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仙凡录-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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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石散乱开来,这个符阵就被破了。
这个符阵很古怪。
她看到重伤的叶嘉儿身上浮出了同样湛蓝色的光芒,涌进了仙剑里。
“是海眼水的仙丹药力。”
她自言自语着。
叶法善居然不顾叶嘉儿的伤势,想抽取她身上海眼水仙丹的法力?
这法力透入北斗七星符石阵中就可能催醒剑灵。
李西雪破了符阵后,见得叶嘉儿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她从袖子里拿出了那面小镜子。
她琢磨着到底要怎么让剑再鸣叫一声。
隔壁院子里传出江东鳞的一声长啸,接着驿馆四面传出无数魔啸之声。
她连忙转身到了窗边探听。
要不是李西雪明知他只是孤身一人,几乎都会以为凤城上百的骊山魔修都跟着来了。
渭城驿馆突然间沸腾了起来,她心中一喜。
江东鳞应该是祭出了专破阴魔瘴气的符纸。
以道气焚烧之后,叶法善首先醒了过来。
“什么人!”
拨剑声清,叶法善的声音响起,接着有仙宝祭上天空,白光闪过扫荡了阴气。
阴丽恼怒的声音传来。
“江东鳞!你不要多管闲事,要不是魔尊有意放你一马。你以为前几日在凤城城外,
你还能在我的血魔锤下保命吗?”
破风声响,魔香弥漫,彤艳的娇笑声起。
“废话什么,杀了他!”#####
093 太后情郎()
江东鳞被围杀之时,李西雪在叶嘉儿的房窗边,亦看到了魔修逼近的身影。
她听到了有魔将们从半空掠过时的低语声。
“魔尊回宫之后心情不好。要那个叶家的小女冠做鼎炉,彤师有令马上把她找出来。”
她听得暗暗心惊。
……
月洒清辉。
梅山魔宫峙立大江南岸,云霞楼阁之间尽是漫山早放的艳红春梅。
魔尊清山看起来不太像受伤的模样。
他仍是雪白左衽宽衣,一支乌玉簪挽了个懒人发髻,曲膝倚坐在了梅山魔宫之巅的登仙玉台上。
台上摆酒,四位魔帅跪坐在地席上,席前摆几置果,有美艳魔姬俏立在月下横笛。
清山半阖双眼,独卧在正中席榻上,也不知道是在走神还是在听曲。
几位魔帅看他回来后就是这般懒洋洋的模样,只敢互相交换着眼色:
魔尊这般不悦,是因为那要杀师的徒弟蓝玉暖?
还是在惦记他新看上还没有到手的小女冠?
直到一曲清音吹罢,雕栏处有美姬引路,将客人带上登仙台。
丘神绩之父丘和跪伏在了玉台中央。
“阴山魔宫外门护法丘和拜见魔尊——”
丘和大礼参拜之后,先是送上了四名绝色鼎炉。
魔尊眼皮都没抬,丘和暗忖他有蓝玉暖那样的美人徒弟,平常看女人的眼光未免太挑剔,好在他早有准备。
丘和连忙恭敬呈上双手中捧着的黑玉盒。
魔姬上前打开,盒中幽光浮动,引得两边跪坐的四位魔帅都忍不住放下双耳铜酒盏,凝视细看。
一块外圆内方的晶莹大玉壁泛着幽蓝之光,从盒中升了起来。
升到半空中后,宛如一轮蓝月,与天上浅金月亮同照人间。
惊叹声起,座中魔帅都听说过此物,是阴山魔宫中枢埋藏的魔器阴魄阳魂璧。
“阴山魔宫诸帅、诸将、诸魔,恭贺魔尊冬寿之喜,特让小人呈上寿礼。”
丘和谦卑地说着。
今天是萧清山的寿日。
魔尊终于睁开了双眼,他抬眸之后一招手,半空中的蓝月化成一道光飞到了他的手中。
众人目光所注,月光透过了非玉非铁的剔透璧面,镶嵌在壁中的蓝纹星图照在了登仙台边伸出来的一枝春梅上。
大江之畔的春梅早放,红梅花儿却在这阴阳璧的光芒下,凋零飘落,辗转成泥。
然而璧光照在玉砖之间的泥缝中,生出了一支细嫩青苗,它抽枝长叶,生花结果,盘绕直长长成了一株褐色的春梅树。
果然是真魔器。
四位魔帅皆是喜动颜色,纷纷站起称贺。
“尊上,恭喜尊上威名遍布阴山。”
阴山魔宫献出魔器,自然是臣服于新魔尊了。
骊山魔宫的魔器九幽摄魂铃却一直没有找到真品。
“……”
萧清山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阴山魔宫毕竟是凋零了。想来千年前阴山魔尊在位时,这魔器的法力足以让深冬的
边塞内外遍植春树,等来年夏日尝梅吧?”
