嫌我挑了较远的小路,这条小路两边的院落久未修葺,住着的多是一些在龙家干了几十年活的老人们,偶尔静谧的院落里面传出几声咳嗽,才让你不至于觉得了无生气。
我捡着干泥的地方走,这里的路面坑坑洼洼的,很多地势低的地方积水有淤泥,踩下去鞋子湿了不说,还沾得一脚的泥草。前面白烟寥寥,随即是几声急促的咳嗽声,这声音很熟悉。我三步并作两步往那边走,从拱门里瞧去,穿着白灶衣顶着一筐药草的阿烈正在忙着生药炉。那白烟正是药炉那处散开的,这风没个形,吹得四面八方都是烟,整个院落倒像是着了火一般,自然阿烈的眼眶熏红了。
这白烟倒不是很浓,不过阿烈那一脸的麻子这个时候看得不是很清楚,倒发觉倘若没有那一脸的麻子,阿烈也算是一个俏郎君了。
“谁!”
阿烈扬声问道,僵住的身子朝我猫着的这个地方探头。
“是我。”
我一面扇着白烟一面走到他近前,他也扇着白烟瞧我,眨了眨那已经熏红了的眼睛,咋呼道:“哎呀,七,七,七小姐!”
我被白烟熏得咳了起来,阿烈放下框子,一边忙着把药炉往旁边挪,一边还说:“小姐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偏僻得很,路又不大好走”
我揉了揉鼻子,又问他:“阿烈,你在生火么?”
阿烈嗯着:“生火熬药,阿公出去散步了,我在给他熬药,晚上要服一剂,这病久了,总得吃药,药没少吃,倒不见好。”
我环顾看上去很破旧,还堆了些乱七八糟东西的院子,又说:“你住这里吗?”
阿烈点头,一面又在灶衣上擦了擦手,转身去倒茶:“我和阿公一起住,都十五年了,小姐概是不知道,阿烈是阿公捡回来的,阿公待我像亲孙子一般,所以阿烈也要对阿公好,陪他住着,解闷聊天,照顾他老人家。”
我接过阿烈倒的茶,里面飘了几片叶子,鲜绿得很:“噢。”
阿烈笑着说:“小姐,这是薄荷叶,提神醒脑。”
我喝了口,笑道:“难怪闻着有股冲鼻的清香。”
阿烈笑呵呵地:“小姐这身衣服是才换上的吧,这么素净,不该走这条路的,这里的路一个不留神就摔了,衣服弄脏还是小的,怕是摔得太猛,衣服挂在哪儿弄破了也是常事。”
我瞅了瞅身上这衣服,却是为了避嫌,挑了件浅色的衣服换上的,远看和婢子们常穿的那身差不多。
我点点头又说:“你说的是,我久不走这边的路倒没想得这么仔细,只是想着穿件不太惹眼的衣服罢了。你这么一说,方才我一路过来,觉得那些路还真是得修善一下了,怕弄成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你常在账房做事,怎么不顺道给苏先生提一提,批些银钱来修路呢?”
阿烈叹了口气说:“小姐,不是我不想啊,是这件事情苏先生知道,但他也为难呢。”
第71章 究为何断壁颓垣()
阿烈看着我那般神色充满无奈,我又意识到这个事情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可能又有谁在其中作梗,而且是个不易对付的角色,竟然连苏纤子都头疼。
我仰面一问:“这是个什么意思?”
阿烈一面指着地,一面说:“不知道小姐信不信鬼魅妖邪之说,若是信,阿烈便给小姐说这里面的故事,若是不信,那阿烈也不大好意思在小姐跟前胡说。”
我沉声追问道:“什么?妖邪?鬼魅?”