丘和身为阴山护法,亦是心中酸涩,连忙陪笑道:
“尊上所言极是。属下听家中长辈谈及,不提阴山魔尊在位之时,仅是五百年前这魔
器法力未衰之时,曾有我外门护法曹姓征讨塞外,路经边塞,军旅渴水难行,曹氏求助于阴山魔宫。马鞭所指,青梅遍野,才有了如今古书中‘望梅止渴’的典故……”
听得这丘和谈古论今,萧清山倒也露了一丝微笑,
“乱世之中,帝星居然能出于你阴山外门护法之家曹氏,也难怪你胆略不小,背着我和黄炎勾结,商量着要在阴山魔宫自行称尊了。”
“属下罪该万死,求尊上饶命。属下不敢有此意,全是黄炎他狂妄无礼——”
丘和就是听说了黄炎已死的传闻,祸到临头,才把心一横飞快奉着阴山魔器前来祈命。
“既然已经献上魔器。我就不计较了。”
魔尊轻描淡写,
“辛苦丘家主了,下去休息吧。这几日在宫中好生游玩,明日我再摆宴相请。”
丘和哪里敢马上就走。
他只明白他一进魔宫就打听到的消息果然没错。
魔尊的心情不好。
见得这阴山魔宫的魔器也没有多少欣悦之色,
但他此来献上魔器,除了祈命当然还是有事相求,这也是试探魔尊是不是过几天就要翻脸算帐的意思。
他不敢开口只能在地上跪伏不已。
“还有事?”
地席上堆叠厚锦,魔尊放下魔器一手持盏倚在锦垫上,天空中飞雪随月华飘落。
他硬玉般脸庞在月华下泛出淡金色的柔光,润泽更甚几案上的玉壁,他额头宽阔,剑眉斜飞,双眸如两团光华变幻的墨玉。
论俊美他与江东鳞不相上下,江东鳞还还少了魔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成熟与威压。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跪伏在地的丘和。
“有什么事就说。”
丘和深知他喜怒难测,但为了自己那一点贪欲他跪伏在了魔尊的面前,哀求着道:
“尊上,宫中武太后……”
萧清山皱了眉,两边魔帅们噤若寒蝉。
丘和虽然看不到,却感觉到露台上愈加沉寂无声。
他不敢说下去了。
左首第一席上坐着魔帅吕成,他琢磨了一下魔尊的神色,转头皱眉问道:
“丘家主,上回你来时,魔尊不是已经赐下魔药,治好了你手下那位玉面医官的内虚体亏之症?听说他在宫中已经是太后的面首,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太后——太后她——”
丘和听出清山还有把他留在长安城等待帝星临世的意思,大喜后心中一定,连忙恳求着,“启禀尊上,武太后自李治驾崩后她开始笃信佛法,她召了长安白马寺的僧众进宫说变文,这倒也罢了,没料到其中竟然有一名佛门妖僧邀宠于太后,让陈医官失了宠——”
丘和显然是怨恨至极,咬牙骂着,
“这妖僧是五台宗的外门弃徒,因为和寺外村姑勾搭犯了色戒而被赶出佛门,到京城里做了个卖狗皮膏药的假和尚。也不知道他是经了谁的门路假扮白马寺僧人进了宫,被太后看中,如今这法相和尚居然还蓄了发,被封成了宫中供奉——”
“宫中供奉?他是剑僧?”
魔尊微微一怔,放下手中酒盏似乎是提起了几分兴致。
两边的魔帅们也都诧异了起来,纷纷笑问道:
“难道长安城里又要出一个和高阳公主私奔的辩机?”
“武太后新换了面首?是一个和尚?”#####
094 花花和尚()
吕成小心观察魔尊的神色后,转头笑问着。
“丘家主,既然是外门弃徒,那也不过是个挂羊头买狗肉的花和尚,总不可能是大慈寺辩机那样的佛门剑僧,更不可能和他一样是圣僧门下的高徒。你不会自己去下手除了?”
吕成在魔尊面前说话极是谨慎。
魔尊回宫后心情不好,这回随侍去骊山魔宫的黄炎被诛,阴丽和彤艳都被派出去办事,他虽然不敢妄测尊上,心中却难免不安:
魔尊是不是被蓝玉暖又拒绝了?
他知道骊山魔宫那些魔修贱嘴胡说八道不能信,但魔尊在山谷里一指点破凤羽剑的法力是何等高强,他同样也听说了!
怎么轮得到蓝玉暖来追杀昔日的恩师?
除非魔尊就是看中了蓝玉暖,要劝服她做魔妃。
骊山魔修的那些贱嘴,流传出来的说不定就是真相?
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吕成在魔宫月台上居然走了神……
……
“……蓝师妹。”
李宝儿走到了青城山下院丈人观的后殿。
从九凤城出发,蓝玉暖随几大剑派的师叔师弟们,一起准备去峨嵋。
下个月的青丘剑会就在成都府外的清远江水府举办。
路过丈人观,青城剑派当然要尽地主之谊。
暂驻的这一夜,李宝儿他并不意外地看到了丈人观的秋海棠树下有她的身影。
入巴蜀后气温温暖,紫黄色的艳丽枯叶铺落一地,她黑泉一般的长发缠绕在了叶毡上。
仿佛魔宫玉台上,魔尊沉默垂眼,披发独卧。
她仰头望月,李宝儿只在串串如珠帘的干枯秋果之间,看得到她被月光斜照的绝色娇颜。
听到他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看他。
因为她眼中那一瞬间的忧郁,散碎得如天空中的繁星,李宝儿的心猛缩了一下,几乎是喘不上气来。
“……蓝师妹。”
他缓缓平复了心情,柔声询问着,“听说你今日和松风子师叔提起,请他召江东鳞回来,马上与你结为道侣?”
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悲风祖师闭关,根本没人能听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想起松风子这长辈一脸古怪尴尬地跑来与他商量,李宝儿就觉得他失策了。
他在九凤城仔细盘问过蓝玉暖,问清了她追杀清山的过程,但她一定没有说实话。
“……江师弟,他不会和清山一样吧?”
蓝玉暖叹了气,喃喃地低语着,
“……”
李宝儿刹那间居然有了愤怒的感觉,这愤怒是冲着江东鳞去的,而不是眼前的蓝玉暖,
好在他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不是在思念江东鳞。
而他李宝儿也无法肯定地安慰她,江东鳞这个天生魔修他一定不会堕魔。
“我妹妹觉得她不会。”
思来想去,他只能说了这一句。
他的话很巧妙,已经做好了惹恼她的准备,没料到,蓝玉暖一听之后满脸放心地笑了起来。
李宝儿这时才看出蓝玉暖纯粹就是在找安慰。
他苦笑起来。
“蓝师妹,江师弟会不会堕魔,你本来就没觉得有把握吗?”
“是。”
蓝玉暖很坦然,“他不听我的话,不仅和妖仙来往,又认识了魔修。他还和祟道护法人家的女弟子太密切。这样会让他的道基不稳。而且清山和我打过赌了,他说江东鳞魂魄不全一定会堕魔——”
魂魄不全?
李宝儿虽然震惊于此事,然而他最关心的显然不是江东鳞。
“你和清山打了赌?”
李宝儿没料到她狡猾隐藏的居然是这样一件万万不能隐藏的事。
他只能叹着道:
“你们打了什么赌。”
他早就察觉出蓝玉暖和江东鳞有一样的固执心性。
“我对清山说,江师弟就算是魂魄不全,在凤城一定不会堕魔的。”
蓝玉暖一脸不安地说着,
“要是江师弟真的这样做了,我不但要杀了他,我以后也绝不再用凤羽剑——我不太有把握,李师兄,我不会输吧?”
她一脸希冀地看向李宝儿。
李宝儿简直是不敢置信:
你不太有把握?
没有把握你居然还敢和魔尊打这样的赌?
“……清山和你赌了什么?”
他只能忍耐问清,还要在嘴角挂上一丝淡定的微笑,免得让蓝玉暖觉得她必输无疑。
“他答应我,