阿烈点点头:“却是如此,看样子,小姐不是第一次听说妖魅作祟的。那我便跟小姐一五一十地讲讲这个中的玄道吧。”
我放下茶杯,跟着阿烈往外走了几步,他遥遥一指:“小姐,你可看见那远处的山。”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并未见到什么山不山的,更是不记得这个方向有山:“哪里有山,我为何没有见到。”
阿烈笑笑:“小姐见不到,那便是这里面的怪事原这个事情宅子里不让传的,怕是会吓着宅子里面的女眷。传说,从我们这里的路一直可以通到那个看不见的山里去,这处便是这座妖山最外围的地方,所以不论你怎么修路,三日内定会恢复原样,这就是妖怪在作祟的。这里住得越久的人越是看那山看得清楚,甚至是可以看到些旁的人看不见的东西阿公说最近他看到过一个怪东西,起夜的时候那东西就在窗子外面看着他,阿公装作看不见,那东西又消失了。”
听到这番话,容不得我不哆嗦一阵:“这个着实有些可怕。”
阿烈又说:“小姐不用太忧心,这个自是在这处久住的人才会看得见的,旁的人断断看不见这些东西的。”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这个事情早前怎么不找些法师什么的做法?家中还住着些和尚、玄术师傅的?你们有没有让他们来看看?”
阿烈淡淡地笑着:“那些大爷怎么会管我们这里的事情,何况上头压着,下面的人又怎么请得动。”
我拧着眉头:“上头压着?你不要告诉我这是我阿爹的意思?是他吗?”
阿烈摇头:“自然不是老爷,却是其他人。”
我干笑了几声:“这算是个什么事情,就连那连峰山偏乡僻壤的地方吴王都会请道士去做法,我们龙家自己大院里面,眼前的事情竟然还这般藏着掖着。”
阿烈疑惑地瞧着我:“小姐,你说什么?”
“呃没我随便说说。”
阿烈还要说些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烈儿,你在跟谁说话呢?”
我瞅着那老者,自然那老者也在打量着我,用那双眼睛竟然鹰隼似得犀利,就连一个眼神都让我感到些许不安。
阿烈紧走几步扶着那老者:“阿公,这是七小姐。”
老者状似惊讶:“七小姐噢算算年月,也该是这么大了。”
阿烈一面笑着,一面说:“阿公今日回的早,和小姐说了会话,这药还没下罐子,今晚怕是要等会儿子才能吃药。”
老者点点头:“药喝不喝不打紧,只是我担心你方才有没有乱说话,别说了不该说的吓着小姐。”
阿烈摇摇头:“没,没有。”
老者又抬头对我说:“七小姐若是还有事情便先忙着去吧,我们这里潮气重,久呆了对你这身子骨也不大好的。”
看着他那包藏着千言万语的眼睛,我只有讷讷地点头:“如此我便先走了,老人家保重。”
老者微微含笑的表情看着我:“七小姐,我有句话不管当说不当说,现下我都是要给你提一提的,凡事莫问才活得逍遥,知道的多了,会惹祸上身的。”
我甩了甩馥湍给我绑的辫子,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瞧着老者:“阿公说什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老者还是笑着:“没听清楚也好,都好,都好”
继续穿行在这死气沉沉的院落之中,正要路过一个孔门,忽而一双老手抓了过来,瘦骨嶙峋地,那阿婆的那双眼睛像是鬼魅一般地盯着我:“丫头。”
那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生生地将我吓得一跳,那两个字嘶哑而低沉,我缓了好半天:“阿婆——婆,什么事情?”
老妇人盯着我,嘴角有着三两粒红疹,衬得她眼睛更是妖怪一样的腥红:“你刚才见过什么人了?”
她紧紧地扼住我的手腕,似乎不是在借力,真真儿地是抓住我,怕我跑掉了一般,恶狠狠又无所不由她洞悉似得,我沉沉地喘着气说道:“婆婆这是什么意思?”
老妇人那褶皱的手伸出一根手指,向着我来时的方向指去:“你这路上可遇见过什么人,那人又说了什么话没?”
我听到这句话,越发地觉得阴森恐怖,恍恍惚惚又觉得她这个眼神和早前那个老者很是相像,讷讷地说:“我刚才碰见过账房的小工阿烈,还有他的阿公,不知道婆婆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那老妇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他们说什么都不要理会,你也不要再到这边来了,尤其是晚上,好好地呆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要去。”
听她这样说,我忙问她:“阿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能不能告诉我?”
那老妇人冷着眼睛瞧着我:“走吧。”
这里的人说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